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不留情面地扔了他们的相册,但也不妨碍他们共度跨年的美好时光。
他的期许远大于他的失落。
越是得不到,越是让人心痒难耐。
他便提前给公司放了半天的短假,MIF各大部门与机构均表示无法相信,这是MIF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前放假。
不人性的公司出现了最人性的一面。
众人猜测纷纭。
很多人说,是夫妻关系和睦才导致沈总心情大好提前放假休息。
而沈恪之在迈出MIF巨大玻璃门前恰好听到了这一重猜测。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更轻快些。
他精心准备的烟火放在后备箱里,他极速前行,只为更早到她身边去。在幽深的黑夜里,为她点燃一抹绚烂。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花园有多热闹纷呈,他家就有多寂静肃穆。
一上楼,他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他透过移门一丝丝门缝,终于见到了她的身影。
可当他回过神来,他才想起去判断,她在做什么!?
她在收拾行李?
她在准备离别?
凭什么,就算她一直隐瞒欺骗,纵使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了他这一号人,他不也还是兢兢业业做这个父亲,成为她负责任的丈夫——
她有什么理由非要这样一声不吭的打破他所有以来的幻想?
还是那些男人?或者又是对旁人的一时兴起?
沈恪之回到楼下。
小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而一旁旁观着这一切察觉到沈恪之有些不对劲的南妍妍守在别墅后宽阔的草坪上,像是更早找到了端倪。
恐怕沈恪之和虞敛月到今天也没真正在一个房间呆过吧。
南妍妍暗自庆幸。
尽管赖梅华的点子她也曾经那样排斥过,但人总是被推着前行。
她举起白兰地的酒杯托盘,一步一步靠近了他。
而今天的沈恪之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
“劳烦你了。”
他比想象中的更温和,就像是阴郁褪减,毫无瑕疵的完美雕塑脸终于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
沈恪之瞥向南妍妍温柔无害的笑脸,听到了习以为常的答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寒寒照顾她的同学朋友,是我的荣幸。”
沈恪之如果没有怀疑过虞敛月可能会离开的消息,他不会慌乱到忘记看见酒杯里那一层白兰地本不应该出现的白色浮沫。
他挑了最靠近他手边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他对着南妍妍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回到自己庭院去,没必要在这里多逗留。”
“恪之,我看你脸色不那么好,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
南妍妍摸得清楚,除了有通道的沈恪之和虞敛月公用的那一件卧室,在第二层有个密不透气的仓库。
尽管她想直接找个客房,但底楼一不小心暴露了,她多多少少心有忧虑。
但如果男人都变成了她的男人,那沈恪之又何尝不会站在她的那一面呢。
“不用。”
沈恪之生硬而眉峰不转的告诉她。
沈恪之觉得头皮滚烫,额头发热,但他依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只是觉得一定是虞敛月又气恼了他。
高瘦的男人曾经在中学时代有过气胸。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刻的胸口沉闷。
—
下午一点。
虞敛月听得见草坪传来的阵阵欢笑,至于是否接受沈攸寒最后介绍她的存在,她有些迟疑。
尽管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妈妈”,但她知道她与这好字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从不强求。
最后的电子设备放在几个pc海绵袋子里,也都全然安置好,估计运输途中也没什么问题了。
距离三点经过的卡车,只剩下两小时。
她总害怕有什么会牵引着她下去,可望下去偶然凑到一起的男女并没有让她心绪有所起伏。
沈恪之选择谁,是他的自由。
只要坚持最后两个小时,亲眼目睹卡车的顺利离开,她就成功战胜了那些不可抗力。
自由,近在眼前。
可移门外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沈恪之二话不说重重拍着门,一手败兴而归般撑在书架上。
虞敛月不想滋生他事。
“怎么了?”虞敛月略有些抗拒,并没有直接推开门,锁依旧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沈太太?”
