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女友——素光同
时间:2020-10-27 10:41:12

  “为什么?”林知夏惊讶道,“你都快高考了,为什么还要和我闹别扭?”
  林泽秋编了一个借口:“你越讲,我越烦,你让我静静。”
  林知夏默不作声。
  林泽秋推了她的椅子:“你快走,别傻坐在我这儿。”
  椅子略微摇晃,林知夏蹙眉,严肃地说:“我们寝室的人都夸我温柔有耐心,在我的辅导下,大家的成绩稳中有升。林泽秋,只有你一个人,接受了我的辅导,还对我凶巴巴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更不想浪费时间,你要是真嫌我烦,我整个寒假都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时候,林泽秋惹怒了林知夏,她会气鼓鼓地说: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而现在,林知夏好像长大了。她竟然敢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林泽秋没反应过来。他被林知夏镇住了。室内安静了几秒钟,他反问道:“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跟你学的。”林知夏愤怒道。
  林泽秋没有接话。台灯散发着柔光,他把头低下来,对着灯光,仔细读题。
  林知夏递给他一张草稿纸。他遵循纸上的方法,终于做出了那道困难的物理题。他松了一口气,又翻开一本笔记,勤勤恳恳地归纳自己的解题思路。
  窗户开了一条缝,凉丝丝的空气涌入室内,窗外的月亮渗透树影,送来昏暗朦胧的光线。这个夜晚并不宁静,林知夏能听见小区街道上的邻居谈话声、锅铲炒菜声、还有哥哥笔下的沙沙声。
  她双手托腮,自言自语道:“你的心思真难猜。哥哥心,海底针。”
  林泽秋写字的右手一顿。
  他开始教育妹妹:“不听哥哥言,吃亏在眼前。你少和我顶嘴,不管怎么说,我年纪比你大。”
  林知夏直戳他的心窝:“哥哥十八我十四,哥哥高三我大一。”
  林泽秋侧目看她:“你出去,别让我赶你。”
  林知夏推开椅子,脚步“哒哒哒”地跑远了。
  夜风吹来,窗帘浮动,林泽秋的心绪不宁。他回想刚才的那一段对话,后悔自己态度恶劣,词不达意,又和林知夏产生了矛盾。
  他走到林知夏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房门,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客厅的微弱灯光洒进卧室,她紧紧抱着那只毛绒企鹅,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家。
  *
  2010年1月17号上午,江逾白给林知夏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发,他会派车来接她。
  林知夏却拒绝了江逾白。
  因为林知夏要带着哥哥一起参加婚宴,如果哥哥在车上议论江逾白,岂不是会让司机陷入尴尬的境地?
  经过一番周全的考虑,林知夏和林泽秋乘坐公交车抵达目的地。不出林知夏所料,这一路上,林泽秋谈起江逾白,基本没什么好话。
  林泽秋还问她:“你们在北京的时候,那小子有没有打扰过你?”
  林知夏一口咬定:“没有。”
  林泽秋说:“我不信。”
  林知夏哈哈一笑:“你只会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东西。”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婚礼请柬。她左手握着请柬,右手牵着哥哥的手腕,拖着他走向一座极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的外观高大巍峨,气势宏伟,入口旁的广场上立着喷泉,清澈的水流起起落落,水面漂浮着几朵粉红色的玫瑰花,预示着今天的婚礼主题。
  整座酒店都被江家包场,除了新郎和新娘的亲朋好友与随行人员之外,酒店不再接待任何客人。所有来宾都有专人护送,停车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酒店门口还有几位膀大腰圆的保镖站岗。
  林知夏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她紧紧牵住哥哥的手,并把婚礼的请柬递给一位身穿西装的工作人员。
  那名工作人员连忙说:“您好。”
  林知夏坦白道:“我哥哥没有请柬,我和江逾白打过招呼了。”
  工作人员微笑道:“是,我们收到了通知。”
  在他的带领下,林知夏和林泽秋走进酒店的内部,来到了举行婚宴的大礼堂——或者,更确切地说,那根本不是婚宴礼堂,而是一个如梦似幻的仙境,是一个完全由玫瑰缔造的神秘国度,超脱了林知夏的想象范围。
  礼堂门口摆着一条玻璃铺成的宽阔长路,玻璃的底层开满了粉色蔷薇,路边立着几棵缀着玫瑰的高达六米的树形铜灯。再往前看,还能见到远处的室内人造瀑布,那瀑布的设计极其巧妙,半面封闭在玻璃隔板中,附近全是假山、银灯、水晶、和玫瑰花丛。
  清澈的水流从瀑布的底端延伸岀来,被塑造成一条宽约四米的浅溪,流淌在整个礼堂的内部。礼堂的地板分为两种——完全透明的玻璃隔板,打磨光滑的轻质白板。而天花板竟然是黑色的,处处悬挂着花蔓般的吊灯,交错的灯光照耀出绝艳的美感。
  林知夏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泽秋和她的反应一模一样,兄妹俩像是被定身了一般,时间都在他们的眼前静止了。
  林知夏的衣服口袋里还装着两只红包。每只红包里都塞了一百块钱,那是她诚心准备的份子钱。
  
 
 
第79章 爱的礼赞(下)
  宾客们陆续到场,江逾白跟着他的父母走进礼堂。
  礼堂入口的转角处,江逾白碰见了Jessica家里的亲戚。他和他们礼貌地寒暄几句,无意中扫视到远处的林知夏。他朝着林知夏所在的位置走出一步,他的爸爸低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邀请的朋友来了,”江逾白很正式地说,“请容我失陪。”
  爸爸被他逗笑:“可以,你去吧。”
  江逾白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他的身量初成,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背影笔直如松,他身上的衣服很适合他的气质。他风度翩翩地来到林知夏的面前,开口第一句就是:“今天有草莓蛋糕。”
  林知夏欢欣雀跃:“草莓蛋糕?”
