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魔气对它来说，实在是可怕至极，犹如烈火烹油，灵蛇根本无法理解司笑居然直接跳进去了，也无法理解萤零要追上去。
虽然姬子痴掉进去了，但姬子痴一定不会有事，灵蛇下意识这么觉得。
而且，想起少年此前种种残暴行径，灵蛇觉得司笑主人实在没有必要牺牲自己去救姬子痴。
灵蛇只希望司笑能够没有事情。
灵蛇注意到萤零有些沉默。
“你不跳了？”灵蛇后知后觉问。
萤零盯着那抹灵力，表情有些古怪。
就在萤零想要站起身时，身体像突然抽痛，他蜷缩了一下，发出闷哼。
灵蛇差点忘了萤零身上还负着伤，它见萤零露出痛苦的神情，还以为萤零是旧伤复发。
但没想到萤零却是身体发生迅速变化，竟是从小孩的样子开始蜕变，灵蛇目瞪口呆地看到萤零迅速完成了成长。
“你你你你”灵蛇震惊至极。
萤零面色平静，像是预测到了这种事情。
从锦囊中随便拎了件衣服换上，萤零盯着自己的双手，神情莫测。
魔修老祖的血契解除了，所以他的模样恢复了么？
萤零再次看向深渊，竟隐约期望自己这熟悉的老样子能让姬子痴回忆起魔的事情。
***
姬子痴被黑暗吞噬。
刺入少年身体的魔之传承逐渐消散融入他的体内。
四周的魔气也不断侵入少年肌肤，脆弱病态的身体无法承受，他雪白细腻的肌肤渗出丝丝鲜血。
姬子痴紧蹙双眉，纤细身形在黑暗中不断下沉。
随着魔之传承的融入，姬子痴脑海中被传进魔的记忆，因少年思绪混乱，一时间，他只能看到支零破碎的片段。
“......”
在上界，魔只是一团没有具体形状的魔气。
他是无穷无尽的魔气，没有实形，天生嗜血残忍，毫无差别地击杀上界的修士仙人，营造一片血海。
魔的身边会诞生魔从。
萤零作为魔的侍从存在。
魔的出现没有定数，似乎是随天道缘分而现身，魔从却能直接追踪到。
上界的人们受到魔的侵扰，自是厌恶魔，但他们无法杀死近乎是神的魔，于是人们会转而报复魔从。
魔从辅佐魔祸乱世间，自然也是需要诛杀的对象。
一次，作为魔从的萤零被重伤，浑浑噩噩跌在一片花海中。
因为中了上界仙人的毒素，他双目陷入失明，浑身上下无法动弹。
“主上......救我......”萤零用虚弱的声音求助。
萤零知道，魔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魔没有实体，与天道有些相像。
虽然魔本性残忍，但作为魔从的萤零对魔而言尚存利用价值，于是萤零很快察觉到有一缕强大的魔气缠住他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打断。
“什么人？”女郎的声音透着傲慢，嗓音婉转旖.旎。
萤零被灵力重重一击，痛得几乎麻木。
来人应该是上界的仙人。
萤零心里绝望，向魔求助。
“主上，救命......”
但魔的魔气竟然被女郎的灵力所克制，于是魔只能烦躁地看着萤零被那女郎带走。
刚开始，魔当然是想杀了那女郎。
因为这世间竟然有人能够抵抗他的魔气，这让魔感到了危机。
“什么主上？你的主上是谁？”云翡胡乱地帮萤零擦了擦脸上的血。
她眯眼，眼角泪痣昳丽。
“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奴隶了。”
云翡打断萤零的欲言又止，挑眉道。
“你的主人，是我。”
话音落下，云翡见萤零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幽幽地盯着自己，云翡感到了不舒服，她又拍了一下萤零的头，“听到没，我以后是你的主人。”
被这么对待，萤零的那双眼睛情绪更是阴冷。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云翡在指尖捏了灵力，卷成火花，她冷笑威胁，“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救命恩人，我就要杀了你了。”
虚张声势。
魔注意到女郎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指尖，冷冷地想。
云翡不知道萤零其实根本无法动弹，更不能用眼睛看到她。现在，在云翡面前的萤零其实是魔。
魔借了萤零的身体。
他一定要找到杀死这个女子的方法。
为了这样的目的，魔屈尊操纵着萤零的身体，待在云翡身边，观察云翡。
但是，时间一久，萤零的情况就很容易在云翡面前暴露。
云翡逐渐察觉到，在她面前的，似乎有两个人。
一个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萤零。
一个是有着一双病态眸子的奇怪的人。
“......”
