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说,好人没好报,其实不是因为他们不配得到幸福,而是他们的幸福被人使了手段夺走了。
那些侵压了别人的人,若是一直得不到惩罚,那么整个世界终将走向失衡,就像装满水的巨大盘子,一旦彻底失去平衡,里面装的所有水,都会瞬间倾泄,覆水难收。
世界之手太过庞大,它没有办法一一约束到每一个人,古绫的能力让她可以看到作恶之人,可以利用命运的必然操纵一些小小的恶作剧,让作恶之人罪有应得,受到他们本应受到的惩处,从而维护世界的平衡。
她就像世界上的一个小小修正者。
而每当她成功一次,世界就会回报给她一颗小小橙球,那是一次可以任意支配的小幸运,可以给获得者驱散厄运、带来幸福。
古绫要收集很多很多的幸福,送给岑钺。
古绫消失了三天,再回来的时候身上竟然有些伤痕,她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掏出三颗橙球,放到岑钺面前。
岑钺看了一眼,只冷冷道:“我不要。”
古绫都快急哭了,如果对方拒绝,小橙球就会失效,古绫只好先小心地把它们收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岑钺。
岑钺的双眼比原来更黑,衬得少年脸庞有种白森森的诡异之感,古绫心中不安,想离他更近点,于是趁着他不注意,小步挪到了岑钺手边上,跪坐下来,倚到他手背上。
一股不祥的味道飘过来,古绫愣了愣,动动小鼻子,瞪大眼睛,用力把岑钺的长袖掀开。
岑钺阻止不及,手臂上数道血淋淋的伤口就暴露在空气中。
古绫动作僵住,站在旁边的桌上,双手抱着岑钺的衣袖,愣愣地盯了好一会儿,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要分果冻,岑钺很紧张。
古绫转身抱出一堆——
草莓味的凤梨味的……
“它们才是果冻!”
岑钺开始思考自己家看起来超乖的这只是不是天然黑。
——
第11章
她小小一只,眼泪也不知怎么这么多,一大颗一大颗地滑下来,哭得都快把她自己淹没了。
岑钺原本对什么都视而不见,此时竟然被她哭得有些慌了,瓮声说:“你干什么。”
古绫不理他,就是继续哭,岑钺从慌变得惊慌,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拿这个小拇指姑娘怎么办。
他只好一无是处地瞪着她瞧,似乎想用眼神把她控制泪水的阀门给关掉。
瞪着她,看得久了,岑钺忽然觉得心尖上一阵麻痒,他转过头深吸了几口气,板着脸对古绫说:“拿来。”
古绫一边拿小手擦着眼泪,一边抬起头,嘤嘤呜呜地看着他。
岑钺咳了一声,对她摊开另一只手:“那个小球,给我吧。”
古绫闻言,也顾不得擦眼泪了,赶紧回身掏出小球,三颗一颗不落地放在岑钺手心里,湿润的黑葡萄眼望着他,特别乖。
岑钺手心动了动,那三颗小橙球就融化不见了,随即,岑钺左臂上的血口子、还有以前的旧疤痕,一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岑钺惊愕,黑色的眸子里都晃荡了一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翻看着自己的小臂,脸色复杂。
虽然早知道身边这个小鲤鱼精有异能,但亲眼看着这样的变化,还是过于冲击,而且他也发现了,每次小橙球的效应都有所不同。
古绫其实不太爱说话,还是维持着之前那个无口小妖精的人设,很偶尔很偶尔她才会蹦出一句,一般都是心情特好或者特不好的时候。
此时她擦擦眼泪,用小手在岑钺光滑如初的手臂上摸了摸,仰着脑袋对岑钺说:“我还给你找,更多更多。”
岑钺呆呆地看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想到上一次古绫给他的一个小橙球就治好了他的失禁,古绫的异能,其实是很强大的。
而这一次古绫给他的三个橙球,只用来治手臂上的伤痕,真的太过可惜。
更何况他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伤痕。
可是古绫看起来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她看起来更加明亮了,尽管身上有些脏兮兮的。
岑钺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蹭了蹭她,给她擦掉了额头上的一抹灰。
好像在这一瞬间,岑钺才突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他好像在今天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古绫了,她消失了多久?两天?三天?她消失的这段日子,就是为了给他去找小橙球吗?
