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综红楼之重生之后——松影明河
时间:2020-11-17 10:13:37

  新帝定年号“昭武”,改明年为昭武元年。
  “昭武”二字,让新帝的雄心与野望昭然若揭。
  不少生性保守的大臣心生恐惧,害怕新帝穷兵黩武,给新帝的第一份请安折子里,就有隐晦的劝谏之言。
  徒晸到底年少气盛,觉得这些人是欺他年幼,不相信他的能力。
  史鼐持着朝笏,站在玉阶之下,默默地听着徒晸抱怨。
  自先帝去后,徒晸仿佛是挣开了一道枷锁般,急切地想要在朝堂上烙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徒晸抱怨够了,才问:“不知太保有何良策?”
  是的,史鼐从少保变成太保了。虽然都是一品,但从一品和正一品,还是有那么些差别的。
  唔,正一品的俸禄多了点儿。
  听见徒晸询问,史鼐才慢吞吞地说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主意:“臣倒是有一策,只是不知,合不合圣人的心意。”
  徒晸还不大习惯被称作“圣人”,明显地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史鼐是在对他说话。
  “太保但讲无妨。”
  史鼐道:“温水煮青蛙。”
  “何为温水煮青蛙?”
  “青蛙是水中的一种小动物,弹跳力惊人。”
  史鼐先略微解释了一下青蛙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徐徐道:“若是把一只青蛙丢进滚烫的水里,青蛙察觉到烫,会立刻跳出去。但若是把它放进温凉的水中慢慢加热,则青蛙就不会察觉到有危险,放松警惕。它的肌肉会慢慢松弛,等感觉到热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可徒晸却并不满意,“太保这主意,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满朝上下,所有人都在劝他稳。他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表现的不稳重了?
  史鼐沉默了片刻,说:“也有速成的。不过……”
  还真有?
  徒晸追问:“不过什么?”
  “费钱。”
  徒晸:“……”
  ——朕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第352章 史鼐(九十一)
  徒晸很快就考虑好了。
  “怎么个费钱法?”
  ——比省钱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抓权。只要能迅速把权利揽回手中,花点儿钱算什么?
  史鼐垂眸略略一笑,总算是有些安慰了,也放心了。
  幸好没真的把徒晸祸害成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要不然, 他真成千古罪人了。
  这心一放下, 他出起主意来也更有动力了, 当下就说:“我朝给官员定的俸禄承袭自前朝。说实话, 实在是……不多。”
  他捡了一个比较委婉一点儿的说法。
  实际上,哪里是不多?简直就是太少。
  一品官一年也才一百多两银子。
  就这点儿钱,若单是一家子吃喝爵用, 那肯定是够的。
  毕竟, 吃什么不是吃呢?
  可谁当官为的是让一家老小吃糠咽菜, 偶尔吃顿肉都像过年似的呀?
  更别说还要请仆人, 还有人情往来, 给上边送冰碳敬。抛开这些不谈, 这点儿俸禄, 家里人连病都不敢生。
  他记得, 当初收欠款的时候,就有还几个官员举债, 是为了替家里人看病买药。
  一品官尚且如此, 往下的就更别说了。
  徒晸听明白了, 他迟疑着问:“太保的意思是……涨俸禄?”
  “不错。”
  这徒晸可就不乐意了, “官员的俸禄, 是前朝太-祖精心核算过的, 简谱一些,肯定是够用的。”
  按照他的想法,他这个做天子的还想着节俭度日呢, 那些做臣子的日子过得清贫点咋了?
  他是不介意花钱,但这钱总得花到刀刃上吧?
  涨俸禄是不可能涨俸禄的,人家前朝官员也没见一个饿死的呀。
  史鼐解释道:“每朝每代的开国初期,物资匮乏,物价也低廉,这些俸禄,在当时自然是够的。可是如今,我大夏开国已有三代,正值太平盛世,各种精品珍品不时涌现。”
  见徒晸仍是不以为意,史鼐再接再厉:“便是抛开这些不谈,除了米价没怎么浮动,其余的住宿、衣物、肉食、果蔬等,都有不同幅度的涨价。若是俸禄还是不变,当官的就只能自己想法子搂钱了。”
  什么想法子搂钱,这是说的好听的。说白了,就是变着法的贪墨。
  徒晸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怫然不悦:“先帝时和瓦剌做羊毛生意,不是给了他们分红了吗?他们竟然还敢贪墨?”
