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思考一阵,挠了挠头,轻声回答:“吉他吧,我们学校以前有个学长,会一手好吉他,往草坪上一坐,就有好多姑娘哗啦啦地表白。”
姚信和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当即就让林秘书出去买了个吉他,中午午休的时候,特地找了个男老师上门教学。
第二天,效果显著,不仅能弹出一整首曲子,还能跟着哼唱了。
陈大泉在南广陪沈倩录完节目,整个人心神疲惫,刚回到北城,上公司准备跟自家老板报道,没想,在茶水间外头忽然听见一阵怪动静,走过去大喊:“谁!这是谁在这里鬼哭狼嚎!太他妈难听了,什么玩意儿!你给我出来!别让哥哥我逮着你,大中午的,给谁哭丧呢!”
林秘书挤眉弄眼,陈大泉浑然不察,往前一站,还特别理直气壮,直到看见姚信和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才感觉自己心肌梗塞有点复发,捂着自己的胸口,举手示意,“老大,我可以解释。”
姚信和没听人解释,一拳头把人捶了。
当天下午,他连同吉他、琴谱和陈大泉一并扔了,什么都没留下。
陈大泉不忍心自家老板失去音乐的梦想,琢磨了半天,联想到过去自己认识的某位音乐家,立马眼睛一亮,自己掏着腰包,给姚信和买了一个崭新的乐器,往办公桌上一拍,笃定地说到:“老大,这玩意儿比吉他更能直击灵魂,真的,国之精粹,无论是什么样的艺术家,往那一站,听见了都要感动得大声哭泣。”
姚信和眯了眯眼收下,略微疑惑地打开一看——好家伙,唢呐。
话要说:
房事的不顺让一位精神小伙逐渐走上了歧途
姚总:感谢作者,您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狗
第30章
好在旁边聪慧机智的林秘书此时及时出手,以那些红白喜事场合的乐队做例,再添上一些对农民艺术家的渲染,把那朴实无华的形象往姚信和身上一放,效果立竿见影,滑稽之中带着点惊恐,这才成功阻止了陈大泉继续胡说八道的可能性。
姚信和没有时间听这两人胡闹,挥手让他们滚蛋,处理完手里的工作,起身离开办公室,回到家里,瞧见沈倩对着电脑一个劲傻笑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上楼坐进书房,埋头苦读,直到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才望着身边睡得一脸香甜的沈倩,皱着眉头,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见她不舒服地嘟起嘴巴,这才算是出了心中一口长气。
第二天,沈倩跟姚小糖母女两起了个大早。
学校今天要举办亲子运动会。
这事姚小糖一个星期之前就跟姚信和说过,只是那会儿姚信和忙,打发了陈大泉,让他代替自己参加,没想一旁路过的沈倩听见了,立马大喊不行,说什么都要亲自过去。
沈倩坚持自己去,其实也不是因为责任心重,单纯就是想去玩玩儿,她的年纪毕竟还小,孩子心性重,遇着外人在的场合,爱凑热闹爱出风头,就算是学校举办的运动会,她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试图亲身上阵,散发散发自己东北傻狍子的独特魅力。
母女两个高高兴兴地吃完了早饭,迈着欢快的步伐往车上走,刚打开车门,抬头一看,就发现里头还坐着个姚信和。
姚信和过去别说是学校里的亲子活动,就连开家长会,也是老师千呼万唤才勉强去过一次,如今突然出现,姚小糖吓得以为自己在学校里犯了什么错。
沈倩不知道姚小糖这些忐忑的心思,她见姚信和愿意跟自己一起过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乖乖巧巧地坐下,往他身上一靠,歪着脑袋说到:“糖糖爸今天怎么也有空啊,嘿,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您又帅得格外不一样。”
姚信和见她们母女两个穿着一样的粉色衣服,往后靠了靠,侧着身子问:“你们穿的,这是什么衣服。”
沈倩低头瞅了自己身上一眼,笑嘻嘻的自我表扬,“这啊,这叫亲子装,是我特地让人从泰国带过来的,据说八个和尚开过光,女人穿了气色好,孩子穿了考北大,哎,你要早跟我说,我也给你买一件,他们那儿据说还有升官发财和治疗不孕不育的,效果特别好,灵验程度堪比远程受精,到时候,你穿出去往校门口一站,起码吓哭四五个小孩儿。”
姚信和见沈倩小嘴嘚吧嘚的就没个消停,干脆也不搭话了,转身从后面拿出一条粉色的领带换上,虽然衣服跟她们娘俩不像,但好歹也算是加入了这个玄妙的三人群体。
姚小糖入读的明德是私立小学,环境好,师资条件也强大,校内学生家庭背景都不错,才七八岁大的人,往那一站,就开始隐隐有了社会精英的气势。
沈倩在这群家长里头看着最为年轻,牵着姚小糖的手从车上下来,圆润润的一张脸见人就笑,刚找着操场的座位,就被身边好几个家长围着夸了起来。
她现在参加的《歌者》正在热播,节目虽然还只播了一期,但收视率不错,受众面广,加上她本人爽朗大方,见到什么样的富家太太都能说两句鬼话,一时舌灿莲花,很是受人欢迎。
姚信和坐在她的后面,倒是一直没说话,虽然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但架不住脸长得实在是帅,上次他参加家长会就挺腥风血雨的了,这会儿往沈倩身边一坐,更是越发惹人注目。
于是这一家人进来,一瞬间就成了大家争相搭话的对象。
姚小糖除了击剑,还报了两个跑步类的项目。
这会儿,她跟着老师去更衣间,已经换好了运动服开始热身。
沈倩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把手里的口哨大喇叭拿出来,刚给身边的姚信和也递过去了一个,抬头就听后面传来一声粗粝的声音——“老沈?”
