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招——方载酒
时间:2020-12-08 10:38:38

  他递给宋祁川,“丫头小,还在气头上。”
  一直沉默着的宋祁川突然把酒杯重重地摔向球桌,清脆的碎裂声炸开,深深的酒渍浸透球桌上的绿布,洇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图案。
  一块玻璃碎片差点擦到覃榭舟,他慌张躲开,有些气急败坏,“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宋祁川的眼神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他面色沉郁,仿佛身处漆黑无比的阴霾中。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
 
 
第43章 二更
  和宋祁川不欢而散以后, 虞岁没上几天班,公司便放假了。
  李艺宵和谢媛媛都是本地人,因此她们有大量的时间聚在一起。
  虞岁的公寓没有地暖, 她嫌冷,干脆搬到了李艺宵的家里。
  谢媛媛是个爱热闹的,也不请自来地搬了过来。
  三个女孩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躺在沙发上,说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和八卦,虞岁觉得这样的日子悠闲极了, 她的人生也不是非要宋祁川参与才能过好。
  李艺宵有时候会夜不归宿,虞岁和谢媛媛也不问。
  自从李艺宵和覃榭舟上.过床以后, 这俩人的关系就陷入了一种极其拧巴的状态里。
  覃榭舟自以为在和李艺宵恋爱, 可李艺宵曾冷冷清清地表示, 她只把那傻小子当炮.友。
  可谁会和炮.友打电话,一打就是一整晚呢?
  虞岁懒得逼问, 她越发觉得真心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别说旁人了, 有时可能连自己都看不明白。
  春节临近,街上的氛围越来越喜庆了。
  虞岁拉着谢媛媛去超市采购年货,拥挤的人群里, 她们推着小推车前进缓慢,虞岁停在生鲜区看鱼,她前不久学了道清蒸鲈鱼。
  谢媛媛捅了捅她的胳膊, 努努嘴,提醒她向前看。
  虞岁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在不远处的冰柜货架前,一男一女并肩站着, 宋祁川推着推车,韩霜弯腰拿起了一盒酸奶,随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韩霜捂着嘴轻笑了一下。
  虞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推着车想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铃声是她用了好多年的,她一按下接听键 ,就下意识看向宋祁川的方向。
  果然,他也注意到了她。
  宋祁川的眼神很淡,仿佛没盛任何情绪。
  对视只持续了不到两秒,虞岁就捂着手机,推车到了另一排货架边。
  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宋祁川才收回视线。
  旁边的韩霜轻声问,“宋爷爷喜欢喝酸奶吗?”
  宋祁川垂下头,“不知道。”
  韩霜的爷爷和宋自远是战友,两位老人今天在家里见面,宋自远让他陪韩霜出来转转,他也懒得在家里听些含沙射影的话,借机出来了。
  本来打算一会儿就走人,没想到又碰到了虞岁。
  虞岁和谢媛媛拎着两大袋东西去车库,谢媛媛刚上车就注意到了一道视线。
  宋祁川坐在车上,离他们不远,他没发动车子,就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半降,他在抽烟,眼神轻飘飘地看过来。
  她不知道虞岁有没有注意到,可起步绕过宋祁川的车时,虞岁关了窗户。
  那段日子,李艺宵出了一档子事。
  有狗仔拍到她和覃榭舟出入一家酒店,那家酒店是覃榭舟的产业,绯闻说得有鼻有眼,说他们俩人假戏真做,综艺里的相亲成真了。
  部分网友是支持的,可也有少部分傻逼,说李艺宵当初被梁源劈腿,可能是因为俩人早就各玩各的了,不然也不会才在综艺里认识覃榭舟,转眼就勾搭上了。
  李艺宵是不在乎这些言论的,只不过经纪公司在乎。她被勒令待在家面壁思过,不许再出去招摇。
  经此一事,靳燃的一个计划便泡汤了。
  上回虞岁和宋祁川打台球,靳燃便跟她说了,他说他姥姥过寿,想让虞岁冒充一下他的女朋友,给老人家见见。
  虞岁拒绝了。靳燃有没有其他心思她不知道,只不过单论这件事,她觉得李艺宵比她适合,于是就把李艺宵推了出去。
  “反正你俩都是演员,还演过感情戏,挺适合的。”
  李艺宵当时也答应了,但如今绯闻一出,她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是再被拍到她和靳燃不清不楚,那估计公司得疯。
  事情又落回虞岁头上,靳燃美滋滋地打来电话,“后天晚上,云顶酒店,别忘了啊。”
  虞岁还是有些犹豫,“这么骗老人,不太好吧?”
