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家里她其实完全无所谓。
但这是工作场合,她真的是全身都紧张得不行。
顾深按住她双腿, 把脖子伸过来:“急什么,你还没给我种呢。”
南夏没忍住,用力咬了他一口。
顾深没忍住嘶了声:“你怎么这么狠?”
他抬手摸了下脖子。
南夏咬唇:“我真的要回去了。”
顾深总算大发慈悲, 放开她:“行,那回去再种。”
“……”
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地后悔。
她到底为什么非要提种草莓这件事。
顾深现在是开心了, 但她实在是太尴尬了。
回去的路上南夏都转头看向窗外, 不想跟他说话。
顾深看出她有点恼了,也没再招惹她。
反正他今晚是很是心满意足。
车子停到繁悦楼下。
顾深饶有兴致地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脖子上的牙印儿, 啧了声。
南夏也是这会儿才看见牙印儿,好像是有点深。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问他疼不疼。
她还没开口,顾深看她眼神就懂了。
他痞坏地笑了:“心疼我了?”
南夏嘴硬:“才没有。”
顾深:“没事儿,你再咬几个我也受得住。”
“……”
印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消退。
只是变得青紫。
顾深照镜子时看见, 还挺高兴。
南夏从衣柜里找出个围巾递过去。
顾深:“干什么?”
南夏心虚道:“你要不要挡一下?”
顾深推开围巾,脸皮很厚地说:“我才不,我今晚就约平倬于钱他们都出来看看, 你平常都是怎么对我的。”
“……”
南夏一脸头疼。
下午,顾深亲自开车送她去钟奕儒的工作室。
玩笑归玩笑,顾深没真上去在钟奕儒面前露脸,就在楼下车里等她。
*
工作室叫虞美人, 装修古典,走的是新式中国风的女装设计。
地方不算大,却处处透着精致优雅。
一进门就有个假山加湿器,像古典庭院里的假山缩小版,烟雾缭绕的。
前台还有一盆粉色睡莲,清水里飘着荷叶。
工作室里没别人,钟奕儒带着逛了一圈,两人在会客室面对面坐下。
他绅士地倒了杯咖啡递过去:“特意给你煮的。”
南夏礼貌说:“谢谢。”
她拿起咖啡,礼节性地抿了一小口放下。
钟奕儒开门见山:“怎么样?是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两人吃饭时南夏曾经说过,想把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融合进服装设计中做一个品牌,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南夏垂眸,没应声。
钟奕儒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我精力有限,女装部分经验也不足,只要你来,这就可以是你的个人品牌。”
南夏问:“William,既然你精力有限,为什么又要开一条女装品牌线呢?”
钟奕儒:“因为我想打造一个多元的品牌,旗下不止有男装,还有女装,而且女装利润向来高。”
他表情平静淡然,再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像是假话,而像是正常叙述。
“而且——你来这里什么都现成的,渠道、团队,都可用伯父和我手底下的资源。”
他侃侃而谈,给她描述了一个完美的设计师未来。
就像南恺一直想为她打造的那样。
南夏早做好了决定,还是耐心等他说完,才摇头道:“谢谢你,但我觉得这份工作可能不太适合我。”
这是南恺为她准备的下一个牢笼。
这根本不是钟奕儒的工作室,是她的。
个人品牌、独立设计师、古典中国风格,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南夏想要的。
所以她更加清晰得明白,她只要踏进来,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如果来这儿,的确可以实现独立设计师的梦想,但也意味着,她的事业和人生重新被南恺掌控在手里。
也意味着只要南恺不同意她跟顾深在一起,随时可以掐断她的事业。
她又要像现在这样,重新开始。
她的人生只能自己做主。
就算是最亲密的父亲,也不能掌控。
钟奕儒一滞,没料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甚至以为他说动了她。
他问:“为什么?”
南夏起身:“因为还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她早晚会成为独立设计师的,自己一个人,只不过需要更辛苦一点、时间更长一点罢了。
“谢谢你William,那我就先走了。”
南夏拎气包往外走,钟奕儒拉住她手腕。
“Nancy.”
南夏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放开。”
钟奕儒没勉强她,他问:“那个男人真这么好,值得你为他放弃这么多?你的人生、你的事业,全都乱套了。”
南夏:“你误会了,我不只是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钟奕儒看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伯父永远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南夏声音冷淡:“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钟奕儒叫了她的中文名字:“南夏。”
南夏看他。
他说:“我来的时候伯父说,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南夏打了个冷颤。
脑海里浮现出南恺说这话时冰冷固执的语气。
南夏双手紧握成拳,把指甲嵌进肉里,说不出话。
钟奕儒又补了句:“还有,伯父说春节的时候让我带你回去。”
*
走出工作室大楼,一股冷风携着沙子扑面而来,灌进衣领里。
枯叶被风卷起来飘在空中。
南夏缩了下肩膀,远远地看见顾深。
他懒懒地靠在车上,手上捏着支烟,慢慢地吐了口烟圈,一脸放荡不羁的模样。
看见她出来,他把烟扔地上踩灭,朝她走来。
南夏鼻子一酸,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顾深心里有点没底:“这是怎么了?”
他怀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南夏小声说:“想你了。”
他身上一股熟悉烟味儿,给风一吹散了不少。
顾深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脸:“才分开几分钟?这么黏人?”
南夏靠在他肩上,刚好看见他脖子上的咬痕。
青紫色里透着点微红色,像是刮痧后的那种红。
牙印还是很明显。
她这会儿才觉得咬得狠了,忍不住伸手去摸。
“还疼不疼?”
