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黍宁
时间:2020-10-21 06:51:27

  作为农民的孩子,虽说一早就搬到了城里住,但这个她还是认得的!
  酸酸甜甜的,宁桃她特喜欢吃。
  “诶你干嘛去!”小虎子喊道。
  宁桃将手上里的芦苇杆子往小虎子手上一塞,小心翼翼地避开荆棘,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摘点蛇果子。”
  越往深处走,这些覆盆子就越多,除了被鸟雀吃了不少,拨开刺藤,宁桃一路走一路摘,考虑到常清静他们兴许还在等她,虽然有些不舍,但宁桃还是没摘太多。路上更没舍得吃,用裙子兜着,小心翼翼地又踩了回来,迫不及待地打算和常清静他们一块儿享用。
  隔着芦苇突然传来了少女清糯的惊呼声。
  宁桃愣了一下,差点儿跳起来,立刻迈步冲出了芦苇——
  刚一冲出草丛,脚步顿时就顿在了原地。
  苏甜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摔了一跤,而这一摔,正好摔倒了常清静怀里,少年伸出手臂一拦,雪白的长靴却冷不防被苏甜甜踉跄地踩了一脚,两人在小虎子的叫声中,在宁桃的注目中,叠罗汉一般地摔倒了一块儿。
  “疼疼疼!”
  趴在少年身上,一手撑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胸膛,鼻尖几乎挨在了一块儿。
  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间,少女身上的草木清香与降真香气融合交织。
  常清静怔愣在原地。
  虽说被当成了个肉垫,但这身下都是绵软的枯草,并不疼,比起疼,更让人窘迫的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苏甜甜惊讶地睁大了眼,长长的,宛如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扑扇扑扇,甚至快搔在了少年的肌肤上。
  抵着少年高挺的鼻梁,苏甜甜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一般,愣愣地说,“小牛鼻子,你鼻子好挺。”
  话音刚落,身下的常清静立时通红了耳根,他的胳膊环绕着少女纤细的腰肢,手僵硬地像个木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扶着好,还是松手好。
  好在苏甜甜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也腾地涨红了,手忙脚乱地赶紧从常清静身上爬起来。
  “小牛鼻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急,又一个踉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少年下巴上,撞得常清静闷哼了一声。
  两人触电般地立刻爬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又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常清静好像才发现站在远处的宁桃。
  常清静:“桃桃?”
  苏甜甜:“桃桃?!”
  圆脸的姑娘呆呆地站在原地。
  常清静眉头下意识地拧紧了,立时有些莫名的慌乱。
  宁桃几乎都想哭了,看到这一幕,嗓子眼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里闷闷地。
  远处的夕阳落在芦苇荡上,荻花洲上暮色微寒,荻芦深处犹如雪飞花。苏甜甜俏脸飞红,眼里波光流转,羞窘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迎上常清静的目光,宁桃努力扯出个勉强的笑意来:“我、我摘了好多蛇果子。你们吃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将这些覆盆子往常清静怀里一塞,宁桃往后退了两步。
  常清静一愣:“桃桃?”
  她眼里好像有什么微亮的光迅速黯淡了下来。
  宁桃往后倒退了两步。
  小道士下意识地往前,又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或许太过笨拙和急切,又停下脚步。
  别过来!
  眼看着肩宽腿长,犹如冰雪之姿的少年,一步一步走过来,宁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立刻和少年拉开了距离。
  常清静做梦也想不到桃桃会抗拒他,少年如脑袋上给了一闷棍,僵硬地戳在了原地。
  “我……想到,我有东西忘在家里了,我先回去一趟!”
  宁桃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神态表现得自然一点儿,好像这样就能维护自己的体面一样。
  她眼睛也不敢看常清静,目光死死地盯着少年那被黑色腰封包裹着的纤细腰,推了一把常清静伸出的手,飞也般地逃走了。
  宁桃跑得很快,跑得肺里像在拉风箱一样,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但她不敢停下,要是再慢一步,她害怕她会当着常清静他们的面哭出来。
  就这样埋头冲了不知道多久,宁桃慢慢停下了脚步,在田野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又一屁股在田埂上坐了下来,伸着小棍子,扒拉着地上的蚰蜒。
  这玩意儿,她暑假回村子里的时候见得多了,刚开始见的那几次觉着恶心,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少。
  不能哭不能哭!
