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南摇头,很坚定地说:“P.N不会给我假情报,小潮汕也为这批货来越南了,我不认为会有变故。”
GK笑言,“贩毒的船都给你看了,光这条情报挂在黑市就价值千金,多的是黑吃黑的人乐意拿钱买,怎么会是假情报呢?你们警方一分钱不用花,得到情报,节省排查船只的时间,放长线钓大鱼,哪怕抓不住首犯,功劳也足以令康sir你膊头(肩膀)多粒花(升官)。”
这个爆炸头逗弄的口气很让人光火,康正南脸黑了一半,“所以问题是什么,别兜圈子,说吧。”
“南.拉迪功和小潮汕都可能备有后手,这就是有问题的地方”,GK严肃了一秒,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用粤语开玩笑似的说,“嗱,唔好话我唔提醒你啊。”
作为NB情报组的总督察,康正南深知,缉毒情报战瞬息万变,一旦有失,不管事先计划多么周全缜密都将付诸流水,为了摧毁南.拉迪功完整的贩毒链,他和情报组的同事侦查了两年之久,好不容易等到毒蛇出洞,绝不能让这个大毒枭有断尾再生的机会。
他狠狠地搓了搓脸,打起精神,“不管他们有没有后手,我都势在必得。”
GK笑了,“康sir,你和P.N之间有什么交易我不关心,但你何不考虑付我dollars,我会准备好饭桌,而NB只需放怀大嚼就能功德圆满。”
说完,他转身上车,康正南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和他合作,当即快刀斩乱麻,快步跟上车,沉声说:“Ok deal!(成交)。”
祝愿在海防最好的酒店享受马杀鸡,按摩师手法劲道,从脚底一直按到头部,虽说开始有痛感还蛮酸爽的,但结束时全身筋络都舒展开了,她笑得一脸荡漾给技师小费。
技师是个年轻小伙儿,接过钱,惊慌失措道:“女士我们不提供特殊服务”,说罢落荒而逃,祝愿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吗?”,她披上浴袍,揽镜自夸,“眼神太性*感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这该死的魅力,哈哈哈。”
造型团队候场,等到雇主按摩完,立刻围上,鞍前马后地伺候,打磨玉器般,从头发丝护理到脚趾尖,妆面、发型、服装,全套下来,简直像换了个人,银白色一刀切短发,烟熏妆,白T,一身宽大黑色西服,脚踩涂鸦老爹鞋,脖子戴了根风格粗犷的金链环项链,祝愿对着穿衣镜前后照了照,颇有种梦回纽约的感觉,想当年她过着醉生梦死的浮华生活,赌博、派对、香槟、各色美男的吹捧,真是神仙般的日子,而如今却要独闯龙潭虎穴,每时每刻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找到战友,尼玛他跳反了,不然为什么撵她回国,还用车撞她?想想就来气!
P.N同小潮汕晚上会面妄图避开她,哼哼,没门,祝愿架上黑超,撇嘴一笑。
GK带康正南进了一家闹哄哄的俱乐部,绚烂的灯光下,前台坐着一水浓妆艳抹的靓妹,各个长相标致,腰细腿长。
一个大*波*浪*女孩冲两人抛媚眼,火辣辣的视线挑逗而诱惑。
康正南压低声音问: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GK回他,“当然不是为了蹦迪——”,稍顿,瞟了眼大波浪辣妹,暧昧道,“莫非康sir你有想法?”
康正南上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康sir你神经绷太紧了,放松下嘛”,眼看这位老兄又有爆发的迹象,GK笑嘻嘻地解释,“这家店是小潮汕的台湾义兄弟开的,所以他要求在这里会面。”
又是一条NB尚未掌握的情报,康正南没就此说什么,只问:“P.N呢?”
“P.N替南.拉迪功尽地主之谊,正在候客,至于我和你——找个包厢安静看戏”,GK勾手示意领班过来,用流利的越南话和他交谈,装作夜店猎艳客的样子,暗示要个私密性好的房间方便泡妞。
领班收到丰厚的小费,马上展现出有求必应的服务态度,把二人带到一个僻静的屋子,恭顺笑着对GK说:“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二位请自便。”
GK点点头,挥退领班,门反锁,拿出笔记本,入侵交通监控系统,锁定一部正在等红灯的黑色奔驰,镜头拉近,后座的金色头寸赫然便是小潮汕。
康正南对这个情报贩子加深了认识,能随随便便攻破异国的交通监控后台,绝对是顶尖黑客才具备的水平。
镜头切到一个包厢,浮世绘屏风,蔺草叠席,松木长案,无腿靠背椅,纸灯笼,铺陈出满目的东洋风清,忽然格栅门拉开,穿红色和服的女人跪坐在旁,俯身请客人进去。
一个身着黑色漆皮大衣的颀长身影漫步进来,一边慢条斯理摘下皮手套,一边扬起殊无血色的脸,准确捕捉到隐藏的镜头,嘴角牵了下,勉强算微笑。
通过镜头,康正南再次看到P.N,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疏离的眼神透出淡淡的厌弃。
“搞乜嘢,每次见他都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够虚的,不用补补吗?”
