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被他逗笑了。
刘悦薇看着慧姐儿,这丫头还没说亲呢。她又忍不住手痒了,真哥儿到现在还没说上一门好亲事。
因着闫家门第低,真哥儿非说考上了举人再说亲事,蹉跎到了现在,刘悦妍操心的不行。
慧姐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真哥儿刚中了秀才,考举人不还得好几年。等他考上举人,哎哟,黄花菜都凉了。差个六七岁才好呢,可以等她慢慢长大。
不过这事儿不能轻易开口,庞家就这一个女儿,金贵的很。说媒说媒,得双方有意才行,不能勉强。
两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然后一起出门逛去了。
大年夜的镐京城,满城灯火,吃过了年夜饭的百姓都跑出来了。
街边的食铺子、小摊子,都还开着呢。今日大年三十,各家都给客人们备了许多小礼物。
福姐儿最小,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慧姐儿拉着她的手,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要不要更衣,非常的贴心。
刘悦薇越看慧姐儿越喜欢,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她儿子沛哥儿眼睛劈叉了,只看中了街角泼辣的豆花姑娘,而且豆花姑娘比沛哥儿大了两三岁,眼见着就要嫁人了,看见沛哥儿就跟看家里光屁股弟弟一样。
哎呦,真是糟心。
刘悦薇决定不想了,她以后再也不要吃豆花了。好姑娘都是别人家的媳妇,让这个臭小子打光棍去吧。
沛哥儿忽然接收到了来自他娘的敌意,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躲到了他爹身后。
枫哥儿咳嗽了两声,拉着他到一边去,兄弟两个闪进了一家脂粉店里。
沛哥儿开玩笑,“可见是要娶媳妇了,居然来买这个。”
枫哥儿瞥了他一眼,“婶子看着你总是眼睛冒火,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
沛哥儿挠头,“我给我娘买点东西,哄哄她。”
枫哥儿笑道,“你不光要给婶子买,也多孝敬些叔父。你哪里能哄好婶子,还是要叔父才行。”
兄弟两个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看的老板目瞪口呆,这是谁家的纨绔子弟哟。
沛哥儿得了指点,又跑去给他爹和他妹妹买了了许多好东西。
果然,哄老娘这个事儿,还是要亲爹才行。
等逛了一圈之后,庞家人自去了。郑颂贤拉着刘悦薇的手在前面走,沛哥儿牵着妹妹,手里拿着零食喂她。
等到了家里,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守夜。
福姐儿困了,点头如小鸡啄米,迷迷糊糊还在说话,“我不睡,我要接年。”
郑颂贤抱着女儿,在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一口,然后让人把女儿抱走了。
郑颂贤也不顾儿子在身边,拉着刘悦薇的手,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又是一年了,娘子辛苦了。”
刘悦薇顿时也双脸红扑扑的,“多谢官人。”
郑颂贤眯着眼睛笑,非常喜欢这个称呼。
刘悦薇摸了摸郑颂贤手里的茧子,“三哥也辛苦,每日风里来雨里去当差。”
说完,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挂在他腰间,“愿三哥鹏程万里、青云直上。”
郑颂贤把娘子的椅子往身边拉了拉,两口子依偎在一起。
屋里的烛光有些暗,面前炭盆里的火红红的,郑颂贤也摸了摸她的指甲,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薇儿一点都没变。”
刘悦薇偏头看着他,“三郎也没变,对我还是这么好。”
郑颂贤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完,两个人继续说小话,仿佛沛哥儿不存在一般。
他们从小时候青州街巷里的一片瓦一棵草说起,说到长大后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又慢慢说到了朝政。
沛哥儿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爹平日里正经的很,极少听到他说这么多肉麻的话。等听到爹娘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沛哥儿又很羡慕,爹娘的感情真好。到后面又听到爹娘一起面对的风雨和磨难,沛哥儿渐渐似乎有了些了悟。这世间,人动感情容易,能长相厮守不变初心,太难了。
正在沛哥儿所有所思的时候,郑颂贤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沛哥儿眼神有些闪躲,他还以为他爹要问他什么,谁知他爹就是单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很温柔地继续和他娘说话。
这样守了一会子,郑颂贤见沛哥儿似乎开了些窍,打发他先回去歇着。
等儿子一走,刘悦薇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趴在郑颂贤腿上吃吃笑,“三哥,你太坏了。”
郑颂贤哦了一声,“娘子冤枉我,我哪里坏了?”