魔的记忆在姬子痴脑海中掠过。
当他看到云翡与“萤零”相处时，无意识攥紧手指。
少年周身的魔气开始变得暴戾。
云翡与司笑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性格也很像。
注意到云翡的小习惯，姬子痴竟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司笑。
但是，为什么。
司笑不是灵墟宗师姐么。
姬子痴有些混乱。
紧接着，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倘若司笑真的是云翡，那司笑最初为何出现在自己身边......
姬子痴注视着魔的记忆，心里不安一点点缠绕，交织多疑。
如果司笑带着云翡的意识，那她是为了魔接近他的么。
但他是姬子痴。
是生于人间的四皇子。
姬子痴可以接受魔的身份，但无法接受魔的记忆。
因为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少年无意识蜷缩，抱紧膝盖，他肌肤沁出血丝，宛如剔透红线，在看到云翡的瞬间，姬子痴想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他觉得可笑。
如果司笑的出现，是因为云翡想要找回魔。
那司笑当初直接把锁仙花给他就是了。
那样，他就不会存在了。
他就会变成魔。
姬子痴咬紧唇瓣，乌发凌乱铺散，他低低地，发出一声呜咽。
他一直清楚。
司笑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司笑身上那所谓的“系统”，是他亲自弄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嗷
读者“公子廿一”,灌溉营养液+32020-10-06 11:41:50
读者“阿晞想睡觉”,灌溉营养液+1
第87章
司笑用灵力驱散四周黑暗。
魔气透着不详血意, 暴戾地袭击着闯入的修士。
司笑咬牙，运转体内灵力，打散那些魔气。
女郎的灵力澄澈漂亮, 晕染她精致昳丽的眉目, 她的灵力将黑暗撕出一道伤口。
随着司笑向前走, 她不由得蹙眉，因为她发现这里的魔气越来越暴躁了。
她不知道姬子痴在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间, 司笑停住脚步。
女郎抬头, 眼睫在灵力的光芒下镀上浅色的晕, 她眸色微动。
接着，定定地朝魔气最为暴戾的中心走去。
“......”
不知过了多久，姬子痴静静地睁开双睫, 他的眼眸幽冷空寂。
少年躺在黑暗中，浑身冰凉, 乌黑发丝铺散, 宽袖褶压。
姬子痴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 他抿了下唇瓣，神色晦暗。
他隐约地察觉到自己的肌肤沾上了温热的血。
那血应该是自己的, 姬子痴恍惚地想。
倘若一直待在这里, 他是不是就会变成真正的魔。
如果少年变成魔, 那名为姬子痴的人类, 就再也不存在了。
姬子痴半垂下羽翼眼睫，心底竟没有任何挣扎的想法。
他的身体好疼......