  林泽秋在她背后冷冷地说:“高兴什么?你也不是没吃过草莓蛋糕。”
  江逾白这才看了一眼林泽秋。几个月不见,林泽秋果然还是没有成熟。江逾白客气地招呼道:“你好,欢迎你来参加我叔叔的婚礼。”
  林泽秋没有作声。他牢牢握住林知夏的手腕,指尖轻轻扣在她的手背上。
  偌大的玫瑰礼堂内,客人们身穿锦衣华服、佩戴名贵珠宝,似乎只有林知夏和林泽秋衣着朴素。他们兄妹二人,就像是误入了另一个次元。
  林知夏毫不在意这一点。她思索片刻,还从口袋里掏出两封红包,郑重地递到江逾白的手中。
  “我和哥哥的份子钱。”她说。
  江逾白一怔:“份子钱?”
  林知夏疑惑道:“难道其他客人不交礼金吗?”
  江逾白如实说:“他们会把支票放在红包里。”
  林知夏腼腆起来:“我……我只准备了两百块钱。”
  “谢谢,”江逾白诚恳地说,“非常感谢,我会把红包带给叔叔,传达你的祝福。”
  林知夏质问他:“你不觉得两百太少了吗?”
  江逾白坚定地声称:“不少。你的心意无价,那是一个无穷大的数字。”
  “嗯嗯!”林知夏认可了江逾白的说法。她眼中含笑,又问:“新娘在哪里,她是不是非常漂亮?我最喜欢看新娘子了。”
  江逾白抬起一只手,指向了瀑布旁边的假山:“再等一会儿,新娘会从山洞里走出来。”
  林泽秋“呵呵”地笑了:“奇怪的创意。”
  林知夏扯了扯林泽秋的袖子。林泽秋偏过头去望着礼堂的出口:“林知夏,你能在这里待得下去?”
  “为什么待不下去?”林知夏反问道。
  林泽秋压低嗓音,措词晦涩而艰难:“你看别人的衣服……”
  江逾白立刻解释:“这场婚礼没有着装要求,不是所有客人都穿正装。”
  江逾白说完这句话,还让林泽秋眺望另一个方向——那边汇聚了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们打扮得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他们是谁?”林泽秋问道。
  江逾白介绍道:“我叔叔认识的音乐界朋友。”
  林知夏插了一句:“音乐界的朋友们好低调呀。”
  江逾白转述他叔叔的原话:“我叔叔说过,他邀请朋友为他的婚礼作见证,人来了就行,别的都不重要。”
  林知夏捧场道:“嗯,不被形式束缚……”
  林知夏还没夸完,江逾白忽然对她说:“你能不能坐在我的旁边?”
  林知夏眨了眨眼睛,困惑不解地看着他。她虽然不懂有钱人家的结婚规矩,但是,她在乡下参加婚礼的时候,新郎的直系家属总是单独坐一桌——林知夏又不是江绍祺的直系亲属,她怎么能和江逾白坐在一起呢?
