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脱了外套丢在一旁,背心下笼着结实漂亮的肌肉,力量感充盈却不叫人觉得虬结恐怖。
少年目光略过少女盈盈的笑意,又略向她衣衫里包裹的雪白的肌肤和玲珑.有致的身材,眉眼里滋过一抹放肆和狠意。
“我何止想摘月亮。”
他开口,冷淡的嗓音因欲望而变得低哑:“我还想把它拴起来,往死里干。”
☆、068
很难将赵云今形容成一盏月亮, 分明是和她哥哥截然不同的人。与之相比,她更像藏匿在银河深处的一颗变幻莫测的行星,星球周围缭绕着玫瑰色的星云, 上一秒散发着撩人的绚丽色彩,下一秒又不知会席卷出怎样温柔或狂乱的星际风暴。
赵云今听完他那句话, 脸色平静如常。
江易静等她反应, 想从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或轻或重的波动。
可都没有。
她将日记纸放回床头柜, 走回餐桌前,经由江易身边时,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眸子清冷, 其中融杂着模糊不明的暗色情绪。
女孩弯唇:“阿易,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做饭给你吃?”
她撇开江易的手,拿用材煮了一碗面, 白面上卧着一颗沾满葱花的荷包蛋,她将碗端到江易面前:“这是今晚的住宿费。”
江易不吃, 看着她:“我要的住宿费不是这个。”
赵云今脸上凝起笑意, 明知故问:“那你要什么?”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江易, 给你个机会,陪我去爬缠山吧。”
*
赵云今惯会利用别人的爱意, 一旦发现他人不可言说的心思,就顺理成章将自己摆在高高的位置上。
腊月二十九去爬缠山, 一般人很难做出这种事, 她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是仗着江易的喜欢。
天寒,站在山半腰的村子遥望, 山顶积了厚厚一层雪,白皑皑地团簇在主峰之上。
到达村子时是下午,开上山的摆渡车已经不接去客了,两人在农家乐开了房,打算明早再上山。临近年关,来旅游观光的游客不少,店里只剩一间双床房,赵云今没有对和江易睡一间表示出什么异议,自然地进了房间,靠在靠窗的沙发上玩手机。
夜幕降临,小村庄处处升起做饭的烟火,赵云今肚子饿,拉江易出去觅食。
她路过一家羊肉馆,见里氤氲着满堂的香味和热气,于是进去坐下。老板摆上火锅和新鲜的肉块,锅子里的沸水腾腾翻涌,她端详对面的江易,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英俊的脸在热气的蒸腾里有几分神秘。他依旧寡言,一路来也没说上几句话,唯一明显的情绪是在赵云今订了一间房时转头看了下她。
“明早几点上山?”
“五点起来坐车,或许能在天黑前爬上去。”
羊肉是高原黑山羊,滋味鲜美,可赵云今历来养生晚上吃得少,江易吃得也不多,一顿结束锅里还剩许多肉块。想起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个路边乞讨的老人,赵云今跟店家要了盒子将剩菜打包,离开饭店时刚好乞讨的老人坐在门口休息。她将剩菜递了过去,老人一身破烂,眉须皆白,抬起颤巍巍布满粗茧的手说了声谢谢。
赵云今笑笑,山腰的海拔也有两千米,夜风吹在身上一阵寒凉。
她裹了裹外套,顶风朝宾馆走去。江易跟在后面,两人间的气氛安静又诡秘。
走着走着,少女回过头看他,她伸展出手臂,转了一个圈:“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江易目光轻飘飘朝她望去,越是明艳的颜色越适合她,她一身正红色的棉衣,走在遍地积雪的路中间,耀眼得如一朵开在冰原上的红莲。
没听见江易的回答,她狡黠地问:“阿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江易挑眉:“我没说过喜欢你。”
“那你放在家里的日记是什么意思?”
“想干.你和喜欢你是两码事,见色起意而已。”他说这话时神色平静,那一脸漠然仿佛说出的话和他无关。
“有多色?”赵云今依旧不改笑容,“跟你睡一间房会有危险吗?”
