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甄杳一愣。
许丽笑道:“对你特殊的这个人,能做到许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甄杳有些怔愣,许丽只点到为止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她也鬼使神差地没有问下去。
从医院走出去时,她一直有些提心吊胆,担心宋渌柏又会过来。好在最后确认接她的是司机,否则在和医生说了那番话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想到他上次来的时候说的那句“心疼”,她心跳立刻又有些失控。
之后几天甄杳都没有再出现过短暂复明的迹象,唯一的好消息是她从新闻报道和宋延辞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宋氏的好消息,无一例外都在说这项投资有多么成功,而其他想紧随其后的企业却已经完全失去了先机与大面积的市场。
至于当初与宋氏恶意竞争的对手,则在这场对峙中全线崩溃。
高兴之后,甄杳又一天比一天紧张。
因为按照之前的约定,宋渌柏忙完这件事后就要带着她去周誉时名下的度假山庄,不管山庄里有没有其他人,但在她眼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独处。
越想这件事她就越紧张,甚至希望能再感冒发烧一次,让这次出行不了了之。
结果是直到出发那一天,她还健健康康的什么事也没有。
“开车大概一个半小时,”车子起步驶入路面,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道,“中途我停两次让你下车休息。”
甄杳一只手揪着安全带,乖乖“嗯”了一声。
前半个小时她脑子里很乱,后来只能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去想,放空思绪。
然而放空的后果就是容易犯困。
出于逃避眼下情形的心态,她很积极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同时脸朝向车窗的方向闭上眼,打算把剩下的时间都睡过去。
宋渌柏似有所感地侧目瞥了一眼,抬手将空调温度又调高一度。
依然是一个人沉默地开着车,但心境却和从前完全不同。更何况他们要单独待好几天,有的是时间,这一个小时并不算什么。
他盯着挡风玻璃外的路况,唇角难以察觉地轻轻一抬。
一个小时后,车在目的地停下。
宋渌柏松开方向盘,转身想将身侧的人叫醒,目光触及她睡颜时却倏地停顿。
长长的眼睫乖顺地垂下来,呼吸均匀,脸颊因为睡眠染上了一层浅红,阳光覆盖其上镀一片暖色,一切美好得像一幅画。
他垂眸无声注视,胸腔变得热而暖。片刻后视线下移,定在饱满的粉色唇肉上。
于是暖意酝酿成了无法宣泄的冲动。
目光渐渐晦暗,眼底仿佛是背阳处的山谷,是光线无法蔓延而至的荫翳。
宋渌柏凝视良久,脑海里都是它被挤压到微微变形的模样,如同莹润欲破的浆果。
他想到了第一次看见她在自己车内睡着了的样子,以及那之后的许多次。每次她都一副不设防的模样,不清楚他才是最该提防的人。
领口领带系得整齐,他喉结轻轻上下滑动。
半晌,他终于一点点慢慢俯下.身,将过去不止一次的想象付诸实际。
他一手撑在她头顶的椅背顶端,成为了一片逐渐吞.噬覆盖她的巨大阴影,驱散了所有没过她的阳光。
少女呼吸绵长而甜蜜,渐渐与他的相交织。
宋渌柏眼眸半垂着,目光一错不错,光明正大地觊觎着。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叫嚣着让他吻下去。
他撑在她头顶的手臂微屈,将身形压得更低,直到那抹浅粉色近在咫尺,只要再一低头就能撷取。
忽然,和他交织的那束呼吸微弱地一颤。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一刹那,他蓦地抬眸,看向她颤动的眼睫。
第34章 汤池意外
甄杳用尽力气维持着原本的睡姿与呼吸频率, 拼命地不露出一点端倪。
只不过刚才眼睛没忍住动了动,希望他没发现。
可是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上的味道依旧近到让她心跳飞快,心脏又急又重地跳动着, 她甚至都害怕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为什么要离得这么近?他在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原本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的温暖阳光都消失了,只剩他呼吸间隐隐的热度。
蓦地, 男人似乎退开了一点,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唇上却蓦地一热。
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
脑子里轰然炸开, 甄杳怔愣地僵住,唇上柔软而尖锐的酥.麻触感蓦地窜上脊背,让人头皮发麻。
她呼吸彻底顿住, 心脏奋力地急促跳动, 让她浑身发软到想逃开。
他、他这是?!