姬子痴闭上双眸，慢慢抱紧自己的双膝。
在这时，女郎焦急的呼唤声突然传到姬子痴耳中。
“姬子痴？”
“你是不是在那里。”
少年指尖微颤，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司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她明明应该还被阵法困在宫殿内。
当姬子痴的思绪将要散开时，灵力的光落在他身上，姬子痴怔怔抬眼。
少年像被抛弃在黑暗中的人偶娃娃，精致的脸蛋苍白。
“......司笑。”他喃喃道。
司笑微顿，随后，她一言不发地用灵力驱散缠绕姬子痴的魔气。
“你不是我的错觉么？”姬子痴抬眸，伸出瘦白的手想要去碰司笑。
“不是。”司笑冷冷道，她眸中淬了层寒意。
“你能起来么？”
姬子痴喉结上下动了动，指尖蜷缩，慢吞吞收回袖中。
司笑生气了。
他想。
在司笑冰冷的注视中，姬子痴脸色苍白了瞬间。
少年咬了下唇，哑着嗓音：“不能。”
司笑看他一眼。
她没说什么，直接拽起姬子痴的胳膊。
身上的伤口被牵动，姬子痴闷哼一声，他死死咬着唇瓣，想要忍下。
司笑却肩膀一僵，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司笑背起姬子痴，轻轻说。
背着姬子痴，对司笑而言，是有些吃力，所幸姬子痴很轻，倒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少年的呼吸有些重，他的身体冰冷至极。
司笑甚至觉得有温热的血从姬子痴身上流下，浸湿她的衣襟。
“你以后不要擅自送死，听到没。”司笑冷冷道。
姬子痴闷闷地嗯了一声，司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她抿了下唇，专心带姬子痴离开。
***
悬崖旁。
灵蛇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萤零勾起笑，露出两个酒窝。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他声音轻飘飘，带着甜。
见灵蛇看着他，眼神古怪，萤零本来还想逗一下灵蛇这个小畜生，但四周忽然有灵力波动，萤零顿时屏住呼吸，皱眉看向灵力的来源。
“君夫人！”
“主上！”
萤零脸上的神情转为惊喜。
司笑扶着姬子痴，她脸色有些苍白，方才，司笑强行画了传送法阵，她带着姬子痴冲破魔气的桎梏。
“你是什么人？”司笑看到面前的陌生男子，心中警惕。
萤零一愣，急急解释，“我是萤零。”
司笑还没反应过来，姬子痴却忽然睁开眼，幽幽出声：“萤零？”
“你醒了？”司笑下意识抓紧姬子痴。
姬子痴松开司笑，少年身形纤细，琥珀色的眸子冰冷。
他很快站稳，喉结微动，指尖抹去唇边的血。
在司笑等人疑惑时，姬子痴突然袭向萤零。
“主上、您......”萤零被姬子痴掐住脖颈，痛苦地看着姬子痴。
少年瘦白的手收紧。
他歪头，微微勾起笑，“你一直都知道，对么？”
“主上在说什么。”萤零挣扎。
姬子痴掐紧萤零的脖颈，周身魔气暴戾波动。
“你待在魔宫，是想接近司笑师姐？”他冷冷质问。
司笑抓住姬子痴的袖子，她蹙眉呵斥。
“姬子痴，你在做什么。”
“你先不要使用魔气！”
因司笑的阻止，萤零捡回一条命。
姬子痴收回瘦白手指，他颤了颤眼睫，透出些可怜落魄，却不曾收敛自己的魔气。
他神色脆弱，盯着司笑，“师姐，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
司笑顿住，她没想到姬子痴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她不由得沉默，陷入思索。
姬子痴看到司笑脸上的犹豫后，少年眼底幽暗堆积。
“我嫉妒你的天赋。”司笑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恶毒女配虐姬子痴的理由。
听到司笑这么说，姬子痴弯了弯唇，“我不会相信的。”
他早已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少年了。
魔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掠过，姬子痴轻声：“师姐，你是为了魔才接近我么？”
“而我、”少年一顿，脆弱道：“姬子痴这个人只是你利用的对象？”
“你在说什么。”司笑额角突突跳，只觉得姬子痴在无理取闹。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对你说什么。”姬子痴低哑声音。
接着，姬子痴直接抱起司笑。
“司笑主人！”被抛下的灵蛇急急地喊。
只见姬子痴抱着司笑，径直离去。
***
“你难道又想把我关起来？”司笑推开姬子痴，瞥了眼面前熟悉的房间，她咬了咬牙。
姬子痴没有回答她，或者说，姬子痴的话语被他自己打断。
少年抬袖捂着下半张脸，露出痛苦。
他的眸色湿润，眼底的阴冷执拗却无比惊心。
“姬子痴，你要是不想死，那就好好休息。”司笑头疼道。
姬子痴察觉到司笑的怒意，他不敢再把司笑关起来。
他咬唇，站在司笑面前，与女郎隔着小心翼翼的距离。
“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姬子痴喃喃道。
因为系统的任务。
司笑皱眉，这样的原因她该怎么向姬子痴解释？
姬子痴又说：“你是云翡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