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夫诊治过后,说是急火攻心,以后戒燥戒怒,平心静气,调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老夫人并无大碍,可是一屋子的孝子贤孙都纷纷表示要尽孝侍疾。
最后众人商量了次序,轮流侍疾。
二夫人也实在是被老夫人的吐血昏迷吓住了,一直在门口站着,一句话也不敢吭,生怕老夫人真的被她气出个好歹来。
直到听大夫说人没大碍,她才松了口气。
商量好今晚先由大夫人和铠哥儿侍疾,众人便准备回房歇息,明日过来替换。
走到门口时,见二夫人神情愧疚地站在那儿,三夫人便忍不住想数落她几句。
她刚要开口,目光触及二夫人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化成一声尖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落后几步的其他人顿时涌过来,见三夫人伸手指着二夫人,顿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这一看,众人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只见二夫人的脸上长满了小小的红斑,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原本站在二夫人身后的薛珠玉听到大家的惊叫声,不由得错步上前,一看到二夫人的脸,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母亲,你的脸……”
二夫人此时也看到了薛珠玉脸上的红斑,露出同款惊恐表情,发出同样的惊叫声,“珠儿,你的脸……”
而他们身旁的众人,也再次发出尖叫声。
“你们俩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该不是刚才二哥给打的吧?”
“胡说,二哥只打了二嫂,可没打珠姐儿,没道理珠姐儿的脸也变成那样。”
“这……这不会是得了天花吧?”
众人仔细一看,二夫人母女俩的模样,还真的有点像是得了天花的样子。
“天花,那可是过人的病!”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被她们母女俩传染上。
看到众人对她避之如蛇蝎的样子,二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慌,生怕自己得的真是天花那样的绝症,急忙吩咐贴身丫环赶紧去请大夫。
刚离开不久给老夫人看病的那位大夫,又被重新请回了侯府。
大夫看过二夫人母女的症状后,道:“不是天花,倒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所致。”
薛珠玉立刻接话道:“我们今日去了乡下,乡下蚊虫毒蚁多,肯定是那时候不小心被什么毒虫咬了。”
“那就是了。”大夫点点头,给两人开了药方。
二夫人一边抓胳膊,一边问道:“大夫,我这浑身发痒,有没有能止痒的法子?”
那小红斑不仅脸上有,她们身上也开始长了,而且越来越痒,让人忍不住去抓。
大夫见她手背上被抓破的红斑溃烂,流出淡黄色的脓水,顿时正色道:“二夫人,您这可得忍着点,千万别再抓了,这抓破了是要留疤的,等喝的药见了效,病情开始好转,自然就不痒了。”
薛珠玉一听那红斑抓破了会留疤,顿时停下了抓挠的动作,兀自强忍着那股痒意。
待药熬好了,二夫人喝了药以后,不禁痛骂起苏晚玉来。
在她看来,都是苏晚玉那个瘟神害的,若不是为了她,她就不会去乡下,她不去乡下,就不会被毒虫咬,不被毒虫咬,她现在就不会全身长红斑,还奇痒无比。
薛珠玉也是对苏晚玉恨的牙根痒痒。
她仿佛天生就和苏晚玉不对盘,那个臭丫头的存在,就是克她的!
她就想回苏家,在苏晚玉面前耍耍威风,踩她两脚,谁知竟会被毒虫咬,一脸的红斑难看不说,还痒的让人受不了。
也不知这红斑什么时候能好,好了以后会不会留疤?她不会因为这些红斑被毁容吧?
一想到会毁容,薛珠玉就害怕就想哭,以后她还怎么出门见人啊?
若是苏晚玉在这儿,肯定要大笑三声。
毁容是不会毁容的,但是那种痒到骨子里却怎么都无法纾解的痛苦,才是最令人难受的。
而且这种痛苦,要足足持续七天,然后才能自愈。
除非薛珠玉他们遇到比她还高明的大夫,否则只会认为她们是被毒虫咬了。
而根据这一诊断开出来的药,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根本就不管用。
顶着一脸红斑,浑身发痒的日子,慢慢受着吧!
