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荔枝很甜
时间:2020-12-06 10:04:49

  就是她今日身上这件。
  沈时葶被他亲得又麻又痒,拍了拍他的肩,往后撞到了楹柱上。
  陆九霄停下,两捧着她的脸,喉结微动,“今日那茶好喝吗,好喝到你都不瞧我一眼?”
  沈时葶怔了一瞬,眼神瞟向一旁。
  那么多人在,她如何瞧他?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宫里的事我听阿爹说了,你伤得重吗?”
  她没问是否伤了,而是问伤得重吗。沈时葶知晓,这种事不可能一点伤没有,就连贺凛左臂上都添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陆九霄很快应了声小伤。
  沈时葶上上下下打量他,伸胡乱在他小臂、胸膛摁了两下,见他面色无异,道:“那就好。”
  陆九霄顺势握住她的,“原是想就近挑个好日子提亲的,眼下怕是不能了,你再等等我。”
  沈时葶低头去看他的靴面,两边绣有云纹。
  她嘟囔道:“我又不急……”
  陆九霄微顿,随即自嘲地笑了声,“嗯,就我急。”
  他失神地捻着沈时葶的耳垂,直至揉红。
  在李家逼宫当晚,他在城门等不到贺凛,也未及陆行出现,他翻身上马试图只身潜入乾清宫时,他脑浮现的是小姑娘认真严肃地将两只药瓶递给他时的模样。
  当时他心下生出一股庆幸之意,庆幸他在此前没去贺家提亲。
  因为这马一旦掉头,他可能是回不来了。
  然眼下他好端端站在她面前,那股庆幸便化作一种急切,是陆九霄从未有过的,迫切的,想娶她的念头。
  他后怕地担忧,若他当日没回来,她会嫁给谁?
  “嘶——”沈时葶捂住被他揉疼的耳朵。
  陆九霄蓦地停住动作,拉开她的,望着那红透的耳垂抚了两下。
  他顿了下,将人揽进怀里。
  沈时葶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懵了神,轻轻挣扎了下,道:“世子?”
  陆九霄低下头,亲了亲她被揉红的耳朵:“阿葶,你帮我说说好话,嗯?”
  沈时葶浑身酥麻,敷衍地应了声“嗯”。
  这声敷衍实在太明显,陆九霄咬了咬她的耳朵,将人摁在楹柱上,毫无章法地去啃她的樱唇,直至她今日为了美而染好的唇脂,一点一点被舔干净。
  一刻钟后,陆九霄整了整她皱乱的衣裳才放她走。
  一局蹴鞠赛止,沈时葶重新坐会主座席旁。岑氏低头品茶时一瞥,就瞥见她失了颜色的唇,隐隐还有些肿。
  她心下一叹,轻轻捏了捏眉心,再见陆九霄时,拿眼尾觑了他一眼。
  陆九霄步子微顿,心虚地摸了摸额角——
  接连日,陆九霄不是寻贺凛下棋,便是寻贺禄鸣切磋兵法,好在他这方面尚可,应付起来也还算游刃有余。
  十二月十,丛云拨开,难得见光,地砖上的厚雪缓缓融开。
  贺家棠苑,庭园石桌上摆着沙盘,陆九霄排兵布阵,显胜一局。
  贺禄鸣拍着膝头道:“好!你啊,怪不得从前忱儿总说你聪明。”
  陆九霄弯了弯唇,“他教得好。”
  贺禄鸣无声点点头。
  正此时,岑氏从外头回来,陆九霄匆匆起身道:“贺伯母。”
  岑氏朝他轻轻点头,客气带着疏离,“坐吧,你们谈你们的。”
  说罢,她兀自进了屋。
  眼看那屋门阖上,陆九霄默不作声地落了座。
  岑氏待人一向温和,客气有礼,哪哪都挑不出错,但温和那毫不掩饰的疏离,陆九霄也真真感觉到了。
  贺禄鸣笑笑道:“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舍不得嫁女儿,阿葶你也知道,受了太多罪,你伯母心里还没放下这事呢,总想着多疼疼她,补偿她,眼下你想提亲,她啊,舍不得将人给你。”
  陆九霄想到此前种种,他哪敢往心里去,于是点头道:“我明白。”
  谈了些公事后,陆九霄深深凝了眼紧闭的屋门,怅然离去。
  待人走了,贺禄鸣推门进屋,见岑氏正缝制衣裳。
  他
  皱眉道:“你当心你的眼睛和身子,大夫说了不好操劳,这些事交由下人做就好。”
  岑氏应了声,“闲久了,老爷也别事事掬着我。”
  贺禄鸣给自己斟了杯茶,叹气道:“眼下新帝登基,阿凛都忙得成日不见人影,那孩子也正是忙的时候,瞧这成天成天往府里跑,倒是也有心。”
  岑氏不言。
  贺禄鸣见状笑笑,“夫人,你可知先帝是如何没的?”
