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婚——景臣
时间:2020-11-03 10:38:18

  如果已经保持了足够的防备之心,那么意外的发生都只是概率问题。就像此事以前,韩馨在她面前充其量不过是个有些八卦心思的小女生,藏不住秘密,但谁能想到她会惹来这么大的事,更不会想到危险当头,她连报警都不愿意。
  晏沥垂眸,含着光的眸晃动了一番,“别人如何与我无关,但你,与我有关。”
  漫长的静谧对视后。
  “在你找到合适的、安全的租房以前,你住在这。”他退了半步,留了些余地。
  柏菡贴着墙站着,手指感受着白墙的光洁无瑕。
  “我可以借住在朋友家。”
  “朋友?是不在临城的尹子妍?还是许临随时可能突然闯入的许为宁家?再或者是傅承德?”
  他的声音层层递进,越来越沉,咬字愈发重。
  “你觉得住在他们家合适吗?”
  不合适。
  柏菡心里知道,但她就是不想落了话语的下风。
  “那住在前夫家就合适吗?”
  指挥着小哥搬家具的陈叔听见此言,动作一滞,心里直打转。这两人的矛盾还真是深。
  以前是先生看不见太太的深情,现在是柏菡小姐看不见先生的深情,又或者是不信。
  晏沥盯着她看的眼睛微动,淡淡说:“离婚的时候,这栋房子原本就是想给你的,是你不要。但我没有收回的意思,你可以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
  他看着柏菡无动于衷的样子,补充道:“如果你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我可以先搬出去。”
  柏菡的睫毛颤了颤,面色未改,心脏却跳动得愈发快,手心里热热的。
  “柏菡!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声尖细的微怒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切断了他们流转的眼波。
  柏菡侧头看向来人,郑书艺。
  晏沥皱眉,“你为什么在临城?”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刚才气焰嚣张的郑书艺蔫了,她垫了垫右脚尖,含糊不清地小声说:“因为我听说你出事了……就心切地跑回来了。”
  “学业呢?你的家人知道?”
  “学业等回去再说,我爸妈都知道。”
  郑书艺努了努嘴,白了柏菡一眼,走上前想要抱住晏沥的臂膀。
  “离远点,我发烧了。”
  晏沥伸直了手臂,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肩,把她往远处轻轻一推。
  郑书艺皱鼻,不服气道:“我不怕被传染。而且她呢,为什么就可以站这么近?”
  晏沥偏头看了柏菡一眼,“她也发烧了。”
  郑书艺支吾了半天,露出崩溃的表情,“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发烧?”
  柏菡不想和她多说什么话,lkzl自己走回楼上洗漱,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晏沥的目光追随她片刻,等她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才收回。
  “晏沥,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郑书艺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耐烦地想拉着晏沥走到客厅说话,却被他侧身躲闪了过去。
  晏沥在沙发上坐下,郑书艺就并排坐到了他身侧,但又不敢真的违背他的话靠得太近。
  柏菡洗漱完下楼时见到他们在客厅,听见郑书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驻足,停在转角,看着背对这里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她为什么在这里?这么早,还穿着睡衣。你们昨晚是不是一起睡的?”
  “是。”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不喜欢她吗?但是自从我回到临城后,我发觉你的举动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她气鼓鼓道。
  “还记得那次我们去A市的路上吗?她在车上睡着了,我和你说话你却心不在焉,一直用余光看着她。你看她额头磕在窗上,毫不犹豫地就跨到了后座,用手掌隔在她和窗户之间,就为了不让她被窗户磕疼了。我当时特别想拿一面镜子放到你面前,让你看看你的表情。你不仅替她挡着窗,后来还让她靠上了你的肩。你记得吗?”
  晏沥没有吭声,低着头,发热的身躯让他此刻没有多少精神气。
  而郑书艺仍旧喋喋不休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当时不说,是因为我不相信。我宁愿信是我自己看错了,你怎么可能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呢。但自从你们离婚以后,我发觉你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屡次三番地追着她的脚步,她去安城你也去,她在什么剧组你就要投资,现在又让她住了进来。晏沥你是不是违背自己原本的心意了?你是不是喜欢她了?你是不是后悔离婚了?”