刘悦薇在他腿上轻轻掐了一下,“孩子还小呢,慢慢来。”
郑颂贤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我不急,我怕娘子急。”
刘悦薇在他腿上蹭了蹭,“我就是担心他白费心思,到时候岂不可怜。”
郑颂贤笑,“娘子别急,过了年豆花姑娘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他就想开了。他才多大,小孩子呢。”
刘悦薇也哦了一声,“他多大?翻年他都十三了,三哥你十五岁就晓得耍流氓了。”
郑颂贤抬手在她后面拍了一下,“胡说,我甚个时候耍流氓了。”
刘悦薇想起他以前干的那些个事儿,忍不住揶揄,“郑大人现在不认账了?”
郑颂贤赶紧在他刚才拍的地方摸了摸,“打疼了没?谁说我不认账了,娘子要怎么算账?要不娘子也耍回来?”
说完,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还是说,娘子觉得吃亏了?”
刘悦薇坐直了腰,“别瞎说,大过年的。”
郑颂贤打住了话题,又把她按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给她唱小时候二人在一起时唱的青州小调。
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小娃,经常并排躺在一起,你哄我睡我哄你睡,最后也不知道谁先睡着了。
刘悦薇听着小调,仿佛感觉到了时光倒流。
她仰着头问郑颂贤,“三郎,你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梦?”
郑颂贤轻轻抚摸她的脸,“娘子,这不是梦,我们都好好的呢。”
刘悦薇忽然泪流满面,她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又趴在他腿上,“三郎,我好喜欢现在的日子,我感觉自己整天泡在蜜罐里。”
郑颂贤双手搂住她,“以后会一直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作者写的面带微笑,甜甜的日子好美。
咳咳,告诉亲们一件事儿,明天正文就要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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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送别离长相厮守
等过了年没多久, 京城六部官员忽然出现了大幅度调动。
那天早朝,皇帝正常上朝,文武百官按礼仪朝拜。
做了皇帝的五皇子, 和以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太上皇自从退位后, 就很少过问朝政, 大事小事基本都是皇帝做主。
皇帝也时常庆幸,太上皇留给他的不是个烂摊子。国库里尚丰盈, 太上皇登基时制定的新政,现在已经彻底推行开来,各个地方的士绅也习惯了和平民百姓一样纳税。多寡不论, 至少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地方豪强兼并土地的速度,让普通百姓有立锥之地。
各方军事状况目前也正常运转, 东面、南面、北面都有可靠的驻军把手。西北和云南两处边境贸易每年都能给周朝赚回来许多银子,有了这些钱,百姓身上的负担也能轻一些。
现在对于皇帝来说,唯一不可控的就是满朝文武百官。这里面有先皇时期的人, 有太上皇的追随者,甚至还有三皇子四皇子的簇拥, 真正和他贴心贴肺的不到五分之一。他这几年,学着治国理政, 在官员任命上,并没有插手太多。说白了, 他虽然做了皇帝,还是靠着太上皇在撑着。越是这样,太上皇反而越操心。
太上皇说的很直接,文武百官也是人,他们要吃喝, 要养父母妻儿,你光用忠君爱国那一套去骗人家,时间长了鬼都不和你玩。为什么先皇在世时喜欢封赏,就是因为你封赏过了他们,他们才能死心塌地跟着你。但先皇眼光不好,封的人里头饭桶太多,就成了朝廷的累赘。且封赏无度,又是一大祸患。
太上皇教导皇帝,无功不封,有过必罚,方为明君之道。
每次说到这里,太上皇都要叹气,“朕有时候偏听偏信,过于相信和自己关系好的人,你不要跟朕学。做皇帝的,心肠不要太软,不然就要惹祸。帝王惹祸,天下百姓就要遭殃。”
太上皇恨不得把自己做皇帝的经验和心得都通通告诉儿子,皇帝不能走弯路啊,你走错一步,百姓就要吃大苦头。
不管太上皇做了多少错事,对于他始终真心为百姓着想这一点,让皇帝心里非常敬佩。他宠爱周家,妄自尊大想让妻妾一家欢,造成胡人入关 ,可如庄大人吴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还是愿意忠心耿耿地效忠于太上皇,大概就是因为他真的把百姓放到了心里。
