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云翡。”
又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司笑心里郁结，她冷冷道。
萤零问她是不是云翡就算了，姬子痴居然也这么问她。
姬子痴长睫颤抖，声音露出多疑，“你不是云翡，但你在人间时为何知道我是魔。”
“我猜出来的，行了么！”
司笑又气又无语。
“万一......你是骗我的呢。”
不知不觉，姬子痴向前，他揪住司笑的袖角。
少年眼底幽暗，深藏不安。
他指尖颤抖，漂亮的脸蛋上，神情像哭。
被魔之传承影响，姬子痴思绪记忆有些混乱，语无伦次：“如果你是云翡，你是不是想见到那个魔。”
“但是，我是姬子痴。”
“我认识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司笑师姐。”
“......”
司笑勉强从姬子痴混乱的话中弄懂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姬子痴居然害怕他会被司笑抛弃，只因为他怕司笑就是上界的云翡。
上界的云翡想要找到魔，但姬子痴觉得他并不是那个魔。
在魔宫内，姬子痴一直压着自己的不安。
他害怕司笑嫌弃他，抛下他。
现在，少年的伪装崩溃瓦解，他小心翼翼同时死死揪着司笑的袖子。
“你不要杀我。”姬子痴低低道。
司笑的灵力能够驱散他的魔气，说明司笑现在能杀了他。
“我不会把你关起来。”
姬子痴低头，脸蛋轻轻搭在司笑肩膀。
他话语流露极度的不安。
“只有十年......”姬子痴说，“你陪我十年，好不好。”
“师姐，我求你了。”
“......”
司笑想，她从来没有想过不陪姬子痴。
司笑质问姬子痴：“你觉得魔不是你，那为何笃定我就是云翡？”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会抛弃你。”她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被姬子痴磨出来了。
但姬子痴的思绪实在是太混乱了。
他只知道一步也不离开地凑近司笑。
在姬子痴昏睡时，司笑终于得了空闲。
她看到外面站着的萤零。
萤零不再是小孩模样后，司笑看到萤零时，总觉得有几分别扭。
萤零也是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道：“等主上吸收完魔之传承的记忆后，就能清醒了。”
他声音里透出几分后怕。
姬子痴被司笑救出后，第一时间就要掐死萤零，萤零可不觉得那是姬子痴神志不清。
萤零默默想，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得罪姬子痴了。
“魔之传承的记忆......”司笑皱眉，“那姬子痴到底是不是上界的那个魔。”
提起正事，萤零顿了一下，他思索了片刻，用难以言喻的语气说：“当然了，主上就是魔。”
“主上虽然是在人间出生，但人类的身份不过是魔选择的寄生方法罢了。”
想起姬子痴最近执着的问题，司笑颇为头疼，“姬子痴以为他与魔是两个人。”
萤零叹口气，“魔的脾气古怪，多疑。主上不管是什么反应，都很正常。”
“姐姐你......”萤零的话说到一半，察觉到司笑的神情，默默改了称呼。
“君夫人你记得安抚主上。”
在魔宫内，能靠近姬子痴，并让他听话的人，只有司笑了。
话虽如此，但司笑发现姬子痴的伤势恢复后，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躲她。
再一次找不到姬子痴后，司笑整个人处于低气压的状态。
她简直要被姬子痴的古怪无常气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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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你们主上在哪里？”
路上, 司笑遇到魔修，都会这么冷冷地问上一句。
见到司笑，魔修们本能感到了点害怕。
女郎作为修士, 身上似乎带着什么危险的灵力, 那灵力会威胁到魔修。
再加上司笑是姬子痴的仙侣, 于是魔修们对司笑很是尊敬。
害怕归害怕，尊敬归尊敬，司笑发现魔修们并没有老实回答她的问题。
隐隐约约, 司笑察觉到, 姬子痴应该下了命令, 不让魔修们对她说出他在哪里。
因此，司笑的神情更是冰冷。
那冰冷的模样流露出点不近人情的傲慢。
魔修们见她，头更是低, 更是躬身尊敬。
在司笑几乎转过整个魔宫，也没有见到姬子痴后, 她耐心告罄。
“你们主上在何处, 不说我就杀了你。”
司笑拦住一个魔修, 冰凉道。
那魔修起初是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接着, 差点惨叫出声。
司笑直接释放了灵力。
纯净至极的灵力对魔修来讲是最锋利的利刃。
那魔修吓得一哆嗦, 用一张快哭了的表情说出姬子痴在的地方。
说了, 倘若姬子痴知道，那就要杀了他。
不说，那面前的君夫人就要杀了他。
魔修之主与君夫人产生矛盾，魔宫的魔修们在二人中间，不管面对谁, 都感到害怕。
魔修们都期望着姬子痴与司笑关系能变好。
“君夫人......原来是这种性子么？”
不小心撞到司笑威胁魔修的场景，越瑶惊讶道。
“君夫人很久之前是灵墟宗的司笑师姐，据我所查，似乎性格并不是很好。”师钧眉毛挑了挑。
越瑶感到疑惑，“我觉得君夫人挺善解人意的......”