  “她老人家眼睛不好。”靳燃补充,“你放心,不考验演技的。”
  靳燃说过,他和薛家人不亲,唯有姥姥待他很好。如今她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脑子也糊涂了,只惦记着一件事,就是让靳燃赶紧成个家,留个后。
  虞岁不情不愿地说,“成家留后我不演,就这一回哈。”
  靳燃在那头笑 ,“好说。”
  虞岁挂了电话,发现谢媛媛躺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瞅她。
  “干嘛?”
  谢媛媛似笑非笑,“大头,你干脆就和李艺宵一样假戏真做吧,我看靳燃对你挺用心的。”
  虞岁往卧室走,声音有些飘,“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见证过梁源的背叛,又经历了宋祁川的事情以后,虞岁越发觉得,爱情是奢侈的消遣。她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信心,因此也不想再将自己置于这种险境了。
  -
  李艺宵被禁足以后,覃榭舟也跟着无聊起来。
  他每天急得上蹿下跳,想去李艺宵的小区租个房子和她做邻居,想法刚提出来,就被李艺宵给骂了。
  去找宋祁川,他也没精打采的,一伙人只剩下裴凛依旧神气十足。
  临近春节,这厮总算回来了,覃榭舟让他找点乐子,裴凛只顾着谈恋爱,酸臭味儿十足地说,“弥宗道馆下午有场拍卖会,我要给我女人买几件礼物 ,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覃榭舟以为自己也有女人了,就应声,“那我去吧,顺便也给我的女人挑个首饰什么的。”
  宋祁川神情怏怏,坐在沙发上看iPad,头也没抬,“我没有女人,不去。”
  裴凛叼着烟,眼里不无挤兑,“怕是你的女人不够分吧。”
  一个韩氏千金,一个影坛新后,还有一个,那天在寻野小筑扶他回去的小姑娘。
  裴凛噙着笑,他早就听说了宋祁川这段时间的魂不守舍,作为兄弟,他也没说什么,宋祁川过去那些事儿他知道,外人不好说什么,只能靠他自己想清楚。
  宋祁川没应声,覃榭舟开口劝他,“华景的孙总不是喜欢玉石吗?你去看看有没有质量上乘的,直接买了送他。”
  宋祁川继续看iPad,声音浅淡,“我已经让寺维去办了。”
  “那你就当陪我俩。”覃榭舟附在他耳边,“作为交换,我可以透露一个消息给你。”
  宋祁川瞥他一眼,“谁的消息?”
  “你想要的那个人呗。”
  宋祁川神色未变,锁上了屏幕。
  几个人到达会馆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裴凛相熟的朋友给了他们三个号码牌,几个人进去,瞬间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
  覃榭舟和裴凛一人拍了几件东西,宋祁川始终兴致缺缺。中途他去卫生间抽烟,偶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在意,掐了烟出去,在走廊上看到两个人托着托盘走进会场。
  他瞥了一眼,那是一条缅甸红宝石项链,钻石是椭圆形的,流光溢彩,很是惹眼。
  宋祁川收回视线,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不知道这项链戴在虞岁的脖子上,会是什么样子?
  她皮肤白,脖子修长,肩颈平整,锁骨线条也干净。
  宋祁川脑袋昏昏,想着一定会很漂亮。
  他回到座位上,问覃榭舟,“那条缅甸红宝石开拍了吗?”
  覃榭舟说,“已经拍过了,就在你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
  宋祁川有点遗憾,还是不愿意放弃,于是转向裴凛,“你认识经理?”
  裴凛睨他一眼,“你不是没女人吗?”
  宋祁川让经理把刚刚的买主介绍给他认识,他愿意多出一倍的价格把那条项链买下来。
  他看着那条项链,越看越觉得适合。
  如果说从前在他羽翼下的小姑娘戴粉钻俏丽可爱,那现在那个张牙舞爪的虞岁就非常适合红宝石了,她的冷漠和疏离都是新鲜的,危险又迷人的气质和鸽血红如出一辙。
  经理显得有些为难,“靳先生不打算转手,他过会儿就来取项链了。”
  宋祁川微微蹙眉。
  覃榭舟捕捉到了重点,“靳先生?”
  经理点点头。
  然后靳燃便走了过来。
  他穿着很休闲,烟灰色的运动外衣,配上一个棒球帽,像是刚从哪个大学逃课出来的少年一样,径直走向众人。
  靳燃勾起唇,似笑非笑地打量宋祁川,“是你想买?”
