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凌斓累极,睡得很沉。然而那熟悉的脆响“叮--”在她脑子里响起时,瞬间就把她炸醒了。
系统:“Boss三号,钱一元。”
凌斓迷梦中惊坐起:“啊?”
她很疑惑:“你这Boss名单都是即兴编出来的吗?”
系统:“不。本来就存在的。”
凌斓:“那怎么你的名单都是跟着我的剧情走呢?”
系统:“是巧合,也是注定。”
凌斓:“你在说什么?这道阅读理解我不会做!”
系统:“等任务全部完成,你就会明白。”
凌斓:“......好吧。可是江馆主只叫我把人带回去,可没叫我杀了他呀!”
系统:“那是你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凌斓觉得头疼。
“既然此人是我的任务目标,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提供信息线索?我找的有多累你知道吗?”
系统:“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凌斓捂住耳朵:“拜托不要大半夜在我脑子里蹦迪!!”
系统下线后,凌斓睡不着了,陷入思索。本来以为只是抓个卖假药的游方郎中,只要找到了人,抓之轻而易举。谁知竟被突然告知是Boss。既然是三号,想必其难对付程度还在二号南笑之上。
凌斓躺在床上凝视着漆黑的夜,不知前方将有什么险境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双栖蝶双飞......”歌词出自《女儿情》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歌词出自《爱的代价》
第26章
五石镇又分好几个村落。凌斓和言颂到达的是二石村。向当地一位老人打探钱一元的行踪,老人立刻激动地告诉他们:“啊,你们问的,可是那位医仙?”
“医仙?”凌斓惊了。一个假药贩子,还成了医仙?谁封的?
“我们这里好多村民,都得到过钱医仙的救治。医仙为我们从仙人那里求得神药,保我们康泰,长命百岁。”老人提到钱一元,满脸都是崇敬。
凌斓越听越觉得玄乎。这怎么还扯到仙人了?
在老人提示下,他们来到一个曾经在钱一元那儿买过药的村民家中。刚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通猛烈的咳嗽。
“小宝,该服药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
凌斓和言颂立即跑到门口,只见妇人一手拿着颗药丸,一手端着一碗水,正要喂坐在床上的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服药。
凌斓敲了敲门沿,说了声“打扰了”。
“你们是谁啊?”妇人见到突然出现的两人,一惊。
除了妇人,那屋里还有个中年男人,应是那孩子的父亲。
“大叔,大婶,冒昧打扰了,”凌斓行了个礼,“大婶,你给孩子服的是什么药?”
“你们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妇人见是一对年轻姐弟,没有很反感,只觉得奇怪。
“我和弟弟是来寻钱大夫看病的。听闻他曾在二石村行医,便赶过来,四处打探。”
妇人:“哦,你们来找医仙啊。他已经走了,去三石村了。”
凌斓:“你们为何称钱大夫为医仙?”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半仙啊,能请来天上的仙人,替我们向仙人求药。”
凌斓更迷惑了。什么半仙、仙人,听起来那厮还是个神棍?
“小宝所患何疾?”她又问。
“娃儿打一个月前就犯了咳疾,近日来更加严重,时不时发热,乏力,这身子是一日比一日虚,镇上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没医好,就怕是不行了。也是上天眷顾我们娃儿,医仙来了,我们也就有救了。”
凌斓见妇人端的那碗水里,好像加了什么灰一般的物质,十分浑浊,便指着那碗水问道:“大婶,这也是药吗?”
“这是神水。”
“神水?这里面好像有灰呀!”
“这是医仙请来天上的仙人时,所焚的香灰。他说小宝的病不是大病,用仙药就着神水服下,小宝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塞进了儿子嘴里,喂他喝下“神水”。
凌斓眉头深深凝起。那神棍,竟叫这么小的孩子喝香灰水,怕是没病也会喝出病来。至于那什么仙药,看着跟老鼠屎似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斓本欲阻止,但言颂不动声色地按住了。
因为夫妇俩对这仙药神水,都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贸然阻止,必会引起他们反感。
“大婶,这些药,你们花了多少钱?还有这神水里的香灰,也是买的吗?”凌斓问。
“这香灰珍贵的很,医仙说了,喝下神水,便有了仙灵护体,有病可以治病,没病可延年益寿,高价也是难求一包。我们卖了家里的田,还将他刚出阁的姐姐全部聘金都凑上,才求来了这一包。只要小宝身子能好起来,都是值得的。”
凌斓震惊极了。倾尽所有家当换一包香灰和几颗老鼠屎,为什么他们竟如此心甘情愿,仿佛被洗了脑?