沈倩因为这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噌的一下眼睛放光,站起来,握着人家的手,张嘴就喊:“天哪,连大!咱两多少年没见啦!”
连大原名连一达,当年东北军工厂里的孩子王,比沈倩大了五岁,从小带着屁股后头的一群“子弟兵”为非作歹,什么往人厕所里头扔炮仗,往人窗台低下塞老鼠,都是他干过的缺德事儿。
沈倩自从懂事跟在他屁股后头晃悠,也把那些臭毛病学了个十之七八,后来连大十五岁那年跟着父母离开了东北,沈倩为此伤心忧郁好一阵,特别真心地掉了几滴巧克力豆那么大的眼泪。
如今,两个缺德分子再次相见,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场面一度十分感人,惹得后面的姚信和跟张茜阴云密布,一人身上散发着一点菜绿色的光芒。
张茜是搞文学的,平时喜欢伤春悲秋,人是好人,就是有那么点儿矫情。
她跟连大是相亲结的婚,平时连大在外跑生意,两人分居的时间多,她本就觉得自己这个丈夫性格过于粗鲁不关心人了,如今瞧见他跟沈倩亲热的样子,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倩这人粗心,没怎么发现人家老婆脸色的变化,拉着连大坐下来,还一个劲跟人家称兄道弟。
姚信和坐在旁边没说话,直到姚小糖两个跑步比赛的项目都完了,他才拉着沈倩起身,说是要去后面的体育馆。
沈倩此时已经跟连大加上了通讯好友,两人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心满意足地道了别,转身笑嘻嘻的跟着姚信和往体育馆那边走。
明德学校的体育馆不小,击剑场地在二楼的最里面,因为项目比较冷门,没什么学生报名参加,里头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个家长,看着也都是临阵磨枪的样子。
姚信和过去在美国学过击剑,此时换了衣服亲自上阵,往那一站,肩宽腿长,极具专业性和观赏性。
沈倩不甘落后,换完衣服也紧随跟上,秉持着自己“干啥啥都行”的自我肯定原则,比赛一开始,她就手举细剑,快速上去一阵乱戳,动作比划得比谁都热闹。
只可惜,她架势摆得挺足,那边的指示灯就是不亮。
姚信和站在原地,跟对待小孩儿似的左一侧右一侧,低声说了句“来了”,抬手一举,随随便便就是一分。
这下沈倩不乐意了,动作越发夸张,嘴里叽里咕噜一阵念,跟做法似的,眼看自己可能要被零封,她索性不管比赛规则了,凭借自己强大的体重,把人直接往地上一压,一边乱甩一边气愤地喊着:“让我得一分会死吗!”
击剑室里另外两个家长这会儿都愣了,这个说:“姚先生和姚太太的关系真好呀。”
另一个说:“是呀,刚才姚太太的动作其实也很可爱呢。”
旁边的孩子扭着脑袋,不高兴地喊:“哪有!这个阿姨明明就是在耍赖!”
姚小糖这下不高兴了,举着小小的拳头说到:“你胡说!这才不是耍赖,这是我爸爸故意让我妈妈的,怎么算耍赖。”
孩子小脸一愣,眨着眼睛问:“为什么呀,你妈妈这么不讲道理吗?”