“也许现在生气了。”师钧想了想，看到司笑的眼神，下了结论。
“主上他到底在做什么。”
“惹君夫人生气，魔宫的子嗣要怎么办。”师钧恨铁不成钢。
“......”
司笑按魔修所说的路线，找到了一个偏僻的殿宇。
她抬眸望向面前凄冷阴森的宫殿，心中一时无语凝噎。
姬子痴在这里作甚？
如果他只是不想见到她，那也不至于躲到这里吧？
司笑走入殿内，因为光线太过昏暗，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
她听到衣料窸窣的声音，司笑下意识喊少年，“姬子痴。”
说话时，司笑睁开眼。
她的灵力照亮殿内，黑暗被撕开缝隙，温柔的光辉落到姬子痴的脸庞。
“你怎么、”姬子痴像被撞破了什么，漂亮的脸蛋露出慌张。
接着，他声音兀地冷下，“是谁告诉师姐我在这里的。”
司笑感受到，姬子痴流露了杀意。
“没有人，是我自己找过来的。”司笑道。
她的视线落在姬子痴身上，细细打量他。
少年桃花眸湿润，带了紧张，浓密如羽翼的长睫轻轻颤抖。
“你藏了什么？”司笑问。
姬子痴咬了下唇瓣，眼神有些躲闪。
“你看到了，会生气。”他低低道。
“生气？”女郎微微嗤笑。
司笑心中下意识猜测——难道姬子痴准备了要把她锁起来的东西。
这般猜想着，司笑更是要让姬子痴露出他藏的东西。
“你准备了杀死我的东西？”司笑故意凑近姬子痴，扬起脸庞，盯着少年的眼睛。
“没有。”姬子痴立马否认。
“哦。”司笑扬了扬娥眉，“那你又想把我关起来？”
少年诡异地顿了一下，道：“不是。”
“那你要做什么？”司笑歪头。
她一只手抓住姬子痴的胳膊，发丝乌黑，身上的花香蛊惑地传进姬子痴感知。
女郎昳丽脸庞注视着姬子痴。
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昏暗与灵力的光辉下透出矛盾的清辉。
她眼底带着不耐，和长久堆积的怒意。
“既不是杀了我，也不是把我关起来。”司笑幽幽道，“难道你又要追究我是不是云翡？”
姬子痴微怔，他鲜少看到司笑露出如此神情。
少年低下脑袋，“我想了很多。”
他抓住司笑的手，在司笑怔愣的时候，拉着她向后走。
姬子痴打了个响指，殿宇顿时点上阴凉灯光，少年轻轻抬眸，光线镀在他优越的脸颊轮廓。
“不管你到底是谁。”
“你只要作为我的司笑师姐，陪我度过剩下的十年就好。”
姬子痴弯了弯唇，他桃花眸清澈，看着司笑。
“师姐，我想和你真正地结为仙侣。”
司笑唇瓣微翕，她眸色颤动。
姬子痴身后，竟然是婚服。
他居然躲在这里挑婚服。
“这次，我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名义。”
“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和师姐结为了仙侣。”
“......”
