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阮软无语的是,她妈就在家里啊!为什么不当面骚,非得通过微信?难道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隔了一段距离会让爱意变得更浓厚?
恕阮软小小的脑袋理解不了这些问题,默默地退远了。
过了十来分钟,她那大美人妈妈终于袅袅婀娜地出了卧室,像个高贵的女王似的赏给眼冒红心的阮爸一个香吻。别人眼中冷酷的阮总此时宛如一个痴汉,单膝跪地捧着大美人的左手,虔诚地亲吻了下指尖。
“……”一边的阮软牙更酸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神色飘忽着转移视线。
在阮家长期做事的佣人见怪不怪,只会乐呵呵地感叹先生与夫人的感情真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跟刚恋爱的小年轻一般,成天如胶似漆的。
作为爱的结晶,哪怕阮软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陶玟逮着在左右面颊上各亲了一口。淡红的口红印一边一个,看着还挺对称的。
一顿晚饭的功夫,成吨的狗粮向自己砸来。阮软撑得慌,吃完饭就跑回卧室关着门。长长舒出一口气,刷微博歇了半小时。她慢腾腾打开衣帽间,从几十套睡衣中随手拿了件奶牛斑点的,进到浴室洗澡。
洗头洗澡外加把头发吹干,做好这一切差不多晚上七点半。写作业、刷金考卷,不出意外又栽倒在理综上。
参考答案的解答过程都比较简略,阮软有道题看不太明白。想了想,用手机把物理的压轴大题拍了下来,点到微信界面,发送了出去。
一声轻微的震动,沈殷的目光从征文改稿最终版挪开,落到桌角的手机上。细长的手指解锁,小猪佩奇的微信头像旁有个鲜红的2。
一点开,一张图片加载出来,后面还附了条消息:【江湖救急,求大神助我脱困!】
紧接着收到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这是中午吃饭时,他与阮软加的微信。少女的头像是只抱着胡萝卜啃的粉色小猪,而他的头像早前就换了,是纸片人状态的小姑娘坐在玫瑰花园的秋千上欢笑的样子。
他的手机里还存了很多纸片人的截图,有呼呼大睡的,有鼓着腮帮吃东西的。不过这些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是埋在心里的小秘密。
无意识勾了唇,沈殷将猫猫头的表情包点了收藏。放大最前面那张图片,都没怎么思索,就下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写了起来。
约莫三分钟,完整详细的解题步骤跃然纸上。他拍了张照,给女孩儿发了过去。
吃猫的鱼:【这么快!!也太厉害了叭。这就是学神的实力吗?沧桑点烟.jpg】
一片空白:【不算什么。如果做的题多了,就会发现很多题目套路都是相似的。只要掌握了其中一种,其他万变不离其宗。】
一片空白:【你若是需要,明天我将总结的高频率考点与常见题型解析笔记本给你,你可以拿回家慢慢看。】
吃猫的鱼:【超级需要!谢谢!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盯着那个中老年表情包看了半晌,沈殷还是点了个收藏。见微信没动静了,他想少女应该不会再发信息过来,于是专心投入修改稿子中。
这篇征文他打磨了七八遍,就是冲着通过国家级筛选去的。再不济,被推举到省级沈殷还是有自信的。
改了最后一个字,他伸了伸懒腰,动身到卫生间洗漱。临睡前翻到了微信那只粉猪,敲了“晚安”两个字过去。还没等过一分钟,对方迅速回了个“好梦”,后面习惯性地跟了两张萌萌的表情包。
一一按了收藏,沈殷这才设好闹钟,把手机压在枕头下。确实如少女所说的那般,做了个朦胧美好的梦。
高三的学习生活紧凑,大多数时候家与学校两点一线。为了奋战高考学生的健康着想,就算是升入高三了,二十分钟的大课间跑操仍然没有取消。
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后,熟悉的广播声响起,教学楼上的学生像小猪仔似的被赶着下楼梯,拥挤到操场上。
阮软向来不爱运动,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原则贯彻得淋漓尽致。围着操场跑一圈是四百米,班级跑操要跑两圈。尽管只有八百米,可光是想想她就觉得累了。
以前她随便找个借口,譬如脚疼、头晕等就能糊弄过去,站在一边休息。但升入高三后,班主任老师不好说话了。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锐利而有神,站在他面前大眼瞪小眼了一阵,阮软还是认命地去跑圈。
她追在班级的尾巴梢慢慢地跑,一圈下来已经撑着腰气喘吁吁。脚上跟灌了铅一样重,眼看着班上同学的身影渐远,阮软喘口气想放弃了。