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掠过“沈太太”时,多带了一层玩味。
虞敛月短促地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这扇门,都到最后的关头了,她也不想再骗人了。
“有事就……”
男人倒头靠在她的肩头,一个紧到贴合她全身的拥抱,很快男人顺手拉下她穿着唯一一件的毛衫。
整个肩头裸.露在空中。
他狠狠地咬了她肩脊一口。
第55章 纠缠(2)
—
那一圈牙印反而让他呼吸平稳起来。
这样的顺畅离他太过遥远。
以至于他埋头的那一瞬间, 他能感受到自己猛然的心悸。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薄唇轻言,死死地环抱住她整个人, 用几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告诉她, “凭什么你说留下就留下, 你想走我就放你走?”
虞敛月感受到男人不同以往的潮红的脸,维持着一成不变的镇定,“你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指针偏向1:10。
“好好地做告别吗?”沈恪之讥笑, “你未必高估了我沈恪之的道德准线。”
“沈恪之, 放过我, 也是放过你自己。”
虞敛月迫切地推开他。
尽管仍旧是徒劳。
“我们不适合,我努力了半年, 从来不是真心诚意想和你做什么模范夫妻的,我要的……”不过是见证这场灾祸的终结。
“虞敛月, 你野心真大。”
七年前在大学校园里骗了他一次还不够。
他胸中的燥热随时要溢出来。
她鲜艳欲滴的唇比以往要更迷人, 指腹划过, 然后他的嘴代替了手指经由的地方,舔舐只属于她真正的味道。
分明不再年少。
可他却迫切到无法忍耐一秒钟。
“我想要。”
“沈恪之,你疯了吗?有了一个意外的沈攸寒还不够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虞敛月奋力地将他推开。
柔软的床上却不止有他,还有被他一并拉下来的自己。
她想,是她这半年表演得太过不留痕迹, 以至于让沈恪之误解她对他的心思。
她能听见他在她身旁男人喘气声。
抑或是想要压制而压制不住了。
“沈恪之,我们何必再沾染这一层男女关系?如果我们做了,你觉得我还可能会毫无负担地回来看沈攸寒吗?”
“其实,你心里也早已清楚,我们的分道扬镳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虞敛月手腕在席梦思上撑起, 试图失去他的温度,眼底愈发淡漠地说,“何必呢?”
“我做不到。”
沈恪之终于得知日复一日的压抑强压不了心头燃烧着的火。
“那你想怎么样?”
虞敛月思绪渐渐抽离,始终走向1:30。
还有最后一个半小时。
“你头上冒虚汗,我去给你拿毛巾。”
可不管辗转间,男人欺身压在她身上,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虞敛月,别走。”
他疯了才会想到这种挽留她的方式。
可他只有不断从她滚烫的身躯里闻到熟悉而无法抗拒的气息,他才能继续存活似的。
虞敛月这时才像是直视这个浮出水面的答案。
就算沈恪之不让她走,以沈恪之的高傲,也断然不会将一个女人压倒在床上。
如果可以那么做的话,他或许五年前她从美国离开的时候,他就那么做了。
沈恪之从男人的生理学角度来讲,是理性的,还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挽留一个女人。
他估计是被人下了药。
“虞敛月,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痛苦吗?”
她又何尝不是?
经历着看似无心无肺的轮回,其实她又是多么害怕伤口一不小心暴露在炽热的目光下,又或者再一次沦为别人的笑柄。
周围的嘈杂不减。
虞敛月几次眺望窗外,那个南妍妍却消失了踪影,是心虚还是蓄意都不重要了,如果南妍妍有过与沈恪之产生那种关系的念头的话——
那她就也沦为了活在阴暗面的人。
黄梨木的钟表已经靠近了1:40。
最后的最后。
她回眸,审视起身边几欲再度靠近她身体却有双手撕扯着床单的男人。
白色衬衣不再是一贯的一丝不苟,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断裂的,无限春光旖旎,她目光渐渐上扬,逐渐看见他扭曲后而又继续挣扎的脸,额前的发丝缭乱,仿佛他们已经做过了什么。
最后一个小时的消磨时光——
虞敛月转变了心性,这不过是个不会牵引她回到卡车出没地的最好办法。
有人把他亲手奉上,那她为何不能受用?