  史鼐耐心地说:“当初的政策,惠及的只有京官,地方官员只是看着而已。而且,这些年官场变动,有许多外任官员调回了京,又有许多京官被派了外任。”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呐圣人。”
  见徒晸蹙眉思索了起来,史鼐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就继续说:“如今还只是文臣在任上贪一点儿,也还有些节制。等再过些年,武勋世家开国时攒下的底子耗光了,就极有可能如前朝军中一般。”
  前朝军中的将领,不但喝兵血,还和战场上记录功勋的官员相互勾结,谎报战功,从国库里掏银子。
  原本前朝之时,对军功的奖励除了斩首功之外,还有对先登将士和跳荡军的奖励。甚至于,后两者的赏赐更高于前者。
  但军中将领和记录功勋的官员勾结在一起,往往十个先登之士,记录时,大笔一挥,就敢写上二百个。
  皇帝又不是傻子,就算一开始没察觉,时日久了,自然也会知道有猫腻。
  到了前朝神宗在位的时候,因实在是屡禁不止,神宗只好下旨,将先登功和跳荡功废止,仍就采用千年以前,最古老最不容易冒领的记功方式。
  ——论首记功。
  只能说,幸好前朝的敌人都是异族,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军队杀良冒功,甚至取伤兵首级以充军功的事。
  可到了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各地义军纷纷崛起,兵匪一家良莠不齐,杀良冒功的事,还真没少出。
  说不定,打仗的时候还是并肩作战的同济,一场战役结束,没受伤的那个就会对受伤的那个来一句:
  ——兄弟,借你项上人头一用,换点儿军功。
  这事儿还真不是说出来的笑话。
  言归正传,总之这一切虽然不能都归咎于俸禄少,但俸禄上却实在是一大诱因。
  如今史鼐提起前车之鉴,徒晸也不能不重视。他知晓,给官员涨俸禄的事,是势在必行了。
  但知晓归知晓,他自己是简朴惯了,一下子要给那么多人涨薪,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官员嫌俸禄低,还可以要求皇帝涨薪。他还嫌底下的官员欺他年幼,花他的钱还掣肘他呢,找谁说理去?
  史鼐表示:找我,钱不让你白花。
  “圣人放心,这笔钱,花得绝对值。”
  徒晸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那意思是:你说来听听。若是你说得有道理,朕就采纳你的意见。
  史鼐既然把这个建议在御前提了出来,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要知道,给官员发的俸禄,可都是要从国库里出的。要说心疼,看不见钱流走的徒晸,哪里有史鼐这管着国库的更心疼?
  所以说,这笔钱既然注定要花,史鼐肯定是要让这钱花出最大的价值的。
  “这还是要从温水煮青蛙说起。”
  自古以来,都讲究三年不改父志。
  也就是说,先帝驾崩的头三年,新君是不能更改先帝遗留下来的政策的。
  当然了,这件事就跟三纲五常是一样的,一块儿好看又体面的遮羞布而已。
  若是新君强势,不尊这条,谁也拦不住,最多也就是在史书上留下点儿污名而已。
  但这点儿污名,若是君主本身贤明,根本就不叫事儿。
  ——想想开启了大唐玄武门魔咒的唐太-宗,杀兄逼父,后人不照样歌颂他?
  若是君主残暴昏庸,那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多这一点儿不多,少这一点儿不少了。
  但若是能没有这污名,那岂不是更好?
  史鼐的打算,就是用这笔注定要花的银子,替徒晸买一个清白名声。
  非但如此,还要让朝臣们不得不捏着鼻子替徒晸擦屁股,在他违背了“三年不改父志”这条约定成俗的孝道之后,自动自发地给他洗白。
  不得不说,这情景,史鼐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神清气爽,国库出银子他也不心疼了。
  徒晸今年十六岁,虽然已经大婚了,可却改变不了他是个少年帝王的事实。
  世人总以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哪怕徒晸已经是天子了,也很难让朝臣打心底信服他。
  这样一来,他若想做出点儿政绩,是很难的。
  因为,他发布的政令,无论好坏,都会先遭到一波儿吹毛求疵。
  同一条政令,若是先帝发布的,就没人敢质疑;可若是少年天子发布的,就会被挑出各种各样的毛病。
  到时候,御史言官就会像闻到了腥气的猫一般,蜂拥而至,冒死进谏,好博一个青史留名。
  可以说,事情发展到了那个地步,已经不是天子的政令到底有没有可行性的时候了。这条政令,已经变成了朝臣刷名望的工具。
  但若是徒晸的第一条政令,是因为体恤朝臣,而要给他们涨俸禄呢?