岑钺心里有些发涩,好像平静枯燥的纸面被人揉皱了,挤压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果他不割伤自己,古绫辛苦了这么久的成果也不会浪费了,岑钺舌尖尝到一丝丝的后悔,抿抿唇,拉开抽屉翻出自己藏的小刀,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啪”的一声扔进垃圾桶里。
岑钺的悲伤好像被古绫给哭散了。
他还是不和人交谈,但会给古绫准备小碗小杯子,悄悄跟她分享自己的一日三餐。
他找了个纸盒,垫上软布放在枕边,晚上古绫就睡在里面,岑钺睡不着,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做出来了小枕头小棉被,放到盒子里,古绫也渐渐习惯了盖被子睡觉了,她喜欢侧着睡。
时间一天天流逝着,岑钺发现它并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来。
有一天岑钺去喝水,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客厅里陈姨正在说话。
她大约是事情做完了,刚好老家里的亲戚打视频电话来,陈姨就在客厅里聊了起来。
上了点年纪的人打视频电话声音都很大,岑钺听得一清二楚。
陈姨说:“哎哟,我也想回去养老的,现在城里的事不好做的。我之前说的那个女主人,不回来了,回不来了,哎哟,还能是怎么的,出事故了,死在外面了。唉,留下一个孩子,看着也怪可怜的,他爸爸倒是还在每个月付我工资,可是这小孩啊,越来越难相处了,最近我总看他一个人在角落里不知道看着什么发呆,也不跟别人来往的,瘆人噢。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却好像什么都没了似的。”
岑钺慢慢地重新合上了房门。
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岑钺盯着桌上正抱着一支笔滚来滚去的小精灵想,他还有古绫。
他只有古绫了。
古绫对人间的一切接受良好,她吃着人类的食物,在一天天地长大,看着人类的节目,学会了更多的歌谣和词语,好像比以前也更有力量了。
那天她站在桌上,双手居然举起来一支笔,让岑钺看得目瞪口呆。
那支笔比她的身高还要长一半,她能够举起来,也真可以称作是大力小精灵了。
看着岑钺吃惊的模样,古绫得意地抽抽小鼻子,从那之后没事就要把笔举起来,在岑钺面前转两圈,等着岑钺的反应,眼睛亮晶晶的。一旦岑钺再露出“吃惊”的样子,她就咯咯笑着撒欢跑开,过一会儿又要再来一次,周而复始。
这两个,一个智商三岁,一个实际年龄九岁,都没有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古绫可以用自己的手移动实物了。
作为一个跟拇指差不多长的小精灵,古绫基本没有什么自理能力。
岑钺开始学着照顾她。
吃完喝完岑钺就摊开手,等她落到自己手心里,就带她去洗手间擦擦嘴洗洗脸。她喜欢吃咖喱,经常趴在盘子边上吃得像花猫似的。她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是岑钺还是会夹一小搓给她,让她抱着胡萝卜丝,一脸沮丧地一口口啃。
岑钺的母亲下葬之后,墓地的照片传过来那天,岑钺正拿着小梳子给古绫梳头发,照片摆在桌上,他坐在桌前,一下一下地给古绫梳头发,像摸着一只世上仅有的、迷你的小猫。
然后岑钺把照片收了起来,推开门出去做复健,阳光倾泻而下,热烈地扑在少年身上,双目刺痛,眼眶灼热,眼泪像是提前被蒸发。
他还是要继续。
每一天都要变得更好。
因为,有人正看着他,而且会一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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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岑天南再次出现时,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天失控的痛苦。
他身边带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女人手里牵着一个装扮入时的小男孩。
跟岑钺差不多大。
这是岑天南的其中一个情人,以及情人为岑天南生的孩子。
岑钺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
岑天南说:“这是你的弟弟。”
他没有介绍那个女人。岑天南说,以后我要照顾你,你想留在这里住,随你,但是物质方面不能少。
岑天南派人把岑钺的轮椅端到了宽阔的车上去,那个女人和小男孩一前一后地跟着爬上来。
小男孩打量着岑钺的表情,好像以为他会不高兴,但是岑钺没有,他表情淡淡的,手上无意识地动着,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岑天南自己开车,带他们去商场,介绍说那个小男孩叫陈健,没有姓岑,不知道为什么。
陈健好像是专门来陪岑钺说话的,一路上甜甜地喊着哥哥,不过岑钺一句也没有应过。
到了商场,岑天南电话不断,挥挥手让人跟着他们去逛,便走去一旁接电话。岑钺意兴阑珊地看着这些商品,陈健不管指什么给他看,介绍什么品牌给他挑选,他都没兴趣。
逛到儿童区的时候,黑衣的保镖不适合进去,陈健便和岑钺独自走进去。在娃娃机底下,陈健一眨不眨地盯着岑钺说:“你没有妈了,那个和父亲有结婚证的女人已经死了,那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也没有比我好吧。”
岑钺看了他一眼,这才终于算比较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了。
然后岑钺把手伸向陈健的身后,拿起了一盒豪华装的芭比娃娃。
他微笑说:“我就要这个。”
岑天南似乎是不太能接受自己专程带着这个儿子过来买东西,他却只挑了一盒芭比娃娃。
他觉得岑钺这是跟他对着干,是一种幼稚的示威,毕竟他觉得没有哪个小男孩会喜欢粉红色的芭比娃娃魔法屋。
岑钺靠在轮椅背上,淡淡地看着他,尚且稚嫩的少年声音里似乎有着懒得应付的疲倦:“我只想买这个。其它的,如果你想买,就直接送进房子里去吧。”
这下岑天南没话说了。
他瞠目结舌,却不得不承认,岑钺的做法是很对的。陪着儿子来逛商场选生活用品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是多余且尴尬的温情。但是岑天南又忍不住想了,他不需要这种温情,可岑钺也不需要吗?
