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白惜月,你把娘亲的教诲都忘干净了吗?都还没成亲呢,居然,居然就想...
孟怀枝本就是合眼假寐,眼见仙子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就大概猜出她此刻的心思。
将满唇的笑意生生抿住,他装作未醒,动作极其自然地将身旁正天人交战的仙子揽入怀中。
假呓一声,唇鼻都埋进她馨香的颈窝里。
温热的气息环伺耳畔,弄得她又麻又痒,却又生怕将人惊醒。无法,她只得暗自忍耐,由他抱着是一动也不敢动。
感受到仙子的僵直,在白惜月的视线盲区,孟怀枝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与此同时,捉弄的心思也一发不可收拾。
似是不甘于现状,仙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吻着她细白的脖颈...
白惜月呆若木鸡,天,这家伙...是在做春梦吗??
正想着,本是落在腰际的手亦有了动作,沿着她优美的腰线一点一点攀升,就要来至她的胸前...
“啪!”
忍无可忍的仙子,终是毫不留情地打下了这只胡作非为的手。
第72章 用心苦,步为营
“唔...好痛, ”孟怀枝故作惊醒,睁着一双“惺忪睡眼”,随即扬唇一笑, 在气呼呼的仙子脸上轻落一吻,还甚是天真地道了一声“月儿晨安~”
目睹大帅哥撒娇,白惜月她就是有再多的气, 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算了算了, 自己选的仙侣,就是跪着...也要处下去!
“东摸西摸, 我迟早把你的龙爪子砍咯!”仙子瞪他一眼,随即翻身下床, “走了, 一会儿赶不上船了。”
“先别急着出门,”孟怀枝随手幻出一顶帷帽,“夫人美貌无双, 实在引人垂涎, 还是把帷帽戴上吧。”
他其实也就这么一说, 凭他对白惜月的了解,仙子心胸坦荡是不喜遮掩的, 遂也没指望她会真的戴这顶帷帽。
然而, 白惜月也只是稍作迟疑, 便伸手取过, 顺势就戴在了头上。
这一套毫无哑顿的流利动作, 看的孟怀枝一愣, 他是真没想到,仙子会主动佩戴这顶帷帽。
见他怔然,白惜月撩开月白帷纱, 催促道:“你还愣着作甚?再不走,可就真赶不上了!”
“好。”他回神,紧随着她一道出了门。
虽说遮住了容貌,但他俩的回头率仍是只高不下,凡人眼见孟怀枝长得这般英俊,对他身边的女郎可谓是更加好奇了。
所幸两人皆是一身高不可攀的贵气,百姓们也只敢暗暗围观,无人敢上前攀谈。如此,便一路顺畅的行至了海岸边的码头,一艘巨大的龙船,正在扬帆起锚。
“等一下!”孟怀枝高声一呼,“我们还没上船!”
甲板边现出一名眉目清朗的男子,只见其身着灰蓝道袍,在海风的吹拂下,衣袂翩翩。
“两位可知,这是什么船?”他面容沉静,如是问向他们。
“知道,这是修士们自造的船,是要驶向员峤岛的。”仙君答道。
道者颔首,继而语气一转:“那你们也应当知道,这是一艘不会回头的船,可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绝不回头!”靓丽的女声自帷纱后传出,声坚意决。
道者沉吟片刻,终是首肯:“好吧,既是同道中人,那你们就上来吧。”
两人登上船之后,才知这船上的人可不少,有男有女,估摸着至少有五六十人左右,而这些船客无一例外,皆是自人间各地汇聚于此的修道者。
放他二人登船的道者,看着年轻,修为却是最深,因此船上的大小事宜皆由他做主。
“你们也是运气好,刚巧这船上的客舱还剩了两间,不然,我不见得会让你们上来。”道者在前方引路,在一处木门前停下,“我名唤景澜,算得上是这船上的船长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这两间房布置都是一样的,条件有些艰苦,你们自行入住吧,不打扰了。”
“我们是夫妇,为何要两间房分开住?”孟怀枝出声说道。
名唤景澜的道者一听,却是皱起了眉头:“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你们怎得...还能结为夫妇?你们师承何处,出自哪宗哪派?”
