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她爱许非白爱的要死吗,怎么许非白还会常年戴戒指,她却像是没怎么戴过一样。
就在钟意思考这件事时,许非白一句“怎么样?”拉她回到现实。
钟意“嗯”了一声发现许非白问的是她脖子上的围巾,她低头看了看,评价只有一个字。
丑。
太丑了。
说是系围巾都委屈那个“系”字了。
钟意本来觉得她羽绒服下穿病号服已经够傻了,经过许非白系过的围巾这么一装扮,她感觉自己就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许非白说实话…”钟意嫌弃道:“你这不叫系围巾,你这就叫打结。”
许非白:“……”
“还打失败了。”
“不喜欢拉倒。”
许非白说着又要上手给她解开,钟意往后退了退,“算了,我委屈一下,你快带我去找我爸。”
钟润墓碑在最上面,要走几十个台阶。
其实在下面时候还好一点,有灯,不远处还有守墓人的小屋,越往上走天也变得漆黑,那股隐隐约约的寒意也变得很重。
钟意跟在许非白后面,结果她发现许非白越走越慢,像是在乌龟走路一样,很久才走一个台阶。
她刚想催促人走快点,突然一个怪声从草丛中传过来,钟意还没判断出清楚这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就听见“啊”地一声惨叫。
接着她的手被人抓住,前面的许非白抓起她的手快速往下面跑,速度快的让钟意以为对方装了弹簧,上去用了十分钟,三分钟就跑了下来。
一直到了车那里许非白才停下来,钟意大口喘着气,喘匀以后,问他:“你干嘛?”
许非白脸色有些发白,一脸神魂未定的样子。
钟意见此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然后——
“啊啊啊啊,谁碰我?谁在碰我?”许非白尖叫两声以后才算活过来,他转了两次头看到一脸无奈的钟意,瞬间又恢复成平日里高冷的形象,轻咳一声,“今天太晚了,咱们改天再来吧。”
钟意:“你怕黑还是怕鬼?”
许非白扫了她一眼,底气明显不足,“我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不怕你能放开我的手吗大哥。”钟意高举起两个人的手,许非白的五指像吸盘一样紧紧贴在她手上。
“呵呵…”许非白尬笑两声掩饰尴尬,然后打开车门,对她说:“上车吧,咱们回去了。”
“来都来了…”钟意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扭头跟许非白说:“要不你去守墓的师傅那里等我,我自己上去看看。”
“啊…不太好吧。”许非白说:“你一个女孩子,万一有什么,咱先回去,明天我再带你过来,白天还好一点。”
“这里能有什么?”钟意笑了笑,故意吓他,放缓语速,“会有鬼吗?”
许非白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别…别瞎说,我是唯物主义。”
哪有这样的唯物主义。
钟意不再逗他,“你去找师傅吧,我想自己上去。”
许非白看她坚决要上去,一跺脚,一咬牙,心一横。
“我哪能让你一个人上去。”许非白把自己两部手机塞给钟意一部,“有事给我打电话。”
钟意:“……”
胆小成这样,还敢这时间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钟意摇摇头,转身捂紧自己羽绒服往上走。
自己一个人走跟两个人走还不太一样,又是冬天,天阴沉沉的,整个墓地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的时候,带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钟意打开手电筒,目视前方。
她向来不信鬼神,觉得人死后就是死了,除了生人那一点点念想,也就没什么了。
但她又想来看看爸爸所在的地方,甚至开始希望,如果真的有点什么就好了。
她都没来得及跟人告别。
没来得及孝顺他。
没来得及说爱他。
钟意刚走几个台阶,倏然又听到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动的声音。
这荒郊野外的地方,什么小动物都有,有声音也不奇怪,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原因,钟意倏然也有点忐忑。
她连续迈了十几个台阶,心却紧张起来,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算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钟意”。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又是两声——
“钟意,钟意。”
钟意转身,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底下台阶黑暗中闪出一道光,许非白向她跑过来。
不知怎么地,钟意心一暖。
那束光越来越亮,直到照亮她周身所有的东西。
钟意:“你怎么上来了?你不是害怕吗?”
许非白:“谁说我害怕,我只是去跟那个师傅借了一个手电筒。”
钟意耸耸肩,没有拆穿他。
这次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钟润的墓碑,碑上钟润照片还是四年前的样子,这张照片瞬间击中了钟意的泪点。
钟意记得这是她给钟润拍的照片,那时候钟润要跟人相亲,当天晚上穿了一身休闲装让钟意给他拍张照片。
那时候钟意极度敷衍随便给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怎么好看,甚至有点丑,可是钟润还是开心的不行,第二天就把照片当成了头像。
早知道就好好照了。
她沉默了将近两分钟,抿唇看向许非白,“你能不能离远一点?”
“哈?”
“我想跟我爸单独说说话。”
许非白皱眉,往后面退了一米。
“你这跟站在我面前有什么区别,不还是能听到我声音吗。”
许非白白了她一眼,又往旁边走了几步。
“不行。”钟意告诉他:“还是太近了。”
许非白又退了两步。
“还是不行。”
“你要我走多远?”许非白不满道:“再走就要看不到你了。”
“我要你在听不见我讲话的地方。”
许非白闻言想了想,喊了她一声。
“钟意。”
“啊?”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问题…”
“什么?”
“不用光调距离,你能不能调一下音量。”
第21章 下嫁
对于许非白害怕不想离自己太远这件事, 钟意也能理解,谁还没个害怕的东西。
只不过他在这里,钟意真的有些不自在,她只好又走过去, “你要是真这么害怕, 我教你两句咒语, 你念着绝对没有东西敢接近你。”
“我不怕。”许非白垂下眼, 像是被钟意激到了, 抬脚往远处走, “我去那边等你。”
钟意松了一口气, 刚准备转身, 就看到许非白又返了回来。
“我不是害怕, 我是好奇。”许非白狡辩:“你说的咒语是什么?”
