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墉硬撑着头皮,“你点吧。”
不点,这个眼前的小女人还不知道有什么暗戳戳的小心思呢。
虽然被痛宰一顿,但他能得到的,也不止于此。
吴墉动作不熟练的把西餐厅的桌布重新铺好,却不料,一不小心打翻了与南妍妍之间间隔的花瓶。
账面支出,又新添了一万。
很好。
笨拙的女人,除了惊恐却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想过带这个女人出来会惹出这么多的祸端。
吴墉可不想吃亏。
但他却不吭声,直视对面的内疚不已的小女孩,一只大手覆在了南妍妍的手背上。
他“亲切温柔”的安抚道,“别怕。”
南妍妍慌乱极了,从他掌心里急着抽出了她的手。
—
傍晚时分。
沈宅。
“爸爸,妈妈,你们今天回家好早哦。”
虞敛月与小跑过来的沈攸寒撞了个满怀。
沈恪之淡然没有语调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别告诉我你又开始吃垃圾零食了。”
“我想吃就吃,敛月妈妈告诉过我,这是我的自由权,”怀抱着一桶薯片的沈攸寒,并没有脚步慌张,甚至藏都没藏一下,而是扬起讨债的小脸,“只是要适量吃,那就没多大伤害。”
“爸爸,你太死板了。”
“沈攸寒。”
“还有爸爸,你喝醉酒就一点也不帅了,”沈攸寒嘟哝道,“我们敛月妈妈不知道昨晚为了你来回跑了多少趟卫生间,你吐了可不止一次哦。”
倒是轮到虞敛月不好意思了。
她防范男人的误解,“我没有。”
把他拖回床上前,确实有了点小意外,不过去卫生间把两次沈恪之吐出的污秽扔进洗衣房,没想到全都落在小孩眼里。
沈攸寒假装并不明白分寸,“敛月妈妈,你那天晚上讲的故事不是告诉我,小孩子一定要诚实吗?”
“其实我是知道的。”
沈恪之目光游离在她们母女身边,褪下沉重的腕表,语气反而让人轻松些:“所以,早上在车库等你,想说一声‘谢谢’的。”
虞敛月恣意地品味这“谢谢”的真假,就此别过道,“我受不起,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敛月妈妈可能是不好意思了,”沈攸寒朝着沈恪之的方向用力眨了眨眼,“爸爸,你也别追得太紧,要留有分寸啊。我可不希望你冒冒失失再给我生一个弟弟。”
沈恪之:“你够了。”
沈恪之一手拉开啤酒瓶的易拉罐的口,上升的气泡发出释放的声音,清脆而短暂,男人寡淡地笑了笑,“我还用不着一个六岁小孩教我做人。”
“爸爸。”
“你又想干什么?”
“我好喜欢你们早点回家啊,我像是从一个孤孤单单的宝宝,变成了有爸爸妈妈喜欢的崽。”
沈恪之猛然间心狂跳着。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也从来不会说那些。
一个父亲怎么会把“喜欢”挂在嘴上,他除了严厉的要求以外,很少关注沈攸寒在想什么,他就像一台只会赚钱的机器——
如果没有重新遇见虞敛月。
生活并没什么不同。
当下的虞敛月会去资助一个没有半点利害关系的小男孩,会在自己狼狈的时候收拾自己,会给孩子讲不着边际也不浪漫的故事……
她好像根本不像是她了。
沈恪之抿了一口啤酒,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彻底改变了他的家。
只是他瞳孔仍下意识缩回。
唯恐美丽的泡沫总有破灭的那么一天。
—
沈恪之呼吸平稳地上楼。
食指关节有力地敲了敲移门。
难道见对方如此有礼貌,尤其是在对方之前惨烈的对比下,虞敛月缓缓推开亚克力的门,“有事?”
“你在躲我?”
“笑话,我干嘛躲你,”女人勾唇反问,“不应该是某人醉酒误事觉得丢脸?”
