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惟。”应仰叫她,“叫我名字。”
鬼使神差听他的话,“应仰。”
那边好像怎么了,听见不正常的声音。
应仰喘气歇息,“把刚才的最后一句再念一遍。”
他拿过纸巾稍稍擦擦手,听见她在念,“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应仰把手机拿到耳边,就像是对着卫惟的耳朵说话,“卫惟,我爱你。”
他声音沙哑气息粗沉,“我也爱你到死。”
这表白来得毫无征兆。
卫惟下意识拿书挡住脸,良久才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应仰笑了一声,“刚才在想你。”
那边没声音,应仰问她,“怎么不说话?”
“我才不信。”
“不信什么?”应仰心情愉悦,“有些事一定要想你才能做。”
“那你肯定没干好事。”
“好事坏事都一样,我愿意为你做坏事。”
应仰随意套上一件衣服,问她,“刚才那本书叫什么?”
“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
应仰不看这种书,问她,“讲什么的?”
“讲有阶级差异的爱情故事。”
“最后在一起了吗?”
卫惟想了想,“没有。”
应仰想了想,先问她,“你喜欢这本书吗?”
卫惟一边把书放回书架,一边回答他,“还行,一般。”
得到了确定回答,应仰毫不留情批判,“我也不喜欢。”
卫惟让他的严肃语气说得笑出来,“你不是没看过吗?听我读了几段就说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他们最后没在一起,那就不适合我们。”
应仰又想起白大师给的那张纸,因为寓意不好。
卫惟的心脏砰砰跳,再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
没有哪个人能拒绝情人的甜言蜜语,即便是骄傲的公主,因为那是她等待已久的王子。
应仰很明显还在等她说话,卫惟说,“我不信名著,只信童话故事。”
“惟惟,”应仰叫她,“万一是□□怎么办?”
“那我就当女巫。”
话题有点沉重,应仰和卫惟异口同声。
“逗你玩。”
“别闹啦。”
“应仰你怎么这么讨厌。”卫惟刚说完话,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
“你先别说话。”
交代好去开门,看见卫老爷子站在她门口,卫老爷子看一圈,问道,“你把自己关屋里干什么?”
“我在看书啊爷爷。”
卫老爷子不太相信,又因没有证据作罢,“你二哥来了。都在等你。”
“好好好,我一会就下去。”
送走了爷爷,卫惟重新和他说话,“我不能和你说了,我哥哥找我。”
“嗯,去吧。”最后又问她一句,“我朋友过生日,你和我去吧?”
“好。”卫惟应得痛快。
应仰等卫惟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随便收拾了一下,开窗透风,窗外景色如常,应仰却觉得有些不同。
大抵是心境变化。他带着对卫惟的心思去看世界,觉得一切都顺眼很多。
下楼去找东西吃,楼下的人已散,古朴华贵的厚地毯安静地躺在地上,看不出来它经历了怎样的纷乱踩踏。
应仰已经不在意,他有卫惟,就什么都不用在意。
朋友的生日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见她。
第42章 暗潮来袭
卫惟起得晚, 快到中午慢悠悠走出房门发现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最近都住在一起,他们三个早起恨不得把大黑都从窝里拽出来,今天怎么可能良心发现重新做人。
卫惟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人, 下楼在楼梯口看见了正在擦地的保姆阿姨。
阿姨放下手里的活和她说话,问她要不要吃点饭。
卫惟还不算饿,摇摇头, “阿姨, 他们都不在吗?”
“老太太和旁边家的林老夫人去公园看花了,老爷子带着三个孩子出门了。”
保姆阿姨收拾完出门去买菜,留下一人一狗。
卫惟找了个地方晒太阳, 老佛爷一样躺在卫老爷子的摇椅上,不时伸手摸摸大黑的狗头。
“黑黑,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卫惟和大黑说话,实在是太无聊,电视不好看,电脑不好玩, 应仰一直没理她, 三个魔王还都不在家。
“汪!”
