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吻——北途川
时间:2020-11-23 10:17:47

  爷爷本来在气头上,被沈林欢这一搅和,瞬间破功了,最后起了身,丢下一句,“好好跟你老婆交代一下自己干的好事。”
  然后走了。
  临走前还关了门。
  ——孙子就算了,怕孙媳妇脸皮薄。
  陆尧绷了一大早的后颈皮,终于松了些,侧头看沈林欢,“你跪什么?”
  沈林欢抿了抿唇,也匪夷所思,“大概是觉得……你有点儿可怜。”
  她语调是惯有的轻缓平静,不然他还以为她在讽刺他。
  陆尧:“……”
  沈林欢站了起来,只跪了片刻,膝盖就疼,她揉了揉,又疑心陆尧腿可能要断了。
  果然他抬了下手,“扶我一把。”
  沈林欢用力把他拉了起来,陆尧没站稳,往前扑了半步,把她抵在旁边书架上,一手搂住她的腰,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陆尧闻到沈林欢头发上的冷香,低声说了句,“别动,让我缓缓,腿麻。”
  “嗯。”
  沈林欢真的一动不动站了三十分钟。
  ……也可能没有那么久,只是因为沈林欢觉得每一秒都很漫长。
  她问他,“你好了吗?”
  “……再等会儿。”他的头在她耳侧蹭了下。
  又过了会儿,沈林欢呼吸都开始不畅了,“可以了吗?”
  陆尧从麻疼中缓过来了,知觉回拢,然后终于察觉到她身上不正常的热度,他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皱着眉触了下她额头,“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意初:我就说,集团总裁也得腿打折:)
  和编辑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入v,v后双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15章 
  15.
  沈林欢总是太淡漠, 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即便三十八度高烧,也能面不改色地应付着周围人, 淡妆下, 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尧就觉得无名火烧, 她是哑巴了, 发烧了不会吭声?还乱跑什么, 多着急的事?他是死了要她来送丧?
  沈林欢沉默后退半步,却是先看到他嘴角的伤, 微微抬了下手, 反应过来又垂下去了,问他, “你怎么……和人打架了。”
  他看起来, 不像是那种冲动的人。
  都这个年纪了, 更是匪夷所思。
  “楚邵。”陆尧皱着眉头,现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只是沉默地又触了下她额头, “发烧了怎么不吭声。”
  “没事,吃过药了。”沈林欢轻蹙眉头, “是我自己没注意, 吹了冷风。”
  “你搁这儿检讨什么呢!”陆尧就奇了怪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得到这么气人的。
  他攥住她的手腕, 带着她往外走。
  “她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陆尧出了书房,脸色严肃地说着, 然后看向爷爷, “我回去反思去, 改天给您写个检讨。”
  那语气,爷爷又想抽他,只是注意力却在孙媳妇那里,也就没顾得上抽他,“发烧了怎么不吭声啊?”
  赵卿之刚刚握沈林欢的手就觉得她身上热,她神色过于正常,倒也没看出来她发烧了,于是自责道:“你这孩子。”
  沈林欢微微垂眸,有些不知所措,“……我没事。”
  不过发烧而已。
  十二嘴巴张得老大,上上下下打量她,“十一嫂你也太强了,我每次发烧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沈林欢眼珠缓慢得地转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发烧让脑子迟钝,还是面对旁人的关心无措,有些用力地捏住了陆尧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她转瞬又反应过来,蓦地松了手,片刻后,反被陆尧握紧了,她侧头,对上他深沉打量的目光。
  陆尧侧头看着她,把她微妙的反应全都收进眼底,眉眼渐渐沉了下来。
  想起有次旁人调侃沈林欢,“牛逼吗?童年换来的。听说她小时候练琴,弹错一个音要打手心一下。大冬天只穿着毛衣站在院子里练口语,她妈说这样脑子清醒。她一个周末要上四个班,几个家庭老师见缝插针地把她自由时间填满,沈林杰每次都嘲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哪国培养总统呢!”
  有人笑问:“真的假的?”
  那人耸耸肩,“谁知道,沈林杰说的。”
  “切,沈林杰的屁话也有人信。”
  那时听着,陆尧也不信,哪有这么残忍的妈,可这会儿瞧着她浑身防备又无措的样子,倒忽然觉得她好像真的从来没得过关心一样。
  她到底怎么长大的?
