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暮兰舟
时间:2020-11-04 10:20:34

  陆英不屑,“胡说八道,且不提禾小姐所生是男是女、是否存活。为了爵位弑父甚至弑祖父,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陆大人治家有方,子女相处和睦,陆统领自然会觉得我胡说。”汪大夏先谄媚的给陆炳拍马屁,随后目光一黯,说道:
  “我家就不一样了,我是嫡长子,但继母有亲生子,她那点私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千户父子俱亡,除了和他们有血海深仇之外,也可以是从这对父子死亡得到好处的人。”
  ”所以,你们别总盯着我一人,去找其他人吧。我只不过和陈大郎打了一架,求放过。”汪大夏哈哈一笑,好像刚才眼底的阴霾是幻觉。
  陆英一听,汪大夏另辟蹊径,好像有些道理,于是说道:“大人先回家休息,我要改道去陈家问问那个官奴未婚妻的事情。”
  陆炳指着汪大夏,“带上他一起查案。”
  汪大夏一听,连忙摆手,“不关我事哈。”
  陆英脸色一沉,“大人不信我的能力,却信一个曾经是嫌疑犯的纨绔?”
  陆炳说道:“人皆有所长,也皆有所短。论熟悉人情世故,三教九流,世间阴暗,你不如汪大夏,想要尽快破案,你需要援手,按部就班、闭门造车可不行。”
  不等陆英反应,汪大夏忙说道:“我不答应,这大热天的,是西瓜不好吃还是凉席不好睡?我才不去自讨苦吃找什么凶犯。”
  “这个案子和你有缘,总是能牵扯到你,以我多年在锦衣卫的直觉,你应该能起大作用。何况……”陆炳悠闲的端起茶碗,说道:
  “你不帮锦衣卫查案,我就立刻把你绑起来,送到汪府去。”
  汪大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手一伸,“来来来,现在就绑我。还有谁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家呢?我再找机会逃家便是了。”
  “你拿什么逃家?”陆炳蓦地出剑,汪大夏蹲身闪避,只觉得背后一凉,陆炳的剑将他肩上的包袱挑走了!
  陆炳把包袱扔进箱子里,还上了锁,“这应该是你全部的私房钱吧,身无分文,你逃出去打算要饭度日吗?”
  汪大夏急的跳脚,“陆大人好本事!以大欺小!持强凌弱!”
  看到汪大夏吃瘪,陆英心下暗爽,讽刺道:“他能去那儿?定是投奔什么莺莺姑娘,找红颜知己去了,靠女人养活呢。”
  陆炳笑道:“你父亲已经派人蹲守在莺莺姑娘家周围,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不过,如果你配合陆英破案,我会把私房钱还给你,还会帮你说情,要你父亲解除禁闭,既往不咎,如何?”
  不愧为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招招致命,将汪大夏所有退路封死。
  汪大夏是个无赖,陆炳是千年狐狸,早就成精了,把汪大夏吃的死死的。
  汪大夏沮丧的抱头蹲在马车墙角,“我还能怎么办,根本没得选。不过,陆大人这么大官,可不要食言。”
  陆炳满意的点头,“你们两个可以下车了,我希望早点知道结果。”
  汪大夏和陆英对视一眼,然后转过脸去,彼此都看不起对方。
  两人一起下了车,陆炳在车窗说道:“不要熬夜,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又指着汪大夏说道:“你把需要熬夜做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他任凭你差遣,他的私房钱在我手里,不敢抗令。”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光明正大的双重标准。
  汪大夏不服,“我也长身体,我也不能熬夜。”
  陆炳说道:“你屡次和锦衣卫作对,今天又大闹锦衣卫衙门,还躲在我车底下。锦衣卫不要面子啊,若不让你吃点苦头,以后谁还怕我们?”
  陆英心情大好,对着任人摆布的汪大夏勾了勾手指,“走,去陈家问话。”
  汪大夏惦记着私房钱和自由,恨不得今晚就破案,比陆英还急,说道:
  “陈家绝嗣,就剩下两个寡妇,陈大郎把官奴未婚妻肚子搞大这种丑闻定瞒着亲娘和正头娘子,你能问的出什么来?两个寡妇就能够把你耳朵哭聋了。”
  陆英一噎,问:“你要怎么做?”
  “跟我来。”汪大夏骑马,带着陆英等到到了王恭厂附近的一家澡堂子,叫做华清池。
  此时天已黑了,路上更夫敲响了更鼓,提醒人们立刻回家,宵禁只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
  汪大夏下马,拨开华清池的门帘就要进去。
  “你到澡堂干什么?”陆英问。
  汪大夏说道:‘澡堂的后面是个地下赌坊,有其主必有其仆,陈大郎的书童是这间赌坊的常客,我去抓他问话。这书童打小就跟着陈大郎,形影不离,陈大郎上个厕所他都要负责递纸,何况是搞大女人肚子这种事。”
  果然只有对手才了解对手,汪大夏和陈大郎结仇,却也最了解他。
  陆英在脚步在澡堂门口停滞。
  汪大夏回头,“怎么不走了?地下赌坊人很多,书童看到我估计要跑,我一个人够呛能抓住他。你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
  陆英把心一横,手一扬,“走!”