“他们抛弃了我们。”卫惟又拍拍大黑的头。
话刚说完,大黑晃头摆开她的手,嗖一下跑了出去。大黑是条受过军训的黑背, 一下发威,不经意把卫惟吓了一哆嗦。
卫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没管它,继续舒舒服服地躺着。不一会儿, 一条狗跟着三个人过来看她。
“几点起的?你怎么不睡一天?”
“你们出门又不带我,管我几点起的。”卫惟边说边调了调躺椅高度,坐起身来。
“吃饭了吗?”赵禹问她。
“没有,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卫惟扒拉扒拉给她带回来的零食,找了瓶牛奶。瓶盖太紧没拧开,拿给旁边的人问,“爷爷呢?”
卫骁顺手给她拧开瓶盖,说,“留下坐镇了。”
“你们去哪了?有好玩的也不带我。”
“有什么好玩的,相亲联姻,你去干什么。”
卫惟看一圈人,“你们三个被人看上了?!”
“这么惨!”
这无疑是一个被人避之不及的诅咒,几乎所有人早就心知肚明但又生怕真的落到自己头上。
卫诚没好气道,“你有病?”
卫惟看他一眼,“你放心吧,从老到少没人眼瞎能相中你这个驸马。”又转头问卫骁和赵禹,“谁呀谁呀,我认识吗?和我说说。”
“你汪哥。”
汪哥?卫惟想了想,想到一个人,“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家不是挺好的吗?他们分手啦?我觉得官商结合也挺好的啊。”
赵禹笑出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几万个为什么?”
卫骁隐晦道,“本来势均力敌,非要比一比,宝盖头的更胜一筹。”
卫惟撇了撇嘴,不太喜欢这些事,但也没再说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痛痒都是别人的,自己体会不到,再有道理的话也都是闲话。
卫家是不会掺和这些的,反正到不了她头上,她去关心应仰才是正经事。
——
今日是个好日子,是应老七十大寿。天也应景的回晴转暖。
应老带着他看了一圈后,应仰脱身找了个清静地方。
今天人很多,但有点不正常。
应莱一袭华贵丝绒裙,美艳不可方物。径直走过来坐到应仰身边,玻璃镜面映出她的红唇,“以为在这儿就没人能找着你?”
应仰松松衣领,“托你的福,我到现在都头疼。”
应莱不声不响带着人回来,直接算清了帐,应左为的情人私生子全都元气大伤。应莱抱着玉石俱焚的心,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应老爷子毫不在意,看小辈斗法,大权紧握,正合他心意。还借机把所有人都打压了一遍,包括看似一直置身事外的应仰。
应莱嘲弄地勾勾唇角,“我是帮了你。我有你一个弟弟就已经够麻烦。”
蛋糕很大,多几个人分就分不到什么。蚂蚁也不行,一滴奶油她都不会放过。
那边有几个女孩子偷偷看过来,应仰不耐地偏过了头,问应莱,“那是什么?”
旁人不痛快她就痛快,应莱露出慈姐的笑容,“你想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应仰抬眼看她,眼里带着可见的不高兴。
“应仰你真是越活越不明白,这种一开始就知道的事需要这么大反应吗?让人看见又要变着法教训你。”
应仰斩钉截铁,在回答一个不曾被人问出口又心知肚明的问题,“不可能。”
应莱扫一眼正偷偷看的女孩子,无所谓道,“你以前就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你沉不住气了应仰。”
应仰平静道,“我只是想当个自由人。”
女孩子被人拉走了,应莱作为大姐真心真意提醒他,“在没有完全能力下过早且激烈的反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比如你那个小女朋友。”
应仰无所谓笑了一声,“和她有什么关系。”
应仰最会做戏,应莱也不想和他过几招,她自己的事才最重要,“你的事我不管,你也别掺和我的事。”
“你随意。”
应莱是个能在应老默许下斩草除根站稳脚跟的狠角色,她的提醒让应仰很不舒服。
黑夜可以变成白昼,但是星星不该受到一丁点恶意,就算只是一眼窥探也不行。
——
卫惟做贼一样出了家门,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确实没人在意她,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不做贼不怕事发。但要是真做了亏心事,也没有人会怀疑正常无疑点的好少年。
应仰早在说好的地方等她。
天也会变脸,暖和了几日又开始阴天刮风。
卫惟穿着羽绒服,整个人肿了一圈。她在家里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实在是不满意又无可奈何。告诉应仰他也要穿羽绒服,得到了无情拒绝后,缠了好一会儿才让他答应。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羽绒服的问题。
应仰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那里,该高还是高,该瘦还是瘦,该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卫惟认清现实,人都到眼前了,总不能再跑回去吧。
“一步三回头,你是想家还是害怕?”