  楼梯旁,搬家的小哥没拿稳一个装书的箱子,手一滑,砸在了他的脚上,发出沉闷的一记响声。
  这便是房内唯一的声音。
  沉默了许久后,晏沥开口。
  “是。我喜欢她,特别喜欢。”
  他头昏脑胀的,热火烧满了全身,脖颈间的皮肤都变成了火烧云般的颜色。
  “你不能喜欢她!她配不上你。”
  晏沥扶着自己的太阳穴,视线从清晰变得模糊。
  “配不配得上不是由你来评断的。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你该回布拉格完成学业了。”
  他说话时有些虚幻的气声,声音不实,停顿无常,但仍能听到里头隐隐的怒气。
  “你知道我从剧组的人口中听说了什么吗?”郑书艺顾不得这些,追问道。
  晏沥没有做出回应。
  郑书艺自顾自继续讲述:“他们说傅承德和柏菡早在布拉格就认识了。”
  闻言,晏沥的脸色一沉。
  郑书艺见状,弯起嘴角。
  “那个时候,你们还没离婚呢。现在这傅承德又追到临城,他们八成早就有别的心思了,背着你。”
  晏沥的胸腔发闷,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了柏菡细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是啊,在布拉格时晏沥和我还没有离婚。”
  柏菡双手搭在沙发的缘上,锐利的眼神扫向郑书艺。
  后者一怔,柏菡趁此空档继续说:“既然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和他是夫妻关系,你又为什么在早晨就出入他的房间,为什么从布拉格追到临城,为什么屡次三番插足?你想对我评头论足,为何不先看看你自己?”
  郑书艺的嘴角向下一垮,变换的表情与脸色十分精彩。
  “你什么意思?”
  “在说我之前,先问问你自己和已婚男人保持距离了吗?”
  柏菡顿了顿,笑道:“不对,不仅是你,那个已婚男人自身也有问题。至于傅承德,在和他一起工作之前,我们根本就是陌生人,只在布拉格有过一面之缘,你犯不着把你的思想格局套在旁人身上。”
  晏沥眯着眼转过身,滚烫的手触碰到她的指尖,站起身。
  “我有话和你说。”他低声说。
  无力的身躯渐渐倒在柏菡身上,头埋进了她的颈间,闻到了她昨晚洗发后的清香。
  柏菡接着他沉重的身体,背靠在沙发上。
  “喂,晏沥,你别趁机耍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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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柏菡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和脖子, 烫,于是皱眉冷冷对郑书艺说:“说完了?”
  “你只是他的前妻,你不要摆出这副教育我的表情。”郑书艺仰着下巴说。
  晏沥闻言, 皱起了, 回过头语气冷漠, “她不只是我的前妻。你可以离开了,你应该在布拉格学习,而不是这里,别让我赶你走。”
  郑书艺哑然。
  柏菡轻笑了笑:“嗯, 你也不是他的女朋友, 为什么还恬不知耻地赖在这不走呢?”
