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一口——丧丧又浪浪
时间:2020-11-03 10:46:28

  父子俩没有经过事先讨论,但口径高度统一,边闻的诉求和边赢完全一致,除了赔礼道歉就是杀蛇,不过他毕竟混的生意场,话术要圆滑许多:“安全隐患必须清除,小区里养着毒蛇,我们住着没法安心。”
  边赢眼见父亲搂着继母满脸的心疼,场景刺目,他不想再看,扭头就往屋子里走。
  边闻注意到,让云边也进去:“边边一定吓坏了吧,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叔叔,叔叔和妈妈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云边确实已经筋疲力竭,她点点头,进去家里。
  双方无法达成一致,边闻夫妇俩报了警,也叫了律师,和蛇主人方一起前往小区的监控室,了解更具体的情况。
  云边完美演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不看着路根本不敢迈步,即便身处家中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门前。
  刚要推门进去,她又停住了。
  犹豫片刻,她往回走,走到边赢房门口。
  事发到现在,她还没有跟他道过谢,不管怎么说,今天幸亏有他。
  平日里装傻充愣叫他“边赢哥哥”她是行家,张口闭口信手拈来,可不知道怎么的,这会想真诚说声“谢谢”了,她反而各种瞻前顾后。
  云边对着他的房门犹豫了好久,扣门的手抬了又落落了又抬,始终没能真的敲下去。
  好不容易终于下定决心,第一下扣门刚敲响,门突然被他从里面打开。
  两人打了个照面。
  边赢开门的动作很迅疾,出来得很急,甚至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他也没料到门外有人,在撞到她之前紧急刹了车。
  云边来边家时间不长,便宜哥哥的上身看了两次,上次距离比较远,这次太近,就差直接怼她脸上了。
  冲击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谁说只有女人的身体才是造物主的杰作。
  两人同时倒退一步。
  边赢的眉头紧锁,眼尾微微泛着红,云边发现他是真的不太有精神,看来之前的感觉并不是她的错觉。
  “边赢哥哥你还好吗?”她关心道。
  边赢沉默了好一会,喉结滚动着,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最后,他开口不耐道:“有事说事。”
  他恢复了平日里那个不加掩饰自己冷漠的边赢,就好像两个小时之前蹲在她面前解救她,还说别的话题转移她注意力的人不是他,云边几乎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云边说:“谢谢你刚才救我。”
  边赢的眉头再度紧锁,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快要压抑不住,稍过一会,他说:“用不着,刚好不怕蛇而已。”
  说完,他侧身绕过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在关上洗手间门之际,他又不冷不热撂下一句话:“换了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砰”一声,卫生间门关上。
  云边自讨没趣,在他房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回了自己房间。
  卫生间里开了排风扇,开了两个洗手池的水龙头和淋浴房的花洒,几乎开了所有能掩盖声音的设备。
  边赢跪在马桶边上,之前喝下去的开水在胃里待了不到两分钟,没能缓解恶心,反而引得他又一次吐得昏天暗地,食道传来阵阵灼伤的痛。
  *
  云边一直没能等到母亲和继父回来,也不知道最终的协商结果究竟是怎样。
  时针已经指向半夜,明天还要上学,而且明天是她在临城五中的第一次月考,不宜熬夜,她起身去到浴室把澡给洗了。
  左腿上两处勒痕明显,青青紫紫一片,没个一个礼拜怕是别想消下去。
  边赢已经洗过澡,这会浴室里全是他用的香波的气味,淡淡的挺好闻,云边不和他共用洗护用品,两人就连置物架都是分开用的。
  男孩子不拘小节,他那边拢共就一瓶洗护用品,集洗发沐浴于一体。
  云边这边花样就多多了,洗发水,护发素,发膜,头皮按摩膏,沐浴乳,沐浴油,身体磨砂膏……应有尽有,塞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便宜兄妹俩关系不好,她其实很眼馋他那边多余的空间。
  她挤出沐浴乳揉搓出泡沫涂抹于身上,淋浴房里清冽的中性香味便被甜甜的少女香覆盖过去,再无迹可寻。
  抹到左腿大腿处,痛觉作祟,她放柔了力道,那点回忆又重新占据脑海,而且因为有了真正的触摸,变得更加真实。
  不可否认,对每一个女孩子而言,进入青春期以后和男生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更别说是像这样不合礼数的触摸,根本不是一句“救人而已”就可以轻描淡写揭过的经历。
  抹掉镜上弥漫的水汽,少女的脸在热水的蒸腾中泛着娇嫩的潮//红。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再如往常一般仔细揉搓皮肤,草草用水冲掉泡沫了事。
  *
  第二天是月考,云边也不知道自己前一晚是几点才睡的,反正睡眠质量奇差无比,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是那条软了吧唧的蛇。
  她坐在餐桌前,颇为无精打采。
  不过听李妈说昨天那事的解决成果,云边瞬间就清醒了。
  竹叶青主人那家地位显赫,又再三保证将来一定管好蛇,换了平时,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边家的态度极为强硬,再加上城市本来就不允许养蛇这种危险生物,边家是占理方,最终蛇被全部剿灭或没收,听说竹叶青的主人直接昏了过去。
  而边家和那家确实有生意上的往来,边闻为了妻女,不惜撕破脸皮。
  这么一闹,怕是再也没法合作了。
  “先生是真的疼你。”李妈说。
  云边怀着颇为沉重的心情去的学校,早自习刚好开始,周宜楠注意到云边走路的姿势稍有些别扭,小声问:“云边,你怎么了?”
