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带着太医往出走,两人一前一后背影渐渐消失。
宋时矜掩唇打了个呵欠,就这么靠着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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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的,宋时矜主动请太医入府的消息一时间传了个遍。
不仅京城里的贵妇们知晓,就连宫里的宋陵郅都着人前来慰问好几次。
太医开了两剂药,宋时矜按时服下后果真好了不少,只是偶尔清晨醒来时仍旧会觉得头昏脑涨,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症状。
在府上带着两三日后,邱家来信,说与陆家过了明礼,终于是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婚期将至,邱阅宁如今算是待嫁闺中,邱夫人拘她拘的紧,无事自然是不会叫她出门。
虞绵在府上是在无聊的紧,便在南街买了个戏本子,傍晚请了人上戏台子,邀请宋时矜前去听曲儿。
她也静养了好几日,身子好些,自然得去赴约。
两人约在公主府门口,宋时矜刚出门,就看见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虞绵,宋时矜没忍住想笑,抬手按了按系好的面纱,上了马车。
虞绵盯着她左左右右的瞧:“同我在一处,还戴什么面纱呀。”
说着,作势就要去摘她的面纱。
宋时矜赶紧往后让了让,一把按住她的胳膊:“勇士快请住手!”
“傻子吗?”虞绵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宋时矜坐在她对面,“这不是怕给你传染吗,我还有些不太对劲,戴着面纱总归是要放心些。”
虞绵无奈应下。
一路上,虞绵频频撩帘子往外看,宋时矜好奇的盯了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今日这般开心,我三哥也来?”
虞绵眼里透着喜悦,笑容贼兮兮的:“我托人帮我打探来的,听说他这几日都来南街喝茶,所以我特意买了你意想不到的戏本子。”
“什么?”宋时矜睨她一眼,皱眉道:“我三哥来南街喝茶?”
虞绵笃定点头:“是呀。”
“你可别是听错了,来喝茶的怕不是容铖,我三哥……”宋时矜记起前两日云霄说漏了嘴的话,为难道:“可我怎么听说,他近来时常去……”平柳巷。
后三个字宋时矜没有说出来。
平柳巷是烟花场所,宋陵启喜欢拥有温柔小意的安静姑娘,平柳巷的那位月影姑娘,就是他近来最钟意的。
其实宋时矜一直都不看好宋陵启与虞绵。
因为她知道,宋陵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男人,他不会一心一意的去爱别人,他身上从来没有宋家人的情深。
宋陵郅可以为了姚皇后,抗住所有压力不再纳后宫。
先帝与先皇后鹣鲽情深,他有后宫,但最爱的仍是发妻甄以谣。
就连宋时矜近来频频怀疑的端亲王,府上都只有一个端亲王妃。
饶是女子如宋时矜,也能十年如一日只爱容铖。
但宋陵启,他像是见惯了世态炎凉,明白这世间最不可靠的就是真心,所以多年来游荡于花花世界,从来没有见他为谁掉过眼泪伤过心。
宋时矜与虞绵是打小的姐妹情分,她不希望虞绵挂在这棵树上吊死,但也不想去阻止她去喜欢宋陵启。
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宋时矜也希望虞绵能拥有她这样的好运气。
“嘉儿,他去哪里呀?”虞绵拉着她的胳膊晃动。
宋时矜收拢思绪,眼睛眨了眨,笑着道:“我突然记起来,我记岔了。”
虞绵紧张的眼神瞬间消失,蹭蹭她的肩膀:“我就说。”
宋时矜摸摸她的脑袋。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京城中,真心太难得,宋时矜一直觉得,要是不给她全部,那她就不要了。
正是因为这么个仍旧保有真心的虞绵,她怎么舍得。
许是虞绵心诚则灵,今日居然真在南街遇上了宋陵启。
他与容铖迎面而来时,宋时矜挑了挑眉。
宋陵启看见虞绵眼皮跳的飞快,往容铖身边躲了两步,将目光挪到宋时矜身上:“你怎么样了?”
“病了这么些天都不来看看我,传言满天飞,倒也真是三哥的用心良苦呢。”宋时矜皮笑肉不笑,半晌后才道:“没事了,就是风寒而已。”
“我们要去听戏班子,殿下与容将军要去吗?”