  丢开小棍子,宁桃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常清静没有追来……
  这个事实让宁桃既难过又沮丧,同时又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就这样,她一个人在田埂上坐了半个小时,一直到王二嫂突然撞见了她。
  王二嫂挎着篮子,远远地朝她招手:“桃桃,你怎么坐在这儿?”
  宁桃忙丢开了手里的小棍子,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我无聊呢!”
  王二嫂走了过来,“那正好,二嫂家里煮了毛豆,我记得甜甜最喜欢吃这个了,走,跟我回家,盛一碗你带回去和甜甜一起吃。”
  从王二嫂家里出来后,宁桃看了眼自己手里这满满一大碗的毛豆,站在家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握拳的手势打气。
  没关系的!就这样进去就好了!
  下定了决心,正准备迈过门槛,宁桃目光不经意一瞥,再次顿住。
  这次手指僵硬得连碗差点儿都拿不住了,就像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股寒意直坠脚底。
  她和常清静住的院子里,有一条排水用的沟渠,院子围墙墙根下面凿出了个小洞,是专门用来排污水的,这些污水就通过这些小洞流进了沟渠里,而此刻沟渠的淤泥里躺着许多个红通通的眼熟的覆盆子。
  就在这时,耳畔又响起个熟悉的嗓音。
  “桃桃,你回来啦?!“
  宁桃抬起眼。
  常清静,苏甜甜和小虎子正站在门前看着她。
  宁桃大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问:“我的……我的蛇果子?”
  苏甜甜怔了一下:“蛇果子我们吃了,太酸啦,我倒掉了。”
  “桃桃,三爷爷家送了桃子来。”常清静抿了抿唇,“我……我已经洗干净了。”
  少年穿着雪白的葛布道袍,苏甜甜并肩站在他身侧,黄色的衣裳温柔又旖旎,像朦胧的月。
  少年少女长发乌黑,黑到发根都泛着点儿红。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时,宛如一颗挺拔的松树与池塘里生长的荷花,互相依偎。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仿佛是为他俩特地打造的。
  宁桃不自觉地牵了牵袖口,摸上了被刺划得深一道前一道的伤痕,和体面的两人相比,自己显得格外狼狈和邋遢。
  鞋子的鞋面好像穿得有点儿脏,袖口和手肘好像也有点儿脏……这些小细节仿佛灼烫了宁桃。
  她又想到了这几天,她矫揉造作,大声唱着那荤笑话。
  宁桃左思右想,突然间,就自己都忍不住厌恶起自己的聒噪和肤浅和猥琐来。
  觉得好丢脸。
  虽然常清静一直没说,但说不定在常清静眼里,自己肯定就像跳梁小丑一样。一个突然出现,抱他大腿,直接叫他小青椒的家伙。
  这淤泥里躺着的蛇果子,宛如她被弃之敝履的心意。
  “这是我辛辛苦苦摘的。”桃桃愣愣地喃喃。
  她以为常清静至少是会在乎的。她自己都没舍得吃。桃桃笨拙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目光使劲儿盯着地面看,像是想努力把地面看出一个洞来。
  苏甜甜被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嗫嚅道:“桃桃、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这蛇果子太酸了……””
  宁桃又难过又尴尬,她应该转身就跑的,偏偏又只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你们看错了的样子。
  “我、我没哭!”抬起脸来笑了一下,快步走到了厨房,翻出个碗来,将毛豆倒了进去,又拿着空碗走出了厨房,嗓音轻快地说,“我去还碗!!”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好像不敢接近她。
  尤其是常清静,好像不大明白宁桃为何生气,皱着眉头面露不解之意。
  等宁桃一走,苏甜甜眼眶也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着那个蛇果子太酸了,有的都生虫了。正好三爷爷家送了桃子来,我没想到桃桃会生气。
  小虎子面色变了一变,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甜甜,这不关你的事。”
  “你……你也是好心。”
  说着说着,小虎子愁眉苦脸:“但我们倒了桃桃摘的蛇果子没和她说一声确实不对,桃桃生气了,清静,你说怎么办?”
