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起来,极为厉害。
唐离未睁眼:“噬枯草,能让人活活疼死的毒。”
所以是有人想靠这种方法杀柳织织。
他的身上透出冷冽。
柳织织闻言,露出诧异之色:“活活疼死?”
所以之前的唐离……
她不会知道运功逼毒时,更会引起毒发,除唐离之外的人想靠运功逼出这种毒,只会死得越快。
但唐离非寻常人,毒发追不上他的功力。
只是该遭的罪,仍得遭。
柳织织瞧着唐离:“为了我,落到这种田地,值得么?”
唐离睁开幽暗的眼,盯着她:“感动了?”
柳织织看向烤鱼:“没感觉。”
她确实是没感觉,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有感觉。
她虽不会恨人,思想认知还在,便清楚地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些,根本比不过他施加给她的种种强迫。
她只是认了命,就图安稳。
但这些,她没必要与他说。
唐离闻言,却是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也令人有点毛骨悚然,他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摁下覆住。
柳织织下意识道:“我的鱼。”
鱼?
唐离盯着她的眼,所以鱼都比他重要?
他若死了,她会眨下眼吗?
明明是刚捡回一条命,苍白虚弱,病态触目的他,手下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令她毫无挣.扎的余地。
他低头啃上她的嘴。
柳织织知道他想干什么,被他凶.狠汲.取一波后,她侧头企图躲开覆入她脖.颈的他,问道:“你不要命了?”
她不信他现在还有力气,分明是强撑。
他不听她的话,肆.虐的气势与力道,几乎不比平时弱,哪怕后面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如数褪尽。
甚至嘴角有血溢出,他仍疯狂。
柳织织侧头看向落在地上的那条烤了一半的鱼,庆幸当下天色还早,而且这是几乎无人路过的荒野。
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且说外头的风声,因着唐离与柳织织的所作所为,以及祁文帝亲自所下的通缉,对外人来说,根本就是坐实了柳织织为妖的事。此事便马上传遍整个大昊,甚至兴起抓妖热潮。
全国各地,各种似真似假的道士与江湖人出动。
为的是怕妖怪为害人间。
对寻常百姓来说,这更免不得是件人心惶惶的事,都生怕不知窜到哪里的妖怪逃到自己那里。
多日后。
都城的武昭王府中,薛雁南正从吴意的禀报中得知,唐离和柳织织根本就没有躲过,他们好似在游山玩水,大喇喇地来去,溜得那些抓他们的人到处跑,却就是抓不到他们的人。
所以有他们踪迹的地方,还挺多。
他们好似泥鳅,据说挺逍遥。
薛雁南思起唐离的本事,确实可以做到该如何玩便如何玩。
那个飞镖让其受伤,纯属意外。
他吩咐下去:“若有需要,尽量帮衬他们。”
“是!”
吴意离开后,薛雁南仍负手立在窗口,静静地看着远方,许久不曾动过,他眉眼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吴意又进入。
吴意禀报:“世子,皇上诏见。”
薛雁南闻言,稍抿起嘴。
他再立了会,才转身离开书房。
进入宫中,见到祁文帝,如他所料,祁文帝是要命他去抓唐离和柳织织,而且是领着他的瞿禹军去抓。
见他迟疑,祁文帝不悦:“怎么?你也要抗旨?”
薛雁南道:“臣不敢。”
他与唐离不同,终究是臣子,不得不领命。
踏出殿中,他颇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武昭王府,他刚进门,得到风声的武昭王妃便由正厅大步出来,其身后跟着没事就陪着她的武昭王。
武昭王妃问儿子:“皇上要你做什么?”
才几日,她的脸色明显憔悴许多。
薛雁南沉默了会,便实话实说:“皇上命我即刻带领所有瞿禹军,去捉拿唐离和柳织织。”
武昭王妃变色:“你领命了?”
薛雁南又沉默。
沉默就是承认,武昭王妃立即发怒:“你怎么可以领命?是真要将织织抓回来?你明知她……”
织织杀不死的事,她已知道。
只会有来无去。
薛雁南道:“我不会害她,自有分寸。”
武昭王妃难以冷静:“你有什么分寸?”