苏晚玉当晚梦见二夫人母女浑身上下长满了红斑,互相用身体蹭着对方来解痒,哭的十分凄惨地向她认错。
醒来后忆起这个梦境,苏晚玉算了算时间,药效早就该发作了,想必这个时候,二夫人母女的情形和梦中一样凄惨。
苏晚玉曾经发过誓,身为医者,要治病救人,不能随便伤人性命,这是医者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所以,她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惩戒二夫人母女,也算是小小的替原主出了口恶气了。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又大力的敲门声,伴随着高远的喊叫声,“苏姑娘……苏姑娘……”
苏晚玉急忙穿好衣服,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高远神情凝重道:“苏姑娘,出事了!”
苏晚玉急匆匆赶到傅遐的卧房时,诸葛隐也刚刚赶到。
“师父,高远说……”
诸葛隐打断她的话,神情不豫道:“先进去看看王爷的情形。”
两人一先一后进了房间,又依次上前为傅遐诊脉。
这一回,苏晚玉心底的震惊比上一次更大。
傅遐又中毒了,还是跟先前一样的毒,唯一不同的是中毒的程度一次比一次更深。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晚我们走的时候,王爷的毒已经解了。”
苏晚玉看向福寿和高远,“这段时间,可有其他人靠近过王爷?”
“绝对没有,昨晚是咱家和高侍卫守着的,除了我们俩以外,再没有其他人靠近过王爷。”福寿回答道。
高远点了点头,“昨晚我守的上半夜,下半夜和福公公交班的时候,王爷还醒过来了,那时候王爷还好好的……”
高远的话音戛然而止,用一种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福公公。
“福公公,是不是你下毒害王爷?”
“高远,你别胡说八道冤枉人,我怎么可能下毒害王爷?”福公公辩解道。
“昨天我走的时候,王爷还好好的,下半夜是你守的夜,只有你一个人接触过王爷,王爷的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有谁?”
“我呸!”面对指控,福公公气到跳脚,“打从王爷一生下来,我就被太后调到王爷身边伺候,看着他从那么小一点点长到现在这么大,说句僭越的话,我拿王爷当亲人一样,为了王爷,我这条命都能豁出去,我会下毒害王爷吗?”
福公公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脸上满是被人冤枉的委屈。
高远见状顿时呆住,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怀疑错了人。
苏晚玉也不太相信会是福公公下的毒。
她走到床前,仔细的又诊了一次脉。
福公公立刻止住哭声,三人保持静默,不去打扰她。
这一次,苏晚玉诊脉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长。
一直等到她收回手,诸葛隐才出声问道:“晚丫头,你看出什么来了?”
“王爷的脉像似乎有什么不对。”苏晚玉眉头紧锁,“那丝异常太过微弱,所以我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异常,又是因何导致的?”
诸葛隐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晚丫头,你可知为何王爷的毒,我解了十七年,却始终无法清除,只能将毒性压制住吗?”
苏晚玉摇摇头。
“这种解而复发的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之前也遇到过,明明王爷的毒解了,可是很快又会再次毒发,最久的一次也不过只撑了一炷香的功夫,我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苏晚玉神色讶异,“师父,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
“先前你为王爷解了毒,第二天也没有再毒发,我以为王爷真的被你治好了。昨晚王爷再次毒发时,我也只是心中有所怀疑,怀疑这些年到底是那毒太过奇特,会解而复发,还是有个人藏在暗中,一直给王爷下毒,所以每次王爷的毒解了后,又会再次毒发。”
诸葛隐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这件事必须弄清楚,否则我们找不准方向,只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永远别想解了王爷身上的毒,王爷的毒不解,以他的身体状况,撑不过三年!”
福公公一听王爷撑不过三年,又忍不住哭了。
“那可怎么办?医圣,苏姑娘,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王爷啊!”
高远也面露悲伤,跟着哀求起来。
“我有个办法。”苏晚玉突然道,“想知道王爷的毒发究竟是哪种情况,多做几次实验就知道了!”
“实验?”福公公三人异口同声,不明白何为实验。
“今天我来守着王爷,除我以外,任何人不准踏进这间屋子,高侍卫,你带人在外面守住了,若是有鬼鬼祟祟企图靠近王爷房间的人,一律拿下!”
