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啊,不然你一会见到的就将是我的尸体。”
严乔挂了电话,走进办公室,宁舒和郑力新还在谈话。
“严老师,”宁舒一看见严乔就朝他走了过去,“我给你洗个玻璃杯吧,纸杯泡茶不好喝。”
宁舒泡了两杯茶,一杯给了严乔,一杯给了郑楠爸爸。
她的动作很慢,一直赖在严乔这边,她有点招架不住郑力新的直白和热情。
这不是一般的男人,是学生家长,说话总要留几分情面的,连拒绝的话都要在心里过一遍才能出口。
严乔刚才出去接电话的时候,郑力新对她说,听说她现在租房子住,他想把她住的那套房子买下来送给她,只要她愿意对郑楠好就行。
一套房子,哪怕是一座凶宅,也价值不菲,宁舒自然不能要,拒绝了好几遍。要了就等于接受郑力新,当郑楠的后妈了。
宁舒看严乔拿起桌上的耳机,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走。
她转头看了一眼郑力新,悄悄抬手捏住一点严乔运动服的布料,睁着一双大而水灵的眼睛,仰头看着他,因为低声而显出几分撒娇:“别走好不好?”
严乔垂眸看着女人微微张开的粉唇,怔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不走。”这谁遭得住。
因为有第三个人在,郑力新没再提送宁舒房子的事,谈话内容也正常了很多。
过了一会,郑力新接了个电话,听起来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他挂了电话,对宁舒说道:“不好意思宁老师,有点急事要处理,回头我再联系您。”
“楼下那些花我让秘书送上来,希望你喜欢。”
宁舒来不及拒绝,郑力新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很快,秘书就把那些花送上来了,还有很多学生帮忙,整个办公桌都被花海包围了。
人都走了之后,严乔坐在宁舒对面,随手从花束里抽出来一支,在手上把玩着,微微勾了下唇:“喜欢吗?”
他穿着黑色带白杠的运动服,坐在一片红色的玫瑰花中间,衬得皮肤很白,泛着冷意的那种白,表情要笑不笑的,好像不是在问人喜不喜欢,而是想不想死。
宁舒不想死,于是转移话题:“这位家长刚才说要谈你家弟弟的事,那谈吧。”
严乔:“我弟弟说我小气。”
宁舒有点急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缺他零花钱了?”
“不是,”严乔说道,“他说我不舍得花钱买花送给他。”
既然是严礼喜欢的,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宁舒看着眼前的花海:“是我帮你搬还是你自己搬,搬去青柠还是永宁里?”
说起来,宁舒答应过严礼,同意他这周可以住在永宁里,毕竟生日要到了。
宁舒不喜欢太高调,这些花得花学生家长不少钱,影响不好,能搬走自然是最好的。
严乔:“搬去青柠,赵宇杰正在追人,正好拿去用。”
说到赵宇杰,他突然想起来,他是不是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
什么事来着?
——
严礼同学自从获得了在永宁里为期一周的居住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赖着不走,给宁舒递过好几张请假条,一会头疼一会肚子疼的,总之就是要请假。
宁舒觉得蹊跷,跟医务室的孙晓倩核对了一下:“严礼同学是真生病了吗?”
孙晓倩:“他没病。”
宁舒无法理解:“没病你给他开病假条?”
孙晓倩耐心解释:“对学霸来说,有没有老师,和在哪儿学习都是一样的。他也不是经常这样,偶尔一次,满足一下没啥。”
“宁老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适当的放松有利于更好地生活。”
“人要是憋久了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你今天穿束胸衣了吗?”
宁舒:“没有。”
孙晓倩:“那就好,不用我跑过去给你扒掉了。”
孙晓倩除了是一个医学生,还读过一些心理学,拿过心理咨询资格证书。
她对宁舒说道:“还有,你也要注意一下,别让自己绷得那么紧,适当放松一下,调剂调剂心情。”
挂了电话,宁舒抬头对站在眼前的严礼说道:“正好快放学了,你跟我一块回去吧,下午在永宁里好好休息,记得带作业回去做。”
严礼非常开心:“我帮您拿包。”
两人一块走出校门,宁舒转头问严礼:“中午想吃什么,老师带你去吃。”
严礼想了一下:“想吃家里烧的。”
宁舒顿了一下:“啊,这个啊。”她做饭不好吃啊。
严礼:“行吗,宁老师?”
