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黍宁
时间:2020-10-21 06:51:27

  开了春,韩招娣忙农活儿,王月瑛自己一个挽着裤腰在自家菜地里“翻垄子”,王大鹏从她面前经过,又停下脚步,折回来。
  “哟瑛子啊。”王大鹏招招手,叫她过来,手伸入了她衣服里,仔细地端详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长大了不少。”
  “想不想吃糖,喏,这钱给你买糖去。”
  男人的手就像是冰冷的蛇,在衣服里游走,王月瑛狠狠抖了一下,攥紧了那几个铜板,没敢吭声,任由王大鹏把自己摁倒在了田埂下面儿。
  王大鹏胡乱亲她,解开了她的裙子。
  王月瑛闭着眼,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王桂林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声恍若惊雷般的怒吼声在头顶上响起。
  这道嗓音犹如春天的滚滚闷雷,王月瑛浑身一个哆嗦,刹那间,就像是被这道春雷给劈醒了。
  “操你妈的,你干什么?!!”
  王月瑛睁开了眼,王桂林那张橘皮老脸倒映在眼里,他暴怒地像个狮子,扛着锄头跳起来,明晃晃的阳光倒映在锄头上。
  太阳在锄头后面,被锄头劈开了,劈花了,劈成了两半,像个破裂的蛋黄。
  金色的光晕落在王桂林身上,像是牢不可摧的盔甲。
  那金色的阳光几乎晃花了王月瑛的眼,王月瑛像条鱼一样昂起了头,张了张嘴,迎接着她此生见到的最温暖的光。
 
 
第20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十二)
  王大鹏心虚,又没穿裤子,只能慌忙从小姑娘身上爬起来,提着裤腰带和王桂林对骂。
  王桂林勃然变色,更怒:“你还敢骂?!小瘪犊子,没良心的玩意儿!信不信老子一锄头敲断你这烂吊。”
  老头儿高高地举着锄头,踉踉跄跄地往前扑,摆明着是要敲死他的架势,王大鹏不甘心地骂了几句,眼角余光在锄头上瞥了两圈,咬牙转身跑了。
  王桂林这才转过身来,将锄头往地上一杵,眉头夹得紧紧的,沉默地看向王月瑛。
  老头儿沉默了半秒,立刻又破口大骂了起来,一会儿骂她,一会儿骂王大鹏。
  他眼尖,瞥见王月瑛手里的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劈头盖脸地从王月瑛手里把钱夺了过来,把这几枚铜钱丢到了臭水沟里。
  王月瑛刚动了一下,王桂林敏锐地立刻倒竖起了眉毛,怒目:“呸,这脏钱烂钱,你还好意思拿着?!”
  王月瑛被王桂林扯回了家里。
  这是王月瑛第一次来到王桂林的家里。
  一间茅屋,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张桌子上铺着个满是乌黑油渍的桌布,桌子还摆着几个吃剩下的碗,其他杂物乱七八糟地堆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有他平常捡垃圾的时候拾到的几张纸。
  这些纸都是镇子里那唯一一间私塾里面儿的,照理说这纸都要被放入惜字塔里烧干净。
  但不知道为什么张老头把它捡了回来,耐心而珍重地一张张地抚平了皱褶,用个碗压着,就放在了柜子里。
  王桂林让她坐下,自己啪嗒嗒地抽着旱烟,一双小眼瞅着她,沉默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才磕了一下烟枪,恶狠狠地说,下次他们几个再来,就来找他,他拿锄头敲(kao)死他们几个小兔崽子。
  王月瑛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他们都说我是婊子,是出来卖的,他们会给我钱。”
  王桂林明显怒极了,破口大骂,骂得很脏,嗓音粗粝,什么腌臜词都往外飞,“放屁,你个女娃子懂个屁!”
  “他妈的才出来卖的!!”
  从那之后,王月瑛没事开始频繁地往这间茅屋里跑。
  一到下雨天,王桂林的茅屋里就漏水,每到这个时候王桂林就会格外地暴躁。
  他这屋里有老鼠,总一股臭味儿,单身汉的房子没人指望能有多干净,没人愿意和他接触,他没啥朋友,他唯一的儿子巴巴地盼着他死。
  他对王月瑛态度也算不上好,总是支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月瑛手脚麻利,一言不发地总是帮王桂林扫地,抹桌子。
  他那张桌子,腿上崴了个脚,用石头垫着。桌缝里全是黑漆麻乌的油垢。
  王桂林买了酒,几文钱一瓶的那种,舍不得喝,经常倒一指头大小的一点儿,自己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不言不语地默默喝上一口酒,喝得老脸微红。
  王月瑛觉得王桂林就像是这天际滚滚的春雷,凶,怒,嗓门大。一点儿都不像半只脚入土的老头儿。
  但和王桂林在一块儿的时候,王月瑛觉得松了口气,觉得安心。那阴暗的,黏腻的蛇,再也不会缠上她了。
  王桂林不赶她,她也就有事没事儿觍着脸待在他屋里头。
  村里有闲言碎语,王桂林不在乎。王月瑛渐渐地也不在乎了。
  王桂林把家里唯一一张藤椅让给了她,王月瑛能蜷缩在这藤椅上一睡就是一下午,睡到天黑。
  一睁眼,就看到那佝偻着的身影坐在门槛上,看着雨,听到她动静,王桂林转过眼,嗑了一下烟灰,淡淡地问:“醒了?醒了就家去。”
  王月瑛没走回家就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王大鹏赵玉刚他们几个,他们这几个好多天没看见她了,一看到她,王大鹏就朝她笑,笑着问她:“瑛子回家去啊?”