虞绵对上宋陵启,整个人都好像镀了一层温柔的光。
宋时矜有些看不下去,扯着虞绵的手往戏台子那边而去,对两人道:“赶紧来啊。”
戏台旁边人潮涌动,虞绵买的这戏不收钱都能听,今夜的人格外多。
云霄在一边开路,宋时矜拉着虞绵的手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她被人狠狠地撞了个趔趄,她拉着人往前拥去出了人潮,而虞绵没站稳往旁边倒去。
宋时矜吓得手上用力赶紧回头,谁知虞绵正靠在一男子身上,惨白着脸出神。
“绵绵。”宋时矜拽她一把。
虞绵瞬间回神,赶紧离开男子的怀抱转过身子,瞪大眼睛盯着他,结结巴巴的道:“袁……袁公子。”
这称呼让宋时矜讶异的瞪大眼睛,往那男子脸上看去。
“虞小姐。”袁珩笑容清浅,得体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小心些。”
虞绵羞的双颊通红,连连点头。
宋时矜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一把,打过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往戏台走去时,虞绵回头看,直直撞进袁珩温润带笑的琉璃眸子,他点点头,抬步离开。
虞绵被那一下撞的后怕,嘀咕道:“吓死我了。”
“你们认识?”宋时矜偏头看她,“你跟那位袁公子。”
“是啊。”
宋时矜眉头挑了挑,“你别告诉我,那位就是你之前说你母亲给你相看的未来夫婿?”
虞绵一言难尽的对上她的眼,末了叹息着点点头。
宋时矜心梗几瞬,然后很认真的发问道:“你是瞎吗?他哪里比不过我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起床码字,刚写完就放上来了,吃个午饭就去写明天的,以后一定日更(龇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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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抵是宋时矜这句话问的实在认真, 虞绵竟也很给面子的想了想。
她笑着歪头道:“袁珩也很好啊,但是感情这回事,从来都不是谁好就会喜欢上的,若是眼下有个比容铖更好的在你面前, 你也不一定就会喜欢上。”
宋时矜扯扯嘴角, 实在是无奈:“只有你一天歪理最多。”
“本来就是。”虞绵笑嘻嘻的挽住她的胳膊往前走, 而后道:“那是你发现你的道理说不过我的歪理。”
宋时矜拉了一把木椅,缓缓坐下:“到时候只要你别哭。”
虞绵没搭理她。
戏台子后面的座椅上都坐满了人, 宋时矜回头看了眼, 转身调整好面纱。
“宁宁的婚事,你要给她送什么贺礼祝福吗?”虞绵低头剥着瓜子。
宋时矜抠着指甲,笑得不行:“是想要模仿我吗?”
虞绵扫她:“臭不要脸。”
提起这话头,宋时矜就想起去年邱阅宁及笄礼时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不知该给她送什么, 宋时矜索性照着虞绵要给她的礼物全部模仿了一番, 还没有告知虞绵, 最后送过去时,幸好是虞绵迅速先一步。
后来邱阅宁将此事告知虞绵,她对着宋时矜咆哮了整整两日。
虞绵看着宋时矜忍不住的笑意, 无语的收回眼:“你呢?”
“没呢。”宋时矜从她手里抢来瓜子仁。
戏曲还没开始, 宋时矜便左顾右盼张望着。
余光刚刚扫过戏台子后面的二楼, 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时矜往嘴里送瓜子的动作瞬间顿住,半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半晌,等那人消失,她才忽然起身。
“你做什么去?”虞绵被她吓了一跳,仰头问。
宋时矜指指二楼,低声说:“有个熟人,你在这儿等我, 我上去看看。”
宋时矜作势就要往二楼楼梯走,虞绵顿时觉得有些不怎么对劲,伸手就要去拉她,按住宋时矜的手腕问道:“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就在这里等我。”宋时矜试图拨开她的手,谁知虞绵手劲儿很大,压根掰不开。
宋时矜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上头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渐渐抿起唇,严肃的盯着虞绵道:“绵绵,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得放开我。”
“你……”虞绵拧眉,就是担心她出什么事。
宋时矜拍拍她的手,眼里露出些柔意:“我不会有事的,云霄也在呢。”
说了几句让虞绵放下心来后,她才松开手,宋时矜提着裙摆往二楼奔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宋时矜追着那个消失的人一直往前走,转弯后发现前面无路可走,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门边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事情都办妥了?”
