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一路走,一路买买买。
经过书铺时, 门口的小伙计瞧见苏晚玉,立刻小跑上前,笑眯眯道:“苏姑娘,您想要的书,掌柜的找着了几本,都给您留着呢……”
因帮苏修齐来卖话本的缘故, 苏晚玉现在和这家集雅书铺的人十分熟识, 先前还拜托了书铺的高掌柜帮她留意地理医术等方面的书籍。
白坝镇是个小地方, 并不繁华, 集雅书铺里的书多是经史子集等科考书目及才子佳人类的话本, 其他的杂书几乎没有。
苏晚玉一听有她想要的书, 顿时抬脚进了书铺。
站在柜台后的高掌柜见苏晚玉进来,顿时满脸笑意的上前拱手行礼。
集雅书铺是个大书铺,在各州各县都有分铺,还有自己刻书的作坊。
苏晚玉送来的那几个话本在各州府都畅销的很,书坊那边加印了三次都不够卖的。
书铺赚了个盆满钵满, 高掌柜也在东家面前大大的露了脸。
见财神爷上门,高掌柜自是格外殷勤。
“苏姑娘,这几本书是我前几日在府城的集雅书铺找到的。”
高掌柜从柜台后面拿出来四本书,递给苏晚玉。
苏晚玉接过来逐一大略翻看了一下,两本是医书,另两本是地理志,记载着乾朝各地的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正是她想看的。
她并不打算一直呆在桃花村,迟早有一日,她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尽可能多的去了解现实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只可惜弄不到舆图,否则她能更深入的去了解这个世界。
苏晚玉收起心中的遗憾,冲高掌柜笑道:“这四本书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东家说了,这几本书放在书铺里也是落灰,既然苏姑娘喜欢,便送给苏姑娘了。”
若能借这几本书拉近关系,集雅书铺求之不得。
苏晚玉挑了挑眉,“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几本,往后若遇到了其他对胃口的书,莫非你们东家都要送我不成,即便你们肯送,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收下。”
“行了,再给我拿刀纸,两条墨条,一块会账,往后还有这类书,只管给我留着。”
高掌柜见苏晚玉执意要付钱,便不再坚持。
从集雅书铺出来,苏晚玉看了看日头,差不多到了和苏修齐约定的时间。
“爹,大哥应该从先生家出来了,咱们照约定去春来茶楼等他。”
苏父点点头,赶着牛车往春来茶楼走。
父女两人到了春来茶楼门口,恰好有客人从茶馆里出来,苏晚玉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谁知那人却转了弯,走到自己跟前。
“神医恩公,果然是你,总算是找到你了!”
苏晚玉抬眸一看,只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容貌俊秀,隐约有点眼熟,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她刚想问对方是谁,男子身旁的小厮快言快语道:“小神医不记得我家少爷了,上个月在百草堂门口,济生堂的大夫说我家少爷没气了,是小神医起死回生,救活了少爷!”
他这样一说,苏晚玉立刻想起来了。
“记起来了,是你啊!”
“是我。”卢绍元笑着点头,“那日恩公走的太快,在下还未来得及谢过恩公的救命之恩,自那之后在下一直在寻找恩公,今日才终于得见。”
苏晚玉听他一口一个恩公的,叫的自己怪别扭的,顿时道:“我姓苏,你唤我苏姑娘好了。”
“苏姑娘。”卢绍元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又郑重其事的拱手弯腰行了个礼,“在下卢绍元。”
说完他看向苏晚玉身旁的苏大山,“这位是?”
“这是我爹。”
卢绍元闻言,立刻执晚辈礼,“苏伯父。”
苏大山冲他憨厚的笑了笑,只在旁边看着两人交谈,并不多话。
苏晚玉转过视线,问道:“卢公子上次发病是因为心疾,不知公子的身子是否已经大好了?”
卢绍元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下苦寻苏姑娘,一是为了感谢姑娘救命之恩,二是想向姑娘求药,上次姑娘留下的药丸,服用后在下的心绞痛好了许多,不知这药姑娘手中是否还有,能否卖与在下几粒?”
