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钟意无
时间:2020-11-02 10:03:33

  可这话,郑拂没说出来,小阎王显然在一厢情愿地单恋,谢师姐还不知道自己至亲弟弟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若她说出来,不但会惹得谢师姐不知道如何自处,还会惹恼小阎王。
  看她微微丧气的样子,谢欢欢忽然望了过来,眼中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不过,郑师妹,我看得出来,伽罗对你,好像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谢伽罗对她虽然不坏,但也不怎么好,明明每次他自己舍命救她,可偏偏她都会惹得他不高兴,就连她讨好他,他总是都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她真想问问小阎王,既然真的那么讨厌她,干脆放任她自生自灭不是省心多了吗?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少年一叠声唤着她阿姐、撒娇一般喊着疼的场景,那种从不暴露在人前的脆弱,却让她心口发紧。
  为什么,小阎王偏偏要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呢?如同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想到这,她忍不住垂着头,轻声道:“谢师姐,谢师弟眼里明明只有你一个人,你们是亲姐弟,自然是旁人都比不得。”
  谢欢欢却笑了笑,“郑师妹恐怕还不知道,我和伽罗,并不是亲姐弟,他是十岁那年,被朱琛道长送入我姑苏谢家,同我一起养在了我阿爹膝下。”
  不是亲姐弟?郑拂瞬间心跳如鼓,所以说,小阎王和谢师姐是可以在一起的吗?
  那个阿姐,本来是可以正大光明吐露的情意吗?
  说到这,谢欢欢眼中浮现出暗淡的神色,“我记得,朱琛道长带着伽罗来到我姑苏谢家那天的场景,他伤得特别严重,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人遗弃,丢下了山崖,浑身骨头几乎都碎了,尤其是背脊处,像是被活生生抽走了脊骨,他那个时候,就缩在朱琛道长怀里,又瘦又小一团,猫似的,奄奄一息。
  后来经过朱琛道长和我阿爹联手施救,伽罗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背上的伤疤却一直没好起来。
  后来,我阿爹为了让他强身健体,便传授了他谢家的捉妖术,他聪慧过人,本来有机会成为谢家这一辈的第一人,可惜,后面,那点天赋逐渐式微,我爹说,是因为伽罗没了灵骨,才会本来大好的天赋最后只能沦落成平庸之才。”
  ……
  少年眉睫上挂着汗珠,唇色殷红如血,埋在床铺间的手忍不住攥紧了,复又松开。
  朦胧中,少女弓着雪白的背脊,埋在他怀里,像刚刚褪去胞衣,新生儿一般娇嫩。
  少女汗湿的脸颊微微扬起,黏在下巴处的乌发,像一条细溜溜的小水蛇,她望着他,双目迷离,红色的唇像初绽的花蕊。
  花蕊就埋在他唇边,落下沾着湿气的一吻,馥郁的栀子花芬芳,却因这暧昧的烛影,轻而侬的鼻音,莫名沾染上了几分靡艳的气息。
  她唇舌间含着一粒晶莹剔透的粽子糖,勾缠着同他接吻,少女妩媚地半睁着眼睛,睫毛仿佛不堪露重的蝴蝶,轻轻颤动,她像个刚修炼成精的狐狸,昼伏夜出,吸人精气。
  “谢师弟。”她的声音像泼在骨子里的鹤顶红,引得他微微颤栗,她问他,“甜吗?”
  她似乎特别贪甜,无论是蜜柑还是粽子糖,她诱惑人的招数永远是让人沉溺在甜蜜里。
  他捏着她的腰,直白地望着她,眼神逐渐清明,像是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阴暗面。
  怀抱的琉璃美人瞬间变成红粉骷髅,青罗帐也变成了白骨如山,夜枭怪叫肃杀之境。
  谢伽罗倏然睁开了眼睛,带着几分空洞,他坐了起来,望着自己指尖的蝴蝶结,他又轻轻点上了自己的唇,哑声唤了句,“郑拂。”
  心口顿时如利刃剜过,他却自欺欺人地想着,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肮脏的欲望,根本不值得去大费周章,若他刻意重视,反而显得郑拂有多么重要。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郑拂呢?