  王月瑛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往回跑,她跑得很快,头发飞扬,“啪啪啪”地脚下踩出一地的泥点子。
  王大鹏追了上来,一把扯出了她,不满地说,“跑啥啊!”
  三个大男人,手就像铁掌一样,牢牢地限制住了他。
  王月瑛哆嗦着,开始流眼泪了。
  王桂林就是这个时候挥舞着锄头跑过来的,嘴里骂骂咧咧地,很不好听,叫他们滚。
  “滚!!”
  “还敢过来?!看老子不一锄头敲死你!”
  王大鹏“刷”地一声冷下脸,指不定是想起了之前那屈辱:“老不死的,你说什么呢你,你想死是不是?!“
  王又辉啐了一口,一把将王桂林推倒在地上。
  王桂林吐出一口浓痰,踉踉跄跄地想爬起来,又被王大鹏一把推倒了,这回像是磕到了腿,不过王桂林却没管自己这条老腿,而是瞪了王月瑛一眼,骂道:“还不快跑!!”
  王月瑛刚想上前,王桂林就敏锐地瞪了她一眼,吼道:“跑!!”
  这一吼吼得王月瑛一个哆嗦,往后倒退了半步,瑟缩了一下。
  她虽然木讷,但不傻,没办法,王月瑛只能流着眼泪往家跑。
  王桂林骂完,这坏脾气的倔老头,瞪大了一双眼,干枯的老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
  赵玉刚和王又辉察觉了他的意图,一左一右摁住了他肩膀,照着面门给了他几拳,砸得他老脸血流成河,牙齿崩掉了一颗。
  王大鹏又提溜着他衣领叫他站起来,让他跑。
  “起来啊,不是挺能跑的吗?跑啊!还不跑啊?!”
  王桂林也贪生怕死,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可能真要死了,跌跌撞撞地,拼了一条老命地开始往家跑。
  王大鹏几个在后面嬉笑着丢石头,乱石如噼里啪啦地砸在王桂林佝偻的腰上,三人将这老头儿踹翻在地,拳打脚踢,又扯着他衣领叫他继续跑。
  “老不死的,叫你多管闲事。”
  最后,一块儿石头砸中了王桂林的脑袋,王桂林脚下一个踉跄,脸朝下扑倒在地,大片的血迹从他脑袋下面铺了出来。
  他不动了。
  赵玉刚一愣,手里的石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鹏……鹏鹏鹏哥儿?死人了?!!”
  王大鹏也有些慌乱,骂了一句:“吵什么?!”
  几个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将王桂林翻了个面。
  一看见王桂林的脸,王大鹏心里一沉。
  王桂林已经死了。
  王又辉白了脸:“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月瑛!!”王大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咬牙啐道,“王月瑛那个婊子看见了!!决不能放过她!!”
  赵玉刚见势不妙,调头就想跑:“我……我不杀人!我不干的!!”
  察觉出赵玉刚想跑,王大鹏冷笑:“跑啊!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这小婊子要是报了官,你以为你能跑得掉?我告诉你,现在不是她死,就是我们仨死。”
  “这样,我们先把这老头儿的衣服给换了,埋起来。到时候就算挖出来了,尸体早就烂成一副骨头架子和一套衣服了,也没人能认出来这是谁。”
  王大鹏说着踹了赵玉刚一脚:“还不快去!”