  岑氏微怔,蹙了蹙眉头,还能如何没的,不是李家谋逆弑君么?
  贺禄鸣捏了捏眉心,坐到她身侧,“你以为,李家刚逼宫,怎么二殿下便如此正巧赶到?那夜阿凛又为何出了城?前阵子冬狩,九霄又为何生一箭,你可想过其关系?”
  岑氏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你这是何意?”
  贺禄鸣思忖半响,还是将此前种种和盘托出。
  “叮”地一声,岑氏的银针落地,她瞪大眸子道:“你说什么?”
  她怔怔地缓了几口气,“那,那他可知先帝是他——”
  “自是知晓。”
  岑氏沉默了。
  贺禄鸣抚了抚她的肩,道:“那夜陆九霄救援二殿下时领的是陆行的兵,那是豁出了阖府的性命,九霄这孩子,对忱儿真真是仁至义尽了,你可还记得他为阿敏生受的那两箭?”
  说及此,岑氏便红了眼。
  她怎会不记得,那两箭,险些要了陆九霄的命。
  最辉煌时的锦上添花,最落魄时的鼎力相助。
  陆家,对贺家从来都仁至义尽。
  “夫人,他当日能豁出性命救阿敏,那是因阿敏是我贺家的女儿,那他如今又怎会亏待阿葶?都是嫁人,若是旁人,或许年五载没了夫妻情分,还真有可能叫咱们女儿受了委屈,可若是陆家,哪怕是没了夫妻情分,就是念在两家世交,念在忱儿,他也必会好生待阿葶。何况,依他的从龙之功,向圣上求个赐婚不是难事,他何苦日日在你跟前忍气吞声?他也是你从小看大的,那小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做到这个份上,够了,往后这夫妻的事,你也不能看顾一辈子,是不是?”
  闻言,岑氏鼻尖一酸,道理谁不知道呢……
  她擦拭了眼角的泪道:“他打小你便喜欢他,也不知你喜欢他甚。”
  贺禄鸣低声笑起来,从武之人,讲的无非一个“义”字。
  他道:“你就是不信我,你也不信忱儿?忱儿看人是准的。”
  这话便让岑氏彻底无言以对了,是啊,不止是贺禄鸣,就是贺忱都很喜欢他。
  哪怕是贺凛那个清冷的性子,却也愿与他交好……
  岑氏皱眉想,怎么陆九霄难道是给姓贺的下蛊了?
  思此,妇人颇不悦地将的半成品丢到贺禄鸣怀,起身去了庭园吹冷风。
  贺禄鸣低头一瞧,大红单衣,这袖口,还绣着囍字呢……
  他摇头笑笑——
  夜里,岑氏提着一盒蝴蝶酥来到翡苑。
  沈时葶正在描冬景图,见她来连忙起身,“夜里冷,阿娘怎来了?”
  岑氏笑笑,母女二人相对而坐。她将蝴蝶酥摆进盘,道:“这是今日陆世子来找你阿爹,顺搁在翡苑的,阿娘想着,这么甜的糕饼,怎么也不是留给我与你阿爹的吧?”
  沈时葶红了脸。
  岑氏见状默了一阵,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沈时葶道:“阿娘有话直说就是。”
  岑氏抿唇看她,思忖半响道:“你撞破了头,有许多事不记得了。”
  闻言,沈时葶背脊微僵。
  岑氏又道:“阿娘知晓你眼下是与陆世子情投意合,可从前种种,阿娘怕你哪日记起,会心有芥蒂,万一——”
  “阿娘,我都记得。”
  岑氏愣住,半响道:“你,你记得?何时的事?你怎没说呢?”
  沈时葶攥了攥心,咬了咬唇道:“我那时刚回贺家不久,我怕我说了,会与你们相处不自在,便当作不记得……”
  岑氏心头一酸,搂住她的肩颈道:“委屈你了,那陆九霄呢?”
  闻言,小姑娘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问道:“阿娘觉得他不好?”
  这话落地,岑氏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她失笑道:“永定侯府世子,年纪轻轻的前营都尉,我还能挑出什么错来,我是怕——”岑氏停顿一瞬,改口道:“若是他对你不好,你不必忍着他,贺家能养你一辈子,知道吗?”