对上少年闪闪发亮的眸子,宁舒无法拒绝,咬了下牙说道:“行。”
经过一家小卖店,宁舒看见严礼往里面多看了几眼:“想吃零食?”
严礼进去买了一大把棒棒糖放进书包里,递给宁舒一盒巧克力,两人拆开,你一颗我一颗地分着吃了。
青柠二楼窗边,赵宇杰转头对严乔感慨道:“长嫂如母啊。”
“我们礼礼可真是喜欢宁老师,我觉得我现在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宁老师要超过我一跃成为第一位了。”
严乔:“这不挺好的。”
赵宇杰捂住自己受伤的心灵:“不行,我吃醋,我带礼礼多少年了,宁老师才当他班主任几天,两个月有吗。”
像是有所感应,严礼抬了下头,看见两位哥哥,冲他们招了下手。
宁舒跟着抬头看过去,赵宇杰给她飞了个吻,扯着嗓子大声喊:“good afternoon teacher。”
严乔偏头看了赵宇杰这个二货一眼,抬手把他那一半的窗帘拉上了。
严乔拿起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字,叠成一只纸飞机,从窗台扔了出去。
纸飞机稳稳落在宁舒手上,像停了一只蝴蝶。
宁舒看着手上的纸飞机,这位体育老师挺牛逼的,物理学得不错,这得是计算了风力、重力,还预估了她的行走速度,不然不能停这么稳。
严礼:“小时候我哥就是这么哄我开心的。”
宁舒抬头看了看严乔,他这是在哄她开心吗。
严乔一直盯着宁舒看,直到她冲他笑了一下,他才满意地问道:“喜欢吗?”
宁舒晃了下手上的纸飞机:“不错。”
严乔踹开站在窗帘后面企图跑过来给自己加戏的赵宇杰,趴在窗边对宁舒说道:“打开看看。”
宁舒打开,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跟狗爬一样,宁舒费了劲才认全:恭喜您获得一张许愿卡。
什么意思?
严礼凑过来看了看:“哇,宁老师,您也太幸运了,这个卡的意思就是可以向我哥提出来任何要求和愿望,他都会满足。”
“接到那么多年的纸飞机,我也只中过一次。”
宁舒:“这难道不是他想怎么写怎么写吗,又不是随机的,还分幸运不幸运。”
她把纸飞机收进包里,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许愿卡将来会有大用处。
再不济,用这张卡问他要几节体育课也成。
宁舒转头问严礼:“你那次是怎么用的?”
严礼抬手帮宁舒挡着烈阳,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眼里洒满了光:“我让我哥给我请假,带我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
宁舒替严礼感到惋惜:“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好好把握,去个游乐场就完了?”
“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已经很奢侈了,”身旁的少年垂着眉,低声道,“我哥那时候刚上大学,一天要打好几份工,时间和钱都很宝贵。”
“他有时候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宁舒转头,看见严乔依旧靠在窗边,正往她这边看。树影落在他的白衬衫上,让他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青柠二楼,赵宇杰被从窗帘后面放出来,眼巴巴地看着严乔:“乔哥,我也想要一张许愿卡。”
严乔瞟了他一眼,眼皮都懒得抬。
赵宇杰扔给严乔一根烟:“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重色轻友的。”
严乔接过来没抽,在指端把玩着。
赵宇杰吸了口烟:“我这两天左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你给礼礼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就是永宁里的房子,合同签了吗,一天不签我就一天不放心。”
严乔:“没有,今天下午签。”
这时,严乔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听了几句挂上电话,看了赵宇杰一眼:“你个乌鸦嘴。”
赵宇杰骂了声操:“钱乐那货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不怕还不上赌债被剁手了?”
严乔收起手机:“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
赵宇杰:“谁?”