“你们为什么那么相信那钱大夫?”
“他可是颐元馆弟子,又是半仙,哪个能不相信?你们不也是来找他的吗?”
“是……”
当即赶去了三石村。一进村,便听到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医仙来村里行医看病,明天晚上便要为所有病患请仙人了。
第二天,打听到具体地址后,凌斓和言颂跟着当地村民,早早地等在了钱医仙所设的临时医馆外面了。
临时医馆十分简陋,就是用布幔搭建的一个帐篷。凌斓和言颂只看见一个个病患从那帐篷里出来的皆面带喜色,仿佛脱胎换骨。
入夜。帐篷里亮起烛光。病人都出来了,里面只余钱大夫一人。帐篷外的人越聚越多,众人都斜着脑袋侧着耳朵静静地听,也不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议论者。突然,帐内响起一阵大风声,烛火灭了,账里账外,只余黑漆漆的一片,众人连呼吸声都变轻了,似乎都在期待什么。
凌斓和言颂也混在人群里等着看好戏。
半晌,他们忽然听到“丁零丁零”的清脆响声,仿佛又是一阵风,吹动了银铃发出来的声音。
奇的是外面一丝风都没有,那风似乎只在帐篷里。
“道君,您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又唤我家道君作甚?”似乎是一个童子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是斟茶倒水的招待声。
男子的声音再次传出:“道君,此次请道君前来,实为情势所迫。据我今日观天象演算,三石村不久即将遭遇一场重大瘟疫,届时受苦难者甚众,更有大半的村民将在此次瘟疫中丧生!三石村村民皆是良善之辈,我实不忍心他们遭此劫难,还请道君助我为他们渡此劫难。”
“此乃凡人的命数,岂有逆天改命之理!”那“道君”声如洪钟,带着强大的威慑力。
帐外众人都是一副震惊加惶恐的神色,又一个个垂头闭目、双手合十对帐内仙人作祈求状。
帐内安静下来,传出一阵窃窃的私谈声。众人听不清楚内容,各各都很紧张。
“如此,我便答应了你的请求。若非看在你将来必是仙班之人,并为这些凡人付出一半仙元,这等命数之事,我是不会插手的。”洪钟之声再次响起,气势非凡。
“谢过道君。我替所有三石村村民,替所有镇上百姓,谢过道君!”男子声音变得激动,继而是叩拜跪谢声。
帐外众人也皆松了一口气,纷纷下跪跟着叩拜:“感谢道君!感谢道君!”
随即又是一阵银铃声,似是那道君已携童子飞去。
众人仰头看着夜空送道君飞天,模样虔诚,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还没歇口气,只见帐内的灯火亮了又灭。
“钱医仙,你唤我来所为何事?”换了新人物登场,这次的声音阴恻恻又空洞洞的,仿佛来自地狱。
“黑白无常,你们今夜来三石村可是来带人的?”男子沉声道。
“石家康、石家敏、石五郎、石桑桑这几人寿元已尽,今夜必须走!”
“他们今天在我处看了病,我便不允许你们带走!且他们都处精壮之年,只因身染恶疾,并非岁尽而终。今儿经了我的手,怕是要让两位使君白跑一趟了。”
又是一阵话语间杂的声音,医仙和黑白无常争论了许久,黑白无常终于答应若医仙真能治好那几人的病,便先不来索命。
帐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帘门掀起,走出一个蓄着胡子的年轻人。众人纷纷“医仙医仙”地喊着,情绪激动,仿佛看到了爱豆的小粉丝。
凌斓朝那帐篷内望去,确实里面空无他人。
钱一元对众人说道:“仙人已经赐药,可助各位避过瘟疫一劫。各位可依次前来领药。”
村民们蜂拥而入,花高价买了包香灰如获至宝地离开。
凌斓被这波六到飞起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上过初中语文课,知道有一种表演叫口技,技艺高超者能凭一张嘴制造各种令人身临其境的声音场面,大概她也要像这些村民一样,以为这钱一元能通三界请鬼神。
要不怎么说声优都是怪物,一个嘴一副嗓子扮演了七八个角色,还营造出了大场面的效果。
言颂眉头一蹙,不屑道:“装神弄鬼。”
等村民都离开后,凌斓和言颂掀起门帘走进里面。钱一元正在灯下数钱。他以为村民都走了,谁知冷不丁又进来两个,于是不慌不忙地放下银钱,端坐起来:“两位可是来求药?”