武昭王给妻子顺着气,劝道:“你清醒些,总不可能让你自己儿子也抗旨,这样只会害了他,且毫无用处。”
武昭王妃急了:“可是……”
若不抗旨,难道真要将织织抓回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
武昭王道:“这个任务落在我们自己人手里,终究是可控制的事,相信南儿,他定有解决办法。”
他并不认为这是坏事。
武昭王妃稍思,便明白丈夫的意思。
她问儿子:“你怎么想的?”
薛雁南道:“我不会害柳织织。”
他话中的坚定难以忽视,却隐隐透着些其他令人难以发觉的意味,武昭王夫妇并没有听出来。
他越过他们往里去。
第057章
薛雁南那边的动向, 戚若瑶一清二楚,因为祁文帝会派他去抓人,也算是她的手笔,是她让秦贵仪撺掇的。
听到华说薛雁南已领兵启程, 戚若瑶有得逞之意。
她要的就是薛雁南无法再护着柳织织, 且与其站在对立面, 她不信薛雁南会和唐离一样, 反抗祁文帝。
他老实去抓人, 让她舒服得多。
正是她琢磨着什么时, 华又道:“姑娘, 秦贵仪已有不满?”
戚若瑶闻言诧异:“不满什么?”
华应道:“锦说, 秦贵仪觉得她入宫是为了复仇, 不是为了姑娘的私心, 使这一桩桩的小计谋,并不明智。”
戚若瑶不悦:“她在教我做事?”
华未语。
戚若瑶冷哼了声, 说道:“她是不是忘了,让她入宫的人是谁?如今有了这番地位, 倒真当自己是主?”
素缘出声:“姑娘莫气, 就让她先得意,报仇为重。”
戚若瑶也没非得计较,秦贵仪的这些想法,倒也算给了她一番提醒。
关键时候,确实大意不得。
她还有其他事要做,便吩咐素缘:“给我准备行囊。”
素缘不解:“姑娘是打算?”
“跟上薛雁南。”
素缘不知道戚若瑶为何如此做,只赶紧去给其收拾包袱,怕薛雁南已离远,戚若瑶就无法追上对方。
戚若瑶带着行囊离开太子府, 快马加鞭地出城。
都城的南郊,仍身着劲装的薛雁南领着他那所向披靡的瞿禹军正往南赶,密集的马蹄踩起尘土飞扬。
浩浩汤汤的精兵,颇为壮观。
戚若瑶废了好大功夫,总算看到前头的军队,便降低马速,狠狠地喘了口气,随即穿过尘土,与薛雁南并行。
薛雁南侧眸看到她,神色微冷。
戚若瑶不喜他看自己的目光,没有半点本该有的温情,甚至怀着戒备,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她调节好情绪,冷静道:“我跟你一块去,免得你和唐离一样,为区区一个柳织织,害了自己。”
其实,她就是为了防止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薛雁南没理她,继续赶路。
戚若瑶压下不甘,厚着脸皮追随他左右。
薛雁南此次前往的目的地,是他所知道的,唐离和柳织织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然而他还没有赶到,又得知他们的踪迹改变。
他领着兵,不得不跟着改变方向。
日月交替如梭,转瞬又是许多个日夜后,大昊东面的一条看起来不会有什么人路过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马车很大,车身的宽度几乎是小道容不下的。
在马车的方圆百米,皆点着无色无味,且难以发现的迷香。
每次有人尝试靠近马车,无不例外地纷纷倒下。
而马车的主人,正是唐离和柳织织。
在马车外玩的柳织织,每次听到动静,都会前去扒拉那些倒下之人身上的钱财或宝物,兴致勃勃地收入马车。
唐离不懂这事的乐趣,只由着她。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他的身子基本上已无大碍,最多就是脸色还稍有些白,足见那毒确实伤了他的元气。
他正倚在树上,喝着酒,瞧着柳织织。
再次发现有人倒下,柳织织大步跑过去,宴七跟着她。
因着唐离不让她用手扒拉别人的身体,柳织织只能拿着一根棍子,在这个人身上扒扒,那个人身上拉拉。
每次找到钱财,都让宴七拿起。
他们虽是在逃亡,却也确实是游玩,马车睡得舒适,不缺吃不缺喝的,还真不比在国师府时过得差。
关键是,搜罗的钱财花不完。
转眼宴七就拿了一堆的钱财,不得不先去放入马车。
随着宴七的走开,柳织织看到地上有一人的身体下似压着什么,便抬头瞧向马车左侧树上的唐离。
发现唐离似在假寐,她蹲下欲掏这人身体下那东西。
唐离睁开眼,恰看到这一幕,他神色微沉,倏地跃起过去,眨眼落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揽住。
柳织织撞入他怀中,与他四目相对。
唐离问她:“你要干什么?”