姚小糖高深莫测地回答:“哎,你不懂,家又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她这话说出来,旁边的家长立马惊讶了,心想,这得是怎样优秀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富有人生哲理的孩子呀。
姚小糖于是塞了一口水果糖进嘴里,继续说道:“一般有什么事情,我妈妈直接打一顿就好啦,没有什么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没有注入爱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讲道理。”
从场上下来,沈倩意犹未尽,脸上湿漉漉的,妆都被汗水浸花了一半,黑乎乎的睫毛晕染成一个圈,往那地上一蹲,抬起圆嘟嘟的小脸来,特别像个母熊猫。
姚信和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一阵,有些没忍住,转过身去,低声咳嗽了两下。
沈倩被他看得小脸发红,转身走到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怪叫两声,见找补不回来,干脆把妆全部都给卸了。
姚信和这下满意不少,见她回来,点了点头,给她让出身边的位置,说到:“这样干干净净的,挺好。”
沈倩皱着鼻子小声哼哼,一边苦恼还一边骄傲地嘀咕着:“你就别装啦,明明是不想让别人窥探到我惊世骇俗的美貌,哎,已婚男人呀,就是这么口是心非,不像人家宁凯大神,直接夸我上完妆超可爱的。”
姚信和本来心情还挺顺畅,此时听沈倩提起宁凯,坐在原地,目光往下一垂,立马不说话了。
沈倩没有发现他突然冷淡下来的气场,望着那边击剑场上,见姚小糖正追着面前的小男孩儿出剑,咧嘴一乐,就得意洋洋起来,“咱家闺女太棒了,个头不大,准头这么厉害,那么大的男孩子都比不过她。”
说完,她又想到姚信和刚才的剑术,不禁歪着脑袋凑了过去,盯着他的侧脸,诚心实意地发问:“还有,姚先生,你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生物啊?我以前光听陈大泉说,你会高尔夫、射箭和打枪,没想到,你连击剑也玩儿得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精致小伙儿放在古代,是要被姑娘们哄抢的!”
姚信和感觉沈倩靠过来,柔软的胸口贴在自己左侧的手臂上,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上下起伏,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往里缩了缩,目不斜视地问:“击剑没什么,说不定你的宁凯大神也会。”
这下,沈倩再迟钝,也闻出点味儿来了,捂着嘴巴笑了两声,拍拍自己硕大的胸脯,波涛汹涌之下,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那点深藏的良心,叹气道:“他能跟你比吗!真是的,你不知道宁凯大神和他青梅竹马的故事吧?哎,他那发小可不得了,因为替他挡枪早早去世,宁凯大神为她发誓此生不娶,简直就是电视里的剧情,花见惊心,鸟见落泪,谁看了能不感动。想想大多数男人也的确都喜欢那样忧郁纤细的姑娘,有内涵,有过去,不光能缅怀感情的伤,还能放学课后挡大枪。哪像我这种东北广袤黑土地上散养长大的走地鸡,吃什么都像是在为人类囤积口粮,除了走位风骚,就只剩下这一双睿智的眼睛,能从千万人中,慧眼识金挑出我家完美无缺的姚先生。哎,能遇到姚先生,沈某人真是太幸福了。”
沈倩对着姚信和的脑袋一阵吹,不管有几分真心,总得漂漂亮亮地抹过去,毕竟,她打小玩在一起的兄弟太多,要真挨个计较,那都没完没了了。
但姚信和不一样,姚信和的年少时期没有朋友。
他其实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小一些的时候,真的能够认识一个叫做沈倩的姑娘,他会不会和现在,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但是后来,他却不去想了。
他忽然就决定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思维的凝固意识带里。
因为姚信和深知,年少时的自己,贫穷,孤僻,甚至肮脏。
他不愿意将那样的姚信和,展示在单纯美好的沈倩面前。
他希望沈倩眼中的自己,可以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强大完美的男人。
不远处的姚小糖此时已经比完了赛,以五点大胜面前的男孩儿。
两个孩子玩得兴起,比赛完了也不愿意退场,像两只小熊似的靠在地上翻滚大笑,你挠挠我,我推推你。
沈倩看着那头闺女的样子,伸手拉了拉姚信和的袖子,也笑得格外高兴,“你看,糖糖现在是不是活泼多啦,哈哈,我跟你说,女孩子就得偶尔也跟男孩子相处相处,打一打,闹一闹,这样才会不容易被人欺负,性格也能开朗一些。”
姚信和听着她说话没有回答,好一阵了,才忽的开口问到:“你以前跟那个连大,是不是就是这样玩过来的。”
沈倩本来喝着水,一下喷了出去,拍拍自己的胸口,觉得今天的姚信和实在有些诡异。
毕竟,他作为一个男人,在意自己的老婆,计较计较谈樾那样的前男友还算有情可原,因为网上粉丝的掺和问起宁凯也不算过分,但如今,他连自己曾经的“老大”都不放过了,这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
沈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低着脑袋,就开始叹起气来:“姚哥啊,其实我小时候呢,是一个特别孤独的小孩儿,真的,你别看我大大咧咧,兄弟什么的特别多,但那都是为了填补没有爹妈在身边的空虚,跟男女感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今天我陪糖糖过来,也是希望,她不要跟我一样,连开个运动会,都没有爸爸妈妈来看。所以啊,我这么可怜的小胖花,你可不能不相信我对你的衷心啊。”
姚信和听见沈倩的话,像是真的体会到了一点她的苦恼,等那头姚小糖小跑着打闹起来,他就偏了偏头,低声说到:“其实,我很多年前,在瑞士和顾老师见过一面。”
沈倩点点头表示知道:“我听她说了,我妈就是那会儿看中你当她女婿的呢。”
姚信和想了想又说:“我那时,听医生说起过她的一些经历。你的弟弟,其实是你母亲被药物控制之后、强迫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