  而王月瑛回来之后,吓得浑身直哆嗦,惶急地想要去喊人。回家却没看到韩招娣,又赶紧去田里找她。
  路上,正好被王大鹏逮了个正着。
  怕王月瑛走漏了风声,就这样,王大鹏和赵玉刚,王又辉,三人联合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草丛里凌辱了一番之后勒死了她。
  这就是王月瑛的梦,也是宁桃做的梦。
  在被王大鹏他们三个勒死之后,王月瑛就成了厉鬼,失去了神智,凭借着一腔恨意,先剁了赵玉刚,分尸,丢进了河里喂鱼,之后又剥了王又辉的皮挂树,最后一刀砍了王大鹏的阴茎,活活疼死了他。
  山洪不但冲出了王桂林,暴雨也将王月瑛的尸体冲了出来。
  王桂林这人,是个驼子,酒鬼,脾气暴躁,性格古怪,没人愿意和他走动,他没啥朋友,就连他唯一的儿子巴巴地盼着他死。
  最后他当真死了,临死前却逞了把英雄。
 
 
第21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十三)
  王月瑛本想去县衙祭拜,奈何魂魄不能离开王家庵,县衙又有狴犴坐镇,她魂魄接触不到实物,只好借用宁桃的身体,对着挖出王桂林遗骨的地方,磕了几个头,聊以寄托哀思。
  宁桃从噩梦中醒来,身上那薄薄的单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坐在床上,宁桃忍不住直打哆嗦。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恶心歹毒的人!!
  梦里,她属于和王月瑛共享身份,视野,感情。这股强烈的爱恨痛楚,如同刀片一样在宁桃心里翻搅。
  宁桃气得头晕眼花,手指直哆嗦,气得几乎快要原地爆炸了!!这后半夜宁桃根本没睡好,气得眼眶通红,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本来她是打算告诉常清静这事儿的,但刚一翻身下床,宁桃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刻改变了主意。
  不行不行,小青椒是个道士,而且是个尤其痛恨妖怪和厉鬼的道士,要是告诉了常清静,他,他把王姑娘给超度了怎么办?!
  只要这事儿没人发现不对劲,那最好还是让它成为一桩悬案。
  下定了决心之后,宁桃这才洗了把脸,板着张圆脸走出了房门。
  她还没忘记她和常清静苏甜甜他们正冷战来着。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小虎子火急火燎地从大门外面冲了出来。
  小虎子一瞥见她,浑身上下一个哆嗦,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跤,脸色顿时变得尤其复杂。他张大了嘴,扭捏地看了她一眼,就猛地别过了头,伸长了脖子大声喊:“常清静!!常清静你在吗?”
  喊了半天,从厨下走出个系着围裙的少年,乌发高高地拢在脑后,很是清爽和干练。
  常清静有点儿讶异,“小虎子?”
  目光落在宁桃身上的时候,那琉璃般的眼闪烁了一下,常清静局促地抿唇:“桃桃,我,我煮了早饭,你要来吃吗?“
  昨天一进门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晚饭都没吃,饿了一天,宁桃确实觉得饿了。
  就算吵架,那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宁桃默默磨了磨牙,小圆脸有点儿扭曲,赌气地坐在桌子前。
  察觉到小虎子那小心翼翼的视线,宁桃觉得更生气了,气得心脏狂跳。
  明明是他们把她辛辛苦苦摘的蛇果子全丢了,现在倒像是她小气一样。
  常清静倒也贤惠和贴心,替她盛了一碗清粥,又把筷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清粥洒了点儿葱花,面前摆着碟腌黄瓜和宁桃喜欢吃的酸辣萝卜。
  宁桃端起碗,也不碰面前这酸辣萝卜,宛如和她爸妈吵架的时候光扒拉白饭一眼,一鼓作气,呼啦呼啦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舔了舔嘴角。
  淡得她差点儿吐了。
  当然她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一抹嘴,赶紧蹦下了院子。
  远远地,这才从脑袋后面儿听到小虎子的嗓音,小虎子殷切地眨眼:“诶,常清静,甜甜在吗?”
  常清静一顿,眉峰半敛:“苏姑娘不在此处,小虎子,你来这儿找苏姑娘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少年目光却落在了阶下的院子里,静静地看向院子里的宁桃,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他不知道桃桃还要闹多久的别扭。
  “这不是甜甜老往这儿跑吗?”小虎子眨眨眼,又打量了一遍面前这小道士。
  心里忍不住惆怅地长叹。
  唉,要是甜甜喜欢的不是常清静,是他该有多好。
  宁桃蹦下了院子,自己拿着个小木棍,惆怅地蹲在地上,戳了半天的蚰蜒,又出去溜达了两圈。
  却正好撞见了小虎子遍寻不得的苏甜甜。
  苏甜甜今天鬓角的花变成了一朵大红的茶花,瞧见了她,远远地就高高挥着手,朝她打招呼,“桃桃!!“
  少女笑得那样热烈,那样直白,好像之前的龃龉全都消失了。
  她在日光下,好像发着光。
  宁桃走不是,留下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苏甜甜已经快步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看她,“桃桃,你还气吗?”
  少女围着她转了两圈,想了想,将自己鬓角的茶花摘下来,插在了宁桃头上。
  宁桃没梳发髻,头发只用一个黑黑的皮筋绑着。
  苏甜甜有些笨拙地把茶花插进了皮筋里,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宁桃,“桃桃,这茶花给你,算是我赔礼,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甜甜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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