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复仇事一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于沈烬温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孟娉婷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是有些奇怪,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怪事呢。”
沈烬温盯着她,似笑非笑,一双黑曜石的眸子似乎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似的。
孟娉婷被沈烬温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心虚地开始东张西望。
这一望,不远处的箱笼入了眼帘,她顿时想起一件事,忙坐了起来,道:“殿下,奴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你等我去拿。”说完,就下床去取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锁了……4次还没过,我真是……
已经很清水了啊,意识流都没敢开,呜呜。
第30章
沈烬温欢畅过后, 十分餍足,至于孟娉婷的那点小伎俩他压根不想放在心上,便侧卧撑着头, 好整以暇地看着孟娉婷翻箱笼。
半晌过后,孟娉婷从箱笼里翻出一本折子递给他。
沈烬温垂眼瞄了一眼那折子, “这是什么?”
“这东西好像是上次那个挟持奴的突厥人遗落在奴车上的, 金吾卫既然在追捕他,想来这东西或许对殿下会有些用处。”
闻言, 沈烬温敛了色,起身接过折子翻看了起来。
初看时, 他长眉微皱,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看到最后, 他的脸色为之大变, 心骤然沉了下去。
他合上折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孟娉婷, 问:“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为何要交给我?”
孟娉婷茫然道:“这东西重要吗?奴也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若是那突厥人遗落的, 想着于殿下破案或许有用,而且殿下是金吾卫将军,这东西理应交给殿下才是。”
沈烬温突然笑了, 他放下折子, 勾起孟娉婷的下巴,对着她柔软的朱唇亲了一口。
孟娉婷,不管你是真坦诚,还是假坦诚, 你既然把这东西交给了我,就是在帮我。
就冲这一点,沈烬温觉得今夜里所有的纠结挣扎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释怀。
这一夜,他把前世今生的眷念,全付于缠绵。
许是太累,沈烬温这一觉睡的特别沉,迷迷糊糊之间,竟又梦到了尘封了很久的过往……
东宫,内书房。
六岁的沈烬温跪坐在席案前,小手握着小狼毫,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一面写,一面嘴里念着:“扶……舟……”
须臾后,沈烬温搁下笔,拿起宣纸对着正在坐榻上看书的太子沈泰挥动着,兴奋地喊道:“阿兄,阿兄,扶舟写好了。”
沈泰放下书轴,微笑着冲沈烬温道:“你拿来给阿兄看看。”
沈烬温立马起身,拿着宣纸邀功似的跑了过去。
沈泰接过宣纸,边看边点头:“扶舟的字写的越来越棒了。”
沈烬温一脸骄傲地说:“都是阿兄教导的好。”
沈泰伸手揉了揉沈烬温的头,笑道:“也是因为我们的扶舟聪明。”
沈烬温羞赧地笑了。
沈泰抱起沈烬温放在腿上坐着,指着宣纸上的两个字,问:“阿兄问你,可知阿兄为何要给你取‘扶舟’这个小字?”
沈烬温认真地想了想,答:“阿兄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百姓就是这水,朝廷就是这舟,阿兄希望扶舟能做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替阿兄扶好朝廷这艘大舟。”
“那你告诉阿兄,怎样才能扶好朝廷这艘大舟?”
沈烬温挠了挠脑袋,不太确定地说:“……远奸佞,稳朝纲。”
沈泰道:“不只是这样,而是不让天下苦,执政为民方能平稳载舟,乘风破浪而行。”
沈烬温重重点头:“扶舟明白了,扶舟一定会快快长大,帮阿兄顺民意,平天下。”
画面一转,来到了他在东宫的寝殿。
寝殿内的地上战战兢兢地跪着三个内侍。
啪!
沈泰怒气冲天地将两卷书轴砸在了他们面前,书轴哗啦啦滚开,密密匝匝的文字中,赫然露出几个风姿妖娆的美女像。
“是谁给六殿下看的这些歪书?”