  教室座位考场,全部摆成单人单桌,云边和周宜楠变成了前后桌,云边靠在椅背上,周宜楠则往前凑近,云边把事情跟周宜楠说了一下,周宜楠至今都不知道她和边赢的关系,云边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有好心人解救,并且略过了大腿根那一part。
  “不是吧?”周宜楠光是听着就起了鸡皮疙瘩,“这也太恐怖了吧。”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触感……”云边苦着脸抱怨。
  一整个早自修在聊天中过得飞快。
  早自习过后就开始考试了,考场座位随机分配,云边和哈巴分到同个考场,结束上午的考试,哈巴热情邀请她一起吃中饭。
  去食堂的路上,云边碰到周宜楠她们,多了个云边从前没见过的姑娘,三个人一起走,戴盼夏亲亲热热挽了那女生的手,笑声清脆,穿透人群。
  同桌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戴盼夏白了云边一眼,又和周宜楠说了句什么,周宜楠面色变得很尴尬,粉饰太平地笑笑。
  高三这周六就要进行英语听力的第一次高考,英语听力高考有两次机会,一次在九月,一次在次年三月,选择分数高的那一次成绩计入高考总分。
  为了让高三生专心备考不影响心态,学校没有组织他们他们参与此次的月考。
  考试比正常上课晚五分钟下课,三个高三生都已经在食堂了,已经帮哈巴和云边打好了饭。
  邱洪顾不上吃饭,忙着绘声绘色给颜正诚描述昨天晚上的历险记。
  “什么什么?”哈巴也想听,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
  邱洪就不厌其烦重新讲了一遍。
  “……你们能想象那个场景吗,竹叶青啊!我差点当场废了。”
  颜正诚虽然也怕蛇,但毕竟没亲身经历,这会站着说话不腰疼:“草,你是人吗,把小姑娘单独留着你跑了?”
  哈巴身为边赢的头号舔狗,从不放弃任何机会夸边赢:“就是啊,还好有不输,不然云边一个人真的要吓死了。”
  邱洪反驳:“那我好歹也叫来了物业了啊,我不叫物业,云边也不能那么快就送到医院。”
  他浑然忘了,昨晚他慌不择路跑走,脑子早已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要不是碰上边赢,然后边赢听完事情以后快速做出判断指挥他去找物业,他怕是只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
  边赢没反驳,他用筷子挑着餐盘里的饭菜,一口都没吃。
  颜正诚和哈巴对视一眼,都知道再说下去邱洪可能会较真,颜正诚举起汤碗,做干杯状,扯开了话题:“这碗敬边不输,边不输牛逼,我都不知道你胆子大成这样,居然连蛇都不害怕。”
  “边不输牛逼。”哈巴紧跟其上,“说真的蛇真的恐怖,这个世界上我除了我爸,也就蛇是我的天敌了。”
  邱洪也举起汤碗,不管怎么说,昨晚边赢的表现无可挑剔,完全是教科书级别,他心服口服:“边不输牛逼。”
  云边也举起碗,不过她不是可以叫边赢“边不输”的身份,母亲对她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说“牛逼”两个字,所以她想了想,说:“边赢哥哥厉害。”
  便宜哥哥可以不稀罕她的感谢,但她不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边赢闻言,抬头看她一眼,漆黑的瞳孔沉静如海。
  云边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魔怔,为什么他一看她,她的大腿内侧就会隐隐发烫。
  直到饭后去喜滋滋奶茶店,看到周影的那瞬间,云边又延伸出一种额外的内疚来。
  边赢身边唯一走得近的年轻异性就是周影,云边无意窥探边赢的感情生活,她不确定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能够很轻易地感觉出他们身上有很默契的磁场,边赢小周影不少,但关系里他才是那个照顾人的角色,周影则比较依赖他。
  如果他们俩人是那种关系,或者即将发展成那种关系,那么昨晚发生的事,即便是事出紧急,但依然侵犯了周影的私人所属权。
  这天夜里,云边搜索了周影的微博号,不止是出于对周影和边赢关系的确认,另一个原因是她确实对周影好奇。
