得知此判决的贺文父母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连走路的背影都佝偻了起来。他们再没脸去沈家闹,甚至觉得走在路上都被街邻四坊指指点点的。
人言可畏,受不住这样的流言蜚语的侵扰,他们默默无声地搬了家。搬到哪儿了没人知道,他们走前也没告诉过任何人。
小房子被卖掉了,没多久就有新的人家搬了进来。那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不过是一家人搬走了而已,时间一长,谁还记得呢?
贺文的事尘埃落定,沈殷也没有生起任何的愉悦感。准确的说,他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成功报复了一个人的喜悦,也没有为贺文坐牢这件事感到一丝的难过。
事实上,一直很少有人能够牵动他的情绪。贺文在他眼里,仅仅就是个认识的陌生人,远不如他的小精怪重要。
近来也不知怎么的,小精怪睡觉老是不安稳,夜里总会无端地惊醒,冒出一身冷汗。像是做噩梦了,可醒来又记不起梦里的情景,倒是越发爱粘着他,晚上一定要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睡。
又一次半夜惊醒后,阮软吓得瞳孔都涣散了,两只小手抱着身旁男人精瘦的腰身不放。哆哆嗦嗦地钻到男人的怀里,小脑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又蹭。
伸手将床头的灯打开,暖光照射下,沈殷看到小精怪睫羽上沾了几滴晶莹的水珠。怔愣瞬间,手指揩去少女眼尾的水渍,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怎么哭了?”
“做噩梦了,害怕。”眼眶红了一圈的少女小声地说。抱着男人腰的双手渐渐收紧,昂起头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闷声道:“我爱你。”
不知从何时起,心里眼里都是你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沈殷日记:2020年9月3日,天气晴。
今天媳妇儿说爱我了,瞬间炸成烟花!又是开森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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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破产霸总的四叶草精(完)
这波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沈殷怔了怔, 随即心底涌上无法言说的喜悦。他轻拍在少女背上的手停顿了下,温热的嘴唇凑上去吻了少女的眼睛,笑声低沉又性感:“我等这句话很久了。我也爱你, 我的小妖精。”
橘黄色的床头灯为整个卧室铺上了一层暖色, 看着温馨又富有情调。静默了好一会儿, 怀里的少女身子不再发抖,心情似乎平静了下来,沈殷这才出声问:“做什么噩梦了?”
小精怪摇着头, 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什么也没说。
沈殷以为跟前几天一样, 她醒过来就不记得了。因而也没继续追问,只是一直抱着她、哄她。折腾半个多小时才将灯关了,说了声“睡吧, 我在”。
趴在男人温暖的怀里,听着从他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声, 阮软心中安定了不少, 噩梦带来的恐惧也褪散了些许。
不同于前几天做的噩梦总是朦朦胧胧的, 今天的梦境她看得格外清楚,仿佛自己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似的, 到现在脑子里都还记忆深刻。
她梦到沈殷了。
那个梦里的沈殷跟现在抱着她的沈殷有很大的区别。梦里的沈殷破产了, 找工作事事不顺、熬夜做出来的小游戏根本无人问津。
不是不好, 只是碍于喻家的权势越来越大, 谁都要给几分薄面。没有人敢忤逆喻锦的意思去接触沈殷,哪怕他确实有出众的能力,能够给自己公司带来利益。
在梦中,简家继承人简迟早早地就因身体日渐衰败去世了,死时不过才二十七八岁。精心培养的儿子一朝没了, 简家大乱,喻氏趁机打压简氏集团。经过几个月的较量,简氏集团落败,被喻氏收购并入,成为了喻氏资产的一部分。
自此,商界再无哪个企业有喻氏那样大的规模与雄厚的资产。喻家彻彻底底站在了圈子的最顶层,无人可及。
沈殷连简迟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两人合作了。在喻锦疯狂的压制下,沈殷处处碰壁,就连再次进入商圈的机会都没有。
手头资金紧张,为了解决基本的吃住问题,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自己的专向,退一步选择了送外卖这份辛苦,但只要肯干工资就不会低的工作。
一开始很艰难,他送达得晚几分钟,遇上脾气暴躁的买家立马就给他打了个差评。熟悉业务后,情况逐渐好转,他也慢慢地存了一点钱,不用再为生计问题发愁。
就在他打算再做几天就辞职,全身心投入研发程序、做出更好的游戏,国内市场不接受他,那就试着打开国外市场时,意外发生了。在送外卖的最后一天,深夜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子。
碰到三四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挡在了路中央,角落边蜷缩着一个女孩儿,有个男人不顾她的尖叫去撕扯她的衣服,将身体覆了上去。
大概没想到这么晚了,又在这么偏僻的小巷子还会遇到过路的人。那几个男人惊诧一瞬也没当回事,摆摆手让沈殷赶紧滚,不要多管闲事。
沈殷是动了,一拳招呼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脸上,随即跟几个人扭打起来。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儿得了自由,寻着时机跑开了。没有报警,也没有去找任何人来帮忙,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逃了,将这个出手帮她的陌生男人彻底抛在了脑后。