魔宫举行了仙侣大典。
是魔修之主姬子痴与司笑的仙侣大典。
许是出于恶趣味，或是出于别样的心思，参与宴会的嘉宾不仅有魔宫魔修，竟还有正道修士。
这些正道修士被关在魔宫地牢，突然被引领带出，坐在宴会席上，他们都存在些不真切感。
檀画真人等修士不仅被用法器束缚着，更有姬子痴的傀儡亲自看守，因此，他们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姬子痴与司笑举行仙侣大典。
“司笑前辈......”薛幻琴神色复杂，话语顿住，改口，“那魔头的夫人怎能如此。”
“她怎能抛弃天下众生，和魔头在一起。”
眼见薛幻琴又要说些什么，席剑冷冷打断：“薛幻琴，说这些没有用。”
薛幻琴柔弱的脸蛋很是憔悴，她咬了咬唇瓣，露出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道：“席剑，你明明也很失望，为何阻止我说下去。”
席剑面色不佳，没有接话。
檀画真人静静地看着远方身穿红裳的女郎，许是看的有些久，身边的傀儡警告了他一下。
那傀儡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姬子痴。
檀画真人目光微闪。
“司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她也没有强大的修为，她就算留在魔头身边，也称不上是抛弃天下众生。”
檀画真人收回视线，淡淡开口。
“我们能活到现在，也许还是司笑救了我们。”
薛幻琴话语顿住，一时无言。
席剑挑了挑眉，道：“与其在这里指责司笑，还不如想想怎么趁机离开魔宫。”
魔头举行仙侣大典，心情甚好，连带着魔宫的戒备都有些松散，此时此刻，整是修士逃跑的最好机会。
***
虽然不知道天道是否愿意为魔头见证，但姬子痴与司笑还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起誓。
“恭祝主上与君夫人。”魔修们纷纷恭敬道。
他们的脸上带着开心激动。
主上与君夫人都在一起举办仙侣大典了，二人一定和好了。
终于不需要承受主上和君夫人两个人不同的怒气了......
想起君夫人生气的模样，魔修们都觉得后怕。
君夫人生气与主上生气不同。
惹怒姬子痴，他会笑着杀人。
但君夫人的怒意是内敛的，她的周身像镀上了薄冰，眼底流露出高傲和不耐。
再加上司笑的灵力让魔修们感到了危险，于是魔修们对司笑产生了天生的畏惧感。
这种畏惧并非像对姬子痴那般的臣服畏惧，而是一种对天敌的畏惧。
司笑知道魔修们有些怕她的灵力，她没有刻意收敛。
之前，魔修们对她表露恭敬，是因为有姬子痴护着她。
但一直依赖姬子痴，对司笑并非好事。
姬子痴现在这般身体情况，也许哪一天他就不在了。
司笑捏紧裙角，萤零这些日子和她说过，吸收了魔之传承的姬子痴，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加速了崩溃。
他的身体虽然是用魔气重塑过，但本质上仍然是凡身肉胎。
姬子痴没有得到所有药引，他的身体在魔气的侵蚀中，迟早会迎向灭亡。
现在的姬子痴，都不一定能活过十年。
在司笑出神时，姬子痴突然喊了她。
“师姐。”少年声音轻轻。
“怎么了？”司笑扭头，姬子痴忽然低头啄了一下女郎的唇角，又慢条斯理把酒渡给她。
“你喝醉了？”
司笑惊讶。
她抬袖挡住姬子痴的靠近。
司笑看着姬子痴的模样，恍惚了瞬间。
少年雪白的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晕着绯色，湿润的桃花眸像小动物。
姬子痴不喜欢喝酒。
他讨厌酒水中混杂的微甜。
但他现在却在笑着喝酒。
一时间，司笑分不清姬子痴是在装醉，还是真的醉了。
他勾着她的发丝，一点点与自己的黑发缠在一起。
接着，姬子痴突然捧起司笑的脸，高挺鼻梁蹭在司笑脸上。
少年像不安的小动物，恋恋不舍地亲近司笑。
司笑隐约间听到他轻声说：“你只是在迁就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