苏晚玉先前救他时,只粗略判断出他是突发心疾,导致心脏骤停,所以用了心肺复苏之法救活了他。
此时听他这话,似是常年有心绞痛的困扰。
不过同样的病症也有不同的病因,弄清病因对症下药,才是正确的治疗之道。
“药丸自然还有,不过药不能乱吃,我须得先给卢公子诊了脉,才好对症下药,否则便是害了公子了。”
卢绍元巴不得让苏晚玉给他诊脉,也许他这病症到了她这儿,能彻底根治了。
“依苏姑娘所言,不如我等去茶楼二楼的雅间坐一会儿,苏姑娘也好为在下仔细地诊诊脉。”
苏晚玉想到还未会面的苏修齐,正想说先等一等,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妹妹——”
苏晚玉回头一看,果然见苏修齐快步跑过来。
一旁的卢绍元瞳孔微张,面露惊讶,他将苏修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颤声开口道:“苏修齐?苏兄,真的是你?”
苏修齐听到声音,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卢绍元。
他愣了愣,哑声道:“卢……卢兄?”
“是我,卢绍元!”
卢绍元见苏修齐认出了自己,眉眼间满是笑意,他的视线落在苏修齐的双腿上,“你的腿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两年前自己出事后,卢绍元曾上门探望过,后来还几次派人送了钱物来,接济了苏家许多,听闻这两年他都在京城读书。
许久未见,一时间险些没认出来。
不过雪中送炭的那份情谊,苏修齐一直记在心中。
他眼中浮现几分暖色,点头道:“确实好了,这都多亏了我妹妹!”
卢绍元的视线在苏晚玉和苏修齐之间转了转,语气感慨道:“真是想不到,恩公竟是苏兄的妹妹。”
见苏修齐面露疑惑,卢绍元顿时将苏晚玉救他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苏修齐不禁一脸恍然,没想到妹妹当街起死回生,救的那个人竟是卢绍元。
苏晚玉得知卢绍元是哥哥的旧时同窗,而且还曾雪中送炭,救助过苏家,顿时对他涨了几分好感,觉得此人品性不错,值得相交。
因为哥哥的这层关系,苏晚玉决定好好瞧瞧卢绍元的病。
一行五人进了春来茶楼,要了个二楼的包厢,又将牛车寄放在茶楼。
进了包厢后,卢绍元点了两碟点心,一壶茶。
待小二将茶水点心送进来后,卢绍元让自己的小厮去守着门,然后伸出左手,请苏晚玉为他诊脉。
苏晚玉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他腕间。
静心凝神诊了片刻,苏晚玉收回手,问道:“请问卢公子家中,是否有亲人也患有心疾,时常感觉到胸闷心悸,呼吸困难,心绞痛等?”
卢绍元点点头:“先妣有心绞痛的毛病,听家中年长的下人说过,我外祖母也患有心绞痛。”
苏晚玉心中了然,卢绍元的心疾应是先天性遗传的。
这种先天性心脏病,放在医学手段发达的现代社会,也只有做心脏移植手术一条路。
不过在这儿,哪怕她有药园空间,这种精密的高难度手术,她也是做不了的。
苏晚玉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卢公子,以我的医术无法根治你的心疾,但我可以给你配一种药,你每日服用,保持心境平和,不做剧烈运动,可以缓解你的心绞痛症状。”
卢绍元并不失望,这些年父亲为他请了无数名医,无人能治他的心疾。
每每心痛如绞,他一直靠吃药缓解,不过那些大夫开的药,显然不如上次苏晚玉留给他的那颗药丸效果要好。
“那就劳烦苏姑娘帮在下配药了,不知姑娘的药,要价几何?”
苏晚玉挑眉一笑:“给卢公子的药丸,一两银子一颗。”
卢绍元眼底闪过诧异与惊喜之色,他前段日子在京城,听说百草堂弄到一批药丸,一千二百两一颗,就这还有许多人没买到呢。
他本来还担心药丸价高,哪怕他家是商贾巨富,长年累月的吃下来,这药钱也不一定支付得起。
谁知苏晚玉竟只收他一两银子一颗。
他余光瞥见面含浅笑的苏修齐,顿时明白这是苏晚玉给他的友情价。
卢绍元起身,冲苏晚玉郑重其事行了一礼,“苏姑娘医者仁心,在下感铭于心。”
“卢公子言重了,这药制出来得费点功夫,我先制一些出来,三日后送过来如何?”
冲着卢绍元和哥哥的交情,苏晚玉也不会把价钱定高了,她打算掺点空间药材制作,所以才定了每颗一两银子,若是价钱再低,她该心疼了,而且以卢家一方富户的家底,这个价格的药他吃得起。
卢绍元摆摆手,“不必苏姑娘往镇上跑一趟,三日后我去苏家取就是了。”
苏晚玉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她让茶楼小二取了纸笔来,给卢绍元写了两个对心脏有益的药膳方子,又列了些平日里需要注意的事项。
苏晚玉在一旁挥毫泼墨,卢绍元便与苏修齐说起话来,询问他今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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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得知苏修齐想继续读书科考, 而且眼下正为去哪家书院发愁,卢绍元顿时提议道:
“苏兄,博文书院九月有新生入学试, 苏兄不如前往一试?”