顾深:“心疼了?”
南夏没想再跟他斗嘴,很轻地嗯了声。
顾深不太正经地说:“没事儿,可能还没你昨晚上疼?”
“……”
他说的是昨晚他给她种草莓那事儿。
提起这个南夏就不太自在,她脸开始发烫。
她害羞这样儿顾深也喜欢的不得了。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再这样,我又想欺负你了。”
南夏看他。
顾深摸了下她脸:“行了,上车,别勾我了。”
上车后,南夏把拒绝钟奕儒的事儿跟顾深说了。
拒绝就拒绝了。
顾深看她:“怎么不开心?”
她从楼里一出来表情就不大对劲。
顾深一眼就看出来了。
南夏怕他误会,想了想,还是把钟奕儒说南恺不会同意的话告诉了顾深。
顾深蹙眉。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一脸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的样子。
“你也不能只听他说,还是要问问你爸。”
南恺只会说的更难听。
南夏轻轻叹了口气。
顾深看她:“你移民了没?”
南夏:“没,我还是中国国籍。”
顾深:“户口本儿在你爸那儿?”
南夏点了下头。
顾深漫不经心地发动车子:“行了,别为这事儿烦心了。”
他抬手捏了下她下巴尖,“有我在,你不用想那么多,就每天开开心心地跟我在一起就行了,知道么?”
他神态和语气透着嚣张。
却让南夏安心许多。
她最怕的就是他会受南恺态度的影响。
他不在意,南夏也就没那么不开心。
南夏乖顺地抬头:“好。”
顾深半开玩笑地说,“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去把你户口本偷出来。”
“……”
南夏:“你偷?你进的去我家大门吗?”
顾深眼里蕴着笑意:“你悄悄带我进去?”
他这么一说,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南夏说:“行,我到时候用个大行李箱把你运进去。”
顾深也含笑说:“行,到时候把我藏你床底下。”
“……”
这话题就算揭过。
南夏看顾深开车的方向不是家里,问:“去哪儿啊?”
顾深说:“喊了平倬和于钱他们出来聚。”
南夏:“你真喊了?”
顾深点头。
“……”
南夏看着他脖子上的咬痕,半晌说不出话:“那你——”
顾深:“没事儿,我脸皮厚。”
他坏笑看她,“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跟他们说不是你咬的。”
南夏没忍住推他一下:“谁信啊。”
顾深状似认真地安慰她:“你还是可以争取一下,反正我花花公子一个。”
南夏无语,片刻没说话。
顾深看她:“真害羞?”
南夏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总觉得要是顾深给她这么来一下让别人看到,她都没现在这么害羞。
南夏觉得无论怎么回都会被他笑,干脆就没回答他这问题。
她说:“那我把蘑菇也叫出来吧,还有苏甜,看看有没有空,上次答应要请她吃饭,她跟蘑菇也认识的。”
顾深:“行。”
*
等到了酒吧,顾深才从车后取了条红色格子围巾出来。
“行了,逗你呢。”
原来他早有准备。
这么浓烈的颜色,更是把他骨子里的痞劲儿衬得越发厉害,也更加放荡不羁。
南夏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浓烈的、放纵的。
当初他骑着机车闪电似的从她的车窗前经过时,她就格外羡慕他的人生。
那时候她还从没想过,会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顾深看她表情:“怎么,看入迷了?”
南夏顶着那张清纯的脸和无辜清澈的眼,拽了下他衣角,嗯了声。
顾深是真受不了她这样儿。
他心里痒痒的,没忍住把她扯进怀里,重重亲了她一口。
紧接着传来一个熟悉的激动的声音:“卧槽,今儿什么日子!我竟然能碰到这种现场直播!”
于钱刚到酒吧门口看到这场景,人都傻了。
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
以前两人大学里谈了三年,顾深在南夏面前规矩得跟什么似的,尤其当着他们面儿,无论他们怎么打趣顾深都不肯当面亲南夏,最多也就拉个手,偶尔抱一下。
因为这平倬还问过顾深跟南夏谈恋爱会不会无趣,怎么解决个人问题,直接被顾深骂了。
这么多年,终于逮着点儿他俩的亲密镜头了。
听见声音,顾深放开南夏,把她搂怀里。
他撩了下眼皮:“你声音再大点儿试试?”
于钱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打扰了,打扰了。”
南夏倒没觉得有什么,接个吻而已。
以前大学里在校园里接吻的情侣多了去了。
南夏很大方地从顾深怀里出来,给于钱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她脸颊还带着点粉红色。
于钱笑着喊她嫂子好。
南夏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了一男的,他又瘦又高,穿着灰色长大衣,一副清冷的模样,双手插兜,像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南夏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却突然之间想不起来。
顾深终于看见那男人:“哟,苏见一,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南夏一听见他名字想起来,这人是顾深宿舍计算机系的。
因为他是外系的,为人也清冷,所以平时不太跟顾深他们一起行动,南夏对他也就不怎么熟悉。
苏见一学顾深说话的腔调:“这不于钱非求我过来,我寻思给他个面子。”
于钱不乐意了:“你要脸吗?谁他妈跟我说周末没事儿干一个人在家空虚寂寞冷的?我是看你可怜,知道吗?可怜!”
苏见一啧一声:“要说可怜,你好像是我们宿舍里唯一一个没谈过恋爱的——”
于钱:“闭嘴!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