  就算是再清廉的官员,能名正言顺地多得银子,也不会不愿意。
  更何况,天子是以“体恤朝臣”的名义,对他们广布恩泽。
  这是什么作为?
  贤君呐!
  有生之年能辅佐一位贤君,他们还不得感恩戴德,山呼万岁?
  说不得,还有人打那“致君尧舜上”的主意呢。
  但无论他们怎么想,一旦第一条政令顺利通过之后,后续的政令,朝臣们就再也不能拿“圣人年少”来说事了。
  因为,年少的帝王已经做出了一件天下称颂的大事。
  他们若再说什么“圣人年少,恐力有不逮”的话,无异于自打嘴巴。被有心人告一个欺君,也是百口莫辩的。
  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就等于是把青蛙放进温凉的水里了。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地加火,煮得他们肌肉松弛,他们就再也别想从锅里蹦出来了。
  徒晸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抚掌赞道:“妙啊!太保果然阴险。”
  史鼐:“……”
  ——我怀疑圣人被我那傻弟弟附体了,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或许是史鼐的脸色太过怪异了,徒晸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急忙描补,“哦,朕的意思是说,太保果然是国士之才。”
  史鼐:“……圣人缪赞了。”
  ——虽然被夸了,但并不觉得很荣幸怎么破?
  罢了,罢了,自己宠出来的皇帝,还能怎样?只能继续宠下去了。
  *  *  *  *  *  *
  史鼐从乾清宫出来,没走多远,就见新城侯元芳一脸激动地迎了上来,“史大人,真巧啊,你也出宫吗?”
  巧?
  你当我没看见你在那边一直转悠吗?
  史鼐挑了挑眉,没有揭穿他,而是客气地拱手还礼,“新城侯,史某有礼了。”
  被偶像这样礼遇,元芳激动得脸都红了,语无伦次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不,是相请不如偶遇。难得和史大人碰上,不如就由元某做东,请史大人喝一杯?”
  史鼐笑容温和,然后,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他,“不必了,史某家里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诶,诶,史大人留步。”元芳情急之下,跨出两步,直接拦住了史鼐的去路。
  史鼐脸色一沉,问道:“新城侯这是什么意思?”
  “啊?”元芳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登时懊恼不已,讪讪道,“那……那个,史大人别误会,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有点事儿想请教你。”
  见他态度诚挚,史鼐缓和了神色,“请教不敢当,新城侯有什么事,只管问便是了。”
  就算看在他是准皇后的父亲的份上,史鼐也理应给他几分颜面。
  元芳左右看了看,见宫人都离得比较远,这才低声道:“史大人是圣人面前的红人,可知圣人对立后大典有何章程?”
  史鼐恍然:原来是为了这回事。
  自徒晸登基之后,第一道圣旨自然是尽孝的。
  毕竟,大夏以孝治天下嘛。
  但徒晸的情况特殊,是以这第一道圣旨便不是给准太后,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加尊号,而是追封自己的生父先太子。
  按理说,这第二道就该轮到太子妃了。
  可徒晸的第二道圣旨,却是定年号。
  孝道已经有了,第二道旨意定年号,也是应有之义,谁也说不着他。
  但下了这两道旨意之后,徒晸就再没下第三道。
  也就是说,太子妃虽然已经搬到了寿康宫,但她如今在礼法上,还是太子妃,宫人们纵然想巴结她,也只能在她宫里喊一声“太后”,出了寿康宫的大门,谁也不敢犯戒。
  这圣人的生母都还没捞到一个尊号,圣人的妻子就更得靠后了。
  如今,元婠娘虽然已经搬到了坤宁宫,也已经接手了宫务,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六宫之主。
  但立后大典一日不举行,她就一日名不正言不顺。
  常言道:唯名与器,不假于人。
  可想而知,这个名头,有多么的重要。
  也怨不得新城侯跟着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班门弄斧,做个注释。
  关于“先登”和“跳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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