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康熙眼都不眨的盯着她看,盘膝的姿势改成跪坐,身子前倾探手去摸康熙的脉搏,一边问:“怎么,哪里不舒服?”
那清丽淡漠的容颜映入眼帘,清冷的嗓音异于以往的冰冷,温和关切,康熙回神,一直提调的心终于落回原处,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反握住她手激动不已:“我没事,你、你伤好了?”
冰凝摇了摇头:“有点内伤,不打紧。”
康熙喜色微敛,他对医术也有些了解,搭上她手腕,心一沉,哪里只是有点,分明脏腑经络都有损伤,脉象沉细绵软,伤势显然不轻。
“快躺下,我去给你煎药。”康熙急了,就要扶她躺下。
两人中间还隔了个保成,康熙这一动,身子自然碰着保成,顿时将小家伙闹醒了。
保成蠕动往被子里缩,迷迷糊糊咕囔:“好困,阿玛,您干什么?”
冰凝下意识用力推了康熙一把。
康熙听到孩子叫声本就直起了身子,跪着的姿势被这么一推,险些不稳栽倒下床,忙手往后撑了下,心漏跳一拍,真摔下去可就丢脸了。
坐稳身形,康熙脸涨得通红,再见冰凝只顾着轻拍小孩的背,看都没看他一眼,不由抿紧唇,看向小家伙眼神有那么点不善。
保成昨天累得不轻,在有节奏的缓慢轻拍下,很快呼吸又变得平稳,还不知道已经得罪了小心眼的阿玛。
“好了,他已经睡了,你快躺下吧。”康熙板着脸。
“我真没事。”冰凝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不过见康熙面色不好,还是顺从躺下,问起她昏睡后的事。
康熙把画像的事轻描淡写提了提,说起绑架恶徒是南疆人,下意识略过了那个叫李明的奇异言论,只说:“他医术不错,就是有些不着调。”
“你不是说君子不立桅樯,怎么为这么点小事冒险?!”冰凝注意力只在他丢下保成独自留在客栈,他还亲身犯险之上了,不悦拧眉:“只需给那些侍卫传去消息,让他们明天一早就去办即可。”
“你的画像哪里是小事?”若不是分.身乏术,那几个见了皇后面的百姓也定然要封口的。
事已至此,冰凝也不再多说,展开神识观察外头,客栈不远处的茶楼,街道都有人注视着这边,显然昨晚还是打草惊蛇了。
“城门已开,等保成醒了我们就走吧。”冰凝现在的修为,也不需要顾虑多少。
“你伤得重,先用药再走。”康熙坚持。
药材和炉子都在马车上,康熙刚走没一会,保成就醒了,见到额娘,先是不敢置信的揉眼睛,再见额娘眼中的宠溺温柔,一骨碌爬起来,扑进她怀里喜极而泣:“额娘,您醒了,保成好担心你!”
冰凝搂住他坐起身来,轻声安慰:“额娘没事,保成昨天受惊了,怕不怕?”
“不怕!”保成只觉额娘身上的气息异常温和,撒娇的蹭了蹭,这才发现房内只有他们两个:“咦,阿玛呢?”
“他去马车取点东西。”冰凝回答。
“哦。”保成安下心来,想起昨晚的事,眨了眨眼:“额娘,昨晚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冰凝点头。
保成欢呼一声,兴致盎然:“保成学会了您教得心法,以后也能像额娘一样?”
任何人对于变强都有着强烈的向往,冰凝唇角微扬,希望儿子坚定修真之路,也许是些时日对情感体悟更深,所以神魂的恢复这般神速;她也第一次兴起带他回修真界的念头。
保成得了肯定眼睛更是晶亮,闪闪发光,听到门外脚步声,嘿嘿一笑,天真的问:“额娘,阿玛说您昨晚大动肝火只是为了我,这是不是就是吃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郁闷,我明明定了五点发的,不知道怎么就是没刷出来。
我下周出差一个礼拜,不知道能不能上网,明天的我会先放存稿箱,要是再像今天这样抽,就惨啦!祈祷吧,阿门。
第47章 回归之旅
康熙坚持抱着冰凝上了马车, 脸臭得狠,保成耷拉着小脑袋跟着后面,眼泪汪汪的,他真的不知道额娘有内伤, 不然一定不会没轻没重的赖在额娘怀里的啦。
冰凝眉眼满是笑意, 隐隐的, 似乎触到了道心的边缘, 还记得师姐说起所谓的七情六欲,她现在已经能感觉到了,只可惜师傅师姐不在面前。
康熙出了糗, 借着皇后的伤发作了一顿儿子, 看他蔫头耷脑不敢往皇后身边凑, 才舒坦了些, 再加上皇后没对他指责儿子表现出一点不高兴, 再看儿子的小摸样也顺眼了许多, 把皇后小心放上马车后, 又把小家伙抱上去。
冰凝在马车上设了个小型幻阵, 一路都没被发现,大摇大摆出了城, 康熙往后看了看城门的守卫, 眸光微闪, 指着冰凝摆下的罗盘等物, 试探着问:“这东西其他人能用吗?”
