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常嬷嬷侧身,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宫女们。
太子萧贞自然早早看见了,后面跟着两溜排长队的宫女,每个手里都捧着一个食盒。这排场,一看便知母后并未忘记练武场还有别家姑娘,人人有份呢。
苍天大树上站着的萧凌,自然也看见了这排场,也听见了常嬷嬷的话,也不知萧凌想到了什么,面色不变,却蓦地一把握住严诗诗的小蛮腰,越握越紧。
严诗诗倏地面颊发烫。
原本,萧凌长臂圈住她小腰,手掌虚虚拢着她,她窝在男人怀里,不敢动弹,生怕掉下树。眼下倒好,萧凌大抵是醋劲上来,干脆宽大的手掌直接贴上她细细的小腰,手指发力,每一根修长的手指都触摸在她柔软的小腰上,男人掌心和手指都热乎乎的,热度源源不断输送到她腰上,严诗诗想不羞涩都难。
偏生太子主仆一行人就在大树旁,严诗诗丁点都不敢动,只能任由萧凌搂紧她,不敢推开。
树旁的太子和常嬷嬷,哪里料得到,大皇子和严诗诗就躲在身边的大树上,还因为他俩的谈话,激起了大皇子强烈的占有欲。
太子萧贞若是知道,非得后悔死不可。
“母后有心了,常嬷嬷,还等什么,快随孤一块去练武场吧。”太子萧贞害怕常嬷嬷继续逗留桂花林,万一无意撞上严诗诗和大皇子单独幽会,就不妙了。忙要带常嬷嬷快去练武场。
常嬷嬷哪有不应的,连忙点头。
太子萧贞悄悄朝阿贵丢了个眼色。
阿贵立马点头,心下了然,太子是要他留下,继续寻找严诗诗和大皇子。
可太子没行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唤道:“阿贵,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阿贵:……
太子爷,您不是才使眼色,让奴才留下来寻找严诗诗吗?
阿贵哪里知晓,太子萧贞见到常嬷嬷后,满脑子的母后,一心一意要帮严诗诗遮掩与大皇子私下见面的事。大概是念头转了个弯,渐渐地,萧贞那颗焦灼的心冷静下来,最终变了想法——
萧贞意识自己先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大皇兄的人品,哪里做得出轻薄严诗诗的事呢?
不存在的。
再说了,大皇兄那样一张生人勿近的大
冷脸,严诗诗见到就害怕,就算大皇子给她找到了帕子,交还给她,严诗诗也不可能因为那么点小恩小惠,就脸红羞涩,与大皇子不清不楚起来。
他萧贞喜欢的姑娘,绝不是那等轻浮之人,之前的担忧,是他狭隘了。既然喜欢严诗诗,就该信任她的人品。仔细回忆,之前严诗诗也与他萧贞在寂静无人的假山单独逗留过,不也规规矩矩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就算大皇兄真的一时糊涂,想要做错事,严诗诗又不是什
么软弱任人欺负的性子,必定会采取措施拒绝的,甚至会反应激烈,譬如一个巴掌呼过去,狠狠教训登徒子。
大皇兄是知道礼义廉耻的,就算一个恍惚,鬼使神差动了歪心思,被严诗诗教训后,也必定会立马回神,不会再犯。
这般一想,萧贞放心了,撤回阿贵,不许阿贵再去寻找。
何况,若阿贵真的寻找到了严诗诗和大皇子,又怎样呢?阿贵不过是个奴才,顶多回去禀告太子,他们两人去了哪里,两人在一起面上是怎样的表情,愉快与否,旁的,阿贵丁点都做不了。
萧贞不想听严诗诗和别的男人如何如何愉快地在一起,一听,就会胸前忍不住冒酸意,难受得紧。
与其如此,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
常嬷嬷陪着太子一路走回练武场,见太子面色逐渐恢复,心下高兴。
宣武帝去配殿如厕,还未归。常嬷嬷知道宣武帝如厕时间一向比较长,命令宫女将第一个食盒里的大颗粒樱桃果盘,摆去宣武帝的龙案上。其余食盒里的樱桃,一小碟一小碟,陆续端出来,分发给坐在那儿休息的射箭选手们,还有三三两两站在树下乘凉的贵女们。
“咦,诗诗姑娘呢?”