  不清楚,即便从小就认识,可依旧对她很陌生。她好像从来就是让人捉摸不透那一类人。
  沈林欢依旧是固执地摇头,淡然说道,“我没事。”
  陆尧沉默拉着她往外走。
  赵卿之在身后骂他,“你走慢点儿,就你长了一双腿。”
  陆尧回头看沈林欢,她眉头轻轻皱着,吃力地跟着他,但却把唇抿得紧紧的。
  “你又不是哑巴!”陆尧终于忍不住,“你不会说话。”
  沈林欢轻蹙的眉头倏忽紧皱起来,觉得陆尧生气得莫名其妙,倔强道:“我跟得上。”
  陆尧都气笑了,赌气似的走路更快了些,沈林欢被他扯得难受,心里再次嘀咕他喜怒无常。依旧不吭声,她这人,脾气犟得很,越是有人要她示弱,她越是不服输。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或许是被爷爷骂得火气大吧!又或者是挨了骂又得知她生病,还得劳心带她去看医生,所以觉得烦?
  沈林欢想不通,于是干脆说:“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陆尧已经把她塞进车里,他亲自开车,划着方向盘,目光专注看路,不理她,怕气死。
  沈林欢是真的觉得,陆家的长辈都很好,几次下来确定,是真的好,不是装出来的。于是心下更是珍惜。
  也有些明白,陆尧可能更多是迫于长辈的压力,不得不对她好。十二说,爷爷最讨厌拿婚姻当儿戏,上行下效,他即便不喜欢她,也还是迫使自己尽责吧!
  所以沈林欢给他台阶下,她说自己可以,她也真的可以,周芙说她这个是毛病,其实不是,习惯了,所有能自己解决的事,何必假手于人。
  她没那么柔弱,不需要人怜悯,也不妄求关注。
  但陆尧没接这个台阶,他开车带她去了私人医院,保安认得他的车,闸门打开郑重敬了个礼,对着对讲机说:“陆总来了。”
  雨声淅淅沥沥,沈林欢一直看着车窗外,整个城市泡在雨里,她其实很喜欢下雨天。
  一路两个人都没说话。
  他的私人医生迎出来的时候,陆尧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攥着沈林欢的手。身后司机把车开往车位去侯着。
  沈林欢发烧发得有些意识不清,垂着眉眼,被他握住的手僵硬得不像自己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私人医生,态度很好,知道她是陆尧太太,更加上心了,温柔地领着她去病房,安置她先躺下来,然后给她量体温,询问病情。
  “昨晚吹了会冷风,早上就开始发烧了。吃了两片退烧药。”
  医生点点头,大致了解了,又问她吃得什么药。
  末了,看温度表,嘶了声,“三十八度七呢!”
  陆尧一直看着她,等医生走了,问:“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沈林欢躺着,第一次仅仅因为发烧就躺在医院病房里,“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陆尧倏忽想起她凌晨打过去的电话,问她,“给我打电话那会儿?”
  “嗯。”
  “打电话干嘛?”
  沈林欢不说话,突然卡壳。
  “怕我在外面过夜?”陆尧兀自猜测着,脑补她担心他到半夜睡不着,皱着眉坐在露台上打电话的样子,像个担心丈夫的妻子,说不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嚷着回来不让他进门。
  他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可又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估计也就是睡不着,然后忽然想起来他还没回来,随手拨了电话,礼貌关心一下。
  他在心底轻啧了一声,没想到他有一天竟会卑微得靠这点儿脑补来获得满足感,怕她反驳,毁了自己的臆想,于是不等她说话,兀自又说:“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会做到。”
  婚内不做违反法律和道义的事。
  沈林欢听他这样说,觉得心下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即便地位如此不对等,她还是希望能保住基本的体面。
  “嗯。”她点头。
  护士来给她做肌注,肌肉注射,退烧针,一般是要打在屁股上的,护士温柔说:“陆太太您侧着躺,衣服稍稍褪下来点。”
  陆尧就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沈林欢回视他,他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护士捧着托盘还在等着,沈林欢心想,算了。
  她照做了。
  护士熟练地消毒,她皮肤极白,滑腻温软,护士呼吸都轻了,生怕把这美人扎疼了。
  陆尧瞧着,轻啧一声,微微瞥过目光,暗自唾自己:你他么又不是没见过。
  出神这片刻,搭在床边的手倏忽被攥住了,他抬头,正好看到沈林欢闭着眼,面色还平静,只是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似乎也屏着。
  陆尧挑眉,哟,怕打针呢!