她害怕自己差点被玷污的事被人知道,根本不敢声张。将衣裙整理好,慌慌张张跑回了宿舍,对着室友也什么都没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几个男人喝了酒本就神志不清,见到手的女人跑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手愈加没轻没重。沈殷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那几人按在地上打,还手的力气都没了。
光是拳打脚踢似乎还不解气,其中一个醉汉乐呵呵地掏出身上带着的水果刀,一下又一下送进沈殷的腹部。被鲜血刺激得神经兴奋,那几个人跟玩似的轮流接手。被捅了七八十刀后,嘴唇发白的沈殷摊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酒精的麻痹作用消减了些。冷风一吹,这几个醉汉有了片刻的清醒。看到跟前一片红的场景,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赶紧将现场关于他们几人的印迹清理了下,慌忙开着小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发现了早就僵硬了的尸体,这才报了案。这桩凶杀案登了报、连了网,可还是没能提供任何的线索。
那把沾了血迹的水果刀被沉了河,永远埋在淤泥里。犯下罪行的几个人最初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被警察抓到。后来发现风平浪静后,就再无顾忌了,依旧在外面潇洒。
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消息,那晚被救了的女孩儿心里有了一丝的愧疚,不过她很快就投入了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中。对为了救她,生命止于小巷的那个男人的印象日渐模糊,最后彻底湮灭在记忆里。
这女孩儿大学成绩优异,保研硕博连读,出来后在一家公立医院当了精神科的主治医师。交了一个家世不错的男朋友,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
所有人都过上了好的生活,只除了那个见义勇为丧了命,却没能等来公正的沈殷。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阮软深深吸了口气,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都说现实与梦境截然相反,沈殷好好地活着,才不会发生梦中那样的事情。她也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哪怕不惜沉重的代价。
奇怪的是自从看清梦中的场景,阮软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睡眠质量有所提升。恢复了往日的元气,小脸上的笑容再次灿烂了起来。
沈殷事业上更加红火,而阮软的小花店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网红店,许多人前来打卡买花。这也让阮软逐渐走到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引起了刘志的注意。
自喻家没落后,刘志再无法从中捞到钱了。本想再找个冤大头,又顾忌破解了他阵法的高人。唯恐被人摆一道,最终得不偿失。
按捺下生起的小心思,他对这位横空出世的高人很感兴趣,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相应的线索。而让他将目光从简家调转到那个不起眼的小花店的,则是网上的各种晒花贴,以及多人买花后经历的幸运事。
普通的花能带给人幸运,刘志是不相信的。但这么多人都这样说,想必事情多半是真,就是不晓得背后的缘由了。
带着好奇,他寻着网上透露出的地址摸到了花店门口。进去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这家店里边灵气充沛,花草植物在灵气中长成,又怎么会不水灵呢。
大致瞄了两眼,他又看向正在裁剪枝叶的小姑娘。眯了眯三角眼,刘志很确定这浓郁的灵气都是从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她不是人,大概率是妖,而且还是心思纯粹、受天泽庇佑的那种小精怪。
社会发展到现在,动植物能够修炼出灵智的太少了,修成人形的那更是寥寥无几。如此充沛的灵气环身,说她是天道宠儿也不为过。
也难怪那些买花的人都说这家花店的花能够带给人好运,约莫是这些花沾了一点小姑娘身上的恩泽,将这份幸运传播了出去。
联想到这姑娘与沈殷的关系,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的阵法对这姓沈的没用了。有这么一个约等于气运本身的小精怪在身旁,做什么事情不事半功倍?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不怀好意的视线将小姑娘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心中的激动抑制不住,一个念头在刘志脑海中凝成。
要是这小精怪能够为他所用,那这份天大的幸运岂不是落在了他的头上?还不用担心窃取别人气运后被反噬。
思来想去,刘志还真想到了一个实用的好办法。那就是用傀儡术摄取这小妖的心智,让她听命于他。
想到这里的刘志已经开始激动了,暗中搓了搓手。最后打量了这个花店一眼,急匆匆推门离开。他要回去准备好施展傀儡术需要用到的符纸、金铃铛以及其他的道具,争取一次性成功。
满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大叔进来,莫名其妙看了几眼,又一言不发地慌忙离开。全程阮软都是懵的,也不知道这人进来不买花,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奇怪的人年年有,今年好似特别多。
继那位大叔之后,大约过了十来天,阮软在店里接到了陆蔓的邀请。陆蔓本人没有来,是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来请她的。说是陆蔓想为以前简家寿宴上的不妥行为跟她道歉。
这都过了好几个月,真有心道歉早就行动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阮软觉得自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也算不上蠢。这样拙劣的借口,陆蔓是怎么觉得她会相信的?