内侍们吓得抖如筛糠,却是谁也不敢吭声。
沈烬温跽坐在一旁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好,你们既然不肯交代,”沈泰大袖一拂,喝道,“来人,拖出来,每人杖责三十。”
“殿下,饶命啊……”内侍们立即磕头求饶,脑门砸得地板砰砰直响。
沈烬温不忍心,壮着胆子道:“阿兄,那些书是我自己要看的,都是扶舟的错,不关他们的事。”
沈泰怒道:“你竟然还学会对阿兄说谎了,这些话本子都是外面市井上才有的风月歪书,你日日呆在这深宫里头,如何晓得这些的,若不是这些混账东西偷偷地从外面带了进来的,你又如何看得见?”
沈烬温怕这些伺候他的内侍挨板子,膝行到沈泰身边,仰头拽住他的袖子一脸诚恳地认错:“阿兄,扶舟错了。”
“错在哪儿?”
“扶舟忘记了阿兄的苦心教导,不该看这些歪书,移了性情,还望阿兄责罚。”
沈泰这才缓和了一下态度,对沈烬温语重心长道:“阿兄时常教导你,‘君子独慎,不欺暗室’,你要时刻警醒才是,这些不该你看的书即使放在你面前,你也应做到熟视无睹才对。阿兄希望你此生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一心放在圣贤大道上,而不要被这些风月情场迷了眼,坏了性情,你可懂?”
沈烬温乖乖点头,道:“扶舟懂了。”
光影一变,已是天光大亮,骄阳正盛,四处蝉鸣聒噪,燥热无风。
沈隽看着台上大汗淋漓的沈烬温,终是忍不住对沈泰道:“长兄,六弟他已经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了,你看日头这么大,不如让他先休息一下,喝口水?”
沈泰悠闲地坐在廊檐下的栲栳圈椅上,手里握着书轴一面看,一面品茗,听见沈隽的话,他头也不抬道:“凡事都要学会持之以恒方能锻炼出坚韧的意志,扶舟自幼体弱,又时常生病,必须苦练武艺才能助他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固然不错,可长兄未免对六弟太严厉了些……”沈烬温的身子已经开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看得沈隽十分心焦。
“你此番来……”沈泰放下茶瓯,终于从书轴上抬眼瞅了沈隽一眼,“又是想带扶舟偷溜出去玩吧?”
沈隽立即一本正经道:“长兄明鉴,鹤轩不敢,鹤轩只是许久未见六弟,过来瞧瞧他而已。”
沈泰警告道:“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招惹风月,总之不能带坏六弟,否则,我定剥了你的皮。”
沈隽嘴角抽了抽,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顷刻间,沈隽稚嫩的脸变得深邃起来,岁月在他的轮廓上刻下了成熟的魅力。
他见沈烬温又在露台上练剑,摇头叹了一口气。
“每次来准能撞见你在练剑。”
见沈隽来了,沈烬温收势回剑,一面往阶下走,一面问:“阿兄怎么来了?”
沈隽几步上前,拉住沈烬温的手就要往外拽,“走,阿兄带你出去玩。”
“我不去,一会儿还有公务要处理。”沈烬温甩开沈隽,走到附近的高几上,拿起剑鞘归了剑。
沈隽翻了个白眼,道:“公务,公务,整日就知道公务,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简直跟长兄一模一样。”
提及沈泰,沈烬温眸色顿时暗了下去。
沈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拍了拍了嘴,赔笑道:“我不是说长兄不好……”他叹了一声气,“哎,我的意思是,长兄已经去了三年了,你也及冠了,再也不用活在长兄的庇护下,你要学着去活出自己的人生。”
沈烬温淡淡道:“我现在活得很好。”
“好什么呀,你都二十岁了,还连个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妥妥的一个六大皆空的小和尚嘛。”
“和尚有什么不好,清心寡欲,凡尘勿扰。”
沈隽咂嘴道:“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修无情道准备飞升成仙呢,六弟,这人啊……活着就是为了七情六欲的,你连人世的精彩都未曾看见,就先说人世皆苦,你也好歹下凡尝尝这人世究竟是苦还是甜吧?”
沈烬温不为所动道:“不感兴趣。”
沈隽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阿兄也懒得劝你了,但今日你必须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平康坊,武陵春苑。”
沈烬温皱眉:“青楼?”
沈隽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他,“你看这是什么?”
沈烬温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升平坊江家灭门案的真凶会在惊蛰之日出现在武陵春苑。
他顿时敛色道:“这是谁给你的?”
