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地配合,应付自如。
无人能近唐离的身。
似乎是须臾之间,马车周遭便已血流成河。
剩下不到一小半的人不敢在上前,甚至开始后退,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强大的人。
似乎再多的人,在唐离面前,那都是蝼蚁。
果然是妖,这夫妇俩都是妖。
虽如此想,却是没人敢真的把这话说出来。
唐离负手立在马车上,连脚都没动过。
他将剩下的人缓缓瞥过,声音慵懒冷漠:“告诉别人,以后再有人过来不自量力,地上的尸体便是下场。”
经此之后,敢来的人终归少些。
这时有一位看着像是真道士的年长者出声:“公子可不要被马车里的那位妖迷惑,她可是妖啊!”
此人苦口婆心的,似乎是个好人。
唐离吐出一个字:“滚!”
他又将剩下的人瞥过,寒眸之下,都吓得赶紧转身就跑。
他们终究惜命。
但他们还未跑远,就听到密集的马蹄声传来,抬眸看去,便见到薛雁南领着浩浩汤汤的瞿禹军奔驰过来。
唐离看到这一幕,眼眸微眯。
柳织织由马车里出来,见是薛雁南,便拧起眉。
这厮真要抓他们?
随着薛雁南的离近,她马上大声控诉起:“薛雁南,你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忘了曾经答应我的?”
这么一个人,居然还食言?
莫不是她信错了他?
薛雁南驱马停下,他将马车周围的尸体瞥过,神色平静。
他的身旁是始终固执跟着他的戚若瑶,戚若瑶看着哪怕明明是逃亡,也过得极其滋润的柳织织,不悦得紧。
这柳织织还真是命好,有唐离那种人相护。
薛雁南的目光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唐离瞥过,落在柳织织身上。
他道:“跟我回去。”
柳织织冷着脸:“你要我被当妖处置?这就是你所说护我周全?”
薛雁南道:“我会保你。”
柳织织看着薛雁南那坚定的神情:“如何保?”
她的话音落下,就被唐离揽入怀中,唐离显然不喜欢她与薛雁南说太多,甚至有信赖薛雁南的意思。
薛雁南道:“相信我,逃亡终归不是办法。”
柳织织闻言,稍有犹豫。
一直逃亡,似乎确实不是办法。
戚若瑶看向素来话少的薛雁南,真是难以置信,他居然能对柳织织说出这么多话,那是她都得不到的待遇。
她不由生怒。
纵使以前,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多话。
最重要的是,事到如今,他还想着保护柳织织?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唐离揽紧柳织织,冷笑道:“我的妻子,无需薛世子来保,何况,我可不信你,我只信自己。”
话罢,他搂着柳织织转身飞离。
宴七见到这一幕,马上由另一个方向离开。
薛雁南挥手:“追!”
他领着瞿禹军,朝唐离带柳织织离开的方向奔去,随着他们的离远,宴七又偷偷回来,驾起马车。
宴七此举,显然是经常做的。
而且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无伤无毒的唐离,带着柳织织轻功飞跃,自然游刃有余,不消片刻,他们便将后头的瞿禹军甩远。
但他们才刚落地,就发现对面也有军队奔来。
看穿着,是另一部分瞿禹军。
瞿禹军马上将他们沿着左前方围住,至于右边,是宽阔的湖,而后面,自然是有薛雁南他们正赶来。
瞿禹军不比普通军队,其布阵自然也不简单。
光是气势,就不是其他军队可比的。
唐离单凭一人,就可能抵挡千军万马,而这瞿禹军,虽区区千人,却确确定定是也可抵千军万马的存在。
所以双方力量……
柳织织颇为担心:“怎么办?”