沈恪之一手撑在门框上,认真判断女人说话的虚实。
晚霞,让女人原本不轻柔的动作也温柔下来,沈恪之第一次知道虞敛月还会叠衣服,可这样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南妍妍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手机频幕上。
沈恪之假装熟视无睹。
但一次又一次。
“快接吧,要是真有什么急事,你总不能不去管。”
沈恪之不想要多余的误解。
这一刻,他一分钟也不想要。
手机选择了外放——
“恪之,你救救我!”
“吴墉,你不能对我这么做,沈总得知消息很快就会过来的!你还以后想不想在MIF干了?”
“你快松手!”
吴墉彻底撕开了最后的仁慈,“小丫头片子骗谁呢?就你这模样还勾引老板,还不如勾引我呢?”
“小贱人,我和你说,你要是不乖乖配合我……”
下面仍旧是无尽的污秽之言。
“沈恪之那种大佬会接你的电话?”
沈恪之应了声:“会。”
可惜手机早被扔到床板下,一个男人的回应声被激烈的推搡压下,吴墉沉醉在得到一个南妍妍的欢喜里。
年轻的身体,永远诱人。
“你介意我报个警吗?”
虞敛月打断了沈恪之的思考,大致猜到的剧情的走向,初入职场的南妍妍差点被市场的一个销售主管侵犯,没想到这来得这么快。
“你报警,我可能要过去一趟。”
“你走吧。”
虞敛月大方地放他走。
沈恪之却觉得总有些不对劲,他像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去救助另一个女人,尽管这婚姻是假的,他却又不断以真的要求自己。
“你陪我去。”
虞敛月:???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半章解决掉南妍妍的事就会开启家庭线~
偷偷把我的小破事删了~
晚安啦~
第44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四天
虞敛月分不清是什么引导着她去救南妍妍。
只是上了沈恪之的车, 两人便同时沉默,各自独立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随口提起,“你知道她在哪?”
难不成男女之间真有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看了她朋友圈的定位。”
虞敛月理性地掠过沈恪之面无表情地面容, “那你加快一点吧, 闯了红灯的话, 我会联系交通大队处理的,我们属于特殊情况。”
虽然一些和女主并不亲密的疙瘩从未消失,甚至对南妍妍的冒失并不想容忍,但这也从不代表虞敛月会支持或者漠视一个成年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侵犯。
再说, 她也没想得到南妍妍的感激。
南郊16号。
一辆黑色的汽车随意停泊在门前, 一个急刹车摩出一到棱厉的痕迹。
沈恪之拉着虞敛月的手疯狂地往上跑。
终于在一个阵阵哭泣的女孩子门前停下, 南妍妍正一手抓着门把手,整个人顺势倒在绒毯上——
“恪之, 我就知道你会来。”
南妍妍哭得天昏地转,她带着哭腔诉说道, “就是他想要强女干我!我要报警!我要让他坐一辈子的牢!”
吴墉早已脱了上衣, 里面只剩下一条留有线头的破裤子, 正眼疾手快地将解开的纽扣一个个重新系好,他异常恐惧亵渎沈恪之的目光,可为时太晚,沈恪之已经在看他了。
沈恪之踹了一脚。
吴墉顺势“啊呦喂”倒下。
“沈总,这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言, 这个女人颠三倒四,本就是她同意和我出来吃饭,我们都约的差不多了,她又不是不懂我的意思……”吴墉斜着嘴角,没得逞的扫兴倒是不见了, 他隐隐约约害怕沈恪之和南妍妍传说中的那段关系可能是真的。
沈恪之是什么样的人物,商场有多少有关他心狠手辣的传说,他并不是没有耳闻。
可吴墉做销售的,他谙熟人性,就算是心狠手辣的男人也不会拿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我这不也是没想到沈总这是您看上的,不然我也不会下手呗。”吴墉这一刻鼓足勇气不能退缩,他一旦退缩就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也洗不白了,他从做销售那一行学来的话术也不少。
“就是不知道,沈太太会怎么想,听说是名门闺秀,要是看到自己老公为别的女人这么着急的话,恐怕也会伤心吧。”
吴墉这才觉得他形象早就挽不回了,干脆半威胁半要求沈恪之私了这件事。
南妍妍重新到床边,拿白色被子盖住胸口留下的痕迹。
那些红色的抓痕,就像是时刻提醒着她,她所受到的重重屈辱。
沈恪之抬眸,又扫了一眼吴墉。
冷不防气势猛然凸显,沈恪之自高而下看着他,犹如看着地上爬行的鳖虫,“你算什么东西,敢议论我太太?”