听到康正南的吐槽,GK狂笑,“你也觉得?哈哈哈,P.N一副随时会嗝屁的模样,实际强悍到变态,小瞧他的人差不多都蒙主召唤了。”
康正南坚持己见,“我认真的,他该抽时间看医生。”
“做我们这行的,久病成医”,GK拨号,对镜头中拿出手机的P.N说,“小潮汕2分钟后到,你准备吧。”
P.N默然收线,转身背过镜头,目光投向格栅门。
康正南问:“那个和室包厢的摄像头是你们提前安装的?”
GK摇头,“我利用的监控设备都是现成的。”
康正南想到什么,环视所处的房间,“这里的摄像头的呢?”
“放心,关闭状态,得知房间位置时,我用手机给店里的安防监控系统植入木马程序,现在所有的摄像头权限归我。”,GK随意道,忽然指着屏幕笑,“小潮汕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了,诸位读者大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等,多亏在微博和文下催更的小天使,我本来打算悄咪咪太监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反正又没人看,苟了挺久,觉得不能这么坑人,好坏得写完呀,花了一段时间理顺前文的线索,这一章算过渡,接下来希望我能做到隔日更,最不济也要周更,当然我是希望能做到日更的,但愿吧。
☆、捌捌☆投机分子
小潮汕身穿浅色细条纹西装,西瓜红衬衫的尖领翻出来,大剌剌袒露着一片胸膛,整个人骚气得很,他扫了眼P.N,伸出手,“极老板,有劳久等。”
P.N同他握手,“邱老板,今日幸会。”
“你们出去”,小潮汕吩咐身后的跟班,回过头对P.N说,“极老板,入座吧,这里的日料还可以,咱们边吃边聊,ok?”
这番自说自话的做派和某人像极了,感觉上却远比某人讨厌,看来自己的容忍力也是挑对象的,P.N不禁自嘲,他脱下漆皮大衣,搭在椅背上,依言落座,不动声色。
小潮汕“啪”的合掌一拍,扬声对候在门外的侍者说:“上菜。”
和服侍者手端托盘,踩着小碎步进来,朝两位客人颔首一笑,跪坐在案前低眉顺眼地摆台、斟酒,上菜,满桌后无声无息地退出去。
小潮汕夹了一筷子炭烧河豚肉,又喝了口百合根浓汤,咀嚼品味了片刻说:“我不喜欢规矩,谁规定了先吃冷菜后吃热菜?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极老板你也尝尝,现在正是吃河豚的季节。”
P.N夹起一片金目鲷刺身,看着小潮汕,勾起唇角,“说了算的人定规矩,邱老板,你我都随意。”
小潮汕定定盯着P.N,忽然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极老板咱们干一杯。”
这时门外传来喧哗声,服务人员惊慌道:“客人您不能进去。”
两个跟班也上前阻挡,被来人三下两下放倒,连枪都来不及摸,手腕就折了。
香港黑帮就这种水准,人才凋敝啊,祝愿摇摇头,跨过倒下的人,走到门前唰得拉开,摘下墨镜,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pose,用惯来轻佻的口吻打招呼,“二位,重要人物没到场,这就喝上了?”
正在监控的GK和康正南同时睁大眼睛,谁也没料到jivajivaka这位不速之客会出现。
看着又变了发色和造型的jivajivaka,GK噗的一声笑出来,“喂,她真不是你们警方放出来迷惑视线的烟*雾*弹?”
资料之外,活生生的jivajivaka,康正南第一次见,该怎么形容呢,让人摸不清头脑,有点儿无厘头,真想问她一句,“你是来捣乱的,还是来搞笑的?”
“也许是来揽炒的(玉石俱焚)”,GK半真半假地开玩笑,瞥见康正南瞬间皱紧的眉头,笑得更开心了,“康sir,看下去就知道了, jivajivaka和小潮汕打算做什么。”
P.N借饮酒掩去嘴角的笑意,酒米酿造的清酒,带着水果香和蜂蜜甜,淡淡的,穿喉而过,只是……为何和第一杯的滋味不同?
小潮汕则放下酒杯,上下打量来人,不怒反笑,“谁是重要人物?”
祝愿不请自入,坐在P.N一侧,看着面色愈发不善的小潮汕笑嘻嘻说:“南.拉迪功将军没知会二位?他老人家指名我到场作陪。”
小潮汕露出不屑的笑容,“我最讨厌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算哪门子重要人物?”