冰凝微不可觉皱了下眉头。
康熙目光一直凝注在她脸上, 见状心里一咯噔, 眼里幽深一片,若非隐身太过离奇,事关重大, 他也不会问出来,气氛不由变得沉闷,他只得勉强一笑,佯作不在意的摆手:“朕只是问问。”
保成眨了眨眼睛,凑近去,一脸期待:“额娘,我能学吗?隐身好好玩,可以去吓唬大哥,嘿嘿。”
“你就这点出息?”康熙轻笑,抬手□□他小脑瓜子,转头问道:“若是其他人也能用,该如何防范呢?”
保成皱起了小眉头思索。
冰凝以为他是因为这次绑架的事心里不安,疼爱的捏了捏他脸,点他胸前位置,柔声道:“这护身符可以自行护主,昨晚就算真被他们带走,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康熙和保成同时眼睛一亮,同时抚上胸口双鱼玉佩的位置,保成挨近冰凝蹭了两下,甜甜一笑。
冰凝揽着他,继续道:“这是阵盘,能不让人注意到马车,和你们昨晚的隐身不同。”
保成仰头,一脸懵懂:“不都是没人看见?”
“幻阵不是没人看见,只是带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这个阵盘的效果,只是让看到马车的人淡化了感观,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冰凝见两人还是一知半解,举例道:“就比如说这次巡幸,八旗将士那么多站在你们面前,你会注意到人群中一个小兵的长相吗?”
“我明白了。”保成大叫一声,指着马车外密林:“就像我们看那些树一样,太普通所以不在意,对不对?”
冰凝点头,最后定论:“所以啊,你学了这种阵法吓不到保清,就算他觉得这人再普通不起眼,也不可能让人无故近身,除非你们在宫外人多的地方,那样一来,反而更容易被发现行迹。隐身倒是可以,不过等你学会得很多年。”
保成鼓起脸颊,愤愤不平道:“大哥现在看到我理都不理,我就想吓吓他,谁让他天天板着脸!虎子说两个人多打打架,就成好兄弟了!”
冰凝恍然:“那也简单,你把他引到幻阵不就可以。”
保成一喜,细问起来,母子俩嘀嘀咕咕讨论可行性。
康熙嘴角狠狠抽了抽,无语看着这母子俩当着他面一本正经谈论如何骗保清入阵,不由同情远在京城的大儿子,又认真考虑那个叫虎子的小孩,是不是真的适合进宫陪太子。
不过这时反悔已来不及,因为当他们下了马车,就在和侍卫约定地点,山坡下一群大男人中间的小孩异常显眼,只是不同于那天无忧无虑的欢乐,男孩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小脸脏兮兮的,宽大不合体的衣裳套在身上,手里抱着两个黑乎乎的小坛子,看起来狼狈可怜。
保成率先跳下马车,惊讶喊了声:“虎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虎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哭着扑了过来:“保成,保成,我爹娘死了,呜呜……”
保成一惊,忙迎了上去,一名侍卫正要阻拦,被他瞪了眼,连忙退后。
康熙随后下了马车,叫起一众请罪的侍卫,问领头的一等侍卫纳兰信德:“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奴才昨天奉命去了井营晚了一步……”他们因为剿灭山贼一事,去到井营已将近中午,就见虎子家中燃起熊熊大火,灭火后只见到两具焦黑的尸体,虎子因为去自己叔父家吃午饭逃过一劫。
“不是意外?”康熙面沉似水,冷声问。
“尸体口中没有灰烬。”稍有点常识都能知道,这情况肯定是死后放火,只是虎子家本就在村子偏僻的位置,靠近山林,离他家最近的一家也有一里远,见到火光四起赶过来已经来不及,且谁也没有看到凶手。
“奴才等立刻往乌城赶,但是……”
“罢了,不怪你们。”康熙摇了摇头:“乌城怎么回事,那伙山贼是否和官府勾结?”
“大头目有个亲妹妹是守备府的五姨太,几天前忽然死了。”纳兰性德据实以报,神情有些惭愧:“本地知县有个弟弟,生意做得很大,奴才听到传言说他一直和山贼有勾结。前些日子他家的别庄来了一大群戏班子,奴才得知后一直派人守着,从昨天早上开始只看到有人进去,到了半夜戏才散场,也没人出来,今早去看过,那里除了一众下人,已经人去楼空。”
看来山贼有内讧,康熙听到本地一文一武两位掌权者都与山贼有勾连,怒不可遏:“热河驻军何时能到?”