严乔:“不知道,一个老总。”
赵宇杰想了一下:“按理说,没人会愿意出很多钱买一幢凶宅,尤其是做生意的人,很忌讳这个,怕不吉利。”
“是不是最近闹鬼的传言淡下去了,导致那套房子的价格开始上涨,钱乐一开始装神弄鬼的时候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
从宁舒成为严礼的班主任之后,严乔和严礼再也没扮过鬼了。
宁舒把整个房子收拾了一遍,院子里的杂草全拔了,种上蔬菜、鲜花和果树,每晚会有柔和的灯光从房子里透出来。
那套房子再也不是一幢阴森可怖的凶宅了。
赵宇杰十分纠结:“怎么办,再去扮鬼?”这样的话,会吓到宁老师,赵宇杰觉得严乔不会舍得。
果然,严乔说道:“我再想想。”
赵宇杰一改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样,眼里有戾气:“要不直接去找钱乐,逼他在合同上签字,他不敢不签。”
他看了一眼严乔:“你不是会怕的人。”
严乔:“怎么不怕,礼礼快高考了。”
赵宇杰不再说话了,严乔不是不敢,为了礼礼他什么都敢。
钱乐在外面欠下巨额赌债差点被砍手,这中间要说没有严乔的作用,赵宇杰是不信的。
他只是心思缜密,不让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因为他不能让自己留案底,这会影响到礼礼将来的职业选择。
赵宇杰拍了下严乔的肩膀:“我和罗明在法律上跟礼礼没有关系,这件事交给我们吧。”
严乔倚着窗:“不行,将来你们不生孩子了,知道为礼礼考虑,不知道为自己的后代考虑吗。”
赵宇杰气道:“那这事怎么办,反正不能提价,便宜了钱乐那孙子。”
严乔:“我再想想。”他曾遇到过很多比眼下困难得多的困境,不管付出的是什么代价,最后也都解决了。
那套房子他一定要买下,不光是给严礼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还因为有人说,没有房子就不能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宇杰:我怎么预感有人要出骚操作。
罗明:我也……不大放心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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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宁舒带着严礼回到家, 打开大门走进去,指了指院子里葱葱郁郁的一片:“拔点小青菜,给你下个青菜肉丝面?”
严礼走过去,蹲下来拔了一大把。
宁舒指了指:“小的再让它长长, 拔大一点的。”
严礼把误拔的小的全扔了, 只留下大的, 双手捧给宁舒邀功。
宁舒看了看地上刚冒芽就被糟蹋了的小青菜,她能怎么办, 只能微笑着夸一句:“好孩子。”
宁舒从包里拿出纸巾, 帮严礼把脸上不小心蹭上去的泥擦掉,接过他手上的菜,一块进了屋。
宁舒很快就把面做好端上桌了,往严礼面前一推, 有点不敢看他期待的双眼。
严礼搓了搓手, 满眼都是小星星:“看起来很好吃。”
宁舒递给严礼一双筷子, 底气不是很足地试探道:“那你尝尝?”
严礼接过来,一下子一大口。
宁舒知道自己的厨艺是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
严礼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面,安慰宁舒:“没关系, 我哥做饭好吃。”
宁舒拿出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两人一人一份吃完, 再也没看那锅面条一眼。
吃好饭,宁舒拿了把园艺剪刀,戴了顶黄色宽严大草帽去了院子,站在一片月季面前修修剪剪。
严礼站在一旁,想起来之前他和他哥就是站在这儿扮鬼吓唬宁老师的,几次张嘴想道歉,想想还是算了, 这么好的挨骂机会还是让给他哥吧。
宁舒转头看见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的严礼:“少吃点糖,别蛀牙了。”
严礼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小孩,不会再蛀牙了。”
宁舒:“再,你小时候真蛀过牙啊。”
严礼点头:“嗯,我妈以前也总这么说我,让我少吃糖,一边说我,在外面看见漂亮的糖果又忍不住买回来。”
宁舒知道严礼很小就跟严乔相依为命,又快过生日了,肯定想爸爸妈妈。
她挑了几朵开得最好看的月季剪下来,搭配了一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来,祝我们礼礼生日快乐。”
严礼不肯接:“这算生日礼物吗?”
宁舒:“你想哪儿去了,当然不算。”
严礼开心地接过来:“谢谢宁老师。”
宁舒慈祥地笑了笑:“你的生日礼物是老师精挑细选的字帖。”
严礼:“……”能拒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