她想了想,若真跟薛雁南回去,危险是未知的。
还不如继续跟着唐离躲。
唐离倒是仍旧风淡云轻的样子,他拿出一粒药丸捏碎扬撒出去,发现瞿禹军如他所料的没有反应。
果然经过上次后,瞿禹军已有过抗药的调整。
如今的这些人,不怕他的迷药。
薛雁南的本事,还真不浅。
唐离明白,瞿禹军可不是之前都城堵他们的那些废物,他便将柳织织拉到自己的身后,抽出折扇。
见他要出手,瞿禹军的箭倏地密密麻麻地朝他们射来。
唐离抬起双手,运住所有的箭,如数推出去。
如雨的箭在空中来回。
瞿禹军个个无比精良,他们的阵法特殊,且极为灵活,随着箭密集地射向他们,他们已是迅速改变阵位。
唐离所推之箭,刺中的人不多。
哪怕中箭,也不闻痛嚎。
之后的瞿禹军并未再用弓箭,而是持着盾与刀,朝唐离他们攻去。
就算如此,他们的阵法仍不散。
有攻有守,且招式迅速。
唐离持着折扇横扫,内力如他那锋利的扇骨,化成所向披靡,范围极广的利刃,靠近的人甚至被削成两半。
鲜血,马上涓涓流满地。
柳织织呆了呆,便立即闭上眼。
瞿禹军会躲,大部分被伤的人,并不影响继续出招,哪怕有些人已吐血,足见这些人有超乎寻常的意志。
而且攻击的方式,极为会钻空。
他们是分批行事。
也亏得唐离非寻常人,没人能在速度上比过他。
哪怕再多的人,也无法伤到他。
一轮接着一轮的人攻向唐离和柳织织,虽总有死人,但人家数量多,需要护着柳织织的唐离,倒也应付得没那么轻松。
再厉害的人,都会忌惮车轮战。
还是如此精妙的车轮战。
柳织织便对唐离道:“你不要管我,反正我杀不死。”
至于疼,好像也不是那么怕。
瞿禹军果然个个是高手,虽然唐离可以应付,但需要时间,何况因着要护住柳织织,无法大开大合地出手。
估计后面的薛雁南他们,马上就要赶到。
到时肯定更费事。
为了速战速决,唐离对身后柳织织道了声:“躲好。”
话罢,在同时两波人,由两个方向,迅速朝他砍来之际,他的双手已让人无法看到的速度抬起收指。
一瞬间,似有狂风吹过。
所有攻向他的人,手中刀皆被措不及防地抽出。
唐离已看透这些人所布阵法的路数,被他抽出的刀,在他的运转下,将他和柳织织包围住,无人可靠近。
在这些人惊讶间,所有刀飞了出去。
快狠准,几乎不虚发。
密集的肉.体穿刺声响起,这一下,瞿禹军死伤无数。
可唐离也忽然吐了口血:“噗!”
柳织织惊诧。
唐离没给自己时间去想为何吐血,他迅速环住柳织织,借机就要跃起离开,却在这时,他们身后射来一支箭。
那是出自赶来的薛雁南之手,速度惊人。
唐离搂着柳织织侧身躲开之际,不由落了地。
他的脚步明显不稳。
没给唐离停歇的机会,薛雁南挥手间,他所带来的这一部分瞿禹军继续又一波的车轮战,直攻唐离。
唐离忍下胸腔的剧痛,以及喉咙即将涌出的血。
他踢起一把刀,接到手里凶狠地砍出。
刃气之下,令死伤不少。
作为一支精良的军队,阵法的各种路数,是必不可少的,这一次的瞿禹军,布阵方法显然有所改变。
唐离的刀砍出,他不得不松开柳织织,左手持着折扇朝身后扫去。
亏得他及时,才仍毫发无伤。
瞿禹军的攻击极为密集,大概是看他现在是强弩之末,所布的阵法少了分章法,多了分哆哆逼人。
显然是哪怕自损,也不给唐离喘气的余地。
这分明是碾压式。
因着是强行提劲,唐离的脸色已开始苍白,眼眸泛出猩红的肃杀,他出手的同时,本想再把柳织织揽回去。
柳织织却已捡起一把刀,胡乱地砍杀起。
她离唐离远了些,没让他为了护她而无法出招。
她看得出来,唐离已中毒。
唐离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鲜血沿着他的嘴角不断滴落,就算如此,他手下招式仍旧迅速,无人近身。
看出无人伤柳织织,他放心应付。
原来这是针对他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戾嗜血的冷笑。
这倒是好。
忽地一声厉兽般的嘶吼,他手中刀的大力横扫下,如巨浪涌出,瞬间击中无数瞿禹军,鲜血如浪。
数招下去,他的脸已白如纸。
足见他身上的毒已在疯狂吞噬着他,他却宛如杀神。
其杀伤力丝毫不减。
可放开厮杀的他,如魅影般穿梭于军队之间,收割着无数生命。
瞿禹军数量越来越少。
柳织织总算发现根本没人伤她,她便看向唐离,清楚地发现他每一次的出招,脸都更白一分。
他嘴里涌出的血,越来越多。
这像是困兽。
柳织织看向仍骑在马背上,神色不变的薛雁南,拧眉不满地大声问:“薛雁南,你对他做了什么?”