她还没有和别人接过吻……
一团乱麻的思绪在他加重力道继续压下来的时候彻底崩溃。
唇紧紧相贴,他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没有再更用力或是做出什么别的举止,只是这样吻住她一两秒。
宋渌柏垂眸紧紧盯着她颤抖的、几欲睁开的眼睫, 克制着才没吻得更深。
少女的唇比他想的更软更娇.嫩, 好像再用些力气就会让它莹润欲破, 汁水漫溢。
味道远比他想的要好,却远远不够。
刚才本该退开的, 但看见她竭力掩饰自己已经醒了的事实时, 忽然不想再忍了。
他想要的不止是一视同仁的对待,而是绝无仅有的特殊。
他闭了闭眼, 慢慢起身收回手靠回驾驶座上, 半垂着眼整理领带与袖口。
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一动不动,仿佛还在沉睡中。
回忆起刚才的触感与画面,宋渌柏轻轻一挑眉, 抬手用指尖不疾不徐地蹭过下唇。
“杳杳。”
男人低缓磁性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如同涟漪一样扩散。
“杳杳。”温热干燥的手指贴上脸颊一侧轻点几下,“到了。”
甄杳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慢吞吞动了动眼睫,还刻意睁了好几次才将眼睛彻底睁开,脸却不转向驾驶座的方向。
“……到了吗?”她抬手捂住脸假装打了个呵欠,指尖却将别在耳后的头发挑下来挡住脸。
做这个简单的动作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还软得厉害,甚至还有点抖。
“到了。”宋渌柏的声音和语气平常得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困的话下车进去了再睡,别着凉。”
“好。”甄杳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立刻就伸手要去解开安全带。
手腕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她惊得心跳漏了一拍。
“脸怎么这么红?”他问。
糟糕。还没平复的心跳又蓦地加速,甄杳假装不解地用手背碰了碰脸,“可能……可能是因为有点热,哥哥,你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
“是吗。”宋渌柏淡淡反问,接着松开了她的手,又替她把安全带解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刚才睡得很沉?”
“嗯。”她手一僵,点头时勉强笑了笑,“车里太暖和,就困了。”
“怪不得这样也不醒。”
甄杳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声音都差点变了调,“……什么?”
“叫了你好几次,要碰你脸才有反应。”
“……噢。”
心重重地落回来,她局促无措地干巴巴笑了两声。
“外套穿好,下车吧。”
“好。”甄杳转身想去拿后座的外套,伸出去的手臂却被宋渌柏轻轻挡开。
“你拿得到?”他问。
她不说话了,僵硬地缩回手坐着,任由他替自己穿衣服。
宋渌柏将大衣从她后背披上来,两条手臂一左一右环住她,在她伸手穿进袖子里之后拢了拢衣领。
刚才侵袭而来的冷洌气味仿佛卷土重来,将她紧紧包围。
甄杳努力不去想刚才的事,可是唇上的触感却挥之不去。
他不是应该把她当妹妹看待吗?不是说有喜欢的人,而且和她之间的言行也属于兄妹关系的范畴?可是这样的亲吻,算是兄妹吗?
她紧紧抿住唇,想要驱散唇上若有若无的痒意,可是却又想到他压住自己唇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要趁她睡着的时候……这样?
“在想什么?”脸颊肉忽然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甄杳立刻回过神,“没、没想什么。”
话音刚落,宋渌柏忽然逼近,属于男人的压迫感铺天盖地涌来,让她情不自禁就往后躲。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与此同时背后响起车门打开时的那一声动静。
“帮你开门,躲什么。不怕摔下去?”