  宋祁川眼神未变,“你开个价。”
  “宋总财大气粗,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是相当喜欢这条项链呢。”靳燃笑着,“你来晚了。”
  宋祁川眼神阴恻恻,良久,才说,“那你收好吧。”
  从会馆出来,宋祁川整个人像是被阴霾笼罩了一般,抿着唇不说话,旁人也不敢去招惹他。
  裴凛的一个朋友在法国买了家酒庄,空运了几瓶酒过来,说是要让他尝个鲜。
  几人带着酒去了覃榭舟的俱乐部,牌九色子玩了没多久,宋祁川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裴凛扔了牌,表情有些不爽,“就那点酒量,把自己当驴灌呢?”
  覃榭舟稍微贴心些,让人做了杯蜂蜜水端上来。
  宋祁川甚少喝酒,酒量本就比不过他们两个,刚刚喝得还毫无章法,存心想把自己灌醉似的,那模样,裴凛看着就来气。
  “喜欢就去追呗。”他有些语重心长,“人家可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宋祁川粗鲁地扯了一下领口,微敞的胸口裸露出来,上来送蜂蜜水的服务生小妹偷瞥了一眼,脸颊有些红。
  这个男人真的很帅,即便发型有些乱了,眼神也迷迷蒙蒙的,可那侧脸的轮廓线条和周身散发的清贵,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宋祁川半垂着头,也不说话。
  覃榭舟有些着急,思考了一两分钟,才问,“小岁子是不是知道佟素的事了?”
  宋祁川没动,可覃榭舟也有了答案。
  “你早该跟她说的。”他轻声道,“小岁子很善良,她会理解你。”
  宋祁川觉得许多事情都讲究先机,他原本可以在虞岁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告诉她事实,他是因为佟素才去到她的家乡,也是因为佟素一句无意的话,才在她绝望时停下车子,救了她。
  可佟素意外去世的事情,宋祁川一直都在回避。他自己不愿意提,覃榭舟他们便也不好劝。这件事像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久而久之,宋祁川自己都习惯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回避一辈子,毕竟在虞岁和他翻脸之前,他早就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恋爱和结婚,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重量。
  直到虞岁的心意被抬上桌面,他好像被逼迫着,又经历了一轮痛苦和绝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一句再老土不过的俗话,覃榭舟说了无数遍,却始终无法安抚到宋祁川。
  他一直觉得,是他害死了佟素。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爱他,而丢了一条命。
  宋祁川死气沉沉地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有些热。
  他觉得自己有点想流泪,却不知道是为虞岁,还是为十年前那个女孩。
  而那些秘而不宣的感情,他大概这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文案二的情节了。
  裴凛是下一本的男主,我打算写一个很带劲的故事,厚着脸皮求个预收。嘻嘻
 
 
第44章 嫉妒
  第二天, 虞岁是被靳燃的电话吵醒的。
  这几天谢媛媛拉她打手游,虞岁渐渐有些沉迷,昨晚玩到三四点,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走到客厅,李艺宵正在吃外卖, 虞岁过去蹭了几口,被她警告了一句,“你晚上还要穿礼服呢, 小心肚子。”
  虞岁愣了下,“为什么穿礼服?不是见他姥姥吗?”
  李艺宵无语地看他, “你都知道靳燃跟他母亲姓靳, 竟然不知道靳家也是凌南有头有脸的大户?”
  虞岁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多大的大户?”
  “反正是咱们这些贫农够不上的大户 。”
  虞岁撇嘴,“那也用不上穿礼服吧。”
  “果然。”李艺宵摇了摇头, “靳燃跟你说只是跟老人家见个面?”
  “对啊。”虞岁是真的以为就是一场普通的会面。
  李艺宵拿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Nonono~你还记得裴金山的寿宴吗?这种上流人士是不会错过一点点社交机会的。”
  虞岁觉得自己被骗了。
  回拨了一个电话给靳燃, 开口就问,“你今天带我去的是个大场合?”
  靳燃的声音听起来很无所谓,“不大, 就一个小型宴会。”
  虞岁想了想,“那我不用穿礼服吧?”
  “不用。”靳燃顿了顿,“我来接你。”
  虞岁有些许放心, 随便套了件橘黄色的长款羽绒服,就去了小区门口等他。
  靳燃的车子停在路口,看到她,有些难以置信似的, “你怎么那么土?”
  “你知道什么?”虞岁打开车门上车,“老人家才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打扮,就我这种,他们看着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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