“沈恪之,别急。”
“你这是要走?”
“不走。”
虞敛月慢条斯理地解开开衫的每一个玛瑙扣子。
“你疯了,你明知道我可能对你会做什么,只要抱着你,或许再过一阵子我就会好。”
“既然沈总亲自到我床上——”
虞敛月勾唇,“我何不能物尽其用?”
“不过,我要在上面。”
他亲眼看着她同样藏青色的毛衣裙褪在他大腿边,毛衣与皮肤就算隔着一层裤子,碰触之处还是轻易激起又一阵痒意,而她坐在那里。
他们交叠的沉闷声,渐渐在炽热的空气里舒展开。
他忍不住,撑起上半身,重新尝过她的唇,唇齿间的交融,身心的契合,有一度让沈恪之认为,或许虞敛月从未打算要走。
他渐渐推倒她。
从她冷艳的眼一路吻到锁骨,又在她柔软的腹地多作停留——
却发觉这个女人始终在看时间。
怎么,难道还要和年轻时那会作比较吗?一分高下,让他承认今日不同往日了吗?
她可真是个……务实的女人。
而虞敛月,眼看着时针对准了三点,心想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如果一个小时后,她这场事情还未结束,又能亲眼见证卡车消亡在路口,她将十足庆幸于危险的终结。
她轻吻了下他的颧骨,凑近他的耳边,用那种很没格调软骨无力的声音楚楚道,“沈恪之,你是不行了吗?”
男人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挑衅”。
很快,又是一轮新的攻势。
她的指腹划过他线条优越的背脊,意外发觉那个“Yu”的纹身并未被洗掉。
她的指尖驻足在那里。
“怎么了?”
他足以感受她忽如其来的僵硬。
“沈恪之,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没有过别的女人。”
“如果我真的没有过呢?”
虞敛月调整心态,不语,只是吻他。
转眼还是醒目的钟,已经是3:50,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虞敛月趴在床上,不再与他玩闹,亲眼看着显示器上过往来回的车辆。
她泛红的耳垂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她。
虞敛月全神贯注等着分针缓慢转动。
四点了。
一辆蓝色的一汽解放开车缓缓开入三岔路口,原来前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辆车是为小区送纯净水的。
只是长时间的跋山涉水,让卡车师傅过分疲劳。
这一次——
卸载下那些纯净水桶后,开车调头时还是猛然撞向了小区外的一处巨大的绿植,而上辈子的自己恰好经过那一个入口。
上赶了。
不过,这次车身受到的影响不大,那个司机已经胆怯地钻下了车,开始给保险打电话。
沈恪之感受到虞敛月逐渐的反应冷淡。
她掀开毛毯,露出光洁细长的腿。
她只是从容自若地转身,“我先澡。”
沈恪之沙哑地应了声:“好。”
不急。
他有一瞬间觉得人生圆满,虞敛月所亏欠欺瞒他的那些他都可以视而不见了。
她走后,整个房间仿佛依旧是炙热的,磨砂玻璃窗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恪之站在浴室外。
还有很多燃起的不良念头,可好像这一刻强压下去变得容易了。
他隐隐约约也觉得自己可能服用了什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
她湿发出来,只是简单裹了个浴巾,胸口还有他留下的痕印,微微泛着红,他头皮酥麻,不由联想翩翩。
只听她娇艳红唇轻声细语:“水温正好,不如你也早点洗,我们还要下去陪寒寒呢。”
沈恪之一脚踏进了玻璃门。
他没有想过,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后悔的一次,他听从了这个虚伪女人的想法。
他洗澡过程中淋雨笼头下。
只有哗哗的水声。
他没能第一时间听见她推着行李箱离开声。
齿轮经过地板凹槽处,那轻巧的一声,他也视若平常。
—
虞敛月换了件Burberry肯辛顿风衣,系在了之前喜欢过的浅色毛衣外,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