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棺材板压不住了——春风绿
时间:2020-11-18 09:54:09

  段启鸣在车帘下道:“回禀太后娘娘,是孟侯爷。”
  宋玉华道:“叫他走吧, 哀家乏了。”
  段启鸣应是, 走上前去跟孟秀杰道:“侯爷请便,太后娘娘想早些回宫休息。”
  孟秀杰看了看华丽宽敞的马车,拱手让到一旁:“微臣恭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体安康。”
  马车又动了起来, 晃动的车帘起起伏伏的, 露出那么点缝隙,足以让宋玉华看见孟秀杰依在路旁的身影。
  她索性掀起车帘, 探头看向孟秀杰,唇瓣起合,无声地说了一句:“别太狂。”
  孟秀杰身体一震,眼眸忽而间变得幽深极了。
  可待他想回敬什么,宋玉华却已经放下了车帘,马车徐徐往前驶去。
  马车里,萧敬云坐到宋玉华的身边,伸手揽着她道:“都怪我。”
  宋玉华瞪视着他道:“我让你不要那么快放权你不听,留恋温柔乡的后果可知道了?”
  萧敬云轻哼,淡淡道:“让他狂才好,现在不狂,以后再狂可就压不住了。”
  宋玉华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不轻不重地道:“你最好清楚,放权也要放在对的人手里。那些居功自傲的人,你还是留个心眼的好,别什么时候栽在人家的手里都不知道。”
  萧敬云发现宋玉华格外忌惮孟秀杰,明明最出挑的人应该是徐青昊才对?
  她每每提点他,话里话外都暗指孟秀杰。
  这让他十分惊奇,也觉得十分好笑。
  徐青昊和孟秀杰加起来他都不放在眼里,为何偏偏她却显得格外担忧?
  “好了,好了。他不就是仗着我今日不敢从你这车驾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等明日上早朝的时候,我一定讨回来。”
  宋玉华斜倪了一眼萧敬云,懒得理会他。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萧敬云一天一天变得散漫。她有时候猜测他是不是有别的准备,可问了他也不说。
  其实她也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主要也想看一看萧敬云还有别的准备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她就会提前安排,确保萧敬云在交出兵权后能全身而退。
  ……
  八月十三日的早晨,萧敬云以巡城营护利不周为由,罚了何瑜三个月俸禄。
  又以孟秀杰当街无故阻拦太后车架为由,罚了孟秀杰半年俸禄,并将他斥责一顿。
  下了朝以后,徐青昊看着冷漠不语的孟秀杰的道:“你何故要激怒他?”
  孟秀杰不语。
  徐青昊蹙着眉头道:“原本他与我们相安无事,也愿意放权维护皇上,你何必多此一举。”
  “你看今日早朝上可有人为你说话?这些年他手握权柄,对大燕尽心尽力,现如今你我归来,他也不曾为难半分。面子里子都给了,你还让他难堪,你这不是自找没趣?”
  孟秀杰憋了一阵,憋得满脸通红。
  他瞪视着徐青昊,不悦道:“他有胆子常年住在宫里,还敢追到逐安园去,怎么没有胆子下车见人?”
  “这一层透风的纸,本来就包不住了,要不是看在他对皇上还恭敬的份上,只怕满朝文武都站出来唾弃了。”
  徐青昊正视孟秀杰的反常,严厉道:“你也知道是透风的纸?皇家的颜面容不得你我亵渎,这个时候你往前冲什么冲?”
  孟秀杰还是不甘心,眼眸充血。
  徐青昊拽着他离开,他甩开徐青昊道:“太后为什么能一直容忍他?我不信太后真的爱他!”