  手上的力道可真重啊!捏得指骨都发白了。
  陆尧再次“啧”了声,被她捏得疼得要死,却没动。
  护士收拾好托盘,叮嘱她按一会儿棉签,沈林欢整个人都在抖,几次伸手,都没按准,有些着急,额头都冒了汗。
  一只男人的手忽然伸过来,按住那枚小小的棉签。
  陆尧整个身子倾着,看她。
  沈林欢木然和他对视。
  半晌……“谢谢。”
  陆尧挑眉,“客气。”
  沈林欢:“……”
  怪怪的。
  一分钟左右。
  沈林欢:“可以了……”
  “护士说三分钟。”陆尧很严谨说,目光轻落在她腰间那块儿纹身,眸色黯下来。旋即自我安慰,就当是缘分吧!随便纹个身都能纹到他名字,多大的缘分呐!天生一对儿。
  沈林欢伸手,“……那我自己来。”
  陆尧静静看了她会儿,轻“啧”了声,“要求怎么这么多。”
  他没动,沈林欢也就没再强求,只是两个人靠得近,她很不自在。
  终于,他松了手。丢掉棉签,扔在黄色医疗垃圾桶里。
  沈林欢暗暗吐了一口气。
  陆尧顺手把她衣服拉了上去,沈林欢那口刚吐的气又提起来……“谢谢。”
  陆尧这次撇撇嘴,没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不熟呢!
  过了会儿,他终究没忍住,“我回去看看结婚证,看看是假的还是怎么着。还是你其实失忆了,忘记咱俩结过婚?”
  沈林欢:“……”
  两个人再次沉默对视了会儿。
  沈林欢挪开目光,“没忘。”
  陆尧笑了声,半是嘲讽半是好笑。
  沈林欢闭上眼,假装睡觉,不理他。
  意识模模糊糊的,安静下来才想起来他说和楚邵打的架。
  脑子里有模糊的关于楚邵的印象,是关于纹身店的,很久远的记忆了,街道一角,很窄小的一间店面,店里人很多,都是年轻男孩,店是有周芙的一个表哥,周芙和表哥关系好,经常去找他,所以沈林欢也跟着去过几次。
  楚邵长得一张很嚣张的面容,断眉,家里条件不太好,学习也不太好,私立旁边的公办学校里的垫底学渣,经常去私立门口晃悠,看不起私立那群公子哥儿,见了面就一副轻蔑的样子,动不动就挑衅。
  有次和陆尧的朋友呛过一次,陆尧自然也看不上这种不学无术的渣子,拉了朋友一把,“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楚邵就不服气,推搡着陆尧说,“你他么什么意思?”
  陆尧被推得一踉跄,脾气上来,一脚踹了过去。
  两个人打了起来,楚邵是野路子,陆尧从小就武术私教一对一提点教导,体格差不多的情况下,楚邵压根儿不是他对手。最后被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当时楚邵被嘲笑了好久。
  后来沈林欢去纹身,她在纸上写了那串拼音。
  楚邵看了眼,顿时嗤了声,劝她这个年纪别犯傻,长大了百分之一百后悔。
  又说:“不行,我他么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晦气。”
  沈林欢沉默垂眸,“没事,路遥知马力的路遥。”
  楚邵扁扁嘴,勉强接受了,“行吧!”
 
 
第16章 
  16.
  沈林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大约是护士给她打好吊针没多久。她觉得实在小题大做,吃点儿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但医生这样安排了, 她也没说什么。
  做了梦, 梦见陆尧了。
  梦里陆尧也在跪着, 笔直地跪在书房, 身姿挺拔, 身上西装挺括,面色冷峻异常, 说:“无论如何, 这婚我离定了。”
  爷爷拿鸡毛掸子抽他好多次,“你再说一遍?”
  他就无数次重复。
  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
  最后沈林欢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说:“离婚吧!”
  不必强求的。
  画面转到偃湖公馆, 1号别墅占地面积最大, 和周围的房子隔开很远的距离,独自像座小岛一样高贵地矗立着。
  她提了一个手提的行李箱,箱子里只有几件衣服, 和她常用的东西,周管家问:“其他东西不带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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