卢绍元当年与苏修齐一同参加县试, 中秀才后便考入了博文书院,他认为苏修齐的才学远在他之上,若去考定能被录取。
博文书院本就是苏修齐考虑的备选之一,只是博文书院历来选拔学子标准严格, 他也没有把握能通过考试。
如今博文书院的学子就坐在他面前,他顿时逮着卢绍元,仔细询问了博文书院的情况。
待他这边问完, 苏晚玉也早撂了笔。
卢绍元接过写满了字的纸笺,拱手作揖,目露感激之色道:“多谢苏妹妹费心了!”
“卢公子是哥哥的好友,又曾多次相助苏家,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三日后公子记得来苏家取养心丸。”
卢绍元点点头, 转身对苏修齐道:“博文书院的事还请苏兄认真考虑, 愚弟盼着与苏兄再做同窗。”
“我会考虑的, 今日多谢卢兄指点。”苏修齐拱手笑道。
卢绍元结了账后, 便与苏家人告辞了。
苏晚玉看看时候也不早了, 想起今日来镇上最重要的事还没做, 便与苏父苏修齐一起往牙市的方向去了。
白坝镇的牙市在城西,是个大型贩卖市场,买卖牲畜、人口、田产房屋等。
先前苏家买牛车时,苏晚玉曾跟着苏父去过买卖牲畜的那片区域。
这次他们是来买人的,所以直接去了人市。
到了人市, 随处可见头上插着草标被当作货品一样被贩卖的人,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苏晚玉一眼扫过去,心下有些悲凉,这是个人命贱如草芥的社会,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一辈子为主家做牛做马的一个大活人。
她并没有拯救人类的英雄梦,以她渺小的力量,也无法改变这个时空的社会规则。
她能做的就是先适应规则,进而变的强大,让自己和家人过的更好。
苏晚玉收拾心情,紧跟着苏父在人市逛起来。
沿路的卖主纷纷向苏父推销自己手上的奴隶,那架势就好似沿街的商铺卖力地吆喝着自家的东西物美价廉一般。
苏父是头一遭来买人,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眼神不停地瞟向一双儿女。
苏修齐也没经验,虽然心里发虚,但是面上却很端得住,不过飘忽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苏晚玉见状忍不住扶额,还是她来吧!
虽然她没买过人,但是前世她在基地拥有一所医学研究院,人员招聘面试这种事她做过许多回,早已驾轻就熟。
这次买人的重点是要买个养马奴,所以但凡有卖主招徕生意,苏晚玉就直接点明要求,要会养马的。
有了核心条件,挑选起来就快多了。
将人市上几个会养马的奴隶看过一圈,苏晚玉又仔细的询问了他们过往的履历,最后挑中了一个黑黑瘦瘦的四十多岁男子,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下来。
苏晚玉想着家中的情形,觉得还需再添一个厨娘。
秋收过后,傅遐派过来帮忙的厨娘和丫环已经被她送回庄子上了,陛下赐下的那两名宫女白芍和铃花以后是要跟着她的,所以需得有个厨娘帮苏母分担一家人的一日三餐。
走到街角时,头插草标躺在地上的一个中年妇人忽然引起了苏晚玉的注意。
那妇人面容枯槁,脸色发黄,显然病的极重,瘦的皮包骨头的一男一女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围在她身边,抹着眼泪喊娘。
原本有意的客人见状顿时打消了念头,唯恐人买回去就病死了,到时候人财两失。
牙婆见已经走了好几位客人了,忍不住瞪了那母子三人一眼,心中大骂晦气。
这三人本是逃荒的,活不下去了卖身给她,谁知她刚买下来没几天,那妇人就生了病。
眼看着病情越来越重,要是人死了,那她先前买人花的本钱就打水漂了。
牙婆心里急的要死,想着趁着人还有一口气,得赶紧脱手。
瞧见苏晚玉三人走过来,牙婆顿时端起一脸笑,上前招呼。
苏晚玉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妇人,问道:“这人要多少钱?”
牙婆心头一动,笑的更热情了,“这妇人不愿与儿女分离,姑娘若要买她,就得三个人一块儿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