 
 
第18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十)
  还了碗,宁桃没有回家。她想出去走走,她又想家了。
  看着远处的斜阳,桃桃怔怔出神。
  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吧。
  学校门口的电动伸缩门一开,无数穿着校服的同学骑着电瓶车,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涌出来。
  男生捧着手机打游戏,她和朋友去门口奶茶店买奶茶。
  大家都差不多的邋遢,鞋面,袖口,手肘脏脏的,有些铅笔印子。
  空气里是小商贩的手推车上散发出的,烤冷面,煎饼果子,臭豆腐,武大郎烧饼,炸小串里脊肉的味道。
  夏天的夕阳其实有些刺眼的,这些人间的烟火气在夕阳的照耀下,香得能一直传到马路对岸。
  她想回家。
  回去的路上,脚下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圆滚滚的,宁桃愣了一下,低头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浑身上下就好像有一股电流直蹿上天灵盖,宁桃张大了嘴,想叫,尖叫声又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往后踉跄了一步,小腿上被荆棘划开了几道斑驳的血痕。
  这……这……
  宁桃头皮发麻。
  她刚刚踢到的是根骨头!而且这骨头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生物书上画得那种人的腿骨!
  这念头一经浮现,立刻叫宁桃悚然一惊。
  怀揣着莫名的念头,宁桃赶紧跪在地上,拨开了面前的草丛,很快,一具看上去偏小一点儿的白骨暴露在了自己面前。
  这半年来,跟着常清静斩妖除魔,已经有了不少经验,她好歹不至于像刚进万妖窟那一次一样,吓得直哭出来。
  这……这是个小女孩的尸骨。
  宁桃愣神间,眼前好像出现了个穿着大红袄子的,头破血流的小女孩,小女孩站在血泊中,冲她阴沉地微笑。
  其实面前这个根本不能说是小女孩,她脑袋上破了个大洞,下体拖着一团模糊的血肉。
  宁桃眼前一花,刚刚那穿着大红袄子的小姑娘好像又只是她的错觉。
  面前依然是水天一色的芦苇荡。
  这下宁桃不敢再耽搁了,不管是不是吵架了,踉踉跄跄地撞出了草丛,想往家跑。
  跑到一半,却好像察觉到后背突然附上了一层阴寒之意,这寒意顺着尾椎,丝丝缕缕地伸入了肌理,一直钻进了脑子里。
  宁桃一个踉跄,眼前一黑,立刻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在了田埂上。
  之所以是走着,而不是躺着,是因为她的身体好像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在自己行走,或者在被别人操控着行走。
  这感觉很奇怪,有点儿像上帝视角旁观一样,她看着自己走走停停。
  宁桃心里咯噔了一声,惶急了一瞬。
  这是夺舍?还是怎么回事?!是那个红袄子的姑娘干的?
  不管怎么说,宁桃又立刻稳定了心神,企图和这个占据了她身体的这位沟通一下。
  对方控制了她的身体,肯定是想用的她的身体做点儿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宁桃在脑子里试探着喊了一声:“你……你好!!”
  对方没有搭理她。
  宁桃坚持不懈:“你……你好!!”
  对方依然没搭理她,而宁桃却清楚地看见自己面无表情地走在田埂上。
  这不是漫无目的的乱走,每一次向前,左转,右转,这是有目的,有方向的。
  完了,她会不会就这样被占据身体一直到老死。宁桃沉重地想。
  这时候,她、她只能厚着脸皮期待常清静作为蜀山的小道士肯定能看出来她的异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姑娘反射弧实在太长,过了好半天,一道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这位姑娘,借你的身体用一下。”
  这道嗓音清脆中透着点儿疲惫,犹疑和不安。
  夺舍的“女鬼同志”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很快,我保证。”
  作为大脑中的一缕意识,宁桃睁大了并不存在的眼。
  这这这……沟通成功了?!!
  “我叫宁桃。“宁桃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地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就这一句话,宁桃心里翻来覆去地斟酌了好半天,毕竟自己的身体现在掌握在人家手里呢,要是一不高兴,不把身体还给她了,她向哪儿哭去。
  好在对方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如实道:“我……我叫……月瑛。”
  宁桃厚着脸皮夸赞:“月瑛你名字真好听!”
  “月……月姑娘……你要借我身体做什么?”
  “前几天有恶妖来了,恶妖在追我……我……不能……”
  恶妖?哪来的恶妖?王大鹏他们几个真的是恶妖杀的?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察觉不对,宁桃还想再问,这位月瑛姑娘并不回答了,只是一直往前,一直走到了个眼熟的地方在停了下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