  柜台的掌柜正要拉动台下绳索通风报信,汪大夏一把翻过柜台,按住他的手,“锦衣卫办案,只抓一个人,抓了就走。你若报信,我们就把赌场封了。你信不信我?”
  掌柜陪笑道:“我当然相信汪衙内。”
  陆英心道,汪大夏熟悉这里的一切,看来小小年纪,就是赌场常客了。
  “走吧。”汪大夏在前面带路。
  陆英眼观鼻,鼻观心的穿过澡堂,身体僵硬板正的像个木头人。
  汪大夏取笑他,“紧张什么,人家有的你也有。”
  陆英咬牙道:“我嫌他们长的丑!一群歪瓜裂枣!”
  汪大夏环视一圈,确实如此,没一个帅的,不忍直视。
  穿过澡堂,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地下室,这里空气污浊,还有各种难以形容的汗味,差点把养尊处优的陆英给熏吐了!
  “左手第三个台子,穿丧服那个就是书童。”汪大夏让出路来,“轮到你们上了。”
  陆英指挥手下,将书童绑了,拖了出去——陆英实在受不了这里令人作呕的气味。
  陆英正在开口审问,汪大夏说道:“我先来。”
  言罢,一脚就把书童给踢飞了,随后是暴风般的拳脚,又狠又急——就是不打脸。
  打得书童连逃生的欲望都没了,像一堆烂泥瘫在地上,汪大夏对陆英点点头,“他现在应该不会说谎了,可以节省时间,陆统领问吧。”
  这一招连锦衣卫都叹为观止,手下在陆英耳边说道:“陆统领,这汪衙内的手段比咱们锦衣卫还像锦衣卫。”
  陆英问:“陈大郎以前的未婚妻禾小姐怀过孩子,后来那孩子怎么了?”
  没等书童开口,汪大夏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一句假话就砍你一只手。”
  书童哭道:“我们陈家本就是苦主,你们锦衣卫不找凶手,为何对我刑讯逼供?”
  汪大夏冷冷一笑,说道:“我们是帮你戒赌,没有手还赌什么。还不快说 !”
  书童被逼无奈,只得把陈大郎强暴禾小姐的事情说了,“……陈家不会让一个官奴生下子嗣,加上小主人正在说亲事,怕传出丑闻,就要王婆子将禾小姐一尸两命。本来想毒哑那个小的,以遮掩丑事,但是那个小的不晓得跑到那里去了,八成被人贩子拐走了,一直没有消息。后来陈家就对外说禾小姐抑郁成疾,一病死了,那个小的玩水时落水死了。反正两个官奴,和猪狗一样,都是家里的财产而已,无人深究。”
  字字皆是血。
  这下连稳重冷静的陆英都忍不住抽了书童两鞭子。
  书童疼得哇哇大叫:“求你们不要砍我的手!我真没说谎,不信你们去挖禾家姐妹的坟墓,一大一小两个棺材,大的里头肯定有大人和胎儿的骨头,小的棺材里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陆英又抽了一鞭子,“那个王婆子住在那里?快带路!”
  书童把众人带到了城外的西三里河一个村庄里,这里就是当年陈家人安顿禾氏姐妹的地方。
  王婆子是个接生婆,就住在三里河东岸。
  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烟味,走近一看,门口挂着挽联,一群穿着丧服的孝子贤孙跪在地上烧纸钱还有一些衣服鞋子等物。
  王婆子死了,今天恰好是她的头七,死亡的第七天,回魂之夜,家人正给她烧衣服。
  夏天天热,不好停尸,王婆子在第三天就匆匆下葬埋了。
  “她是怎么死的?”陆英问。
  “晚上在河边洗衣服,不慎掉进河里淹死了。”
  与此同时,京城北城甜水巷,魏采薇正泡在浴桶里洗澡。
  浴桶上飘着一瓣瓣如一叶扁舟般的睡莲花瓣,魏采薇惬意的伸出食指,轻而易举的将一片花瓣按进了热水里。
  就像她重生的第一天,她去西三里河,将害姐姐一尸两命的王婆子按在水里淹死一样。
  复仇,由易到难,从王婆子开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命偿命。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杀了王婆子;重生一世,她用同样的方法杀了婆子第二次。
  不退缩,不原谅,不后悔,杀人偿命。
  没有人会深究一个乡下妇人的死亡,就像当年没有人在乎两个官奴的死活一样。
 
 
第19章 史上第一大粗腿
  陈家虚伪,为了掩盖真相,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将禾千户和禾氏姐妹合葬在一处,竖着三块墓碑。
  刚开始几年的清明节还派人祭扫,表演给外人看,后来看无人过问禾家两个遗孤,陈家连面子都懒得做了,坟墓无人打理,坟头的草都比人还高了,甚至有兔子在坟墓里打洞做巢穴。
  陆英指挥手下连夜挖墓开棺验证禾氏姐妹的死亡真相。
  或许是被前未婚夫凌虐致死的禾小姐泉下有知,挖土的第一铲下去,天雷震震,随后伴以闪电,瞬间照亮了夜空,连坟头草上的细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鬼 !”