  周影看似风趣洒脱,但身上有种无法忽略的丧气,像团迷雾,神神秘秘。
  云边在哈巴生日派对上无意看到周影切号,周影有两个微博号,一个带有她自己的名字,另一个则是一串乱码。
  她过目不忘,扫了一眼而已,两个都记下来了。
  周影大号一切正常,转发各种沙雕段子,「哈哈哈哈」个不停。
  可小号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最新的一条微博,就在哈巴生日派对时发的。
  她说:「早知道就不来参加孩子们的聚会了,易安,我好想逃走。」
  这个号零粉丝,仅有一个关注,那个关注正是那个易安,易安的微博里满是和周影秀的恩爱,但他的最后一条微博在大约一年前,此后再也没有任何更新。
  周影的微博有的时候说些生活中的琐事,有的时候会跟易安说说话,有的时候只是简单一句“今天决定营业”。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易安已经离开她。
  按照周影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卑微等候一个分手的男人的可能性不大。
  这个易安很有可能已经撒手人寰。
  云边匆匆浏览几页,退出了微博。
  她会忘记这串乱码,让周影的小世界继续当一片不为人知的净土。
  两天月考紧锣密鼓地过去,成绩次日便出来了,云边的综合成绩位列班级第一,年级第七,跟她从前在锦城嘉蓝中学的成绩差不多,分科和转学并没有对她的成绩造成太多影响。
  云笑白习惯了,象征性鼓励她两句就算过了。
  边闻却挺新奇,边赢从来没当过尖子生,因此他这个当爸爸的也从没体验过这种儿女名列前茅的自豪:“边边想要什么奖励?”
  云边说不用,边闻却坚持要奖励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捧一踩一,趁边赢还没“放学”回来,说他坏话:“你哥哥从小到大就是一般,小学大家都差不多水准,他一般,但到了五中这样都是尖子生的重点高中,他还是一般,反正就是得过且过,什么环境他都能找个最舒服的位置混。”
  只是做父母的,哪里真的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差,看似批评,实则夸奖:“这小子就是懒,如果肯学,学习肯定好。”
  这种话云边听多了,每个当父母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学习不够好是因为不够勤奋,而不是不够聪明。
  要父母承认自己的孩子平庸,比登天还难。
  她笑笑,点头称是。
  说到边赢的学习,云笑白提醒边闻:“阿赢这周末要英语高考,你记得关心他。”
  边闻诧异:“不对啊,现在才九月吗,高考不是六月吗?”
  云笑白数落他:“一看就是从来不关心高考。”
  “还真不知道原来现在高考的听力和笔试部分是分开的。”边闻遭到妻子一通数落,一点也不生气,爽快地答应了云笑白的要求,“知道了,这次我会关心他的。”
  周六这天,云边本想睡个懒觉,奈何生物钟作祟醒得很早,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力格外敏锐,听到边赢起床后开关洗手间门的声音。
  尝试入睡数次无果,她放弃,捞过枕边手机,顺手打开微博。
  点开微博的“最常访问”,想去看一个很有意思的文字类博主有没有更新新动态。
  之前点过周影的小号后,周影的小号就在她的最常访问里,一直没下去。
  点下那个博主的瞬间,周影的小号和那个博主的头像忽然互换了位置。
  她猝不及防点进周影的微博。
  片刻后,她掀开被子爬起来,连拖鞋也没来得及穿,十万火急光脚跑下了楼梯。
  李妈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看到云边下来,以为她是记错了日子,提醒说:“云小姐,今天是周六……”
  云边打断:“哥哥呢?哥哥去哪了?”
  “已经去学校了。”李妈问,“怎么了吗?”
  云边脸色很难看,又问:“他走多久了?”
  李妈:“有一会了。”
  话音未落云边便接了下句:“哥哥的号码,给我。”李妈还在发愣,云边顾不得礼仪,提高音量喊道,“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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