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大文豪与哲学家——王小周
时间:2020-10-30 09:19:29

  七夜萤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第一反应是拿她身为心地善良的文学家准备消灭贫民窟的存在所以先找了几个孩子还咨询这种话来糊弄过去,但是她转而一想,虽然这个理由不能说是不合理,但是这是虚假的理由。
  再合理的理由,一旦它是虚假的,那就不能被称作是理由了。
  更何况,这个少年说不定拥有能够创作出不下于《罗生门》和《蜘蛛丝》那样的文学瑰宝的天赋啊!
  七夜萤斟酌再三,最后坦白道:“其实并没有需要你去做的事,虽然听说你拥有很厉害的异能力,然而我这边也没有需要异能力去做的事……呃,除非那是能让我一心多用、长出许多只手、灵感源源不绝的异能力呵呵呵。嗯……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轻率且不负责任,如果你们心有疑虑乃至完全不相信的话我也完全能理解。不过只有一点我希望诸位能够相信,那就是我们绝对没有伤害你们,对你们不利的意思,也不会掌控你们的行动和扭曲你们的意志。对,这是前提,在这个前提成为共识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交流,你们以为呢?”
  六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陆续点了点头。
  七夜萤悄悄松了一口气,继而坦然对上芥川龙之介的目光,浅笑道:“我承认我们的初衷带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因为芥川君有可能是一个具有超出目前文学水平的文学天赋的人,所以为了壮大世界文坛,我们正在引导类似的人对文学产生兴趣。呃、至于为什么我们知道你可能有天赋这点太难解释了所以拜托不要问,也不用放在心上,因为说实话我其实也不太肯定。”
  不对,偏题了。
  “总而言之,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一直找到贫民窟去的。在此之前,虽然我就生活在这里,而且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对于贫民窟的存在却一无所知。不过那是之前的事了,既然知道了那么当然不能当作不存在。”
  银发女人盖上笔帽,合上了手账本。
  “综上所述,总结一下的话,你们理解为两个闲着没事的人看贫民窟不顺眼,所以打算改变它好了。之后或许还会有你们认识的同龄人出现……如果数量不多的话。数量很多的话大概只能建一座抚幼堂……哎话说回来……”
  七夜萤再度陷入了思考。
  *****
  “宇智波君,我们是不是要没钱了?”
  看着计算器上显示出的数字,七夜萤一脸严肃地问。
  宇智波鼬默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算上七夜萤的稿费版税和他学习计算机的时候去北美洲那边赚的资金他们完全不可能有缺钱这个麻烦的。
  只是搬到横滨一年而已,为什么生活水平就严峻到了要从买水果不看秤到买水果不能按斤买只能按“个”买的地步呢?
  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宇智波鼬很认真地反省这一年里他们都做了什么。
  买了两套房子以及全部的装修和家具。
  买了辆车。
  报了十几个兴趣班。
  上学的学费还有研究课题的资金。
  建了一个基金会。
  日常家用的支出。
  然后也没别的花费……等等,虽然看上去只有几项而已,但是加起来的话消费就很可观了,到了目前存款即将告罄的程度似乎也顺理成章……
  回忆完毕的宇智波鼬看向七夜萤,认真道:“七夜桑,之前坑的那些文,恢复连载吧。”
  “哎……哎、哎!为什么?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上?!”七夜萤满脸的抗拒。
  每个坑文的作者都能理解七夜萤对那些她已经放弃的连载文抱有着何等的心情,简单来说就是,哪怕世界下一秒毁灭只有她恢复连载才能拯救世界她也宁肯世界毁灭这样的心情。
  宇智波鼬举起计算器,要负责遗落在贫民窟的那些还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孩子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花费。
  “因为我们没钱了。”宇智波鼬遗憾地解释。
  不……这是一看就能明白的事……
  七夜萤困惑中又带着一点委屈,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的光线中显得很是失落。
  “为什么会这样?都已经见到了芥川龙之介的平行版本,还可以做好事改善一堆孩子的生活——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反而会变成这样?”
  宇智波鼬继续遗憾地解释,“因为我们太不注意理财了。”
  七夜萤更加委屈,一扭头就瞪起了眼睛,“这个国家的传统都是男人賺钱养家的,所以都是你的工作,我才不要让自己陷入为了賺钱而写文的深渊里呢。”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宇智波鼬深以为然地颔首,把破坏家庭关系的计算器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握住了七夜萤的手,诚恳道:“十分抱歉,都是我能力不足的错,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委屈你了……不想回头去看那些连载文我也能理解。”
  七夜萤眨了眨眼,瘪着嘴没说话。
  宇智波鼬笑得十分温柔,声音也十分温柔,“暂时没办法开源的话,看来我们只能选择节流了——七夜桑,你报的那些辅导班除了陶艺课以外其他的都没去过吧?还有那几**身房的年卡,虽然囊括了我们家周围所有的健身房,但是你一次也没去过吧?”