岑钺直接转着轮椅走了,把他们几个留在后面。
岑天南很快就要走,他想把陈健留下来给岑钺作伴,陈健好像没有心理准备,在岑天南面前跪下哭了半个小时,才让岑天南收回这个决定。
这几个人来了又去,像风刮过的一场闹剧,一点影子都没在岑钺心里留下。
他看着沙发上摆着的芭比套装,嘴角微翘,拿着盒子进房间去,仔细地拆出来,然后把小小的裙子拿出来检查,有没有粗糙的线头。
古绫像只好奇的猫,凑过来看,岑钺朝她笑了下,然后把小裙子递给她,叫她穿上。
古绫从来没有穿过这种布料,她觉得陌生,看了会儿就不感兴趣,摇着头不要,想溜。
岑钺却把她捉住了,提着裙子的小吊带,从脑袋上给她套了上去,古绫一阵懵,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像是一个被手脚笨拙的父亲折腾过的小姑娘。
岑钺眼睛一亮,拿起套装里自带的小梳子,给她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拿出来梳顺,这小梳子大小刚好,比岑钺之前用的顺手很多,裙子也挺合适,只是还有一点长,古绫穿着芭比的蓬蓬裙坐在桌上,白白嫩嫩,漂亮极了。
岑钺张嘴,生涩地夸她:“好看。”
古绫愣了下,好看吗?她怀疑地打量了下岑钺,见他表情中确实没有多少心虚,这才试探性地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歪头看向岑钺。
岑钺抿嘴笑道:“嗯,好看。”
古绫高兴了,又转了个圈,头发跟着摆荡,然后停下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岑钺。岑钺笑意更深,继续点头说:“好看。”
古绫喜滋滋地双手托腮,一会儿比成一朵花,一会儿装成一只小鸟,岑钺一直注视着她,不停地夸她,到最后古绫就完全接受了这条裙子,都不愿意脱下来了。
一直玩到晚上,楼下突然传来好大的一声砰响,接着歇斯底里的哭泣声从楼道里传来,像是一个人突然发了疯,在狂吼乱叫。
许多住客都听到了动静,先还远远观望着,后面看那人只是对着空气怒吼叫骂,看上去也并不特别强壮有力的样子,就纷纷朝他指摘起来,叫他不要打扰其余人休息。
但那个人却好像听不见别人讲话,抱着头疯狂地怒斥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词句,还跪下来用拳头不停地捶着阶梯。
好半晌,他才逐渐力竭,动静也慢慢地变小。
“怕不是老婆跟别人跑了吧?”
“估计是,这么痛苦,要么就是家里人得病了?”
“不好说,看着也造孽。”
“算了算了,不看了,回去吧。”
周围的讨论声逐渐起来,对于男人发狂的原因猜测了一个又一个。
古绫看着那个男人彻底安静下来,抖干净身上的尘土,佝偻着脊背打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口。她茫然地四顾,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到了门外楼道上,身边也没有岑钺。
她忙回家去,屋子里,岑钺正用力掀开一个枕头,尚带稚气的脸上有些阴沉的神色,他恰好转过身来看见古绫,就直直地盯住她,不动了,眼神也有几分吓人,好像古绫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古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半晌,凑过去轻轻地啾了一声。
她会说话了,但是不习惯,还是时常用一些含义模糊的形声词来表达。
岑钺看了她半晌,每一秒的压迫都好像更深,古绫的表情越来越无辜,忍不住换成坐姿仰头看他了,委屈兮兮又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