常嬷嬷特意挑选了一盘子好的樱桃,颗颗饱满,红彤彤的,要交给太子殿下,让太子亲自给诗诗表妹送过去。一来,向诗诗姑娘献殷勤,二来,满练武场昭示,太子心仪诗诗,给所有人留下两人是一对的印象。
未料,所有姑娘逡巡了两遍,硬是没看到严诗诗人影。
“常嬷嬷,严诗诗啊,她的帕子被风吹走了,这会子怕是还在桂花林里,寻找不知跑去哪个犄角旮旯的帕子呢。”一个贵女有意巴结常嬷嬷,见问,立马凑上去回答。
太子萧贞心下一阵紧张,生怕常嬷嬷见大皇子也不在,联想到他俩久久不归,是偷偷约会去了。
太子立在不远处,余光偷偷观察常嬷嬷神色,偷听常嬷嬷与别家贵女的对话,一旦内容涉及到大皇子,太子就会出面,亲自编个谎言,给严诗诗和大皇子开脱,让那群人全都没法往“大皇子和严诗诗约会去了”上头猜。
至于,该编什么谎言,这个很简单,太子已经想好了,譬如——太子临时有事,交给大皇子去办了,大皇子这才离开的练武场。
不过,很显然,太子想多了。常嬷嬷一心念叨着,该如何执行
皇后的计划,将太子和严诗诗是一对的事儿,散播得人尽皆知呢,哪里有那闲工夫去管大皇子在不在?更不可能,主动将严诗诗和大皇子,捆绑在一起。
是以,常嬷嬷听说严诗诗去桂花林捡帕子去了,第一反应是,他家太子殿下方才出现在桂花林,莫非是去寻找严诗诗的帕子?
哎呀,太子殿下怎的也不暗示她呢,害得她好心办错了事!若让朱皇后知道,她耽误了太子殿下向严诗诗献殷勤的好事,怕是要责怪她了。思及此,常嬷嬷心头哪个悔呀!
不行,不行,常嬷嬷脑袋赶紧转起来,她得立马找个弥补的方案来。
思来想去,常嬷嬷最后当着一众人等的面,以玩笑口味,上前打趣太子殿下道:
“太子殿下,您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呢,你诗诗表妹半日没寻找到帕子,怕是要哭鼻子了。太子殿下再不去帮帮她,回头你诗诗表妹怕是要怨怪你,不知道心疼人了。”
此话一出,越发证实了太子殿下和严诗诗是一对。至少,那些旁观的姑娘和公子哥,纷纷如此想。
这话,也刚好被宣武帝听到了,宣武帝从西配殿出来,走在长廊上,脑子里浮现太子和严诗诗并肩朝练武场走来的画面,两人走在小径上,诗诗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下一刻就要笑出来,太子面色泛红,俊男美女,确实挺配的。
常嬷嬷一个偏头,见宣武帝面色若有所思,心下了然,她说的那番话,宣武帝必定是听进去了。
妙啊!
没想到,常嬷嬷的那番话,一举数得!
常嬷嬷心下偷乐,今儿,她是注定要在朱皇后跟前立下大功了!
第51章
练武场上正在发生什么,苍天大树上的严诗诗和萧凌,是不知道的,也无心去关注。此时此刻的他俩,只在乎大树上的彼此。
心里,眼里,都是对方。
太子主仆走后,严诗诗立马要抽身出来,没抽动,便双手去推萧凌胸膛。还没推开呢,严诗诗蓦地脸蛋更红了,两只白莹莹的手也腾地一下泛起粉红,粉若桃花。
你猜怎么了?
竟是萧凌胸膛**的,似石头。她柔嫩的手掌推上去,本意是要推开萧凌,结果,力道太小,没推不开不说,还被突如其来的硬度给整懵了。
上一世,严诗诗与太子相恋期间,自然是被太子抱过的,也无意间触碰过太子的胸膛。可太子偏向儒雅书生,武艺不精,胸膛上压根没有硬硬的肌肉……而萧凌呢,武艺颇高,打小练就了一身肌肉,触摸上去,手感自然与太子迥异。
这份迥异,严诗诗感受到了文弱书生与习武之人的不同。
慌乱中,严诗诗羞涩低头,视线下移,竟恰好落在萧凌腰上,只见一条玉带随意扣在其上,勒出流线型线条,竟有股说不出来的……男性健硕之美。而她娇软的身子,正贴在他窄腰上。
两人身体紧紧靠着,她海棠红的裙子更是与他玄色锦袍亲密相接,还时不时摩擦出衣料之声,窸窸窣窣。
之前只是知道两人紧紧贴在一块,没有去观察,也没有细心去听彼此衣料的摩擦声,也就感知没那么敏锐。眼下骤然看清楚,也听清楚了,严诗诗两世都是处子,心态从未变成妇人过,一直是大姑娘的心,哪能不羞涩?
是以,没推开萧凌后,严诗诗不仅面庞红彤彤的,连白嫩嫩的修长脖子也变成了粉色。
萧凌见状,看愣了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在他跟前如此“变色”。回过神来后,笑着感慨:“诗诗,你……真像一条变色小龙。”
“什么?”突然听到头顶飘下的声音,有些模糊,严诗诗有些没听懂,疑惑抬头,意外对上萧凌那双带笑的凤眼。
严诗诗有些懵,萧凌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见她没听懂,还主动抬头问,萧凌不由笑得更开心了,说出口的解释也带了八分笑,跟撒了糖似的:
“你方才还是一只白莹莹的小龙,一瞬间,就从脸红到了脖子,生生变成了一条粉红小龙,你说,你像不像一条变色小龙?嗯?”
