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浓刚要开口,涂嘉霓抢白:“你不需要直接告诉我,只需要表现在镜头里。我可以认为她不应该被骂,但是如果你认为她该,那就照着自己的感觉演。或许在剧本里江虹就已经拥有自己的灵魂,但是你不完全是她,你可以赋予江虹新的东西,条件则是,你需要在你和角色之间做到平衡。”
夏意浓放松了不少,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有的时候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会更有说服力,她也需要一些
口头鼓励。
心里一动,她有些越界地问:“你和江澍也经常聊这些么?”
“很少,”涂嘉霓并不回避,“他话不多,而且……我更喜欢他说生活上的事。”
夏意浓笑了,“那天我真的惊呆了,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江澍明显不像以前那么发愁了,我以前觉得他身上像绑了一个包袱,现在可能还有,可是整个人不那么阴郁,活泼了点。”
“有吗?他在片场很活泼?”
涂嘉霓笑起来媚眼如丝,要不是亲眼见了,夏意浓很难把眼前的人和江澍那个木头性质的人联系在一起,而且提到江澍,涂嘉霓话里明显有变化,语气里夹着特属于提到情人时的缱绻。
夏意浓有些后悔,只觉自己受到了某种虐待。
“也不算,也可能是因为演了严湖这个角色,严湖那么阳光,又有点慵懒气质,有时候下了戏,也觉得他还是严湖上身……”说到这里,夏意浓又有些泄气,“江澍演得很好,宁泽西也让我很佩服,就我……”说着自嘲笑了声,“经验最丰富,演得最糟糕。”
涂嘉霓思索了片刻,说:“宁泽西都能得到导演的夸奖,等你调整好状态,肯定能比他演得好。”
说完,果然就见夏意浓一脸疑惑,她问:“宁泽西得到夸奖,不是挺正常的么?他演得真的很好。”
“嗯,”涂嘉霓没有否认,“可是导演一直觉得他不行。”
“他也是你跟导演推荐的吗?”
“不是,是选角导演选的,但是导演不乐意,据说宁泽西为了争取,给导演捶了半个月的腿。”
夏意浓更疑惑了,她知道宁泽西和涂嘉霓以及制片人都很熟,但在片场的时候,明显看着对黎炼有些怵……
涂嘉霓给她解惑,“宁泽西以前姓黎,后来改跟她妈姓了。”
夏意浓瞳孔瞬间放大,“黎……”
她想起那次在涂嘉霓住处,现在想来只觉得无言,那时候她告诉他们她是因为《沦落人》决定学演戏,虽然知道叶理清是《沦落人》制片的儿子,但怎么也不会想到,连导演的儿子也在——这人还是宁泽西。
夏意浓傻了。
涂嘉霓被她的表情逗乐,笑着说道:“他们一直在避嫌,宁
泽西自己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参加那个演员节目都没有告诉家里,导演还从你那儿知道的。”
“我?”
“嗯,你和江澍第二次去试镜的时候,导演说你把在节目里要表演的剧本给他看了……”
夏意浓这时恍然大悟,“对,上面我写了宁泽西的名字……”
“导演没给你讲这场戏吧?”
夏意浓紧接着又明白过来,手一紧说:“我就说嘛,他当时问了一句,说这人是不是就是我的搭档,我说是,他之后就没再聊了,直接问江澍要剧本,还让他当场演一遍,我当时以为他不喜欢我,原来——这也是避嫌啊?”
涂嘉霓点头,“叶理清让我一起去说服他上节目当嘉宾,他也拒绝了。”
这件事儿夏意浓记得,那次黎炼提起的时候,说不去是因为私事,原来是因为宁泽西……
“不过刚才你说错了,”涂嘉霓纠正她,“导演当时确实不太满意你,”见夏意浓微张了嘴,她暗叹一口气说:“你不需要向他证明你的演技,但是你得演好,这部戏,你才是主角。”
夏意浓从她目光里看出了某种使命类的期望,心莫名被敲打一下,说:“我一定会调整好的。”
涂嘉霓又笑了,“不用那么紧张。对了,你说你之前一个人都排演了,演到哪儿了?一半?”