  喔唷,图穷匕见了哦。
  七夜·侦探·萤再度眯起了眼睛,“他们似乎不允许退款哦……不过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会更加爱惜财力的。”
  宇智波鼬欣慰地握了握七夜萤的手,心满意足地说:“这样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七夜萤眼睛一亮,“我们又要当侠盗黑吃黑了吗?”
  “咳……那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现在的话合法手段也有很多。”
  “嗯哼?我想知道!”
  “海底应该有很多沉船。”宇智波鼬点到为止地说。
  七夜萤明白了,“我们真是太伟大了,为了建抚幼堂不惜化身深海探索者。”
  行叭,你开心就好。
  宇智波鼬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反驳七夜萤,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为了“爱惜财力”,七夜萤也会象征性地去几趟健身房。
  嗯……有一次算一次吧,好歹也算是一点进展了。
  宇智波·早就放弃用话语说服七夜萤好好锻炼身体·鼬很满意。
  七夜·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不过反正结果是问题全都解决了所以就这样吧·萤也很满意。
  海般的夜色找了很多很多颗闪闪发光的星星镶嵌在衣装上,很满意地顺着宇宙的洪流缓缓移动。
 
 
第148章 
  “我之所以加入黑手党, 是想要在里面找到一些东西,充斥着暴力与死亡的黑手党,我以为如果我贴近这些区域的话, 就能明白人活着的意义。但是……并没有找到。”
  在一个阴云天气里,上门拜访,说了几句芥川龙之介本来是他看好的直属部下之类的闲话的太宰治端着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杯,对圆石桌另一侧的银发女人说。
  七夜萤不想在他人的人生痛苦面前表现得太过轻慢, 但正如宇智波鼬的认知, 她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会无条件包容一切痛苦悲伤的天女, 相反, 刻薄和冷嘲才是她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涉及到“活着的意义”,七夜萤也难以真正的轻慢起来。
  不过, 在这之前……
  “太宰先生, 有很多人说过你是一个怪人吧。”银发绿眸的女人小小地咬了口天蓝色的马卡龙, “虽然没有很多交往,但是你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任这一印象我还是蛮深刻的。”
  缠着洁白的绷带, 穿着纯黑的风衣, 坐姿很散漫, 眼神很空洞的少年目光轻轻地落在女人脸庞上。
  七夜萤直直地回视过去,带着几分回忆的模样,缓声道:“因为是文字工作者,所以对这些方面很在意, 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包括你刚刚说的话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种你立刻会反口的预感。”
  七夜萤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抿了抿唇, “而在我个人的理解中, 你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你觉得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无关紧要。那些你已经说出口的,没有说出口却也暗示了的,都不是你在乎的东西——或这样说,但不是你在寻找的东西。你在乎的是长在你身上的、那个要严重无数倍的伤口,终有一日当那个伤口取代了你,你就会被那个伤口带着去死,而到那时候,无论你在寻找什么,找到还是没有找到,存在还是不存在,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太宰治凝视着七夜萤。
  七夜萤安之若素,只是懒得微笑,庭院中的氛围仿佛被割裂成两块,一块可以用混沌直接概括,另一块则像七夜萤手中可爱的下午茶点心。
  “文学家的眼睛在看别人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这样的隐藏信息吗?”太宰治问。
  七夜萤没有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所有艺术家都将受到双重的诱惑,上帝的诱惑和魔鬼的诱惑。而因为艺术家既非纯粹的凡人,亦非真正的超人,所以两种诱惑都能将其打败,我们唯一能挣扎的,就只有拼尽全力去拖延告负的时候而已。”
  “太宰先生,你在看那些即将死在自己手上,或者因自己而死的人时,会看到他们的模样吗?”