“如果你还不闭嘴,会有。”
赵云今噗地笑出了声音,放肆又绚烂地放下豪言:“我想看看。”
……
赵云今进了浴室洗澡,江易坐在窗边抽烟,窗户开了一道缝隙,他顺着口子将烟灰磕落出去。
玻璃是磨砂的,隐约能从浴室灯光的映照里看到女孩的影子,没有衣服的修饰,她身体的优美曲线映在眼里,虽然不甚清晰,但足以勾起他心里全部的炙热。赵云今洗澡很慢,她仰头,淋浴头的水流轻柔喷洒,水滴浸润她的发丝,又沿身体流下。
不难想象浴室内的情形。
雪色的肌肤,淋湿的发丝,满室蒸腾的水雾,哪怕只是随意一想,全身就难忍躁动。
赵云今一个热水澡洗了半小时,裹着自带的浴袍从屋里出来,她头发未全擦干,滴滴答答朝下淌着水。
江易半盒烟抽完,室内还弥漫着烟味。
他关上窗,屋外天冷,窗户上不一会就弥漫上水汽。
江易阴深的眸子望向她,赵云今却丝毫没有被人窥视的不自在,坐在床边按开窗头的小灯。
那灯光橘黄,将她姣美的面容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浴室里洗发露的香味飘出来,轻盈地在鼻尖萦绕。
赵云今擦着头发,问:“不洗吗?”
江易脱掉上衣,露出一片硬实的胸肌,他拿着毛巾走进浴室。
几分钟后,他出来,赤.裸的上半身挂着水珠,一滴一滴沿腹肌的纹路朝下流,性感撩人。
赵云今毫不避讳欣赏的目光:“还记得我们在楼下开房时前台的眼神吗?一男一女都开一间房了,却还装模作样要标间,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你昨晚的话是蓄谋已久,还是为自己的尴尬找借口?比起干我,喜欢这件事更让你难言于口吗?”
“阿易,夜这么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会不会对我下手啊?”
少年神情淡淡,反问:“想试试?”
少女波澜不惊,和衣躺在了床上。
外面飘起了小雪,赵云今侧躺,看着窗外的雪花,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呆滞。
江易关了灯,雪花没了灯光的衬托,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在西河,只有缠山才会经常下这样的雪,每年冬天三千米以上的山峰都会被雪盖住。”赵云今声音低低的,“缠山的南坡是游客登山的路线,北坡陡峭,是探险爱好者的圣地,我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夏天的缠山他们已经爬过几次,但冬天还没有尝试过。”
“十年前的腊月二十八,他们从北坡登山,于二十九日夜间失联,从此失踪,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他们离开那天西河市区也下了小雪,我妈妈离家前站在门口说一定回来陪我过年,可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
“每年冬天你都会来缠山?”江易静了静,问道。
“这是第一次。”半腰的夜晚寒冷,劣质空调无法制热,赵云今裹了裹被子,“我一个人来,他们在天上看到会不放心,以前想让林清执陪我,可他总是很忙,阿易,谢谢你能陪我来。”
少女发出如梦呓般的轻吟,嘴上戏谑江易兽性大发,入睡却很快。
江易在床上辗转,怎么都没法入眠,脑海里翻来覆去是少女洗澡时的身影,和临睡前那番看似平静的话。
雪越下越大,夜半,女孩忽然抱着枕头下床站到他床边,仿佛梦游一样。
“阿易,屋里很冷。”
少年人火力旺,并没有感受到夜里的凉,可当女孩伸手触在他额头的瞬间,才发现女孩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我和你睡,好不好?”
“不怕我对你下手?”
“随你。”女孩笑笑,撩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她体凉,遇到江易滚烫的体温,就像身边放了个炭盆。
“这么冷的天气,着凉的话明天就不能上山了。”赵云今一时暖了过来,还懂几分男女有别的道理,朝床边缩了缩,“十年才来一次,我一定要去,让他们能看看我,如果你的被窝要收费,做你想对我做的事也可以。”
“恶毒的女人。”
赵云今翻过身,亮莹莹的眼睛看着他:“怎么就恶毒了?”
江易难得开起玩笑:“你是那种会让人平白欺负的女人吗?有仇不报可不是你赵云今的做事风格,诱惑我今晚碰你,明天上山后再把我从山顶推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不会碰我了?”赵云今的眼睛迷成一弯明媚的月牙,“谢谢了阿易,有你这句话,今晚我能睡个好觉了。”
女孩在床上滚来滚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着了。
江易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却失眠无法入睡了。
月亮渐渐移到天空的西边,雪也停了。
江易侧了下身,手臂伸到女孩头顶,另一只手搭上她柔软的腰。
赵云今身上有股清淡的香味,似乎能让人放下所有的疲惫和心防,江易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久违的温暖袭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睡着了。
☆、069
赵云今醒来时被子里还是热乎的, 伸手一摊旁边却没人,她腰上感觉酥酥麻麻的,昨晚似乎有东西压在上面, 但醒来后却什么都没有。
像算准了一样,她刚穿好衣服, 门外就传来动静。
上缠山观光的游客一般都要起早, 所以早点铺清晨就开业了, 江易拎了两碗素面回来,还冒着热气。
赵云今嫌冷,不愿离开被窝, 靠在床头懒懒地看着他:“你起好早。”
“习惯。”
“我还以为你是怕起太晚, 让我看到你晨.勃的样子。”
江易寡淡的目光略过她身上,赵云今言辞间有几分自得:“我看过几本黄.书,对男人的身体构造还算了解。晨.勃, 就是男人清晨时那里会自动硬.起来,好一阵子才能软掉, 对吗?”