不过阮软还是跟着那人走了一趟,她想看看陆蔓到底想干什么。
沈殷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她办了一张电话卡,所以她早就用上手机了。临上车前,还给沈殷发了个短信,将事情简短地说了。可惜沈殷那时在开一个重要的回忆,没有及时看到。
车子越开越快,路上能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少,直至行驶到一座废弃的工厂前停下。有六七个纹着花臂、面容凶狠的男人早就在那儿等着了,见车子停下来,立马上前将车围住。
“陆蔓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漂亮的少女面色有些古怪,良久吐出一句:“嗜好还挺特别。”
将人送过来的司机侧了侧目,脸上有一丝的不忍与犹疑,最终还是将人推下了车。一串汽车尾气中,那辆小车呼啸着不见了影子。
还是头一回见到遇着这样的境况不哭不闹的人,仿佛她没感知到任何不对劲与危险。那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都没好意思上前。
就见穿着嫩青色风衣的少女小跑几步到废弃工厂的门口,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戳了一下生了斑驳铁锈的大门,回头问他们:“陆蔓呢,不是说想见我?”
听到雇主的名字,这几个混混神情一凛,露出了惯常的痞笑:“那位小姐不是想见你,只是想见到你的一些大尺度照片而已。”
那个叫陆蔓的千金小姐前些天找到了他们这些街头混混,出手阔绰地给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去拍另一个女孩儿的果照。虽然他们是混混,但也知道做这种事是违法的。
可是那个女人给的钱他们平均分下来,每个人也能得到好几万,够他们潇洒一阵子的了。想到也只是拍照片,又不是做别的,性质没那么严重。何况女孩子都顾及面子,遇到这种事根本不敢声张的。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
为首的那个男的点了一支廉价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间出声:“放心,我们不碰你,就拍点照片。你要是识时务肯配合,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阮软站在原地没动,偏了头就那样看着他们。
在那几个混混将提前准备好的相机、手机拿出来时,听到身后的碎石子窸窸窣窣发出响声。他们有片刻的惊慌,以为是这女孩儿叫的帮手来了。
回头一看,就只看到了一个生着三角眼的中年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手上还拿着一些浸了朱砂的黄纸与两串铃铛。神神叨叨的,看着像天桥底下算命的骗子。
从花店回去后,刘志第一时间就将要用的东西收捡好。然后每天盯着花店的动向,就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那小姑娘骗到一个少有人烟的地方,好施展傀儡术。
就在他苦恼寻个什么理由才能将人骗出来的时候,就让他蹲守到了今天这个机会。他跟着那辆车一路到了这个地方,也听到了这几个男人的话。
不慌不忙捋了一把小胡子,刘志善意地笑了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拍完照后,这个女孩儿就归我了。”
几个混混对视了一眼,没有出言反驳。原来是同道中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们只管拍照,至于其他的,就不关他们的事咯,只能怪这个女孩儿命不好。
长得白白净净的,也是可惜了。
话不多说,那几个混混就打算动手了。逐渐逼近少女的位置,似乎觉得她无处可逃,迈着步子还格外懒散。
就在距离人还有四五步远时,忽地天生异象。乌云翻滚,遮天蔽日,隐隐可见闪烁的雷光。
“卧槽,怎么回事?要下雨了?”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吧?”
几个混混仰头望天瞠目咋舌。这黑压压的云层仿佛缀在低空,闪烁的雷光似在示警,压得人险些喘不过气。
“赶紧干活!干完收工了。”领头的那个混混将嘴里叼着的烟掐灭,想要带着人快步跑过去。
却见一道闪着火花的雷劈了下来,正打在他们的面前。地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周围焦黑一片,什么东西烧焦的臭味弥漫在鼻翼。
几个混混上前的脚步被生生止住,被这道雷吓得魂不附体,双腿都在打颤。更甚者当场就瘫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