帝王怒极,气势凌厉,侍卫都深深低头,不远处还抱着保成哭得凄惨的小孩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瞅了眼就不敢再看,面露惊惧,小小声问:“保成,我还能回家吗?”
“你爹娘都不在了,和我回京吧,我会照顾你的!”保成拍了拍小胸脯,指了指刚才虎子抱着的坛子:“这是什么?”
“是我爹娘的骨灰。”虎子抽了抽鼻子,慢慢跑过去抱在了手上,哭得红肿的眼睛泪水一滴滴掉下来,哽咽道:“我想和爹娘在一起。”
满人入关前大都是火葬,但一般关外的汉人还是土葬为主,大家没有告诉虎子他父母是被人杀害的,担心他的安危也不敢留在村子里,只得急急忙忙火葬,虎子就这样亲眼看到父母消失在火海中。
保成眼睛一酸,也难过得要命,小大人样拍着他背安慰他,心里发愁,这骨灰怎么办呀?
“额娘,您说怎么办呢?”爬上马车,找了他们刚买的衣服,准备给虎子换上,顺便问道。
“那就带着。”冰凝不觉得这有什么为难的。
保成高兴的点头,只要额娘同意,阿玛应该也不会反对。
出去和虎子一说,虎子心里的惶恐不安稍减,换了衣服一起爬到车上,对冰凝心规规矩矩行了礼,就拘束的坐在一边,紧搂着骨灰盒,咬紧下唇忍泪,周身浓浓的哀戚无助缭绕,让人看了心里发酸。
冰凝瞥了眼拿出点心哄他的保成,收回视线时恍惚了下,保成从小就粘他,若她不在了,也会这么难过吗?
康熙那边已经知道热河驻军还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留下手令做好布置,就上了马车启程赶往喀喇沁,准备与大队汇合。
冰凝沉默着,若有所思,目光不时落在三人身上。
康熙只顾着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保成忙着安慰新朋友,给阿玛伺候笔墨,还要尝试着烧水煮茶,到了时间给额娘熬药,父子俩偶尔看见她睁着眼,就会过来关心她有没有不舒服,生怕太过颠簸加重伤情,虎子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伤中,对周身一切全无感觉。
这一行二十几人走的都是大路,颇为引人瞩目,侍卫一路戒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等热河守备带镶黄旗兵快马加鞭赶来护驾,侍卫才松了口气,暗暗猜测:“想必是昨晚之事对方受创不小,也不知救驾的是谁?”
救驾的是谁,谁心里都有这个疑问,偏偏皇上下令只准查探死者身份,又将乌城的守备知府等都抓了起来,更是全城搜查一个月内进城的外地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明被捆成了粽子丢进了马车,他的小厮吓得直哭:“呜呜,公子,现在怎么办啊?”
“别哭了。”李明不耐烦踢了他一脚:“都怪你,打个水跑得不见人影,害我躺地上一个晚上,要不然我们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小厮涕泪横流,更加伤心:“公子,我是被人打晕了丢在了茅厕里,呜呜……”
李明脸色大变,险些吐出来,就着被绑的姿势滚到马车里面,嘴里大叫:“怪不得早上你那么臭,你离我远点!”
小厮可怜巴巴蜷缩在马车一脚,不时偷眼看一下主子。
李明被马车颠得痛苦极了,怨天恨地:“我怎么这么衰,跑到关外也会被抓住,老天你耍我呢,我哪里得罪你了我……”
“公子,您没事吧?”小厮被他透着绝望愤怒的怨念眼神惊道,担心的小声喊他。
“还没死!”抬头没好气回了句,‘砰’一声撞了后脑勺,李明痛哼一声,发狠哀嚎:“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奶奶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存稿箱……
第48章 祸从口出
李明嘴里发狠, 刚被抓上马车心里痛恨,自然是骂不绝口,双手捆缚在背后,被丢在颠簸狂奔的马车上, 恶心欲吐, 那滋味真恨不得死上一死;每天两次会丢两块饼子在地上, 刚开始他还硬气不肯吃, 干巴巴的,谁吃得消!
解决生理问题时,那帮大老粗像提玩偶一样提来推去, 他从没遭过这样的罪,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虚弱的爬不起来, 呼哧呼哧着, 气都喘不过来, 陷入昏迷前还松了口气, 总比清醒着活受罪的好。迷迷糊糊听到他那小厮哭着爬到他身边, 大声求救, 然后股清凉贴近嘴唇,本能的张嘴, 好像有谁问了什么, 他胡乱回答, 而后就人事不知了。
对于为什么被抓他自己其实有数, 那天晚上不过是侥幸希望那人听不懂他的话罢了, 想想都泪流满面, 同样都是穿越的,凭什么人家一来就高高在上,混得风生水起, 他却只能东躲西藏。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房内各项摆设精美华丽,还熏着好闻的熏香,两个明媚俏丽的姑娘站在床边,见他醒来一脸惊喜:“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