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朕有趣么?朕待贵妃不薄,你呢?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于心然早就被他那句诛九族吓唬住了,她同皇帝周旋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
她帐中的床榻并不大,简易搭成的,铺了厚厚的狐皮。皇帝上来之后身形几乎笼罩住了整张床。他捞起她的腰肢。于心然真是苦不堪言,今日本就受了惊吓累极,皇帝这么厌恶她,不去妙静云、不去皇后那,非要来她这里!
帐外火光映照出周围宫婢们来回走动的身影,除了守夜的一喜与宜枝,无人知晓滑腻在贵妃帐中。
“皇上你受伤了。”她急忙道。
“这不是你躲懒的借口。”皇帝俯身吻住她,“贵妃多久未侍寝了?”
她的双手被控住按在了头顶,“看着朕。”皇帝命令道,她只能再次对上皇帝的眼睛。平日里那双温和的双眸此刻透着阴鸷与专注。
十分荒唐的一夜。
木塌摇晃发出轻轻的嘎吱声,帐外宫人行过的脚步声,山间的野兽鸣叫声,无一不叫她在意,可于心然只能咬着自己手背忍耐,任由君王为、所、欲、为。自从来了行宫他积郁已久,决计不会轻易放过她。
雪白的狐皮褥子已经凌乱不堪,皇帝忽然圈着她翻转过身拥入怀中,掐着她的[不可描述只能自行想象]轻抬起。她蹙着眉轻声呜咽,一个人怎么能如饿狼扑食一般贪婪至此!
待到天微微亮,皇帝尽兴后才终于放过她。
结束时她坐在他怀里,而他依旧圈住她的腰,于心然的凌乱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轻轻垂落在皇帝手臂上。他声音暗哑,抬手轻抚于心然披散在背后的发,“以后就像这样,乖乖伺候朕。”
未得到任何回应。
皇帝赤着上身,胸膛肌理轮廓分明。于心然几乎是软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坚阔的胸膛上,右手指尖轻轻搭在他心脏的地方,双眸湿润忍不住想哭,皇帝怎么总欺负她一人。
皇帝也知道自己将人欺负哭了。帐外一片静谧无声,连虫鸣声都散去了,两人也相对无言,只幔帐之中残余着暧昧的气味。
于心然的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将落不落的。突然一滴热水落到她腿上,她疑惑地别过眼去瞧,待看清了是什么,立即抬起头。竟然是沿着皇帝手臂流下来的鲜血。
还未等她开口,皇帝将她放到一边下了塌,“穿好衣裳。”吩咐了一句后走出帐外命人传御医。他每次受伤,伤口总会因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而复发。于心然羞耻地以手掌狠狠擦去那滴皇帝的血。
过了片刻皇帝又折返回来。并非去传御医,而是叫大太监取了药和纱布,又差遣她的宫人打来热水,他不愿叫宫婢近身,“贵妃来为朕换药。”
于心然没什么力气,可这是皇帝的命令。父亲失势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已然转变了,从前虽然也待她不好,也并不会用诛九族这种话来要挟。
只能顺从。原先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这个色狼受伤失血成了这样,方才竟然还能变着花样折磨她?! 于心然拆掉纱布,用热水清洗他伤口周围,三道虎爪挠的伤口真叫人触目惊心,再深一些恐怕就伤到骨头了。
他不疼么?
上了药又仔细包扎好,皇帝全程不皱一下眉头。
待到终于天亮,既然皇帝受伤,春宴只能提前结束返回行宫。他来的时候骑马,经御医劝说坐马车回去。马车之中还需有同乘之人伺候皇帝,这项活计不出意外又落到了并不受宠的贵妃身上。
“贵妃娘娘,您昨夜没事吧?”上马车前妙静云过来关心贵妃。昨日两人一道躲在皇帝帐中听了出热闹,她怕受罚压根没去夜宴。后来听在场宫人的描述猛虎闯入的场景,已经吓得半死。
昨夜?于心然困得只想睡上一天一夜,“昨夜确实很恐怖。”皇帝很恐怖,至于闯入的猛虎,远远不及皇帝来得恐怖。
“娘娘请上马车。”御前太监丰德在一旁恭候道。于心然提起裙摆踩着马扎上车,足下一软身子往旁边歪过去,“娘娘当心。”丰德手快搀住她。于心然不免瞥了他一眼,之前还略有些势利的御前太监怎么变了样?