皇帝登基后时常自省,父皇家事上糊涂,朕可有此行为?皇帝也不知道,他只能先按着太上皇的路子往前走。
他刚刚登基,老臣们仍旧忠心耿耿,年轻的臣子们也满眼雀跃。
皇帝原来想的是先开个恩科秋闱,明年春闱取一些士子,慢慢填充到底层,等他把朝政彻底捋顺了,这些年轻人也成长起来了。
话转回来,皇帝接受了百官的朝拜之后,开始议论国事。说了个把时辰,终于结束了早朝。
正当大家准备走的时候,刘文谦忽然出列,“启奏陛下,臣有本上奏。”
皇帝的屁股都已经离开椅子了,闻言又坐了下来,“王叔请讲。”
刘文谦低着头,声音清晰,“臣请辞去户部侍郎一职,请陛下准奏。”
皇帝皱了皱眉头,“王叔何故如此,若是身体不适,朕给王叔放几天假回去修养。户部侍郎是一部之重,王叔一向兢兢业业,朕不能没有王叔。”
刘文谦再次行礼,“陛下,臣年轻之时为了养家糊口,四处奔波,身上病痛较多。后来在南安逆王之处,被火烧,被毒打,又落下一些病根。从回京之后,得太皇太后和太上皇怜惜,过了十几年好日子,原以为都好了。这一个冬天下来,总是感觉力不从心。况且臣本非正经科举出身,朝廷人才济济,明年陛下开恩科,必定又是桃李满园。臣请陛下准奏,让臣辞官。”
皇帝仍旧不答应,“王叔说笑了,朕也没考过科举,王叔办差,朕很放心。王叔若是辞职,朕哪里去找个合适的侍郎来。”
刘文谦第三次请求,“承蒙太上皇看重,让臣年前接下了宗正之职。如今臣按下葫芦起了瓢,实在无力兼顾宗正和侍郎两项差事,还请陛下准奏,让臣辞去侍郎之位。”
皇帝这下子不好再说什么了,诚王再忠心能干,也不能真把他当牛使唤。
但他还是有些不大想放,“此事明日再议,退朝。”
刘文谦不好再说什么了,连提了三天,太上皇亲自问皇帝,“如何非要留你王叔?”
皇帝实话实说,“王叔忠心,不揽权不弄事。”
太上皇摸了摸胡子,“你不让他回家,他女婿怎么回来?”
皇帝回道,“儿臣准备让怀瑜回来了。”
太上皇摇头,“你这样会让你王叔更担心,翁婿两个,总要退出来一个,谁不想把机会给孩子呢。”
皇帝沉默了半晌,“父皇,王叔是王叔,怀瑜是怀瑜,他们不贪权不贪财,为何不能并存?”
太上皇嗤笑一声,“你也莫要活的太明白,你让他们两个都立在朝廷里,时日久了,他们就危险了。再说了,你王叔这是在帮你呢,他带头辞官,那些老头子们回头都会跟着学,你的人才能上来。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最后答应了刘文谦的请求,又一纸调令,命秦西省巡抚回京述职。
调令到西北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刘悦薇正带着女儿在后花园里玩呢。
福姐儿现在每天上半天学,其余半天随便她玩。有时候去找慧姐儿,跟各家的小姐们一起玩耍,一来结交手帕交,二来玩耍的过程中学会处理人际关系。有时候在家里玩,刘悦薇处理家事时把她带着,随口也能教她一些,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浸润,福姐儿接受的自然,她教导的也轻松。
母女两个正坐在亭子里一起说闲话,没成想郑颂贤回来了。
刘悦薇吃惊,“三哥,你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郑颂贤摸了摸女儿的头,“我回来给娘子报喜。”
刘悦薇开玩笑,“难道郑大人又升官了?”
郑颂贤坐在了她身边,“升官倒没有,就是咱们可以回京城了。”
夫妻两个之前讨论过很多次这事儿,刘悦薇心里有了些细想准备,心里倒不是特别吃惊,“确定了吗?”
郑颂贤点头,“确定了,今日吏部的公文已经到了,命我回京述职。娘子,咱们得赶紧收拾东西回京了。”
刘悦薇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郑颂贤做了六年多知府,三年多巡抚,前前后后加起来,她在镐京已经住了十年,她有时候天天都想回京城,这会子确定要回去了,她心里反倒有些不安。
福姐儿在一边问,“爹,娘,咱们要走了吗?”
福姐儿虽然小,但看惯了镐京的官员们来来去去,她的一些小姐妹们跟着父母或是祖父母走了,然后又来了新的小姐妹。她心里清楚,早晚有一天,她也要离开这里。
刘悦薇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对女儿笑了笑,“我们的家在京城呢,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在那里,还有你舅舅姨母。”
福姐儿是土生土长的镐京城,从来没去过京城,但是听说京城很热闹繁华,顿时有了些向往,可她又舍不得自己的小姐妹。
郑颂贤看到女儿的神情,把她揽进怀里,“趁着还没走,你办场花会,把你的小姐妹们请来玩一玩,送些礼物给她们。以后她们说不定也会跟着父母回京,到时候你做东道主请她们,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