他保持着探身从她身后开车门的姿势,这一句话自然而然地贴着耳畔落下,从发丝缝隙间钻入耳中。
甄杳双手收在身前,僵硬地抵住他的胸.膛,在门开之后硬着头皮把他往外推,直到揽在后腰的手微微一动,隔着柔软的毛衣轻擦过腰际,让她整个人一抖。
他手松开撑在一侧,淡淡道:“下去吧。”
甄杳转身仓促推开车门,强自镇定地扶着车门框踩在地上,冷风扑面吹来钻进领口和袖口里,勉强让全身上下降了一点温。
她趁着还背对着宋渌柏,悄悄地飞快抬手碰了碰唇,想把那种感觉擦掉一点。
“宋少。”一阵脚步声后有人迎上来,她忙微微侧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宋渌柏不冷不热地“嗯”一声,来人殷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栋楼是整座山庄里风景最好的位置,周少特意留给您,我这就带您和甄小姐进去。”
“不用,把车停好,其他不用你。”
“好的。管家和佣人也在里面,有需要按铃即可。”前来接待的男人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这怎么像是他和她要彻底两个人独处?甄杳越想越心慌,没忍住问道:“哥哥,你不用和你那个朋友见面吗?”
“他不在这里。”
“不在?可是不是他邀请你来的吗?”
“他邀请我来就必须在这?”话音未落,宋渌柏就已经大步走过来,抓着她一条手臂慢慢往里走。
甄杳手收不回来,只能让他抓着自己,“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你工作这么忙,周日我还要去见许医生,应该很快就会回去吧?”
身侧脚步声停了下来。
“当初答应得好好的,来之前也没问题。”他说,“车上睡一觉态度就变了?”
“车上睡觉”几个字让甄杳蓦地又觉得唇上的触感有些异样。
那还不是因为你突然亲了我!她心里又羞又恼地控诉,可是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你又不说要待多少天,我只能把不能耽搁的事都提醒你一次。”
宋渌柏既然趁她睡着的时候这么做,等她醒了之后也不提,证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的。那她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即便这是她的初吻。
她没勇气问,也不敢深想。甚至不敢想为什么他吻下来的时候自己不觉得厌恶和抗拒,只剩下脸红心跳。
宋渌柏只说:“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他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里走,直到佣人迎上来礼貌问好才冷淡地吩咐了很多事情,每一项都与她有关。
甄杳听得心慌意乱。
“甄小姐,我带您熟悉一下布局,然后去休息一下可以吗?”有佣人上前询问她的意见,声音又轻又细,听得出是战战兢兢地想要照顾好她,甚至是如临大敌。
她不想为难对方,同时也想能暂时避开宋渌柏,于是赶忙点头,“麻烦你了。”
宋渌柏这次什么也没说,直接松开了她。
……
熟悉布局的过程中,甄杳听照顾自己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山庄的情况。
这座山庄都是中式仿古建筑,许多个单独成院的私人空间坐落在山腰林间,规格堪比旧时大家府邸。而她和宋渌柏住的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山庄还没正式开放,开放后想也知道来一次肯定价格不菲。但能来的人一定不缺钱,缺的都是新鲜的享乐方法,尤其是那些以挥金如土为乐趣的纨绔。
这些人甄杳在高中的同龄人里就见过不少,但是她和姜聆从来没与之为伍过,大家也清楚彼此有各自的生活方式,平时都互不打扰。
如果眼睛能看见,住在这里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鲜的享受,可是现在却没有太大区别。最大的不同可能是院子里多了悦耳的潺潺流水声。
拄着盲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甄杳忽然闻到了一点烟味,脚步顿时一停。
“已经灭了。”男人的嗓音淡淡传过来,“没忍住抽了一支。”
“没事。”她紧张地摇摇头,接着就要转身。
“站着别动。”
甄杳一咬牙装作没听清,闷声不吭地继续往前。
身后脚步声蓦地逼近,宋渌柏从背后抓住她手臂,然后倾身一把抽走她手里的盲杖,“我在的时候,用不着这个。”
“这里有烟味,我想换个地方待着。”她讷讷道。
宋渌柏牵着她往旁边走了一段,流水与水滴击打石壁的声音越发清晰。
“手给我。”
“要做什么?”
男人却从身后虚虚地环抱住她,然后攥住她一只手向前探去。
甄杳立刻僵成了一根树桩,大气也不敢喘。
她总觉得从离开老宅和其他人,到达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起,他的言行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从车里那个吻,再到现在。
手指上忽然浇下来一阵凉意,惊得她本能地一缩手,结果却被宋渌柏固定着动不了。
“是泉水。”他拉着她的手慢慢探进水潭似的一汪清冷的水里,游鱼飞快摆尾擦过手背,让她差点惊叫出声,“你猜,刚才的鱼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