“这...”孟怀枝语塞,他们本就是天生仙胎,自是不必禁欲的,倒一时忘记了这人间的规矩。
“我们都是散修,修道之前确是夫妇,但其后悟道,各自修行,并无瓜葛了。”白惜月解释道。
因为自家娘亲就是道仙出身,白惜月多多少少知道人间修行的规矩,若自认是夫妇,必会引起其他修道者的反感和厌恶,甚至会被赶下船去。
听见仙子如此说,孟怀枝有些泄气,但到底没争辩什么。因为白惜月当初否了驾云,便是想要同这些道者一路乘船赴岛,从而更好的了解,所谓的“众生万相”。
“如此甚好。”景澜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又刻意看了他们一眼,将才转身离去。
白惜月正要开门看看房间,却见孟怀枝仍立在原处一动不动,便知是方才那番说辞惹他伤心了。
这条龙啊,有时候脸皮厚的刀枪不入,有时候却又敏感脆弱得很,真是难琢磨~
“你也知道的,我只能这样讲...”
“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能说的如此自然,就好像,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好像我们真的...毫无瓜葛了。”
明明昨晚,才合寝一榻,耳鬓厮磨...
“你是想说,我变了,是吗?”白惜月试探地问。
仙君却是沉默了,其实早在她接受这顶帷帽时,他就隐隐有些不安。
她好像真的变了...是从戴帷帽开始变的吗?不是,要比这更早,具体应是在...
遭到赤瑛琪的陷害背叛之后。
也是,他不能指望他的小狐狸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像从前那般天真无邪,率性可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一切,好好的保护她。
思及此,孟怀枝倏尔一笑,眉清目朗:“不,你没变,变的是我,是我变得越来越在乎你了。”
在乎到,明知是谎言,仍然会伤心。
“我看是你嘴巴变得越来越油了~”白惜月笑了,眼见四下无人,探出柔荑去牵他的手,神情认真地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孟怀枝,你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足够我晚上来找你吗?”仙君却是笑着问。
“你...”仙子面上一红,幸而有帷纱遮掩不至让人看见,她又羞又怯,“但你得保证,不会动手动脚...”
“你放心,我是君子,只动口不动手。”
他这话说的暧昧,白惜月不由想起了昨晚,那些绵绵不尽的亲吻...
“我,我看看房间。”
将仙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看在眼里,孟怀枝心中的那点阴霾一扫而光,对旁人冷酷些也无妨,他的仙子,本也只需得为他一人动容。
船上的道者大多习惯辟谷,因此才能忍受如此长期的航行。
为了更好的观察这些修士,白惜月在甲板上来回的溜达,兴是刚起航,众人还颇为兴奋的。大家聚在一处,相互引荐,谈天说地,很是热络。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对于传说中的修行圣地——员峤岛,大家的心中皆是充满了期待与向往。
其中有些人,甚至已修行了快上千年了,惯会各种法术,却始终不能飞升,只求能在员峤岛上修得正果。
但更多的人,还是十分初级的修士,只因人间的灵气日益枯竭,修为增长的极为缓慢,才不得不远走海外。甚至,以防自己辟谷失败,可能会面临中途饿死的风险,还带上了好些淡水和干粮。
这时候,景澜就会出面安抚他们,说不用怕,以他现如今的修为,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挨饿。
这景澜...倒是个宅心仁厚的,白惜月正想着,便见景澜向自己走来。
俊朗的道者停在仙子身边,问道:“姑娘你呢?你为何要去员峤岛?”
“这世上哪个修道者,不想去员峤和岱屿,这两座仙岛呢?”面对景澜这样的君子,她不想再撒谎了,遂不露痕迹的遮掩了过去。
见她不想说,景澜也不追究,转而又问:“怎不见你那位...”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你那位朋友?”
奈何那位公子的相貌实在太过出众,教人过目难忘,他才会有此一问。
“他啊...”
按孟怀枝的话讲,只要同她在一处,他就会忍不住地想亲她抱她。是以,白天里还是尽量保持距离,等到晚上再...
白惜月甩甩脑袋,不提那下流的登徒子也罢,便温和说道:“他沉迷于修炼,此刻应在房中观冥吧。”继而话题一转,有些担忧地问,“我散修已久,早已不问世事,请问那些道友所言可是真的?人间的灵气已经枯竭,无法供养这多修士了吗?”
“不仅是灵气枯竭,如今佛教大兴,但是个不错的山头,就会被佛教徒占去,如今的修道者,真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说到这里,景澜不由肃了脸色,“员峤和岱屿,可以说是天下修士,最后的指望了。”
“可我听说,这两座岛飘渺无迹,并不一定能寻得到...”