一声“嗯”,尾音上挑,带着三分宠溺的味道。
不过这份宠溺,严诗诗可没听出来,她只听出了纨绔似的调侃。
别的事情打趣她,严诗诗不是开不了玩笑的人,能接受的,可笑话羞涩脸红的她……是条变色小龙?
虽然形象,但,也太将她大姑娘的羞
涩心理,直直剖析出来,放在明面上了。
这人,也太不懂姑娘家的小心思了。
严诗诗顿时有些抹不开面,蹭的偏过头去,再不看萧凌,只盯着树下的草地,佯装恼怒,骄横道:
“快放我下去!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掳我上树了?”
这样的话,若是换个男人来听,兴许就真的被唬住了。
可萧凌是谁啊,表面一本正经,内心却住着一个极其大胆的灵魂。严诗诗无论怎么丢眼刀子,蛮横也好,骄横也罢,怒气冲冲也成,飞进萧凌眼里呀,通通自动变成了一把把娇滴滴的眼刀子,美美的,很勾人那种。
萧凌不怕严诗诗飞眼刀,就怕严诗诗像上一世那般对他不理不睬,冷冰冰。这一世两人局面好好的,严诗诗愿意搭理他,给他机会近身,萧凌又怎会把握不住?
大胆追求姑娘的男人,才是对心爱的姑娘,最好的宠溺!
也不知这句话,萧凌从哪本研读的才子佳人话本子上看来的,反正被萧凌奉为了经典。且经过之前“刮她鼻子”的调戏,已经验证过,那句话的正确性,萧凌自然不会再有丝毫的退缩……
萧凌忽地松开她腰肢,上移……捧住严诗诗脸蛋,掰正了。她被迫微微扬起脸庞,他微微低头,两人近距离面对面,四目相接。
萧凌顺势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哟,这可怎么办,我就喜欢与心爱的姑娘待在枝头。一时自大了,忘记询问你……要不这样,咱俩假装时光倒流,假装倒流回一刻钟前,我认认真真询问你一次……诗诗,跟我飞去树上,好不好?”
暧昧十足。
严诗诗才刚佯装恼怒,丢过眼刀子,哪能料到,萧凌非但没被镇住,还敢短时间内再次……调戏她一次?
男人手上动作调戏不够,还补上一次言语调戏,还哄她什么“时光倒流”?
一个震惊,严诗诗完全怔住,身子傻了似的不会动弹,任由萧凌捧住她脸,两人对望。
待严诗诗察觉自己不该这么傻乎乎的,该做出点反抗来,两只小手都举起来了,预备再次推向男人胸膛,要离开他……却在下一刻,生生打住。
因为严诗诗猛地意识到,此时的她还站在高高的树枝上,萧凌只是捧住她脸庞,没揽住她小腰,这样状态下的她本就站立不太稳,再作死乱动,很可能直接掉落树下去……
万一,萧凌没及时拉住她,她可就直接摔个四仰八叉了,指不定还断手断脚的。
万一,萧凌及时拽住了她,又是怎么拽呢?左不过是重新搂紧她腰,两人来个亲密相贴。
换言之,无论是哪个结局,对严诗诗而言,都比眼下状态更糟。思及此,严诗诗要推向男人的双手,蓦地停在空中,尴尬地不敢动了。
偏生这时,萧凌视线下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生生停留在她僵在空中的双手上,还笑问:“你两只小手要做什么?要搂住我腰身,又不好意思?”
严诗诗:……这让她怎么回答?
憋了小半日,最终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憋红了脸。
“好了,逗你玩的。”追姑娘这事,萧凌算是陡然开窍了,见好就收,主动给严诗诗递台阶,低声带笑道,“高空你害怕,我带你下去便是。”
说罢,萧凌双手从她脸庞上放下,飞快环上她腰肢,脚尖一点,就带着她小鸟飞翔似的,从枝头降落到青草地上。
严诗诗双脚刚站稳,立马朝外旋转半圈身子,腰肢脱离了男人手掌。
这次,萧凌没再强行留住,只望住严诗诗,抿嘴偷笑。
下地站稳的严诗诗,再不是树枝上任由男人搓扁揉圆的那个她了,见萧凌得了便宜,还敢当着她的面偷笑,美美的双眸立马瞪回去,红润小嘴张开,就要找回点场子……
却在这时,练武场方向跑来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道:“大皇子……”说到这里,小宫女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偷偷瞟了一眼严诗诗。
严诗诗立马会意,这是有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呢。严诗诗也不让他们为难,当即咽下自己想说的话,转身远离了几步。
余光里,小宫女跑到萧凌身边,仰头说着什么,萧凌个子高高大大,弯下腰去,迁就矮个子小宫女,让她在耳边说话。
莫名的,看见萧凌与个小宫女这般亲密,严诗诗胸口居然腾起一股子熟悉的酸意。这个酸意一冒出来,严诗诗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宫女只是在与萧凌耳语罢了,她竟醋上了?
这么快,她就喜欢上萧凌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严诗诗一颗心忽的怦怦跳起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这一世,她并没有接触萧凌太多次啊,怎么就喜欢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