  “你也不是, 你不也在这。”
  柏菡挑动了一边的眼眉,义正词严道:“因为是他求我住在这里的。”
  晏沥抬眸望她。
  求这个字用得不错。
  郑书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听见了晏沥轻笑的一声:“嗯,不错, 是我求的。”
  送走了不速之客, 柏菡低眼, 拍了拍晏沥的背问:“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他嘀咕了两声,但柏菡没有听清,于是她又问了一次。
  “不能,我没有力气。”晏沥用虚弱的声音说着话。
  柏菡有些怀疑,但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脖颈, 确实汗津津的,烫得像火炉。
  “你这样不行,要不让陈叔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楼上卧室有退烧药。”
  晏沥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 唇角有微微笑意。
  他现在真的很晕乎,也烧得很难受,但他也是有意在示弱。两人精神都好时,不免又要起争执。柏菡比他以为的固执多了,犟得很。
  如果他逞强说没事,保不准她能做出立刻收拾东西就走的举动。
  柏菡抿了抿嘴,轻声说:“那我扶你上楼,你吃了药睡一会儿。”
  “好。”
  他声音羸弱,身躯也软绵绵地彷若无骨。
  柏菡无奈地想,昨天虚弱的还是自己,今天就角色互换了。
  柏菡把退烧药给他吃了后,徐姨端上楼了两碗白粥就立刻退出了房间。
  柏菡吹了吹热烫的粥,递给他,“吃几口再睡吧。”
  晏沥垂眸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白花花软绵绵的,他厚颜无耻道:“我没有力气。”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喂他。
  柏菡细细端详着他那张惨白的脸。
  “没力气是吧?那别吃了,直接睡。”
  “……”
  柏菡哼笑了一声:“我看你思维逻辑都还挺清晰的呢。要说无力,我也发着烧,伤口也没好,我更应该躺着。”
  她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咚地一声,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苦肉计。
  晏沥哑然失笑,淡粉色偏白的唇色衬得他整个人比往常都要柔和。
  “需要我喂你吗?”他勾着唇角问。
  “用不着,我自己有手。”柏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端起自己的一碗吃了几口,实在没味,但好歹能让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饱腹感。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晏沥掀开被褥的一角,手掌拍了拍床单,“睡一会儿?”
  柏菡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这么循环往复地扫视了半晌。
  “我觉得你之前不和我睡同一床被褥的习惯很好,请保持下去。”
  晏沥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前造的孽现在都还回来了。
  他收敛了笑意,正经地说:“我买了张床放在空房间,我会睡在那里。这段时间,你就放心住在这,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柏菡在门前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走出去关上了门。
  她站在楼梯间,靠着扶手,回想着刚才郑书艺说的话。
  在A市去马场的时候,她从车里醒来时,就奇怪为什么晏沥坐到了后座,与她肩靠着肩睡着了。
  原来……原来他是怕自己磕到窗户会疼。
  她的眸色一沉,目光没有焦点地直视走廊尽头的一幅画。
  这不是她画给他的那幅吗?
  他什么时候翻找出来挂在这的?
  她走进了看,顶上橙黄色的暗光投影在阴影中的画上,驱散了笼罩着画面的冷色。
  指尖触碰,凹凸不平的颜料触感卓绝,勾起了她画这幅画时的情感。
  充满了对他的憧憬和爱慕。
  其实这段时间他的举动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就像他承认的那样,他也许是后悔离婚了,也许,微乎其微的可能,也喜欢她。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年,她对晏沥没有信心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惜字如金的人。
  晏沥一觉睡到了傍晚,算是把昨夜没睡的都补回来了。他摸着楼梯扶手下到一楼,就看见柏菡披着件羊绒外套坐在客厅里,从一堆纸箱中翻找出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正聚精会神地浏览着网页。
  “在看什么?”晏沥尽可能用轻松的语调找话题,坐进了沙发,盘起腿,离她很近。
  柏菡提起视线瞧了他一眼,淡淡说:“你穿太少了。”伸手拉过沙发边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她把电脑屏幕转向他,认真地问道:“这间房怎么样?”
  晏沥睨了一眼那亮白的屏幕,是租房网站。他霎时冷了脸,敷衍地看了她指着的那一套房的信息。
  “房子太老,不安全。”
  柏菡觉得也是,原本就是在犹豫,被他这一说,也不想租这套了。她翻了翻刚才收藏的几个,让他参谋。
  “这个呢?装修还挺干净。”
  “一看就是网图,实物与图片不符。”
  “那这套呢?虽然有点远,但是距离地铁口只有五分钟,交通方便。”
  “这片区域附近很脏乱,有很多混混。”
  “这个总不错了吧?附近都是高校,离城区不太远,生活设施也齐全。”
  晏沥一顿,“房租太贵。你的工资付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
  每一套他总能说出一个不好的理由来,说着说着柏菡沉默了。她晶莹的眼睛半耷拉着凝视屏幕,指尖滑动着鼠标上的滚轮,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浏览着更多的房子信息。
  晏沥坐起身,感冒发热的声线沙哑。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这里?”
  柏菡目不斜视,“我不想欠你人情。”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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