钟意:“……”
听完以后, 许非白板起脸,露出你是在耍我的表情, 语气格外嫌弃,“就这?”
钟意跟她保证, “绝对好使。”
许非白还是不相信, 却把手里的大号手电筒给了她,“你拿着吧,有事叫我。”
钟意看着手里的东西,问他:“那你呢。”
“我不怕。”
许非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又离开了。
明明怕成那样还把这大号光源给了自己,真奇怪。
确定许非白远走并且不会再回来以后,钟意返回到钟润的墓碑前。
她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
来前她在心里想了很多话想说给钟润听。
想道歉,说爸爸我错了当时不应该对你那么不耐烦, 我还撒了谎,我当时没在图书馆。
想埋怨,爸爸你怎么那么脆弱,不就是生意失败了,你那么跳下去有没有想过我。
想诉苦,爸爸我感觉好痛苦,一觉醒来这个世界都变了。
话到了嘴边又吞下,嘴巴张张合合,最后钟意跪了下来。
“爸...”钟意鼻子一酸,眼睛一红,眼泪掉下来,“我爱你。”
跪的腿都有些麻了,钟意才起来,北风从那边吹来,在钟意面前打了个卷,她眼泪也被吹干。
“时间不早了,您好好休息。”
“今天来的匆忙,下次给您带酒。”
钟意往许非白那个方向走去,没几步就看到许非白站在那里,手里手机光亮微弱,走近了听见他嘴里正在念着什么。
正是刚才她教给对方的“咒语”。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许非白是演员出身,台词功底自然是没话说,这几个词读起来更是铿锵有力。
钟意在后面听着都顿时感觉有一道光打了下来,周边环境也已不是墓地,而变成了光亮伟岸的人民大会堂。
许非白念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钟意都走到他面前了也没有感受到,钟意本想喊他一声,结果发现许非白害怕的紧闭着双眼。
突然就起了坏心思,她把手电筒的光对着自己下巴,整张脸在亮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她一声不吭的拍了拍许非白肩膀。
“友...”许非白声音戛然而止,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停顿三秒,语速乘以了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钟意没忍住笑,又碰了他一下。
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鬼啊!!!”许非白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一击暴击,手中的手机一扔,瞳孔放大,嘴巴张开。
钟意恶作剧没够,紧接着凑上去,还没说话,许非白把她一推,然后往钟润墓碑方向跑。
“啊啊啊啊钟意,我们快走吧,这里有鬼啊!!!”
钟意身体还没恢复好,被人这么一推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尖叫中她感觉自己脚脖那个位置“咯吱”一声,疼痛感迅速袭来。
“许非白!你别跑了,是我!”她喊道。
那边许非白听到声音停下来,转过头愤怒地看向她,“你...”
“我的脚扭到了。”钟意抬起头,“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许非白:“忍着呗。”
两分钟后,钟意爬上了许非白的后背。
钟意趴在他的肩膀上,搂着许非白脖子,双腿贴着他的腰。
隔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许非白发达的肱二头肌以及强劲有力的腰线,他身上时不时有一股淡淡香味飘来,钟意感觉格外的熟悉。
她想,也许是以前经常闻的原因吧。
许非白背着她一步步往下走,他只感觉到钟意重量比以前轻了不少,在后背跟没有感觉一样。
看来还是营养不够,回去找个营养专家给她好好调理一下。
还是肉多点比较舒服。
正当他想这件事时,倏然间他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许非白问她:“你笑什么?”
“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拍偶像剧,一般偶像剧套路不都是这样吗,男女主角在一起,总会因为摔倒亲在一起,要么就是我这样,因为意外扭到脚脖子然后你背我。”
许非白说:“你扭到脚可不是什么意外,完全就是你自己作。”
钟意说这些完全是想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毕竟这么久以来,她还没和许非白好好聊聊天。
但她忘了许非白是个嘴贱的杠精。
不过看在是她是因为吓许非白才把自己变成这样的份上,她没杠回去这句话,继续找话题,“那你肯定也拍过这样电视剧吧,根据剧情发展,一会我们可能还会出意外,半路下大雨然后车没油了,附近只有一家酒店,去了只剩下一个房间。”
“没有。”
“什么?”
“我没有拍过这种脑残片。”许非白语气平淡,“而且现在是冬天,根本不可能会下大雨。”
钟意:“......”
哦。
看你懂得真多。
十分钟后,她们到了车那里。
钟意从许非白背上下来,一蹦一跳的开车门上了副驾驶,许非白在正驾驶那里把车打着,开好暖气和灯,指了指手中的手电筒,“我去给师傅送回去,你自己在这行吗?”
钟意点点头。
许非白跑着过去又跑着回来,钟意一回头就看到他站在自己这边车门外。
许非白敲了敲车窗,跟她说:“开门。”
钟意听话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条白毛巾和两个雪糕,刚想问这大冬天你吃什么雪糕啊,下一秒许非白就蹲下来脱了她的鞋。
顿时钟意就瞪大了眼睛。
钟意脚小巧脚面洁白,脚踝那里因为扭伤有些发红,许非白把雪糕用毛巾包裹起来,然后放到了她的脚面上,他的样子极其认真。
“好点了吗?”许非白抬头问她。
“啊…”此时钟意还在发愣,许非白这些举动着实把她吓到了。
这男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讨厌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巴,在这种时候又细心的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