  太宰治有短暂的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他聪明的脑袋已经顺着七夜萤的问题去回忆、思考那些人的模样,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他们拥有着一个怎样的人生——他于是明白了七夜萤的真实目的,但是令他感到惊异的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竟然开始怀疑对面的女人抱着的到底是出自于人的善意,还是单纯的艺术家的好奇心。
  不用他去思索,银发女人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不想怜悯死人,有关这方面的书我也写过了……”
  七夜萤沉默了片刻,主动道:“我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虽然说外界都评论我非常谦虚是个性格自卑的人并以此探索我的童年,但实际上恰好相反,我之所以一直他们以为的’贬低‘自我,正是因为我很骄傲,我的评价标准比他们都高,我根本不屑用他们的标准来评价自己。我本性是个乖张孤僻的人,胆小易燥。虽然不会直说’我就是真理‘这种话,但一旦有人的做法和我的认知不符,便会愤怒到仿佛那个人摧毁整个世界的根基。嘛……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人。”
  太宰治呆呆地“啊”了一声,没有被绷带遮挡住的眼睛里直白的困惑。
  “我的傲慢就在于我根本不屑于与错误对话,能引起我交流兴趣的,只有可能是’正确‘。在我看来,与错误对话的人是愚蠢的,或许在道德上是正确的,但总之是愚蠢的。而无论如何,对于一个走在文学之路上的人而言,愚蠢都是最大的罪孽。”
  “嗯,就像你想的那样,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七夜萤朝太宰治点了点头,一副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
  话到嘴边的太宰治忽然觉得眼前的七夜萤和之前傻乎乎去跟踪织田作之助的七夜萤简直不是一个人。
  “不过要是从那里说起的话故事就太长了你肯定也没兴趣,我们就时间跳跃一下简单概括吧——在我终于学会做人,至少获得了人生意义上的庸俗却伟大的满足感之后,几年前,在欧洲战场上,堪称地狱的某个集中|营里,宇智波君看着那一幕,有些疑惑有些感叹地说:原来人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好不容易迎来的结局却是这里——他说了这样的话。”
  七夜萤放下了只咬过一小口的马卡龙,手指交叉,扭缠在一起。她的肌肉开始绷紧。
  “老实说,那瞬间我的懦弱具现化的话说不定能填平整个大洋,懦弱到了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无可挽救地憎恨起了自己。我胆怯到了想要从他眼前逃走,想到了几乎要付诸行动的地步。就那么一句话,我整个人都被毁了。我差点就要求他消失,或者让我消失。那一瞬间对于我而言只有永恒的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和救赎。人是不可能持续绝望的,左不过是在某个瞬间受不了那重担所以放弃了而已。在那一瞬间,我就要放弃了,甚至我至今仍在怀疑,或许我已经放弃了……说不定只有爱而没有意识才是唯一的出路。”
  眉心微蹙的女人带着几分茫然,太宰治看出了女人的恐惧,只要回想起那一幕便条件反射地生出了恐惧。
  虽然没头没尾,但对于太宰治而言,七夜萤说的其实并不委婉,相反,非常直白,是直接剖开了胸腹,挖出心脏挤出里面的鲜血往他头顶倾倒的那种霸道的强硬的直白。
  他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了七夜萤,得到了后者的一个平常的微笑。
  七夜萤说:“这是夏目漱石的心理描写。”
  太宰治没在印象中提取出相关的情节。
  七夜萤说夏目漱石总会写的,这是夏目漱石才会写的。
  然后,她放大了自己脸上的微笑,温和、包容的微笑,“这个笑容是我从布加拉提那里学来的,我感觉很治愈,根据我的经验,效果很好,现在对待他人我差不多这样笑都笑习惯了。我以前看不起别人也看不起自己,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看得起别人也看得起自己,尊重那些曾经被我嗤之以鼻的道义和德行,接受世界上就是’正确‘与’正确‘互相为敌,最后两败俱伤的悲剧。承认自己根本就不算是个悲观主义者,也没有资格去创造悲剧。认可’错误‘的存在之必要性。相信与’错误‘为敌才是人类该做的事,至于对抗’正确‘,那是少数顶尖的文学家才能拥有的权力,他们拥有许多我所不具备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勇气‘。”
  “太宰先生,我相信你能明白。我拥有与世界为敌的勇气,而且也不缺少将意志转化为行动力的坚定。因为’世界‘于我而言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正如我刚才的问题,当我们要与谁为敌时,那个人就成了某种抽象的概念,是形而上的敌人,我们不会去想他是不是喜欢在饭后去喂流浪猫,是不是有一大堆孩子要养活;我们不会在意它走到如今这一步经历了多少创伤,那些历史背后又有多少荣耀与卑鄙——但是,我没有与人为敌的勇气。我做不到与宇智波君为敌,正如你做不到与织田先生为敌,虽然不太贴切,但差不多是一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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