夏意浓有些心虚,“都背熟了,基本前2/3都仔细钻研了,你要……干嘛?不会是……”
“怎么可能?不可能改故事。我去和导演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重新把场次排一排,让你尽快回到状态。最开始的几幕戏导演给我看了,那几场你都演得很好,回到那个状态就成功了,当然,我希望你更好。”
说着,涂嘉霓站了起来,“你先回去吃饭吧,找点其他事情做一做,别一直钻研了。”
夏意浓边穿鞋边点着头,忽地想起什么来,抬头看涂嘉霓,“江澍也知道宁泽西和导演的关系么?”
“……”涂嘉霓沉吟几秒,“我竟然先告诉你了。”
她是开玩笑的,不过夏意浓没听出来,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说:“江澍应该在酒店……”
只见涂嘉霓随口应了声,原地踌躇一会儿,随后稍微靠过来一些,嘴里的话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们在学校……”她犹豫着,“应该,有学……怎么借位的吧?”
夏意浓立刻会意过来,她自从见到江澍和涂嘉霓牵手之后,再和江澍演亲密戏,都会想起涂嘉霓,刚才没立刻想起来,涂嘉霓一提,她后知后觉更觉得尴尬。
却又见涂嘉霓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说:“当我没问,该怎么演就怎么演。”说完,朝她示意一下,转身出门去了。
夏意浓捏着手里的糖罐子,倒一颗出来塞进嘴里,酸酸甜甜。
片场外,涂嘉霓先去找了黎炼,和他大略商量了场次顺序,就开始心不在焉了。看看时间,九点多,勉强还早。
黎炼却不开口放人,聊了几句电影,转而问:“嘉霓,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说的是涂嘉霓手头在写的,她去咨询公司上班,为的就是写一本处于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行业的故事,女侦探爱上自己的客户目标,应该不会太无聊。
“差不多了。”她回。
“那也该辞职了,”黎炼笑着,“来帮我当片场摄影师。”
涂嘉霓犹豫着,她很想来片场,不为别的,就想多看看江澍,但按道理应该避嫌,而且,她并不想当摄影师。
“不逼你,你想来的时候就来。”黎炼看出她的纠结,不多追问,又说:“明晚有时间的话,你可以过来盯盯戏,就咱们刚才说的那一场,以我的想法,这时候拍是最合适的。”
涂嘉霓带着悬而未决的回复出了酒店的茶室,拐个弯,去按了电梯。到了目的楼层,再去敲门。
老酒店,隔音并不好,她隐约听见里头传来脚步声,很快门开了,面前站着穿简T长裤的人,头发还有些湿,他明显是吓着了,脸上情绪竟还有层次。
涂嘉霓可不关心,耸肩说一句“surprise”,随后两步跨进门,反手关上,站着静静望他几秒,再就是,上前踮脚勾住他脖子,一边跟他索吻,一边伸手从他衣摆下探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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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更新:2020-11-05 14:24:30
几乎是疾风骤雨。
酒店大床上, 江澍反客为主,什么都没做(迷惑),不急着继续, 重重喘着气,仔细看她。又觉只看不够,便俯下身一寸寸去亲她,额头, 眼睫,鼻尖,故意绕去两颊, 又往上重来一遍,好一会儿, 才寻到那对唇, 往深了纠缠。
锁门拉灯,屋里漆黑一片, 黑暗中发生了些什么。
不能出声, 涂嘉霓缠紧他脖子,脸埋在他脖颈,手碰上他湿发。
他用一分力, 她也用一分,贴他更近,他用两分, 她也就用两分, 再持续下去,到七/八分的时候,她已经跟不上,就没有再跟了。(不想改了对不住, 这里也同样不能写卑微。
房间里有安全套,后来用上,床便愈发凌乱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
江澍搂紧她,唇也时不时印在她脸颊上,床头柜上他手机持续震了好几下,涂嘉霓看一眼,隐隐猜着会是什么工作消息。
她又仔细看他,手碰上他脸,想着不多久之后他需要像现在赤.身裸.体去和她剧本里的女主角拍戏,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或许刚才迫切的情绪,也就是她本能的应对方式。
她翻个身去拿柜子上的水,拧开盖子喝一口,再回头,见他正看着自己,把薄毯子往上一拉,她问他:“我要是来剧组,会影响你拍戏么?”
江澍额头上还有一层细汗,身上也黏腻,便没再靠近她。
“不会。”他回。
“我是说,我要是在镜头后面看着你呢?”
江澍一愣,虽是一个问题,他思维已经发散出去,“你要来么?”他故意问得模糊,等她主动开口。
“你要是不怕,我就来。”话说出来,涂嘉霓自己都觉得有些冲动。
但不后悔,面前的人显然给了她很满意的反应,他压住惊喜,不动声色问:“会住下来?”