  就像是心口长了烂疮成了久治不愈的顽疾,待完全溃烂后终会痊愈。他会等自己习惯这种荒唐的梦境,再把它从心口一点一点剜掉。
  烛灯下,他逐渐露出一丝阴郁惨然的笑来。
  一遍遍重复,不过是个梦而已。
  这个夜晚,少年为了证明自己不曾泥足深陷,最后却说服自己主动沉溺于泥沼中。
 
 
第36章 阿姐
  烛影摇曳, 郑拂托着腮,望着坐在对面娓娓道来的谢欢欢,纤翘的睫毛时不时轻颤, 一副听得认真的模样。
  谢欢欢第一次见到谢伽罗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 这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比谢欢欢所有见过的孩子都要漂亮,尽管他尚且年幼, 容貌却已经得以窥见以后绝色的端倪。
  因为这份容貌,她忍不住打量起这个孩子来。
  他伤得极其严重, 有气无力地蜷在朱琛道长怀里面,明明和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可那双半阖着的黝黑眸子却满是来到陌生环境的警惕。
  即便在浓密的睫毛覆盖下, 他眼中狠厉的幽光都不曾消退。
  谢欢欢不过是多望了他几眼, 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猫瞬间就成了炸毛的豹崽子, 他费劲地掀开了薄薄的眼皮, 幽瞳如火, 凶狠地朝着她龇牙咧嘴, 像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咬人,也许是极度疼痛, 让他一张脸格外苍白, 雪色的小脸上汗水淋漓。
  谢欢欢心里莫名一骇,微微退后了一步。
  谢欢欢的阿爹, 也就是谢家家主谢延雨,立在大堂内,冷眼望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小孩,语气却是从未有过淡漠, “朱琛道长,请恕谢某不能收留他,他身上杀孽深重,戾气惊人,绝非善类。”沐*沐*独*家*整*理
  这孩子,甚至隐隐有修罗相。
  绛紫色衣袍的朱琛道长垂着眸子,目光中是若有若无的悲悯,他小心翼翼地捉起了谢伽罗细嫩的胳膊。
  谢欢欢看到,这孩子手腕上面戴着一串佛珠,是由上好的迦南木做成的,颗颗饱满而光亮,沉甸甸如同宝石,被猩红的穗子串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凡物。
  朱琛道长叹息一声道:“这串迦南佛珠是我特地为他量身定做的,可以遏止他的杀性,延雨,这孩子的这一世,是我欠他的,还望你看到我的面子上,养他长大,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谢欢欢不太听得懂这话,她只知道,眼前的孩子看着很可怜,被遗弃,无处可去,阿爹还不肯收留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延雨也不好再推辞,他微微颔首,“道长言重了,既然如此,此事,谢某就应下了。”
  说罢,他又吩咐外面的管家,“去六爻阁准备好续命天灯,我和朱琛道长要给这孩子疗伤,需要闭关三日,府中大小事务由你先代劳,记住,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和朱琛道长。”
  管家领命,连忙去将一切事宜办妥。
  “欢欢,这三日你将落梅剑法好好温习,务必烂熟于心,三日后,我亲自考查你剑法掌握情况,万不可懈怠。”
  谢欢欢懂事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抬眼看了谢伽罗一眼,注意到她的目光,谢延雨弯下了腰,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他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名字……”
  “伽罗。”一旁的朱琛道长忽然开口道,“希望这个名字可以压住他满身的戾气。”
  谢延雨点头,“既然如此,就叫谢伽罗了。”
  谢欢欢站在原地,看着朱琛道长抱着谢伽罗同阿爹一起往六爻阁而去,谢伽罗一开始凶狠地挣扎,像是不愿意疗伤,可朱琛道长忽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谢伽罗那双黝黑眸子竟然湿润了起来。
  “你还想见到你阿姐吗?”
  像是忽然注入灵魂的木偶娃娃,一双眼亮的不可思议,那双漂亮的眼里包含着复杂的感情,就像是绝处逢生,亦或是从求而不得的困囿之境一下子达到了愿予必成的圆满结局。
  谢欢欢莫名触动,心中多了几分怜惜,她望着谢伽罗,唇瓣轻轻动了动,在心里轻声说着,“伽罗,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三日的时光在谢欢欢孜孜不倦地练习落梅剑法中不紧不慢地逝去。
  第四日一到,谢欢欢就背着长相思,火急火燎地一口气跑到了六爻阁,见阿爹还没出来,她干脆就等在了六爻阁面前。
  她明艳的脸上满是骄傲与自信,阿爹说今天要检查她的落梅剑法,她这几日练得已经是炉火纯青。
  阿爹一定会感到惊喜。
  可待阿爹和朱琛道长出来,她见到,两人皆是满身疲惫,像是耗尽了灵力,而她的弟弟伽罗,被朱琛道长牵着,也慢慢从六爻阁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稚气却艳丽的脸。
  从阴影处逐渐走向光明,明媚的光照在他身上,一瞬间都变得黯然失色,她忍不住怔了一瞬,却发现,她的弟弟伽罗不再伤痕累累,奄奄一息,那双黝黑的眸子也逐渐收敛了戾气,变得平静如同一汪古井。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睫毛一颤不颤。
  阿爹叫她,“欢欢,你先带你弟弟去熟悉一下谢家吧,我和朱琛道长还有要事商量。”
  “是,阿爹。”谢欢欢主动牵起了谢伽罗的手,他望着她的手臂,没有抗拒,垂敛下的睫毛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乖巧。
  她的弟弟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可怜。
  她朝他露出善意的笑,“伽罗,走吧。”
  他似乎不爱说话,并没有回答她,只跟着她走着,路过一个僻静的回廊时,他忽然停下,挣脱了她的手。
  他朝她慢慢摊开苍白的掌心,忽然道:“给我。”
  谢欢欢不明所以,“什么?”