柳织织颇有些无奈,她侧头指了指地上那个人:“他身下好像压着东西,看起来似乎是金子。”
唐离侧头瞧去,一脚将那人踢翻了身。
柳织织微愣,发现是一枚金牌,立即推开唐离,蹲下去捡。
动不动被她毫无留恋地推开,唐离抿起薄唇。
他养身子的这些日子,她从未关心过他一句话,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也更是捡钱捡得不亦乐乎。
他哪里能察觉不到,对她来说,他死了更好。
他瞧着继续捡钱的她,神情阴郁。
宴七步回来时,明显感觉到气氛冷沉得厉害,尤其是在看到公子那张瘆人的俊脸时,不由打了个颤。
他吞了吞口水,站在公子身旁。
正是宴七不知如何是好时,唐离忽然寒凉地笑了:“没关系,反正我要的,本来就只是她的人。”
话罢,他上前抱起刚捡到一个钱袋的柳织织。
柳织织诧异:“你干什么?”
只一看他的神情,她就知道他莫名其妙又疯了。
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到他明显越来越不对劲,比在国师府时更不对劲,无论是表现在占有欲,还是房事。
他似乎迟早有一日,会真把她吃了。
柳织织拧眉,想推他。
唐离没理她,只把她抱入马车,宴七叹了口气,自觉过去快速将车帘卡死,又赶紧尽量离远。
宴七瞧了瞧那些晕倒的人,习惯性地去捡钱财。
日头西斜时,童落由马车前落地。
她还未来得及听清马车里头的声音,宴七及时过来将她拉开。
宴七问道:“有何风向?”
童落能猜得到马车里是什么情况,她颇为淡然,显然已和宴七一样,习惯了公子的没节.制。
她道:“薛雁南领着瞿禹军到处找公子他们。”
宴七诧异:“何时的事?”
“已有些日子,但我才刚得知,薛雁南有意隐蔽风声。”童落稍思,又道,“我还不知道他们已到哪里。”
宴七抬手摸了摸下巴:“瞿禹军可不容小觑。”
童落沉默,也如此认为。
她转头看向马车。
宴七放下手,继续去搜罗地上那些人身上的钱财,说道:“最近的公子越来越不好惹,还是等他们办完事再说。”
童落问道:“你在干什么?”
宴七甩了甩手中刚拿到的银票:“少夫人吩咐的,不拿白不拿。”
“……”
童落稍顿,也去帮忙。
宴七嘀咕起来:“这哪里是逃亡,夫妻俩简直过得比在国师府时还要快活,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路上怀个小的。”
说不定已经怀了,万一又被公子折腾没了……
思及此,宴七怔住。
他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壮起胆让公子悠着些。
童落没说话。
两人等到近夜时,才等到穿戴整齐的唐离从马车出来,虽是吃了顿大肉,唐离的脸部线条仍旧冷沉。
他负手立在马车前,听着童落的禀报,未给表示。
他吩咐宴七:“买酒。”
宴七看了看公子那明显消瘦了些的模样,并不赞同公子日日这样有事没事地喝酒,可不敢多说。
他迟疑了一番,只能应下。
唐离只站了阵,吹了会冷风醒脑,便又回到马车。
马车里头极为宽敞,柳织织躺在舒适的座子上,盖着柔软的被子,睡得毫无障碍,睡颜安逸。
唐离坐在里头,定定地瞧着她。
他几乎一夜无眠。
凌晨,柳织织颇为舒适地睁开眼,发现马车内照例为她的早醒点着灯,她转过头,看到唐离正倚着车壁睡觉。
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如此睡的。
柳织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便穿起自己的衣服,下来梳头洗漱。
把自己弄齐整,她坐下清点起捡来的钱财。
唐离不知不觉睁开眼,目光落在她那柔美纯净的侧脸上。
她未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