一道影子逆着光投射下来,鼻间是好闻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茫然地偏了头,她看到沈殷握拳在她身边原地跑。
低领毛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逆光的下颚线完美漂亮。薄唇微微张开,盯着她的眸光幽深黑亮:“别停下,我陪着你跑。”
脚下不自觉跟着少年的频率迈开,阮软调整了下呼吸,硬着头皮继续跑。另一圈跑完,她想就地坐下的,又被沈殷拉着走了小半圈。待心率恢复正常,她差不多就是条咸鱼了。
“你在这儿等我下。”说完沈殷往小卖部的方位跑去。
操场上的学生三三两两往教学楼走,阮软就在石阶上坐了几分钟。发呆的空隙,一杯热奶茶被塞到她的手上。
迎着女孩儿亮晶晶的目光,沈殷面上有些发烫,别过脸道:“天气冷,喝点热的暖胃。”
“学神,你还是个大大大好人哦。”阮软嘴角上扬个弧度,吸了一口红枣味的热奶茶,顿时满足地叹谓。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殷愁眉不展。上次回去他就向陆然取了不少的经,知道女孩子夸赞是个好人,代表着拒绝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直说,才用了这种委婉的方式。
可是他做错什么了吗,怎么就被发了好人卡?沈殷百思不得其解,紧绷着脸,神情严肃地纠正:“我不是个好人。”
“?”阮软一头雾水,迷茫地哦了声。咬着吸管偷偷打量了下少年,怎么看也是三好学生的姿态啊。
两个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的人七聊八聊,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
又过了好几天,难得有一节体育老师没有生病的体育课。二班的学生撒欢般地奔向操场,脸上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
不同于学生在操场上的热切与欢呼,教师办公室的氛围僵持,温度都快凝到了冰点。
傅清融的助理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表面看着镇定自若,其实心里也在感叹他的老板不厚道。
他跑这一趟是为了傅家的继子沈殷而来。上一次是给那少年办理转学手续,这一回则是被交代来处理退学事宜。
不晓得那少年是怎么得罪了傅家,竟闹到傅总亲口吩咐他来为其办理退学。早些天傅总就吩咐下来了,不过助理怕老板只是一时意气,想通了会后悔,也就拖了一段时间。
没想傅总前两天又问起这事,助理只得推脱说这段日子工作太忙,还没来得及。话没说完,那傅总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刺过来,戳得他如芒在背。这不,今儿他就跑了这一趟。
但事情并没有傅清融想的那样容易。班主任听了助理说的要为沈殷办理退学,瞬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问:“你说谁?”
再次确认是他的得意门生沈殷,刘聪差点没急火攻心背过气去。他气得嘴唇发抖,拖着助理就敲开了盛风中学领导办公室的大门,把事情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
盛风中学领导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客气,到现在的面无表情。这位领导还是比刘聪这个班主任知道的事情多些。他晓得沈殷与傅家是什么关系,就是因为门清,才被噎得不想说话。
这么奇葩的后爸以为只有影视剧中才可能出现,哪里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继子不是子,就是个任他摆弄的玩意儿。
别的事情上,这位领导不好发表意见。但事关一个学生的未来,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领导的心思百转千回,婉言拒绝了助理想要帮忙办理退学手续的要求:“高三的学生都快成年了。就算真的要退学,也得问过他本人的意见。不然,我们这边不好出手续的。”
“老刘,你喊个学生去将沈殷叫过来。”领导给刘聪使了个眼色,让助理坐着等一会儿。
刘聪出了门,忘了这节课是体育课,径直就往二班走。刚走进去,瞧见个人背着身子在沈殷的座位上拿手机照什么。他咳嗽了声,看清脸后问:“你在这儿干嘛?”
被吓了一跳的傅泽赶紧收了手机转身,磕磕巴巴回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将沈殷同学的书本碰掉了,我给他捡起来整理一下。”
不疑有他,刘聪瞧了眼教室里没人,这才忽然想起来是体育课。欲走又疑惑地看了傅泽一眼:“不是体育课?你怎么在教室?”