  谢伽罗黝黑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背上的长相思,再加上白得像雪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一瞬间很像讨债的小鬼,慢慢重复,“给我。”
  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偏偏带着几分鬼魅般的诡艳。
  她怔怔的,心里有些发毛,他要长相思做什么?
  谢伽罗再次开口,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带着万分小心翼翼,“阿,姐。”
  谢欢欢诧异地问他,“阿姐?你是在叫我吗?”
  谢伽罗沉默地垂下了眸子,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谢欢欢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开口了,仰脸望着她,“不是。”
  很坚定的语气,好像在他心里,阿姐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可以代替。
  见他这样,谢欢欢竟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解下了背后的宝剑,诱哄道:“长相思可以给你玩,但是,你也要叫我一声阿姐听听。”
  谢伽罗眨了眨眼,乖乖巧巧地唤了她一句,“姐,姐。”眼神又落到长相思上,带着几分祈求。
  谢欢欢乐了,竟然是个蛮懂得卖乖的小孩。
  虽然他叫的是姐姐而不是阿姐,可谢欢欢并分不出这微妙的不同,心里觉得很受用,她笑吟吟地将长相思递了过去,“乖弟弟,这个给你玩。”
  那把剑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如获至宝般,这个阴郁又艳丽的奇怪小孩脸上顿时露出个餍足的笑来,好像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他丢失的肋骨。
  谢欢欢有些心软,揉了揉他卷卷的乌发,“你这么喜欢这把剑,只要你好好学习剑法,我就让阿爹把它送给你。”
  谢伽罗郑重点头,漂亮的眸子直直望着她,用他那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惑人眼神,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于是,自那以后,长相思就成了谢伽罗的贴身宝剑。
  谢欢欢讲完了谢伽罗的故事,郑拂捉住自己雪白的袖子,无意识地折来折去,眼里有些暗淡,所以说,小阎王口中的阿姐,原来是另有别人吗?
  她心里有点复杂,觉得很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有些僵硬地问谢欢欢,“谢师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欢欢望着她,似是而非道:“因为我觉得这些话应该告诉你,还有,你把那么重要的话跟我说了,就当是交换,虽然我给你的秘密是关于伽罗的。”
  见少女若有所思,她笑着道:“好了,郑师妹,已经很晚了,该睡了。”
  郑拂轻轻点头,见谢欢欢离去。
  想起少年亲吻自己脖颈的动作,那么温柔,讨好的姿态,郑拂又不由得垂下了头,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指尖却莫名觉得滚烫。
  再回想起以前偶尔见到的落寞的小阎王,独自坐在屋顶,也许是望着月亮、孑然一身的小阎王。
  郑拂心口竟有些发涩,看来,在游离原著之外,小阎王心上,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白月光。
  她与他毫无血缘,可以光明正大地被他亲吻,而不是像她那样,被当成替代品。
  还有,那盒胭脂,其实是买给他的阿姐的吧……
  她一瞬间心乱如麻,忽然从雪色锦囊里面拿出那只木雕的小狗,摩挲了一会,四下无人,她终于可以不必压抑那些天来莫名的心慌意乱,坦然面对。
  积善寺,她第一眼看到少年,腕骨处的红痣像一枚艳丽的烙印,不经意撞入她眼帘,后来,他背着自己,发带轻轻拂着她的脸,却又故意把她带到太湖石洞里,捉弄她……
  水榭里的姽婳夜谈,被他不经意夸奖长得好看,妖市中少年摸了她的猫耳朵,无意间摸到她的腰,还有,洞穴里,小阎王为了她杀死了鸟妖,却昏了心智,想亲吻她……
  一桩桩,一件件,她竟然都记得。
  心口有点疼,郑拂咬了咬唇,她终于承认,其实,她对小阎王也有一点点喜欢吧。
  可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喜欢了那么多年,不,那不是喜欢,应该是刻骨铭心的眷恋。
  郑拂莫名觉得难过,像是预料到自己那刚刚萌芽的喜欢将会无疾而终,她垂着眸子,朝着那只木雕小狗轻声道:“既然你已经有那么喜欢的人了,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我决定还是离你远一点好了。”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一点都不想做插足别人感情的卑劣第三者。
  竹叶青纱帐筛下几缕轻薄的阳光,郑拂早早坐在梳妆台前梳好了妆,她穿着烟青色的薄罗衫,裙摆堆砌在月牙凳上,像铺开的花瓣,整个人轻盈得仿佛谁也捉不住。
  郑拂刻意在略带苍白的唇上涂上了一层艳丽的口脂,病恹恹的颜色顿时容光焕发。
  推开门,她独自一人往回廊走去,不经意望见少年雪色的衣摆从另一边而来,她丝毫没有停驻。
  谢伽罗一眼就看到,少女的唇色,像初绽的花蕊,从梦境里爬出来的声色一瞬间在日影下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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