终于进入车厢,皇帝已经也已经等了她片刻。为打发路程时间,他手里握卷书在看,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狐毛毯盖到了腰际。
说实话,于心然有点怵他,不想近皇帝的身,只坐在侧面窗前靠着,马车缓缓前行她便闭起眼睛休息,却不知背后的人在她转身之后就不着痕迹地从书卷中抬起了头。
皇帝淡淡凝视着于心然的背影,他的贵妃小了他整整十岁,胆小怯懦并不懂得很多道理,好端端的,昨夜他吓唬她做什么?这段日子以来还一直莫名生她的气,自己真是魔怔了
可说出口的话又不怎么收回。
马车颠啊颠得更容易睡着。于心然迷迷糊糊醒来时候感觉自己周身温暖,睁开眼才看见身上披着的狐皮毯子,她、她还枕在皇帝膝盖上。
怎么会这样?!立即挣扎坐起。本该由她伺候皇帝换药,不远处有一团沾血的纱布,明白皇帝已经自行换好药。
“爱妃再睡一会儿吧。”皇帝伸手要捉她的手臂,昨夜折腾她狠了。
于心然下意识地躲开,往后缩到车厢角落之中慌忙摇头道,“是臣妾逾矩,臣妾不敢再睡。”像是只受伤的小鹿一般看着他,声音怯怯地,警惕又恐惧。
皇帝的手抓了个空。
作者有话要说: 宠她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换药都指望不上w感谢在2020-09-17 10:21:23~2020-09-18 10:1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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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皇帝的手抓了个空。
于心然在角落看着皇帝的动作, 他伸过来是受伤的那条手臂,停顿片刻又放下,神色泰然道, “朕伤着的手臂冰冷, 贵妃来给朕捂捂。”
哦哦原是这样。于心然身披黛色披风,解了外袍的扣子想让皇帝将手臂伸到她怀里捂。
只是才近皇帝的身,他骤然环住她的腰收紧了抱她进怀里,手臂明明受了重伤缠着厚厚纱布, 力道却同往常一般丝毫不减。
“朕哪有这么娇贵?何须贵妃如此表忠心。”这句话贴在她耳边说,手臂松了些,慢条斯理地帮她将扣子扣好。
自从来了行宫, 他怎变得如此喜怒不定。昨夜还盛怒说要杀了她满门,今日又忽得亲手为她扣扣子。真真君心难测。
“贵妃生辰临近,今年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跟朕开口。”他声音温和,极尽耐心像在哄人。
皇帝所谓的赏赐,指的无非就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珠宝,她要的是皇帝收回成命留下父亲, 可若提起皇帝又要变脸, 故而不答也罢。困乏浑身酸疼, 轻靠到他胸膛上闭起双眸休息。
马车在山路上行了许久忽然颠簸, 拉车的汗血宝马飞奔向前。于心然被震得惊醒, “皇上?”外面骤然响起刀剑相击声, 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
外头车夫发出惨叫,此时一支利剑穿透车帘直直射进车厢。
“啊!”于心然惊的往角落里躲。
“趴下。”皇帝大喊一声。她立马抱了脑袋滑下坐凳匍匐着。车厢门突然被从外冲破,一手持大刀的蒙面人闯入,眼神凶恶至极,扬起利刀就往皇帝身上砍。
皇帝迅速躲去一边, 反手擒住刺客手臂往外扭,狠踹胸膛直接夺下他手中的刀顺势一挥将人踹出去。
“过来。”皇帝拉过她手臂往外逃,埋伏在此的刺客从不在少数,御用马车行得实在过快,侍卫们奋力追来护驾的同时还要与沿途阻挡的刺客搏击拼杀。
这条山路尤其窄左边是山石,右侧皆山势陡峭尽是树林,前面定还有刺客在等着他们,若再往前皇帝与她定孤立无援。
“你拉好缰绳!”
皇帝将缰绳交到她手里。手持大刀与追上来的刺客打斗。于心然学着车夫的模样奋力往自己这边拉缰绳。可另外有两名刺客已经自车厢爬上来。
“皇上!”于心然提醒皇帝,心里无以复加的绝望。皇帝解决了与马车并行的一个刺客,刀上沾了血,回过头看见车顶的刺客和后头骑着马追赶的两个。
来不及了,他伸手拉过于心然一道跳下马车。
一阵剧烈疼痛之后,皇帝去对付围攻过来的两人,于心然一个踉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顺着山路右边陡峭的山势往下滚。
伸出手企图抓过边上的树,扯住根树枝竟然断了,“皇上!”眼看着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惊呼了一声。皇帝正挥刀与人缠斗,回眸见护在身后的她掉落,立即追过来。
这大概是她此生最倒霉的一日,那皇家寺庙奉天寺也一定是座假寺庙。晕过去之前于心然就这两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于心然在杂草堆中醒来,发丝凌乱,身上衣裳残破不堪,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阵阵虫鸣声,揉揉眼眸再睁开看,依旧好黑,什么都看不见......
是失明了么?抬头仰望天空,发现繁星点点,原来不是她瞎了而是天黑了,心中油生庆幸之感。
正要辨别方向,不远处忽然爆发出一声猛兽吼叫,吓得她往后退几步瘫软在地上,昨夜猛虎的恐怖记忆涌上心头,环顾四周,这可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又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定是什么野兽靠近。
于心然背靠着树蹲下蜷缩成一团,若是被吃了那她死得不值得,倒不如捅王氏一刀与她同归于尽来得快活!