  挖坟的锦衣卫慌忙丢弃了铁锹。
  一听有鬼,最怕鬼的汪大夏立刻缩到马车里,点燃了一盏防风防雨的羊角灯,对着禾家的坟头作揖,说道:
  “三位,今夜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长眠,是为了查清楚禾小姐的死亡真相 ,你们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对不对?”
  汪大夏把打得半死的书童往坟头一扔,“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别找我,要寻仇找他去啊!他是帮凶!“
  书童跪在坟头插烛似的磕头,“不是我干的,我一个家生子,全家性命都在主人手里攥着,小主人要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啊。”
  “还想狡辩!“”汪大夏把铁锹往书童手里塞,“你做的孽,你来挖。”
  书童忙道不敢。
  陆英此时的脸色比天色还可怕 ,一鞭子抽过去,“挖不挖?”
  “我挖!”书童拖着伤躯,扛着铁锹,挥锹铲土。
  也是巧,恰好此时一道天雷降下,劈在了书童挥起的铁锹上,书童一声惨叫,全身衣服瞬间起火,随后倒下,一头撞到了禾小姐的墓碑上,气绝。
  书童脑袋磕破,白的红的流了一地,脊背上还有一道闪电般的烧伤。
  就这幅死状,都不知道他是被五雷轰顶而死,还是撞破脑壳死的。
  “哎呀妈呀,真的有鬼!”汪大夏提着羊角灯落荒而逃,再次缩回马车里。
  陆英顿时不知该取笑汪大夏还是该感激他。
  如果不是汪大夏怕鬼临时撤换挖坟的人手,恐怕被雷劈死的就是锦衣卫了。
  黄豆大的雨点落下,大雨加上雷击,陆英不敢让手下冒险用铁锹锄头等铁器挖坟,用手刨又不现实,只得说道:“我们先撤,把书童尸体抬走,明日雨停带着仵作过来起坟。”
  躲在马车里的汪大夏难得一次认同陆英的举动 ,说道:“陆统领英明啊!说太对了!今晚太邪门了,等明天到了午时,阳气最足的时候再来不迟。”
  西三里河是城郊,此时快半夜了,城门早就关闭,众人有家不能回,陆英就近选了一家驿站过夜。
  汪大夏怕鬼,坚决走远一些投宿附近的禅寺,天安寺,说道:“……客栈不干净,寺庙有菩萨镇着,百鬼退散。”
  仅仅一晚,锦衣卫就对汪大夏的印象急转直上,今晚多亏了他,否则那道雷不知会劈到谁头上。
  看到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锦衣卫在大街上演猫捉老鼠的汪大夏首次露出怯意,恐惧迅速在队伍里传染开来,锦衣卫纷纷帮腔,说道:
  “陆统领,标下觉得汪大夏说的不无道理。今晚太邪门了。”
  “附议。”
  “标下也附议,还是去天安寺投宿,虽说路途远一些,但在寺庙有神佛保佑,能睡得着。”
  如果汪大夏一人要求,陆英肯定不会听,但是手下皆认同汪大夏,加上今晚发生的事情的确诡异,若一味坚持投宿客栈,恐怕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去天安寺。”陆英下令。
  众人冒雨前行。
  与此同时,北京北城,甜水巷,魏采薇正在做梦。
  她梦到了最无助无力的小时候,姐姐一尸两命,陈大郎和王婆子还要将她毒哑,她奋力逃命。
  她一路向北流浪,小包袱仅有的一点钱财被一群乞丐抢走了,甚至还抢走了她的鞋!
  她衣衫褴褛,也沦为了乞丐,讨饭度日,露宿街头,很快就病了。
  某天下了大雨,她躺在路边,连跑去找个避雨的地方的力气都没有。
  雨水洗濯她身上的污泥,显露出清秀白皙的容貌,也带走了她的体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
  我要活着,我要复仇!
  求生欲使得魏采薇猛地从噩梦中醒来,身上冰凉,原来睡觉时蹬被子,耳边传来啪啪的暴雨敲打窗户的声音,隐约还掺杂着滴滴的落雨之声,一股雨水独特有的土腥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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