是姬榕。
宋时矜悄无声息的回头与云霄对视一眼,又继续转回去听。
“是。”
“她已经被带回去了,我也看见与那位接触过了。”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粗犷,其实并不能听出来是谁,但字里行间都能听出他对姬榕的恭敬,很明显应当是他的属下。
宋时矜皱了皱眉。
是谁被带回去,又与谁接触了呢?
脑海中忽然窜出何秀这个人,宋时矜摇摇脑袋,始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
那日在街上,看着他把何秀与那小女孩儿打成那般模样,看起来就是半分情面都没给她留的,两人之间按理说应该是敌对关系才是。
思及此,宋时矜忽然又听见姬榕说:“那病看起来像天花,诊断起来也如同天花,但其实根本治不好,喝下药后看着外表完好,但实际里内早已腐烂。”
他的属下笑:“此病可会传染?”
“若是不会传染,我怎会在大街上不要脸面的做出那样的戏来,就是为了钓她上钩。”姬榕话语得意不已,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宋时矜后背发麻,抓着门框的手指越来越紧,呼吸微微停滞。
察觉到这点的云霄赶紧扶住她的腰,撑着她的手原路往回走,直到下了楼梯后才问:“殿下还好吗?”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宋时矜瞬间察觉到自己说话时嗓子一阵不适,她猛地扶着栏杆开始咳嗽起来,云霄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抚着,余光扫见虞绵大步往这边而来。
她身后跟着的,还有容铖与宋陵启。
宋时矜再戏台边晕倒的事情瞬间传遍京城,连带着这件的,还有的就是宋时矜是被容铖抱回去的。
这消息一出,许多人都私下说宋时矜是狐狸精。
宋陵启请了太医院首来给宋时矜检查,隔着屏风看她惨白的唇色,眉心拧成一个结。
知道这是什么病的只有云霄,她戴着面纱站在屋子里,其他人一开始就被云霄拦着不让靠近。
太医跪倒在床边,低着眼模样认真,容铖不甚察觉到他的尾指颤抖个不停。
“怎么回事?”容铖沉声问。
太医缓慢收回手,牙关打颤:“气息浮动,看脉象实在是天花的症状,但长公主身上又没有得天花的迹象,微臣实在是觉得不怎么对劲。”
宋陵启正想开口说话时,云霄打断:“听说是类似于天花的一种传染病,奴婢怕殿下高热不退,太医可否先开服药抑制病情。”
一听说是传染病,太医的脸色瞬间变白,“此病症是从何处而来?”
云霄听这话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宋时矜深深吸着气:“并不知,殿下是前几日风寒一直未曾彻底痊愈,又去见了位天花的患者。”
“那位天花患者,眼下身在何处?”太医语调急促。
云霄正想接话,宋时矜悠悠转醒。
“殿下。”云霄的话头瞬间咽下,快步迎了上去。
宋时矜按着喉咙咳嗽:“我怎么了?”?轻?吻?最?萌?羽?恋 ?整?理?
对上宋时矜担心的眼神,云霄话到嘴边又摇头:“殿下适才在戏台边晕倒了,记不得了吗?”
“记得。”宋时矜浑身都疼,扶着云霄的胳膊坐起。
太医收拾好药箱起身,退出外间道:“微臣先为长公主开服药,还得回宫禀明陛下。”
“现在没办法先确定是什么病症?”宋陵启跟上去问。
太医捏着小毫点头,“微臣得见见那位患了天花的患者才能下定论。”
容铖闻言,敲了敲屏风,宋时矜隔空看过来,抿起唇角浅浅笑开。
盯着她的脸,容铖怎么都没办法相信她会患病,想了想,将云霄叫出来,一前一后去了长廊下。
说了会儿话,两人离开公主府。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忘记了设定时,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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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云霄知道何秀母女被放置在何处。
那日她就在门口候着, 暗卫甚至还与何秀有过接触,他们两人却都没有染上这奇怪的病症,只有宋时矜的话,那就是对方有意而为之。
容铖听了云霄的这番言辞, 没应声, 只顾得上加快步子。
两人策马赶得飞快, 比上次宋时矜坐马车去要快得多,刚到地方, 容铖等不及云霄前去敲门召唤暗卫, 伸手推了两下没推开,抬脚就蹬了上去。
木门被踹了两下打开,容铖冷着脸往里走。
听见声音的暗卫快步迎出来,对上云霄与容铖的面色不知所措, 只能顾得跟上云霄, 等到了长廊下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