地上尽是枯枝败叶,野兽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声,并且越来越近。于心然再也忍不住,救命啊!她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跑。
后面追她的野兽也越跑越快。
“啊——!”胸膛里爆发出一声尖叫,与在街上走失比起来,困在这深山老林里更叫她绝望千倍万倍。
没跑几步衣裳后领被野兽给咬住了,于心然崩溃大哭,浑身颤抖,想象着自己被吃拆入腹的血血淋淋场景,缩成一团等着疼痛袭来。
“站住”背后的野兽说话了,声音还特别熟悉。
是皇帝!于心然转身喜极而泣。追她的并非吃人的野兽而是皇帝。真的是他!谢天谢地!
绝境逢生之感涌上心头,她从前一直怵他,如无必要总离得远远的,这会儿欣喜地伸手拥住皇帝。
“快跟朕走。”皇帝冷冷的拉下她的手臂,不作停留牵起她左手往前。她实在是累极了,脚步仓皇,只觉得右手一阵温热,举到眼前看了看发现掌心一片血红。
他伤口裂开了?皇帝比她快了半步,于心然立即仰头去寻,手臂上好好的,那方才她掌心触到的是......
“皇上你又受伤了?”她这才看见皇帝背后一滩血污,正要仔细去瞧,附近又传来一阵野兽怒吼声。
走在她前面的皇帝忽然转过身捂住了她的嘴,二人面对面,她浑身紧绷毛骨悚然。
吼声过后,又是一阵树叶窸窸窣窣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快速穿过树林,朝着她们扑过来。
腰间一紧,皇帝将她抱到树干上,放她在大树两根分叉的树干中央。他自己未跟着爬上来,反而转过身警惕地查看四周。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皇帝的伤,惊得于心然捂住了嘴,天哪!一支断箭深深插入他后背,伤口渗着鲜血,血腥气四溢。
树林中狂奔的野兽已经近在咫尺,于心然浑身颤抖着抱紧了树干,皇帝手中无任何兵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办?可她实在害怕不敢下去。
“别下来。”皇帝叮嘱,伸手摘下她发上的金簪。
能远远见到一个移动的黑影,体型并不大,定非猛虎豹子之类的,可怎么也那么熟悉呢,“是小熊!”
于心然跳下树干抱住了皇帝手臂,接近他们的猛兽与王为意救下的那只小熊一模一样。待到走近,果真是那是圆头圆脑的憨货!
不顾皇帝阻拦快步跑过去,将它抱起来欣喜道,“皇上你看,定是王为意将它放回山林了!”
皇帝脸色稍霁,“不是叫你别下来么?”看了眼小熊,“怎么确定是同一只?”
“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同一只。”
皇帝不欲与她争辩这个蠢问题,牵住她,“快跟朕走,刺客定会追过来。”
哦哦好,虽然身陷险境,可不知道为何有皇帝在身边还有这只小熊在,她就莫名得没之前那么绝望了,抱着小憨货跟上皇帝。
皇帝走了几步停下,看她依旧紧紧抱着熊,“把熊放下。”
“它独自留在这会被其他猛兽吃掉。”
皇帝无奈地捉过她的手腕往前走。
他们在夜晚的深林之中行了不知多久,皇帝背后的血一直在流,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于心然看着揪心。从前他在自己眼中一直像是庙宇之中刀枪不入的神佛.....
终于寻到一处被草木遮住的山洞,一进去皇帝便闷哼了声靠在石壁边坐下,“就看刘卫与刺客谁先找到我们。”
于心然怀中的小熊已经酣然入睡,她将它放到地上。抬眼见皇帝闭着双眸,想去看看他的伤势,忽得皇帝捉住她的手腕,“贵妃,你帮朕一个忙。”
“什么?皇上。”她怯怯地问,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华服被树枝划得四处破损,一日未进食,形容憔悴不堪。皇帝脸色苍白,比她更狼狈。
“帮朕把背后那支断箭取出来。手臂的伤口有止血的药,敷上去。”
“臣妾害怕......”她并非医女,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
“朕知你害怕,可若不拔朕熬不过一个时辰。”皇帝握她的手腕,双眸近距离凝视在她脸上。
“箭上有倒钩。”皇帝将从她发髻上拔下的金簪子拍到他手里,坚定道“划开伤口也要取箭。”
还要划开伤口?!于心然哪里敢伤龙体,去年皇后的兄长秋猎时伤了皇帝,被关押进天牢最后死得不明不白。她进退不得带着哭腔道,“臣妾做不来,还是等刘卫大人、”
“箭上若有毒,朕等不到这废物来。此刻只能仰仗贵妃。”
有毒?!如今已被逼入绝境,若有毒那真真是雪上加霜!她握紧手中簪子绕到皇帝身后,为他褪下衣袍查看,箭头连同倒钩深深刺入了肌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