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应了,许应就笑着点点头,道:“你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说着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柔和的钢琴曲在车厢里缓慢流淌,像夜一样静谧幽静,又轻快活泼,像是热恋的情人在幽会,甜蜜又浪漫。
苏盈袖慢慢睡着了,梦里有绿草如因,花团锦簇,鸟雀鸣唱,阳光穿透黑暗,降落在所有人身上,温暖地将她笼罩。
她忍不住惬意地舒出一口气来。
许应刚从她包里拿到钥匙,听见声音,还以为她要醒了,结果这人噘噘嘴巴,又继续睡了。
顿时失笑不已,还真是放心啊,估计就是被他拐带去卖了也不会醒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舍得呢。
他用钥匙开了门,门边的换鞋凳上和往常一样长着猫咪,大橙子喵呜了一声,伸长脖子往这边瞧,“喵——”
“嘘——”许应示意它,“妈妈睡着了,大橙子不吵醒她好不好?”
大橙子于是安静下来,歪着脑袋看许应低头将苏盈袖拦腰抱起,进门后轻轻用脚关上门,直接就走向她的卧室。
认识这么久,也曾经在苏家留宿过,可他从未想像过苏盈袖的闺房是什么样的,更别提进去了。
乍然有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去,不由得有些紧张,还有些欣喜,像是小时候终于获得批准可以打开新的玩具盒一样,心情期待又激动。
他越想越高兴,要不是记得怀里还抱着人,就要笑出声来了。
在许应的猜想里,女孩子的房间应该是温馨甜蜜的,可苏盈袖的卧室陈设却极为简单,除了必要的床和衣柜梳妆台,就只要一个摆满了书的大书架,窗边摆放着书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漆黑,但没有合上,角落摆着一台打印机,书册和资料纸到处都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凌乱。
就跟他的办公室一样,他险些以为苏盈袖是住在书房里的。
心中的以为被打破,但除了惊讶,又有些觉得果然如此,这才是符合她本性的东西,不梦幻,没有小女生情怀,简简单单,就像她的世界里,从前只有家人和工作,而如今,他也想要加入进来,在她心里挣得一席之地。
柔软的床铺给苏盈袖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因此睡得更香了,怎么叫都叫不肯醒,甚至还要拉着被子捂自己的脸。
这可给许应出了个大难题。
他想了想,发信息问蒋仪:“如果你们女孩子一个晚上不卸妆,是不是不太要紧?”
蒋秘书正在家里躺着敷面膜打游戏,忽然看到老板这条信息,愣了一下,开始迅速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哪里做错的,结论是没有。
但是又闹不清老板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只好先回答问题,“一夜不卸妆的话第二天起来皮肤状态会很差,而且化妆品残余会堵塞毛孔,造成毛孔粗大,皮肤失去光泽......”
许应看着蒋仪发过来的信息,甚至还有几篇科普文章,觉得头都大了。
卸卸卸,不然阿盈发现自己变丑了肯定会不开心。
他起身去看她的梳妆台,看得两眼一黑,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翻译出来都懂,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卸妆怎么有两个?哦一个是眼唇的一个是脸部的。卸完以后还要涂其他东西么?
他一时没研究明白,又去问蒋仪,蒋仪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老板,你要干啥啊?”
“我女朋友睡着了,我想帮她卸个妆,以前没做过,不懂,所以问问你。”
蒋秘书:“......”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经过蒋仪的耐心指点,许应终于弄清楚了苏盈袖梳妆台上的东西哪个是哪个,先用哪个再用哪个,不由得感叹,秘书还得是女的好,这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
他小心的用化妆棉沾了卸妆水,慢慢地替苏盈袖将脸上残余的妆容卸净,露出秀美的一张素净脸孔,眼睛闭着,嫣红的嘴唇微微抿着,睡得正甜。
许应戳了一下她的脸,忽然想起自己第一这么做的时候,是在送她回家的车里,戳第二下的时候她醒了,还凶巴巴的威胁他,你再戳下来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起来就觉得有趣,明明已经过去许久,再想起又恍如昨日。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洗着她的脸,然后按照蒋仪先前指导的那样,给苏盈袖抹了爽肤水,然后是精华和乳液......