脚下有不平整石砖,卫惟抓住应仰伸过来的手跨一大步直接到他身前,“这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嘛?”
应仰没松开她的手,问道,“你还想谈几次?”
卫惟把球给他踢回去,“谈几次这种问题取决于你。”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有风吹过来,应仰停下步子给她挡风。
卫惟被应仰挡在怀里,问他,“你那个朋友还过不过生日?突然就不过了吗?”
应仰低头看她,语气不善,“你就这么想给别人过生日?”
应仰盯着她,语气像极了第一天应爷问她“听见什么了?”的时候。应仰又要变脸,卫惟简直冤枉,“我就问问。”
应仰还盯着她,把她圈怀里也不动,卫惟抬手摸摸他的脸,“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们后天就要开学了。”
妈的,这一招不管用。
应仰还是不动,低头看她,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应仰,”卫惟拽拽他衣服撒娇。
撒娇这招也没用,应仰还是不高兴。
卫惟简直无奈,硬气道,“应仰!你再这样我就亲你了!”
应仰动了,伸手把她身子撑了撑,喉结微动,“来。”
大街上,来你大爷!
卫惟推他一把,“你正经点!”
刚脱身又被应仰一把捞进怀里,少年捧着她的脑袋不容挣扎,用自己的气息把她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
应仰一点都不温柔,在她唇上重重摩擦,他竟然还咬她。好不容易停下来,应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手捧着她脑袋,仍然不放开她。
两人仅存的小范围空间里全是应仰身上的清冽气息。卫惟低头喘气神志不清。
卫惟无奈之下被支配,殊不知应仰已经要疯。
那些烂事烦得他发疯,他想她想得要疯,明知道不会怎样,偏偏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什么是无欲则刚,关心则乱。现在终于体会到。
朋友当然还过生日,只不过应仰改了初衷,不想再带她去。不仅没带她去,应仰也自己缺席。
关系没有多亲近,反而人多嘴杂。没有什么比卫惟重要。
他一个人的宝贝,他一个人珍藏就好。该带她见朋友自然会见,只是现在不太合适。
卫惟心思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正常,任他抱着蹭蹭他的脸,“怎么了?”
再也不管是不是大街上,也不去想会不会有人看见,卫惟伸手抱住他,毫不犹豫,“有事和我说,我一直都在。”
应仰没动作也没出声。
最好的安慰该是无声的依偎拥抱。卫惟紧紧抱住他,身子贴着身子,应仰接着把她按住,狠声问,“想不想我?”
卫惟来者不拒收得痛快,爽快道,“想你。”
卫惟想到什么笑了一声,直接问他,“你信不信,其实我也拿得动棍子。”
应仰轻轻松手放开她,“信。”
卫惟看着他嗤笑,接着踮脚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脸,“别随口就说,我不信你信。”
应仰恢复原样无奈道,“你又不讲理。”
“不讲理又怎么样,不还是照样要带你去吃好吃的关东煮。”卫惟拉着他的手走,又回头笑他,“你不要太不知足。”
两个人一路到了星华大厦门口,太阳冒出一点脑袋,偶尔照在反光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