“你这香灰,多少钱一包?”凌斓问道。
“姑娘莫要胡言,此乃受了仙人灵力的仙药。并非按价而售,你愿意给多少便是多少,全凭你对仙人的虔诚程度。”钱一元笑了笑,温和而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钱一元那张脸非常具有欺骗性。长得一脸老实忠正,怎么看都像是个正派人物。难怪不只这些村民,连江卓鸣都被骗了。
凌斓:“江大夫听说你离开师门后,在外面出息了,很想见见你呢。”
钱一元脸色一变:“你们是什么人?”
“带你回去见江馆主的人。”
废话不多说,凌斓抓住钱一元的手臂,一把将他压在桌子上:“言颂,绳子!”
言颂拿着绳索上前来束钱一元双手。
被压在桌子上的钱一元忽然转过头来,笑着面向凌斓道:“总馆主她近来可好?”
“很好,就是比较惦记你这个好弟子。”
说刚说完,凌斓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言颂立刻过来扶住她,问她怎么了。凌斓也不知怎么回事,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帐篷在旋转,言颂在旋转,那个露出诡异的笑脸的钱一元也在旋转。
“不要离我这么近跟我说话呀。你可知有一种迷药,可以藏在人的唾液里。只要我面对面跟你说一句话,你吸入我的飞沫,便会不省人事。”
钱一元说完,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微型的药囊。刚刚,他便是咬破藏在嘴里的吸入性迷药,通过说话,使凌斓和言颂防不胜防地中了招。
凌斓和言颂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空荡的密室里。两人手脚都被绑了结实的绳索,躺在地上。
“言颂!言颂!”她唤他。他躺在她身边,仍然没有醒过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钱一元背着个药箱,带着一脸憨憨的笑走了进来。对,就是憨憨的笑。此人的面相,方正中带着老实,老实中带着一点憨厚,一笑起来更像个加菲猫似的,十分和善,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以前,凌斓常听一些长辈说“这人看着就老实”、“那人看着就一脸刻薄”之类的话。她对此很怀疑,一个人的善恶,真的是可以通过面相看出来的?如今她的怀疑得到了事实的验证。
“醒啦?”钱一元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她:“你们两个,也是江馆主的人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凌斓只是看向言颂:“他为什么还不醒?你把他怎么了?”
“你有内力,他的身体底子哪能跟你比,自然会昏睡得久一点。”
“还以为你就是个会口技的神棍,没想到下毒还下得别出心裁。多才多艺啊兄弟!”凌斓冷笑道。
“过奖过奖,”笑面虎脸上笑意更盛,“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
钱一元打开他的药箱,里面摆满了小型的瓶瓶罐罐,都是药。
“这是我的百宝箱。”
钱一元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一为凌斓陈列。
“不要以为我只会卖香灰。这些都是我研制成果,全都是宝贝,”钱一元拿起一瓶带着喷头的药瓶,在瓶子上亲了一口:“这个叫狂想剂,是我最得意的宝贝。拿这个往脸上一喷,你会立刻陷入一种愉快至死的幻觉里。你最想得到的东西,财富、地位、美色,一瞬间都在你身边。虽然那些都是虚幻的,但那份快乐的感觉是真的。你说它是不是宝贝?”钱一元陶醉在自己的伟大发明里,忽然叹息一声:“只可惜狂想剂销路有点尴尬。那些真正有财富有地位的人,他们的人生应有尽有,不需要依靠幻想,而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失意者,他们根本买不起我的宝贝。”
顿了顿,他继续展示:“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宝贝。”他又拿起一个瓶子:“这个是安乐丸。若有人一心求死,又不想死得太痛苦,服下我的安乐丸,他就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些他引以为豪的宝贝,他同样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和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