“是的,但的确也有很多人登上了岛,飞升之后下凡开解,因此,我们才能得知这两座岛的具体方位。但是...”景澜顿了顿,继而说道,“但是也听说,更多的人,在中途就船毁人亡,葬身鱼腹。”
白惜月一惊,不禁困惑:“这么危险,为何还有这多人前赴后继呢?”
景澜却是豁达一笑:“修道,本就风雨兼程,绝不会是坦途,没有必死的决心,又怎能证的天地,修出成果?”
是的,修行路漫漫,但凡有一丝动摇,也早就放弃了...选择登上这艘船的,早已将生死度之身外,是以,景澜才会说...这是一艘不回头的船。
开弓之箭,早已没了回头路。
怔忡之间,有海风拂过,不经意撩开了那悬垂于帽檐的月白帷纱,景澜终是得以瞥见她的容颜。
并随之一愣,半天回不了神。
说起来,自己修行业已数百年,早就心如止水了,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为他人美貌,所深深惊艳的一天。
这...这真是凡人吗?真是如他一般的凡人吗?确定...不是自九天下凡来的仙女?
“天快黑了,惜月先回房了。”料想那人该是要等急了,仙子告辞离去。
果不其然,甫一推开门,便见孟怀枝正坐在榻上,巴巴地望着她。
“你在甲板上逛了整整一天,都不回房来看看我?”委委屈屈。
“你好歹也是岱屿的岛主,都不关心一下凡人的想法吗?不然,你届时该如何领导仙岛上众多的修道者?”
白惜月坐在桌边,幻出一套茶水自斟自饮,今天在甲板上徘徊了整整一天,的确是口渴了。
孟怀枝起身,走到圆桌边,挨她坐下:“天帝是什么意思,你该是清楚的,他的目标是你,他只要掌握了你,我自然是归顺于他的。”
闻言,她却是慢慢放下了茶杯。
的确,如今的形势已日趋明朗,陛下所谓的“看看这众生万相”,目的无非就是,要让她对凡仙心怀怜悯。为防凡仙再为神族所欺,他需要一个,真真正正会为天下凡仙做打算的接班人。
神族不可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现如今道仙空有人数,仙资却良莠不齐,如天帝这般出类拔萃的,更是没有一个...这样选出来的道仙,迟早会成为神族的傀儡。
而她白惜月,有一个道仙出身的娘亲,又背靠一个震慑八方的魔头爹爹,既与道仙有共情,又不会轻易为人所欺压。
实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再半卖半送一个孟怀枝,神尊唯一的血脉,他更加高枕无忧了。
孟怀枝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勾唇说道:“自青丘与天界的大战之后,已经过了三千年了,这期间飞升了一批又一批的道仙,尽为天帝所用,如今他的势力恢复了不少,可以开始为天庭今后的出路做谋划了。”
“这个规划就是,将我遣至员峤岛,接着培养一批又一批,忠于我的道仙军团。”
白惜月缓缓说出了口,心底却一片凄凉。
“你说天帝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仙子颓然一笑,神情低落,“他还真是用心良苦,步步为营啊...”
孟怀枝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见过他看你的眼神,是真心喜欢你的,不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选中你。关键是你,”他目光沉沉,轻声问,“你究竟...如何作想?”
第73章 命由天,不由我
“我拒绝了。”白惜月摩挲着茶杯细腻瓷滑的沿口, 思忖道,“九重天到底是非之地,我不想卷入其中。”
“也好, ”将她的手紧了紧,仙君沉声说,“反正,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我都会支持你的。”
“孟怀枝...”仙子深深凝着他,“谢谢你。”
“傻狐狸, 哪有跟自己夫君道谢的?”孟怀枝轻笑着,刮了刮她俏丽的鼻头, 继而又说, “月儿啊,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又, 又睡?...”还不待她把话说完, 某人一个掐诀, 屋里的烛火便顷刻熄灭,一片昏暗之中, 一双点漆眸子里似有幽芒微闪。
但两人只是相拥而眠, 并未做出任何逾礼之事。
大概是因为, 这船上的修士都太过虔诚, 他们都不想亵渎了这份纯粹。
如此航行数月之后, 船上一众道者, 彼此之间已极为熟稔,感情亦是越发深厚。白惜月逐渐放下戒备,真心接纳了这些凡人, 不再以帷帽示人。
初见仙子绝世的美貌,众人起初悉是嗟叹不已,相处久了之后,也能平和以待了。
但随着漂流的时间日益增长,且所谓的员峤仙岛始终不见踪影,船上的气氛开始逐渐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