沈隽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谁,今日来的路上,有神秘人将它用箭射在我的车壁上。”
喧嚣顿起,画面一转,满目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香风扑鼻,浪语灌耳。
楼下丝竹袅绕,有人在翩然起舞。
沈隽用扇骨敲了敲席面,“六弟,你别老绷着一根神经到处东张西望的,你分一丝眼神看台上,看看孟都知的霓裳惊鸿舞跳得多好看啊。”
沈烬温一双厉目鹰隼似的观察着楼下任何可疑的人物,一面随口答:“我来是为了查案,不是来欣赏风月的。”
沈隽抖开折扇,神色陶醉道:“风月有什么不好,世间无风月岂不是无聊透顶。”
他已经来了小半个时辰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尤其那神秘人将密信传给沈隽将他引来,他隐隐觉得此事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直觉此地不宜久留,便起身道:“那你继续留下来欣赏,我先走了。”
“欸……六弟你看!”沈隽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合上扇子指着楼下刚刚揭去面纱的孟娉婷,双眼满是惊艳之色,啧啧感叹道,“何处仙女下凡来……”
沈烬温顺着沈隽的扇子望去,看见台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后,瞳仁骤然一缩。
是她!
那张无数次在梦里与他缠绵的脸出现在眼帘里,他立即转身挑起帘子,扶栏下望,恰值孟娉婷偏脸看向他,四目相对时,沈烬温的心脏像是瞬间被她的眼钩子缠住了一般,呼吸都乱了好几拍。
沈隽见状,在一旁打趣道:“啧啧,六弟,怎么样?这趟没白来吧。”
沈烬温道:“阿兄,我见过她。”
沈隽甚感诧异,“啊?你哪里见过她?”
“梦里。”他抓住扶栏的手紧了紧,肯定道,“我在梦里见过她。”
沈隽听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用扇子敲了敲栏杆,促狭道:“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眼,产生幻觉了吧。”
幻觉?
若是一次,也许是幻觉,可是次次都是她。
他梦里寻她千百次,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真人,如今竟然相见了,他怎能不惊讶。
听着楼里的客们开始争相竞价,竞买她的初夜,沈烬温只觉得心慌意乱至极,他不明白梦里的人怎么会活生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先抓住她再说。
“阿兄,我要得到她。”
沈隽难以置信地挑眉:“你这是要买下孟都知的初夜?”
第31章
沈烬温重重点头:“恩。”他要问清楚, 哪怕问不清楚他也要得到她,梦里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绝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她。
沈隽颇有一番守得云开见日月的欣慰感, 拍了拍沈烬温的肩,笑道:“你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说着, 他皱起了眉头, 用扇子敲打着掌心道:“只不过这孟都知我劝你还是算了,你看这里的人疯了似的开价求其元。孟都知——长安第一都知的初夜, 没个千两金下不来。虽说一千两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主要我们的身份吧……”
楼下的竞价已经喊到了八千贯, 金妈妈看着大家疯了似的抬价,早已是喜得合不拢嘴了。
“我出一千两。”沈烬温突然大声喊道, 顿了顿, 他补了一句, “黄金!”
“六弟,你疯了!”一旁的沈隽一听, 目瞪口呆, 他忙拉住沈烬温, 小声提醒道, “这事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兄放心,我从没来过这里,应该没有人认识我是谁?”
谁知他话音刚落, 就听见楼下的老鸨乐滋滋地高喊道:“昭王殿下出价一千金。”
她这一喊, 楼里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二人瞬间呆如木偶。
半晌后,沈隽撞了撞沈烬温的胳膊,“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没人认识你吗?”
“……”
沈烬温也是一头雾水,武陵春苑的老鸨, 怎会认得他是谁?
许是他一掷千金的气魄震到大家,自他出价后,久久没有人再跟。那老鸨见状,忙大声宣布道:“价高者得,恭喜昭王殿下,孟都知今日是您的了。”
沈烬温回过神,正见孟娉婷媚眼如丝地对着他笑。
那双充满笑意的星眸里倒映的是他的脸,被情/欲迷了眼的脸。
鲛纱帐里,沈烬温紧紧地拥着孟娉婷,时不时地低头啄一口她白皙饱满的额头。
“娉婷,我以后就叫你娉儿可好?”
孟娉婷抚摸着他的胸膛,娇声婉转道:“娉儿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