等他终于将这些昨晚,已经很深夜了,把瓶瓶罐罐都收好,许应晃了晃胳膊,真累,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有这个耐性日复一日地做这些事。
又或许保持美丽在她们看来,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就像有的男人喜欢喝酒喜欢到就算天上下刀子了也要雷打不动喝两口。
想到这里,许应忍不住失笑,觉得这件事怪有趣地,他弯腰伸手摸摸苏盈袖光滑的脸蛋儿,低头亲了一下,“阿盈,晚安。”
说完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关灯出去,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苏盈袖在黑暗里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嘟囔了一句傻子,然后又沉沉睡去。
梦里还梦见许应看不懂那些护肤品,给她用错了,第二天醒来脸干的像老树皮一样粗糙,顿时吓醒过来,幸好梦都是反的:)
晨光熹微,大橙子在猫窝里醒过来,舔舔爪子,慢吞吞地出来,上厕所,然后自己去吃饭喝水,吃完以后坐在窗台边上,仰着脑袋看到熟悉地小鸟飞过去。
然后转身跳下来,习惯性的要去抓主卧的门,刚抬起爪子就又停下来,好像家里还有一个人?
它歪歪头,继续往旁边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趴在门边,从门缝往里看,朝里头喵呜了两声,然后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它被一双抱起来,揉了揉脸。
“大橙子,你这么早就起来啦?”许应抱着它,低头贴贴它的脑门。
“嗯——”它伸出舌头,想舔他的脸,许应立刻就仰头躲开了,去看看自动喂食机,有吃过东西的痕迹,于是将大橙子放回地上,“自己去玩吧,妈妈还要一会才能醒,咱们别吵她。”
说是让大橙子别吵苏盈袖,他自己却偷摸开了人家的门。
苏盈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好像有个什么,毕竟两道呼吸声并不完全同步,她愣了一下,立刻就从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扭头去看旁边,看见许应黑黝黝亮晶晶的一对眼,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松口气,“你......”
她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你怎么在我这儿?昨晚没回去?”
“是啊,伺候完你以后发现太晚了,就干脆没走。”许应侧着身,把手撑在枕头上,支着头,看着她笑,又伸手去捏她的脸,“我来看看,你的脸今天怎么样,我昨天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给你卸了妆。”
苏盈袖知道这个,但却不能告诉他,于是摆出一副我不相信的惊讶模样,“真的假的,你还懂这些?”
“我问了蒋仪。”许应解释道,“她跟我说如果不卸妆睡觉就会变丑,你应该也不想变丑?”
他笑吟吟的看着她,见她刚睡醒的脸有些红,但看起来水灵灵的,想饱满的蜜桃,一时又很得意,“我已经弄懂你这些护肤品怎么用了,以后都可以帮你。”
苏盈袖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像做了什么大事一样的表情,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许应望着她,被笑得一愣,随即凑上前去要亲她,却被她一下推开,“走开,还没洗脸。”
“不要紧,我不嫌弃你没洗澡。”许应回答得一本正经。
说完伸手扶住她的头,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劈头盖脸就亲下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了,又怕她趁机躲开,所以来得格外快,就想打她个措手不及,接过却没把握好力道,撞着了苏盈袖的牙齿,想道歉吧又不太好意思,算了,继续亲,反正他昨晚就想这么做了。
苏盈袖握着拳敲了他两下,呜咽着想躲开,可这人跟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开,她没法子,只好作罢,亲着亲着,她的拳头张开,先是掌心贴着他心口,慢慢又变成搂住他的脖子。
唇齿和呼吸都在交缠,又是在卧室这样狭小私密的地方,温度渐渐攀升,人心的绮念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阿盈......”许应放开她,低头望着她通红的脸,眼里压抑着情绪,“你该起床了。”
“那你还......”苏盈袖说了几个字,忽然又停下,咬着嘴唇,甚至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许应叹口气,“现在要是晚上就好了。”
“为什么?”苏盈袖看着他,明知故问。
“当然是晚上可以为所欲为。”许应低头,张口含住她圆润的耳垂,抱怨的声音有些含糊,“你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想看我笑话,以前是,昨天也是,现在还是。”
她等着他主动开口求爱,连提醒都要用《诗经》,昨天晚上他手忙脚乱,她肯定也知道了,偏不醒,也不怕他折腾错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装出来的惊讶多么拙劣。
“你老欺负我。”他哼了声,觉得心里有些不平,于是用力嘬了一口她的耳珠。
苏盈袖哆嗦了一下,觉得整个人都发软,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漏了馅。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新技能get√
苏医生:鼓掌!恭喜!
第92章
说好了要去看房子的装修效果, 苏盈袖推着还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催他起来。
许应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努力平复着体内躁动的情绪,嗯了声, 半晌没动弹, 不像要起来的样子。
苏盈袖没有催他, 只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跟他说话, “看完装修我们去哪里?”