  徐青昊铁青着脸,都想上手揍孟秀杰了。
  可孟秀杰的语气忽然一软,喃喃自语道:“昨天我见到她了,她掀开车帘看着我说:‘别太狂’。”
  “那个老举人辱骂的时候,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偏偏我去了她就要说一句,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徐青昊冷着脸,不想回答。
  可孟秀杰却继续道:“因为她觉得我威胁到萧敬云的地位了。”
  徐青昊还是不说话,当年她不愿趁机缴了萧敬云的兵符他就知道,她心里是有萧敬云的。
  她那个人性子太傲,若想让她心甘情愿为了谁担着,除非是动了真心。
  “我想亲口问一问她,她若说是真的,我以后遇见萧敬云绕到走就是了。”孟秀杰自暴自弃地道。
  徐青昊冷声道:“不必她回答你,我就可以回答你,是真的。”
  “你早就知道了,何必要自欺欺人。”
  孟秀杰大吼一句:“我不信。”
  徐青昊看着孟秀杰骤变的脸色,知道他心里是很排斥萧敬云的。
  在外打仗那三年九死一生,为的是握住手中的权柄,让自己位极人臣。
  真的做到了,又要问自己坚守在心里那个念头是什么?
  一朝荣耀归来,得以稳坐高位。试问当初那一份提携之恩掺杂着屈辱之仇如何能一起报?
  徐青昊盯着孟秀杰,声音冷厉道:“信不信随你,但你若再敢去招惹他,后果自负。”
  孟秀杰僵在原地,殷红的目光渐渐消散,直到归于一片沉寂。
 
 
第45章 有孕(二更)
  中秋节的时候, 老肃亲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不能进宫赴宴。
  宋玉华得知以后,让段启鸣回去看看。
  慈宁宫没有了主事太监, 晚宴都是张瑶亲自过来操持的。
  今年的桂花酒有些烈, 宋玉华才喝了小半杯就晕得厉害。
  萧敬云扶她回寝殿休息的时候, 宋玉华觉得胸口闷得慌, 头也疼得很,难受地吐了一回。
  萧敬云见她吐完以后也不好, 昏昏沉沉的直喊头疼。
  去太医院传召的人请了来一位陆太医,说是张太医下值回家过节去了。
  这陆太医把了脉,又下了几针。宋玉华总算是舒服地睡过去了。
  只是等候在一旁的萧敬云被吓得不轻,连忙问陆太医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太医沉凝道:“还请摄政王屏退左右。”
  萧敬云看了一眼苏锦荣,苏锦荣立即带着一干宫人退下。
  陆太医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这才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有孕了。”
  萧敬云听完以后,懵懵的, 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陆太医跪下,在一旁瑟瑟发抖,他这才回过魂来。
  “有孕,好啊……好……”萧敬云的话说着说着, 底气渐弱。
  他到是想高呼几声, 可又知道不能那样做。
  他把陆太医拽起来,紧张地问道:“那刚刚她喝那酒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陆太医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有孕初期的妇人胃口不适,再加上酒水的刺激就会呕吐难受。记着以后不能再喝,也要好好将养身体。”
  萧敬云激动地问了一堆注意事项, 直到张瑶打发小太监来问他才放陆太医走。
  陆太医跟着小太监去了正德宫, 没有见着皇上,见的人是张瑶。
  矗立在正殿外的张瑶手拿拂尘, 双目空寡地问道:“太后娘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陆太医小心翼翼地回道:“没有什么大碍。”
  张瑶轻嗤道:“摄政王问了什么没有?心情如何?”
  陆太医低垂着头,惶恐地道:“都问了,心情很好。”
  张瑶嗤笑道:“那就好,你退下吧。从明日起告假,不用再进宫了。”
  陆太医求之不得,连忙匆匆离宫。
  ……
  宋玉华是亥时醒来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萧敬云像条狗一样趴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那目光太深情了,看得宋玉华心里发毛。
  “怎么了?”宋玉华问道,想坐起来。
  她那身体才刚刚一动,萧敬云立马伸手扶着她,还贴心地给她垫了一个靠枕。
  萧敬云的态度太谄媚了,宋玉华皱着眉头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别整出这一副打死也不变的笑脸,我瘆得慌。”
  萧敬云故作嗔怒地瞪了宋玉华一眼,这才温柔道:“你有孕了。”
  “什么?”宋玉华以为她听错了。
  结果萧敬云又一字一句地道:“我说,你有身孕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宋玉华面色一变,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想去找她随身带着的香囊,可念着萧敬云就在身边,动作硬生生停住。
  萧敬云拥着宋玉华,温柔缱绻地道:“怎么不可能?”