诸葛隐率先赞同,“听晚丫头的。”
福公公和高远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好听从苏晚玉的吩咐。
苏晚玉留在房中,诸葛隐三人出去,高远一出去便带人将傅遐居住的房间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望着躺在床上的傅遐,苏晚玉再次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解毒丹,给他喂下去。
这一颗解毒丹,让傅遐维持了三个时辰的正常身体后,体内再次爆发出毒素。
苏晚玉又给他喂下第二颗解毒丹,这一次,只维持了一个半时辰。
苏晚玉喂下第三颗,第四颗……
傅遐的身体无毒状态维持的越来越短,体内的毒素则越爆发越多。
喂下第五颗后,苏晚玉及时收手,立刻用银针封住他的几道要穴,然后划破他的指尖,逼出毒血来,将毒性压制在他体内。
她现在终于确认,并没有人多次给傅遐下毒。
是傅遐的这具身体有问题,或者说是最初存在他体内的那种毒有问题。
唯一令人奇怪的是,先前诸葛隐给傅遐解毒,从解毒到复发的时间相差并不大,而且再次毒发后,中毒程度也和之前差不多。
可是苏晚玉给傅遐解毒,从解毒到再次毒发的时间却是依次递减,越来越短,而且再次毒发后,中毒的程度更深。
苏晚玉想了半天,唯一的问题可能出在她的解毒丹上。
她的解毒丹是用空间药材制作的,其中还加了空间泉水,那泉水可以锁住人的生机,并且修复人的身体。
只要人还有最后一口气,喝了空间泉水便能复生。
只是那泉水太浅,只有一小汪,功效又如此逆天,所以苏晚玉一直十分珍惜,并不敢多用,只是制作一些特别的药时,才加那么一两滴。
莫非是因为空间的缘故,所以傅遐的身体,才对解毒丹的反应那么大?
苏晚玉的实验,从早做到晚,直到天黑时才结束。
诸葛隐和福公公在外面等的焦急不已。
直到看见苏晚玉打开门出来,两人才急忙跑过去,高远因为离的近,先一步上前,问道:“苏姑娘,王爷怎么样了?”
“我们进去说。”苏晚玉让到一旁,请他们三人进去。
待三人在外间的圆桌旁坐下后,苏晚玉才说了自己的实验结果,不过却隐藏了傅遐对解毒丹反应异常的部分。
因为解毒丹涉及到空间,她不能在人前暴露出空间的存在,以免被人视为异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可以完全排除有人给王爷多次反复下毒的可能了。”
苏晚玉这话一出,福公公不禁大大松了口气,毕竟他先前是被怀疑给王爷下毒的人。
“现在还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毒本身十分奇特,除非有真正的解药,否则不可能解掉,即便短暂的解了,很快也会重新激发出毒素,令王爷再次中毒。第二种是王爷的身体里藏有毒源,所以每次解了以后,很快会再次中毒,所以他每次中的都是同一种毒。”
诸葛隐点点头,“晚丫头说的有道理,接下来就需要我们去验证王爷的毒到底是哪种情况了。”
福公公神情疑惑:“苏姑娘,你说的这第一种可能,这个毒很奇特,需要用解药去解,这个我明白,但是第二种可能,我听不太懂,什么叫王爷的身体里藏有毒源?”
苏晚玉举了个例子,“我曾经见过一个病例,病人坏了一颗牙齿,需要修补,然后有人就把毒药装在那颗假牙里,给病人装上,病人因此慢慢中毒,即使解了毒,但是因为那颗装有毒药的假牙还在,所以他很快又再次中毒,直到后来发现了那颗带毒的假牙,病人才彻底康复。”
“那颗假牙,就是那个病人身体里的毒源,所以我们必须弄清楚,王爷身上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高远立刻摇头,“王爷的牙齿很好,从没装过假牙。”
福公公在他头上呼了一巴掌,“笨蛋,苏姑娘说的不仅仅是假牙,是要我们仔细想想王爷身上有没有类似的,像假牙一样可以隐藏毒药,又不易被人察觉的东西。”
☆、第 26 章
苏晚玉忍不住冲福公公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福公公聪明,一听就明白。
至于高侍卫,简直就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形象代表, 忠勇有余, 智商不足啊!
“苏姑娘,这一时之间我们也想不出来,可否容我们些时间仔细去想,或许还可以等王爷醒了以后, 去问问王爷,说不定他能记起些什么来。”福寿苦着脸问道。
苏晚玉摆了摆手:“我师父花了十七年的时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我怎么可能这一两天的就拿出个结果来,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
傅遐的毒比她想象的更要棘手,想要彻底解决,恐怕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心力。
诸葛隐笑道:“还是比为师强,这么快就能弄明白关键所在,而且条理清晰,分析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