虞敛月其实并不想出场的,南妍妍看到自己只会更加惊恐与不悦,可这都提到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太懦弱。
就算她不喜欢南妍妍,在被强迫这件事上,南妍妍也是受害者。
一墙之隔。
“啪”一声,她顺手推开门。
虞敛月勾唇,仍是赏心悦目的一笑,“吴先生想找我说什么,尽管开口说。”
与此同时,南妍妍愈发惊恐地躲进了被子里。
“我作为女性,想要问你几个最基本的问题,您是在有任何邀请或同意的情况下才带南小姐进入房间的吗?”
虞敛月不想代表南妍妍,她假装自己自己在为一个普通女性发声。
“当您说想要的时候,经过对方的允许吗?”
“强女干罪,按我国刑法来说,也就三到十年,”虞敛月冷艳的眉渐渐染上了愠怒之气,“你不承认只能加重你的罪行,而我和沈先生都会是证人。”
“还有,放下找律师和MIF对抗的愚蠢念头,我相信你知道一个庞大集团的法务部有多强。”
吴墉本以为自己能抓住什么,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求饶来得太晚了,他索性卑微地趴下,“我错了!”
隔着那一层酒店四季用的被子——
吴墉拼命地对着里面的女人道,“妍妍,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并没有真的想对你做什么的,”吴墉眼神涣散,欲望还没有编织起,噩梦就让人惊醒,他试图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沈总,我和南妍妍是干干净净的关系,根本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吴墉说话声音微微颤抖,就快要匍匐在沈恪之脚边。
警察很快到场。
“吴墉是吧?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虞敛月侧身踮脚,轻声在他耳边说,“你或许可以安慰她一两句,我在外面等你。”
—
昏暗的房间里。
一盏沉闷的灯下。
沈恪之从来不会安慰人。
“南妍妍,你认识到错了吗?”
南妍妍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她此时呼吸急促,面色发红,为自己辩解道,“错的人不应该是那个男人,怎么会是我?”
“是你识人不清,就算这一次我帮你度过了难关,避免了坏人的伤害,那下一次呢?”沈恪之最后一次提醒道,“没有谁会无条件的永远在你身后,为你解决烂摊子。”
“不是这样的……沈恪之,你会一直都在的,不是吗?”
“我不怕了。”
南妍妍艰难地擦掉所有的泪渍,扔掉厚重的被子,像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义无反顾地奔向沈恪之,“我有你,我为什么要和这种人约会?”
她想从后抱住沈恪之,却不料,沈恪之向前迈了一步。
小小一步,女人的脚步跟不上来。
一下子扑到了空气里,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你说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在认真对待,但我对你从头到尾,没有过逾越熟人关系的心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心存怎样的误解——”沈恪之无法继续容忍底线又一次被破坏。
“我妻子刚为你气喘吁吁地跑来,希望你也照顾到她的感受。”
“吱”一声。
门被拉开。
南妍妍看见了走廊尽头的虞敛月。
与感激恰恰相反,她无时无刻所感受到的叫做屈辱,在那个女人自以为是的激情辩驳下,连吴墉也只能退缩。
可那个女人真的是想帮助自己吗?
还只是为了表现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自己最落魄无奈的时候衬托出她的高尚与正直?
而虞敛月压根儿没看见南妍妍的瘦小身影。
她像是在等待什么。
但只是一颗平常心,她在等一件小事的了结。
沈恪之步伐沉稳,出门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痛不痒的,“错过了这个男人,她还会和下一个渣男在一起。”
这话说得这么冷静,倒不像是深情。
有些东西悄然无声地发生着变化。
“那你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是有,”沈恪之慢条斯理地系上唯一一颗的黑色西装扣,中风的刘海浸润在汗水里回归最原始的野性,他克制着自己不揽她入怀的冲动,只是谈及,“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