  “我一直在想,也该有了。之前我问过张继,他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不过他说孩子也要看缘分的,所以这是咱们跟孩子的缘分到了。”
  宋玉华僵着脸,笑不出来。
  萧敬云捏着她的脸颊,宠溺道:“不碍事的。马上到了冬天,足不出户的。等初春了,我就陪你到逐安园去小住。孩子出生了我就搬回王府好好照顾,不会让你操心的。”
  宋玉华:“……”
  “明天让张继来看看,别诊错了。”宋玉华认真道。
  萧敬云笑着道:“我知道你只信张继,不过……陆凌的医术也不至于差到连喜脉都把不出来?”
  宋玉华心里很烦,像压块石头一样难受。
  她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她用了这么久的避子香,这个孩子未必能够平安生下来。
  想到这里,她看向萧敬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萧敬云收敛笑容,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要?”
  宋玉华道:“你以为生一个孩子那么简单?”
  萧敬云道:“只要你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还有什么问题?”
  宋玉华看着萧敬云认真的面孔,不知道怎么回答?
  短暂的沉默让两个人都有些窒息感。
  萧敬云禁锢着宋玉华的肩膀,用力地抱着她道:“我不管,孩子是我的,我不许你伤害他。”
  “如果你是担心我会有私心,那我提前交出兵权总可以了吧?”
  宋玉华还是不说话。
  萧敬云彻底慌了,神情开始变得焦灼。
  他下了床,急躁地在床边走来走去的。
  眼前的人骂也骂不得,气也气不得。萧敬云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双眸紧紧盯着宋玉华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玉华放在被子的手攥得紧紧的,半响才道:“我要先听张继怎么说?”
  原本要到明日的,这会萧敬云也等不及了,直接传苏锦荣连夜出宫去接张继。
  这段空当,宋玉华和萧敬云没有再说话。
  萧敬云有几分心灰意冷,一直摆着臭脸,连看都不想看宋玉华了。
  宋玉华自知理亏,解释是解释不清的,她自己低垂着头,看起来也很丧。
  萧敬云本以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事实摆在眼前,宋玉华根本就没有期待过这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萧敬云感觉到钻心的疼,身体也乏力得很。
  他恍惚中觉得,自己在宋玉华心里就是消遣的玩意,根本不值得她付出真心。
  以往他从来不会想这些消极的念头,可现在这些念头就盘旋在他脑海里,让他连驱散都驱散不了。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把张继等来了,张继也很慌啊。
  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太后的神色,一边还要随时关注可能会暴跳如雷的摄政王。
  他把脉的时候心里哐当哐当地跳,自己都想给自己扎两针定定惊了。
  好不容易诊断出来了,张继也是十分震惊的。
  “的确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
  萧敬云的嘴角一下子翘了起来,只是眼眸里的光芒都还来不及散开,只听宋玉华问道:“那这个孩子能留吗?”
  空气诡异地静止。
  张继不敢说话,把头垂得低低的。
  萧敬云猛然问道:“什么意思?”
  宋玉华别开脸。
  萧敬云察觉不对,一把将张继拽起来道:“什么意思?你说!你来告诉本王!”
  张继:“……这……这……”
  “说!!!”萧敬云猛然大吼。
  张继看了一眼太后,只见太后叹气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小声道:“太后娘娘之前用了避子香,这个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萧敬云:“……”
  僵硬地转过头,萧敬云问着宋玉华道:“他说的是真的。”
  宋玉华点了点头:“是真的。”
  萧敬云捏紧了拳头,哐当一声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厚重的圆木桌应声分成两半,吓得张继双腿一抖,直接跪到地上去。
  “好,很好!”
  “宋玉华,你够狠的!”
  萧敬云吼完准备出去了,可他实在是气不过,又折回来怒吼道:“宋玉华,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吧!”
  骂完以后,扬长而去。
  张继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担忧地道:“太后娘娘,这件事也未必没有转机。”
  宋玉华疲倦地揉着额头道:“哀家知道。你再给哀家好好把把脉,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张继点了点头,勉强稳住心神,再次细心地诊断起来。
  片刻后,他沉声道:“最起码也要等三到四月才能断诊。”
  宋玉华道:“哀家不想先给了他希望,到时候又让他失望。就照着你之前说的,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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