“......这个我没想过, 你想去哪里?”许应反问她。
苏盈袖想了想,“别人约会都去哪儿?”
“看电影?逛街?陪你买衣服去?”许应回想一下影视作品里常见的套路,又摇摇头,“真不如回家睡觉。”
苏盈袖哼了声, “你倒是会想......就去买衣服吧, 下午去看外婆?”
这是她主动说要带他去看外婆, 曾几何时,他试图自己跟着去,还被她堵了回来, 如今也能得到她主动问了, 许应倍感欣慰。
于是他翻身坐起来, 伸手去拉她,“那还等什么,快着点。”
苏盈袖愣愣,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想不到,但也不妨碍她抿起嘴跟着笑。
许应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明明头发乱蓬蓬的, 脸都没洗,可他看着,就觉得很好看,大约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去洗澡?”他顺顺她的头发问道。
苏盈袖嗯了声,从床上下来,拿了衣服去浴室,后头许应跟着问:“要不要帮忙?”
“......你说说,想怎么帮,能怎么帮?”苏盈袖停下脚步,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许应眨眨眼,“你想让我怎么帮,都可以的,我......”
话还没说完,苏盈袖已经快走两步进了浴室,嘭的把门关上,在里面嚷了句:“你做梦去吧!天天想屁吃!”
许应差点让门打中鼻子,愣了一下,又摸摸鼻子笑起来。
大橙子追过来,蹲在他脚边,仰着脸好奇地看他,别提多乖巧了,许应弯腰把它抱起来,把脸埋在它肚皮上。
“大橙子,你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么?”
“喵?昂——”
喊完它就蹭蹭许应的脸,看起来是答应了。
苏盈袖从浴室出来,发现许应还在她卧室,肩膀上蹲着只因为尴尬期而显得尖嘴猴腮的橘猫,正站在书架前看书。
“在看什么?”她走过去问道。
许应还没回答,她就看出来了,是她本科时代的一本教科书,《生理学》,不由笑道:“怎么有兴趣看这个,看得明白么?”
“看不懂,有点晕,怎么细胞跨膜运输还有化学、电压、机械门控通道,你们光看书期末考真的能过?”许应眉头皱着,有些奇怪。
“谁会考试周还重新看书啊,老师的讲义,复印店的题库,师兄师姐给的复习资料,还不够么?看书那都是平时上课就该做的功夫。”苏盈袖笑道,“不过说实话,我们是有顺口溜说,生理生化,必有一挂,这两门课程的确容易挂科。”
顿了顿,继续道:“你看不懂这个很正常,让我去看你的那些,我也两眼一抹黑。”
“也是。”许应点点头,将书本合上,又插回书架中。
转头看见苏盈袖的书桌,问她:“你书桌要不要帮你收拾收拾?”
“不要!”苏盈袖刚打开衣柜,闻言急忙回头阻止道,“你别动它们,到时候我找不到东西了。”
是看着有些乱,但乱得她心里有数,许应便也不动手,只点点头,听见她叫自己过去:“来帮我看看衣服,这件好还是这件?”
一件是白底碎花的连衣裙,一件是正红色的连衣裤,许应只看了一眼就指着那件裙子道:“这件吧,看着柔和些。”
苏盈袖边去换衣服,再回来,他已经在看相册了。
“我以前听林修说过,你很小就跟着叔叔混迹医院门诊了,还有照片留下来,就一直想看看。”他一边翻着相册,一边慢吞吞地说话。
苏盈袖往脸上抹护肤品,听见他说这话,忍不住笑,“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家里没人带我,我爸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只好带着我去上班。”
看来是苏和与罗太太离婚之后的事了。
许应翻过一页,如愿看到了林修说的那张照片,六七岁的小女娃娃,脸上还是稚气的婴儿肥,圆嘟嘟的,一团懵懂,但眼睛亮得很,大大的,圆溜溜,像两颗黑葡萄。
梳着两个包包头,口罩比她脸大,戴不稳,就挂在两个小发髻上,被拉下来垫挂下颌处,露出小巧秀气的一张小嘴,和圆乎乎的小下巴。
穿着自己的白大褂,手里抓着玩具听诊器,小肚子腆起来,看着就很古灵精怪又乖巧。
“阿盈,你小时候怎么这么……”他话说了一半又停下,响了一下,才继续道,“真可爱,以后你也生一个这样的闺女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