卧底以来,顶着丁英女儿的头衔,巴结她的人很多,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受人追捧总比遭人白眼强,眼下这种直观的不加掩饰地抵触和憎恶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祝愿并没慌了阵脚,她夹起一块炙海鳗寿司,边吃边说:“看来邱老板见过将军,而将军的意思想必也传达给您了,所以您对我有情绪,我理解,但二位有没有想过,撇开我单独见面,不是在打将军脸么?”
“既然你知道,就不该来自讨没趣”,P.N放下酒杯,阴测测说了句。
听到这里,康正南不解,向GK讨教,“你说过大家坐一条船,那现在P.N是在针对jivajivaka吗?”
“我和你在P.N的船上没错,jivajivaka可未必”,GK笑得有几分耐人寻味,“她和P.N的关系比我想的有意思,康sir你猜,这三个人中究竟谁在演戏?”
康正南摇头,重新盯紧监控镜头,观察三个人的反应,P.N最为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让人揣摩;jivajivaka倒像被气得够呛,不停地翻白眼冷笑;小潮汕纯粹看戏,捏着酒壶倒酒,喝得津津有味。
祝愿思索如何怼回去才显得有气势,另外P.N在配合她的表演,抑或实话实说,这点实在令她犯踌躇——战术喝茶,缓一缓,话说回来这煎茶味道不怎么样,浅尝一口放下茶杯,她笑了笑,一副好涵养的模样,“极总,您是我上级,按说我该知趣,但南.拉迪功将军和沙爷在金三角势均力敌,他差人把我带到府上特意交代的事我哪敢违背,您说对吗,邱老板?”
小潮汕被点名,不由挑眉,“这么说你是被迫的?”
祝愿连忙摆手,“被迫谈不上,我对邱老板仰慕已久,可惜缘悭一面,托将军福,我才能一睹阁下风采。”
康正南叹为观止,“P.N让我调查jivajivaka,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有点顽劣的富家子弟,没想到还是个溜须拍马的人才。”
“她在金三角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有过人之处”,GK笑着补充,“奸诈狡猾脸皮厚,谎话张口就来,再加上出手阔绰,总会有买账的人,但我觉得P.N并不吃这一套,难道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奇怪……”
P.N说过,绊脚石的话,无条件除掉,jivajivaka至今活蹦乱跳,应该仍有用处吧……康正南疑惑着将目光重新投向屏幕。
祝愿这番恭维,小潮汕照单全收,他指指酒杯,“喝一杯?”
祝愿斟茶,“邱老板,我一个人都没带,骑机车来的,只能以茶代酒聊表寸心。”
小潮汕听明白她的弦外之音,一则受托于人,二则单身赴会,足够诚意,于是他敌意稍减,欣然举杯。
P.N虚按了下小潮汕的手,“邱老板不急”,侧过脸斜睨了祝愿一眼,“何必把自己想参一脚的心思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祝愿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笑影,然后仿佛鼓励般,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眨了下,这是要搭台陪她演戏喽?
“呃,兴趣……确实有一点”,她说着偷觑小潮汕的神色,试探道,“关于南.拉迪功将军的提议,邱老板您怎么看?”
不提还好,一提火大,小潮把酒杯重重地放下,又气又急,“他准备派人到香港插手我的生意,你说我会怎么看?”
祝愿故作期期艾艾道:“假如我和极总都是南.拉迪功找来的说客,邱老板为何单单约见极总,而将我排除在外呢,只要装货的船没离开港口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南.拉迪功这批货来路不正,你我心照啦”,小潮汕嚣张一笑,“他让我做不成生意,我让他货黄了,极老板一早声明无意介入,南.拉迪功才向我推荐了你。”
祝愿瞥P.N,P.N朝她略一颔首,“没错,提醒过你多少次,不要自找麻烦……”,末了一语双关,“你不该在这里,搅合进来对你没好处。”
两人发生龃龉,旁观者看在眼里乐在心中,他们一个是三和帮新生代实权人物,一个是三和帮老大面前的红人,选择跟谁合作他其实有考量的,“我听说三和帮的人都称呼你jiva大小姐”,小潮汕再次举杯和祝愿端在手里的茶杯碰了下,“那么我也称你一声jiva大小姐,有些话不妨直说,这笔交易我只想银货两讫,南.拉迪功却谋算在我的地盘安插人手分一杯羹,他知道极老板无法掌控,就指定你。”
祝愿插话,“在金三角论影响力我比不过极总,但在香港我还是有点儿人脉的,主场优势嘛,呵呵,邱老板,您可以直呼我名字,Colleen或者齐光。”
“你们中国是不是有句谚语,叫有枣没枣打三杆子?”,GK问康正南。
康正南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国文稀松平常,一时竟不懂GK在说什么,好在GK也不需要他回答,自言自语道:“jiva可能只想做黑道的生意,不分帮派,不分立场,闻腥而至,谁给她利益,她跟谁谈,玩的是黑吃黑,不然的话,就是你们警方的人,虽然看上去不像,可正因为如此,才能骗过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