“有点不舒服,跟体育老师请假了。”傅泽支支吾吾挤了个理由出来。瞧着班主任离开后,整个人松了口气,手机壳上都是他手心沁出的汗液。
在刘聪去找人的期间,助理也没有干坐着。拿出最专业的谈判素养,他脸上挂起个笑容。从皮包里拿出来一个涨鼓鼓的纸包,推到校领导的面前:“这是我们傅总的一点心意。若事情能成,后续傅总愿意给贵校捐献一栋教学楼。”
不需要打开看,校领导都知道这纸包着的是什么。他面上同样挽起敷衍的笑,将东西又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这恐怕不方便。”
这位领导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在位这么多年,从未收受过任何不该收的东西,也对所谓“人情社会的交际”感到厌恶。他是个快要退休的人了,一点也不想在最后的一两年里马失前蹄,导致晚节不保。
何况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沈殷第一次月考的成绩着实让他惊艳了一把,这样一个人才若不明不白被继父办理了退学,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再者从功利的角度讲,以沈殷这成绩妥妥的高考省状元潜力股。盛风中学许多年没有过高考状元的诞生了,倘若沈殷保持着这个水准,一举摘得桂冠的话,这可是一项极大的荣誉。
对盛风来说是,对他这个领导更是。各种因素交杂,他都不会同意沈殷轻易退学的。
能用的招都用了,却没想到领导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助理没得法,只能坐在办公室等着。这件事算是办砸了,也不知道傅总会不会迁怒。可追究起来,其实也不关他的事情。
傅总的意愿他传达了,也跟领导交涉过。人家不松口,他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指望着那个无端被卷进退学风波的少年自己同意吧,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除非那少年是个二傻子。
领导办公室一时间安静下来。这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聪总算是到了操场,戴着眼镜瞧了半天,才在一群穿校服的学生中找到沈殷的身影。
顾不得擦掉额头上的汗,他赶紧过去,边小跑还边喊:“沈殷,沈殷。”
有耳尖的二班学生听到了班主任的呼唤,戳了戳正在捡羽毛球的沈殷,又指了指颤着啤酒肚向他奔来的刘聪:“班主任好像在叫你。”
与拿着羽毛球拍的阮软对视了下,沈殷搁下球,朝着班主任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了500字,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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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氪金小甜包(九)
“刘老师, 有什么事吗?”见班主任跑得大喘气,沈殷快两步到了他跟前。询问的同时,还在纳闷与自己沾边的会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撑着膝盖缓了缓, 刘聪欲言又止, 最终说了句:“你家里来人了。”
少年和缓的面色瞬时紧绷起来, 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无意识握成了拳。
看到少年没有一点喜悦, 反倒神情充满了警觉。刘聪隐约窥到了一点, 他想沈殷大概是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换做往常得知学生与家人闹矛盾之类的, 他一定会劝说学生换位思考,多多理解家长一下。再跟家长沟通,希望他们与孩子多交流。
可现在这种劝导的方式, 刘聪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致于家长发如此大的火。
退一万步讲, 就算孩子再不懂事、再胡闹, 作为家长的也不该拿孩子的未来开玩笑。高三申请退学, 他教书这么多年也见过。不过都是学生自己不愿意读了,从未碰到过家长不要学生继续读的情况。
况且沈殷成绩这么好, 让他高三/退学, 不晓得家长安的是什么心。刘聪在心里琢磨着, 越想越气愤, 看着少年的眼神就更柔和慈爱了:“就是谈一下你学习上的事情。”
斟酌半晌,退学两个字他还是没提起。操场上奔来跑去的学生这么多,若是被听了去,人多嘴杂的,保不齐会传成什么样。还是私下悄悄解决, 对沈殷的影响也最小。
“老师,我跟着去可以吗?”阮软将羽毛球拍给了另外一位同学,小跑着过来问。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听见少年的家里来人了,她的神经立马绷了起来。沈殷的爸爸早就去世了,班主任口中的家只能是傅家。傅家的人来找沈殷,会有什么好事么?
单纯关心一下学习?阮软可不信。
小姑娘圆圆的杏眼冲着少年眨巴眨巴,小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安抚他不用紧张。接着又软了声音,理直气壮道:“老师,沈殷同学他不舒服。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我扶着他过去,您看可以吗?”
“……”别欺负他年纪大了,就老眼昏花的。刘聪嘴角抽了抽,刚过来的时候,他还看到少年跳起来接球呢。意气风发的,一点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腹诽归腹诽,刘聪推了下往下缩的眼镜,脸上神情一本正经:“那就麻烦阮软同学了。”
答应这小姑娘跟着去,也是刘聪的一点私心。阮软的家庭背景在盛风高中没有人不知道的,这也意味着小姑娘身上贴满了“不好惹”的标签。
而今天来想要为沈殷办理退学的助理,他见过几次,晓得是傅泽爸爸的助手。少年的转学手续就是这位助理帮着办的,刘聪因而对此人的印象深一点。
他想沈殷大概率与傅家是亲戚关系。傅家家大业大,若用些不正当的手段逼迫少年退学的话,盛风校方纵然会干预,可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