这个涂嘉霓不敢保证,“不一定。”
江澍拉她手,“你来,我不怕。”
涂嘉霓笑了,“这么有自信,知道后面都要拍什么戏么?”
江澍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再细想便明白了她的笑意,“……那几场不行。”
涂嘉霓笑得愈发明媚,“不是说不怕么?”
“……怕。”虽然还没被她盯过戏,他相信自己可以在她看着的同时演好,先前她就表示过想看,他希望她来,但是尺度大一些的,他没底,不敢轻易答应。
“那我就不来了。”她逗他。
江澍自然急了。
当晚涂嘉霓走得有些迟,冲了澡后给江澍讲了戏,随后在他的坚持下,被他送到楼下,目送着上了出租车。
翌日,涂嘉霓去跟上司提出辞职的时候,老城区的片场,正准备拍一场严湖和江虹的戏。
自江虹第一次去找严湖剪头发之后,她去得就有些勤,每回都带些吃的给那几只猫,再拿了相机偷偷拍里头。
严湖没阻止过,只知道她叫江虹,旁边美术学院的学生。她渐渐来得勤,摄像头在屋里转了个遍,他终于主动问了一句:“你拍这玩意儿干啥?”
江虹原本要拍死亡,但进了这理发店之后就改了主意,她的目标赤.裸,镜头往严湖身上扫,把他身上的纹身、瘦弱的肩胛骨甚至是稀疏的腋毛拍进来——她要拍眼前这个男人,拍什么不重要,先拍,等后期剪辑的时候再说。
她心里没答案,故意回:“我要是告诉你拍啥,你就不给我拍了。”
严湖嘴里衔一根烟,眼睛因为烟雾眯起来,“给动作片取材?”
很显然,严湖知道自己天生的优势。
江虹不回他的问题,指着他手上的烟,“今天我看到的第七根。”
“闲的……”严湖继续抽一口,“我说,你不用上课么?”
“我专业过硬,不上也比他们厉害。”
“唷,口气还不小,那等你拍好了,给我瞅瞅。”严湖把脚往桌上一架,闲散的姿势,连带着说的话也不像是当真。
“可以啊,我要是剪好了,还能拿去参加比赛。”
严湖吐出烟圈,“那我岂不是要成名人了?”
他们多半都是说些这样没调性的话,要是有客人来了,江虹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把他剪头发的过程拍下来,碰到不愿意配合的客人,江虹把相机一关,说我没拍。
于是就有了用肉眼观察严湖的时间。
严湖很高,很瘦,甚至看着有些病态,江虹觉得是烟抽多了。皮肤不是很好,好像没有家人,江虹没有问过。有一
回顺着楼梯去过一次楼上,严湖也没反对,还让她跟自己一起吃了顿炒米粉,并且将碗筷留给了她洗。
有了第一回 ,就有第二回第三回。再到下一回,江虹直接把火锅底料带过来,再去菜市场买了下火锅的菜,两人坐在柜台后面吃,吃到一半,江虹又把摄像机给开上了,问严湖要不要拍。
严湖长这么大没碰过这玩意儿,江虹坐到他旁边教他,严湖试了一会儿,问这是什么相机。
“哈苏。”她指着上面的logo告诉他。
他说看着英文晕,江虹笑了,说礼尚往来,“你明天教我理发呗。”
严湖教了。
这场戏涉及专业部分,江澍先前在公司的安排下学了一段时间的理发,拍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那天黎炼看着镜头里的江澍,等一场戏拍完,把人喊到跟前,说你这手臂还得减减,得符合严湖不爱吃饭的特征,江澍点头应下,节食就越发厉害了。
从那时候到涂嘉霓从酒店离开的那天,江澍瘦了五斤,原本就减了,现在看着更加瘦骨嶙峋。
到第二天,排了三场戏,场场戏份都很重。一是严湖生病,江虹带他去诊所拿了药,医生叮嘱说少抽点烟,第二场则是在巷口的麻将馆,拍一场打麻将的戏,紧接着,是黎炼先前和涂嘉霓商量过的床戏。
黎炼已经亲自了解了江澍的麻将技术,麻将部分不担心,他更侧重于牌桌上的眼神戏。
“戏不能太足,《色,戒》里汤唯和梁朝伟那样的太明显,你们得弱一些,但效果不能低于《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