  她严词拒绝道:“不可以。”
  在林泽秋听来,“不可以”这三个字,简直如同天籁一般美妙。
  太好了。
  他的妹妹终于出息了。
  妹妹终于能当众给江逾白甩脸了。
  自从林泽秋踏进这个礼堂,他就感到浑身不适,这里充斥着华丽奢靡的气息,散布着令人眩晕的烧钱感。他知道江逾白家里有钱,但他没想到所谓的“有钱”可以夸张到这种地步。
  而现在,林泽秋深吸一口气,积攒的阴霾一扫而空。
  林泽秋微微一笑,像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获胜的赢家,炫耀般地牵起林知夏的手腕:“江逾白,你听过这句话吗——自家人,一张桌。林知夏应该坐在我的附近。你是新郎的侄子,快去忙你的吧,你们家还有客人等着你接待。”
  四处弥漫着浅淡的玫瑰花香,淙淙流水从玻璃地板的下方穿行而过。林泽秋拉着妹妹的手,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坐下。
  江逾白锲而不舍地描述道:“我坐在最前方,那里的桌子是长条形,不是圆形。你想看新娘子,我这儿的视角更开阔。”
  林知夏的心里有些动摇:“你周围的座位是空的吗?”
  江逾白领着她往前走:“我左边是空的,右边是我妈妈。”
  “你的其他亲戚呢?”林知夏好奇地询问,“上次在你爷爷家,我见到的那个黄玉霄……”
  江逾白语气平淡:“他在另一桌。”
  “我和你的关系……比他和你更近吗?”林知夏小声地自言自语。
  江逾白却很肯定:“当然。”
  林泽秋搭住了江逾白的肩膀,颇有江湖老大哥的做派。林泽秋比江逾白大了几岁,身高也比江逾白略高一些。他的动作饱含一种警告的意味,江逾白不慌不忙地提醒他:“我是林知夏最好的朋友,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对的。”林知夏附和道。
  林泽秋一言不发。
  林知夏查看手表,催促道:“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要赶紧坐下来。”
  *
  今天的婚宴,是江逾白理想中的宴席。
  江逾白的挚友坐在他的身旁,他心中便觉得踏实、稳妥,哪怕挚友还带上了她那个难缠的哥哥,江逾白也没感到一丝介怀。
  宴席开场之后,众多侍者推车上菜,前菜包括青柠冰草、鸳鸯蒸饺、鱼子酱虾球、燕窝花胶炖响螺——这些菜品都是每人一份,由侍者亲手端到客人的面前。
  那些侍者在倒酒时,动作十分讲究。他们戴着白手套,打开香槟,先将酒杯举起,微微倾斜杯身,倒出一小点酒,静置片刻,再让酒水从瓶口流出,沿着杯壁缓慢地下滑。他们还会弯下腰,轻轻将酒杯放在桌上,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声响。
  奇怪的是,侍者提供了如此尽力尽力的体贴服务,林泽秋却觉得浑身不舒坦。他右手握着筷子,左手端着酒杯,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一大拍。
  今天是林泽秋第一次喝香槟。他抿了一口,酒香盈满唇齿,带来新奇的体验。
  林知夏还没成年,不能饮酒,侍者端给她一杯鲜榨的草莓蜂蜜果汁——这是江逾白特意让人准备的饮料,林知夏非常喜欢。可她仍想知道香槟是什么滋味,她好奇地问道:“哥哥,香槟好喝吗?”
  林泽秋说:“一般。”
  林知夏扭头和江逾白耳语:“你想喝酒吗?”
  林泽秋又提醒道:“你说话就说话,别离他那么近。”
  林泽秋、林知夏、江逾白、江逾白的父母等人都坐在一张长桌上。江逾白邀请林知夏坐到他的身边,他的父母都没说什么。不过,林泽秋的话音落后,江逾白的妈妈忽然开口问:“江逾白,坐在林知夏左手边的那位,是她的家人吗?”
  江逾白放下筷子:“他是林知夏的哥哥。”
  “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林知夏补充道。
  林知夏吃得很开心。她尝一点鱼子酱虾球,再咬一下鸳鸯蒸饺,吸一口草莓蜂蜜汁,简直快活似神仙!江逾白的父母有意和她聊天,林知夏也没觉得紧张或忐忑。
  婚宴的前菜上完了,礼堂的灯光逐渐变暗,江逾白坐在他妈妈和林知夏的中间,听他妈妈问道:“我听小江说,你在读大学一年级?”
  “是的。”林知夏点头。
  “什么专业呢?”
  “数学学院的信息与计算科学专业。”
  “你学数学吗?”
  “不完全是数学,还包括其他学科……我不擅长做纯理论方向的基础研究,我想做一些实际的应用。我现在正在量子计算实验室学习量子电路的芯片设计,这个算是物理方向。”
  江逾白的妈妈评价道:“很好啊,理工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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