唐离怎会中毒?
那般强大的人,怎中毒中得如此无声无息?
薛雁南没回她,只看着唐离。
此毒叫青诚散,是多年来,他们薛家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的,绝对无色无味,甚至能瞒过唐离的鼻子。
他们寻此毒,自然是为了针对唐离。
之前刺杀唐离和柳织织的那一波夹杂着道士的江湖人中,便有薛雁南安插进去的人,为的就是下毒。
此毒由鼻进。
只是需要被内力反噬时,才可引起毒发。
刚才为了速战速决的唐离,欲带柳织织离开前所发的那一个大招,恰好令其内力稍有反噬,成功毒发。
算计唐离,自然是极其不容易。
其付出也更不小。
柳织织不会知道这些,她看了看唐离,再看了看薛雁南,她只想起这是一本小说,男主是有光环的。
无论反派多厉害,肯定会死在男主手里,变着法子也得死。
难道这次……
她再看向情况糟糕的唐离,觉得不妙。
但唐离不能死。
他死了,她定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妖。
她立即又要对薛雁南说什么,却见其逮住机会,倏地抽出自己的玄破灵剑,跃起迅速朝唐离刺去。
柳织织眼一睁,自以为死不了的她,立即跑过去。
薛雁南是抱着必杀唐离的心思去刺这一剑,其速度可想而知,看到挡过来的柳织织,他想收手,已来不及。
噗哧——
不知究竟有多少年历史的玄破灵剑,刺入柳织织的身体。
薛雁南的动作僵住。
唐离哪是别人想杀就能杀的,他本已察觉到薛雁南要刺杀他,也欲躲,未想柳织织忽然给他挡住这一剑。
他极为震惊,背后随之被砍上一刀。
他扫开攻击,朝柳织织过去。
柳织织稍僵,忽然凄厉地惨叫起来:“啊——”
疼,从未承.受过的疼,哪怕被一箭穿胸,也远远无法比拟的疼,像是在由她的伤口将她撕.裂。
她的脸,瞬间惨白。
触目惊心的鲜血,由她的嘴里涌出。
而那被玄破灵剑刺中的伤口,正泛着诡异的光芒,似乎真在企图割裂着柳织织的身体,令她也似乎变得透明。
所有人看到这古怪惊人的一幕,皆震住。
第059章
柳织织疼得想再叫, 却无能为力。
她的意识迅速被吞没,只惨白着一张脸不断吐血,血洒落到身前,打在玄破灵剑上, 莫名被融, 化为虚无。
唐离首先回过神, 脸也跟着惨白。
他倏地移过去, 搂住正瘫下的柳织织, 一掌将薛雁南拍开。
他的使力之大, 直接让薛雁南喷出血。
薛雁南后退多步, 险些倒下。
薛雁南捂住胸, 始终盯着柳织织, 神情怔愣。
他脸上的血色亦是眨眼褪下, 不知道有几分是因为唐离给他的重伤,又有几分是因为柳织织的情况。
唐离给薛雁南的这一掌, 也让自己脱力。
他甚至无法将喉咙不断涌出的血吞回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柳织织身上, 他颤颤地抹着她的血。
“织织……”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她, 声音颤抖,透着慌乱。
他忽然通红着眼,嘶声朝薛雁南怒吼:“你这究竟是什么剑?”
什么剑?
薛雁南瞧向那把仍插在柳织织身体里的剑,是懵的。
她不是不会死?
他的剑,为什么可以杀她?
相比于唐离和薛雁南的崩溃与震惊,远远地坐在马背上的戚若瑶却是笑了,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柳织织能死,那最好不过。
柳织织躺在唐离怀里,她的眼睫颤了颤, 便彻底闭上眼,脑袋歪下。
她的身子似马上就要消散。
看到这一幕,唐离惊乱地睁大眼。
他抱紧她:“织织……”
他的声音破碎。
他那满是血的手抖得越发厉害,清楚地感觉到她已经没了气息。
薛雁南不由朝她靠去:“柳织织!”
见识过无数死人的他,哪里能看不出柳织织这是已经断气了,令他也彻底慌了起来,却再被唐离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