“你看的书有问题。”江易淡然自若。
“哪里有问题?”
“晨.勃要分人, 如果枕边人睡姿太差、流口水、说梦话、磨牙,想硬也很难。”
赵云今摸了摸脸:“从来没人说过我有说梦话的习惯。”
“你还跟谁睡过?”江易修长的手指解开袋子的系扣, 撞似漫不经心将面碗掏出来。
“想知道?”赵云今撩开被子下床,故意将纤细白净的小腿从浴袍下露出来, “我和林清执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小时候有没有跟他睡过?他会不会把胳膊压在我身下, 为我唱儿歌拍背哄我睡觉, 又会不会用手解开我的衣扣,林清执身体那么好,说不定……”
赵云今的话戛然而止, 眼里蕴着妩媚:“想听吗?偏不告诉你。”
江易没有表露出想听的意愿,冷嘲:“就你十年前那豆芽一样的身材,林清执也看得上?”
赵云今挑挑细致的眉:“你又见过我小时候了?”
江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束白色刺毛杜鹃花,赵云今疑惑地看他。
“我摘的。”他淡淡说,“今天是你父母忌日,送你了。”
*
缠山连绵数百里,重峦的影子落下几乎可以遮蔽日光。赵云今仰头,前方的路一眼望不到头,两侧青松葱郁,脚下是修给旅人的栈道,从这里上去,还要跨越两千米的海拔才能爬到山顶。
她甩了甩背包,回头看了眼:“走吧。”
腊月二十九,山上游客不多,只遇到零星几个人,延绵不尽的还是眼前茫茫的积雪和耳边松林间清幽的鸟鸣。山腰处昨夜的雪已经化了,只有松叶上还坠着残雪,一路上山,路边的雪越来越厚,爬到三千米,栈道上也开始有了积雪。
赵云今停在栈道旁休息。
越往上走,阳光越灼热,她体力耗了大半,汗顺着脸颊两侧流下来,脸蛋红扑扑的。
江易递给她一瓶水:“累了?”
体力虽好,但总归是女孩子,她接过水喝了半瓶:“还能走。”
虽然是南坡,但三千米以上的路依然陡峭,江易收起地图,伸出手,不容她拒绝:“包。”
赵云今:“我没那么弱。”
江易将手搭在她的包带上,赵云今刚要躲,牢固的带子却瞬间被他解开来了。
“不愧是玩牌的手。”她若有所思盯着他灵活的手指。“听过加藤鹰吗?换你去做那行,应该比他更厉害吧。”
江易用不咸不淡的目光睨她,眼里冷光烁烁。赵云今忽然站起来,伸手捏他的脸,江易鲜少和人这样接触,下意识后退一步,女孩看起来柔软,手劲却大,像个钳子似的箍着他,将他捏成一个鸡嘴。
江易没再躲,面无表情盯着她。
“脸是热的。”赵云今松开手,朝下摸了摸他心口,“心也是热的,怎么偏就喜欢用一双冷眼看人呢?”
少女指尖顶着他别过去的脸:“前天还扬言要干.我,怎么今天却连看都不敢看了?”
她手下没轻重,把江易当成一个没脾气的娃娃戳,下一秒就被江易攥住手指,他蹙眉:“别作死,荒郊野外,我就算把你办了也没人看见。”
“要办早办了,昨晚睡一张床也没见你敢动手动脚。”
少女牙尖嘴利,恣意的模样忽然就让他很不顺眼。江易将包从肩膀缓慢脱下来,随手丢在栈道上,就在赵云今愣神的瞬间,他回手拽住她,压着扑在地上。路边虽然积了一层松针,但有厚雪压着也不觉得扎人。
赵云今被扬起的雪沫溅了满脸,刚要伸手去撩,江易先一步压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她看见江易眼里些许错落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