  沈时葶含笑应下。
  夜里,母女二人靠在一处。沈时葶挽着她的小臂道:“阿娘真好。”——
  年关将近,各家各府都挂上了红灯笼,门前贴上了喜庆的楹联,整座京都在红白相间喧嚣沸腾。
  腊月二十,是个纳吉的好日子。
 
 
第99章 除夕夜
  说来陆九霄与沈时葶的情况实属特殊,六礼的纳采与问名,于他二人而言实在是一件十分“生分”的礼节。
  但该走的流程,一个也不能少。袁氏早半个月便寻好了媒婆,乃是京都嘴最甜也最严的梁媒婆。
  毕竟没过纳吉那一环,为保女方名声,此事不好太张扬。
  直至小年期间,二人互换了庚帖,合了八字,这事总算敲定。
  腊月二十六,康贞元年最后一日早朝,百官齐列于太和殿前,无不是为后头的大年年假隐隐躁动。
  毕竟,骊国的岁首假足足有九日呢。
  然这日,整个京都人人皆是面色大惊。不为别的,就为今日午时,陆九霄在上朝时告了假。
  没有错,就是在上朝时告假。
  午时二刻,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正汇报护城河的修葺情况,站在左列前第四个位置的陆九霄倏地出列,恭恭敬敬地抱朝龙椅的人弯了弯脖颈。
  赵淮瑨顿了一下,“陆都尉有何时要禀?”
  陆九霄道:“微臣今日家有要事,恳请圣上准许微臣早退一日。”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有好事者问:“陆都尉何事如此要紧,这蔺大人禀完护城河一事,便近散朝了,难道连这么一会儿功夫陆都尉都等不得吗?”
  陆九霄似得逞地翘了翘嘴角,仅一瞬,又敛了神情。
  他“哦”了声,正经道:“圣上,是这样,未时六刻乃是纳征的吉日,这时辰耽误不得,微臣不得不斗胆早退。”
  闻言,众人唏嘘,交头接耳。
  位于左右列的陆行、贺禄鸣与贺凛面面相觑,皆是一顿:“……”
  他要不要如此张扬?
  果然,没一会儿便有人问了:
  “陆都尉定亲了?怎的没听说此事呢?”
  “恭喜陆都尉,不知是哪家姑娘?”
  陆九霄气定神闲道:“回叶大人的话,是贺将军家的姑娘。”
  于是,一伙人便转而去恭喜贺禄鸣与贺凛。
  “贺将军要嫁女,可真是瞒得好严实啊!”
  “恭喜恭喜,陆家与贺家本就是世交,眼下可谓是亲上加亲啊!”
  “改日定下成婚日子,我等定去沾沾喜气。”
  贺禄鸣讪讪一笑:“是,那一定的,一定的……”
  一时间,太和殿热闹地仿佛办了场定亲宴,方才禀到一半的工部尚书摸了摸脑袋,话说到哪了来着?
  龙椅上的宁熙帝抽了抽嘴角,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大一挥,准他走了。
  好半响,太和殿才恢复了肃穆的气氛——
  陆家大张旗鼓地行了六礼的纳征一礼。
  素来下聘都图吉利,每件礼大多成双,单是从陆家抬到对门贺家的大礼便有十二只箱子,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更是数不胜数,礼书足足写了十多页,叫人眼花缭乱。
  总而言之,腊月二十六这日,永定侯府与护国将军府的姻亲便传得满京都皆知。
  有人内心毫无波澜,比如孟景恒,比如唐勉,二人纷纷送了好酒以示恭贺。
  也有人面色大惊,气闷不已,比如楚久安。
  楚公子对着书卷咬住唇,什么兄长,什么哄骗?仔细想来,那日在天澜山陆九霄对他,分明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才是!
  思此,楚久安不免想到自己那封巴巴交到陆九霄的信笺,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就像是要瞪出来似的。
  然这些都抵不住,眼下他二人才是交换了书,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日子在喧嚣声缓缓而过,眨眼便至除夕。
  骊国的除夕甚是热闹,即便雪天路滑,也没能阻止郎君饮酒作乐,姑娘出街游玩。
  明日便是年假的第一日,是以今夜下值的官员,没有哪个是着家的。
  这样喜庆的日子,加之近日官场情场两得意,望江楼雅间,陆九霄一身贵紫色衣袍坐在窗边,眉眼含笑地饮了两杯酒。
  那得意的模样,与对面的孟景恒形成巨大的对比。
  孟公子那俊美的面容,一边稍许肿起,不仔细瞧,也能瞧得出来。
  陆九霄自己高兴完,总算分出一分神去关心他,朝唐勉挑眉道:“他又怎的了?”
  唐勉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昨儿他那娇妾与夫人争执,恰又叫他倒霉地撞上,他为着娇妾与他夫人理论了几句,这不……挨了一巴掌。”
  孟景恒的嘴角更垮了,“宣氏也太强硬了,瑶娘不过日没给她请早罢了,怎至她如此羞辱?”
  陆九霄拿眼尾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一个妾室不知本分,你也不知?”
  孟景恒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嘟囔道:“瑶娘只是骄纵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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