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我是专业的(快穿)——醉千钟
时间:2020-12-13 09:38:16

  正胡乱想着心思,就听女郎唤他,“听闻许伯长是并州人士,可曾听说过坞壁?”
  “坞壁?许某曾亲眼见过,并州外有戎狄之还,内有饥馑之忧,常处于动荡之中,富豪之家为求自保,建坞如城,聚众凭险自卫,使宗族附民得以保存。”许霖颇为疑惑,东川县所属的梁州比并州安稳,坞壁不能说没有,但还是很少见的,女郎怎会无端提起坞壁?
  秦无忧示意甘草把案上的图纸拿给许霖,许霖惊愕的看着手中的草图,豁然抬起头来,完全忘了先前的礼仪避讳。
  “这……”
  一旁的王庆同样露出惊愕的神色来。
  “两位伯长觉得是否可行?”秦无咎满意的看着许霖和王庆的反应,关于坞壁,还是上一世柏擎苍在昌和县边境构筑防御工事时说到了这种防御型建筑,自己很感兴趣,很是研究了一番。
  许霖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无咎,“可行是可行,只是,建这般宏阔的坞壁,一是要有足够的钱财,二是建成后当如何维持?”
  秦无咎明白他的意思,坞壁要最大程度的发挥防御功能,它内部需要形成一个经济闭环,能够自给自足,说白了就是不管多长时间不与外界来往,关上门坞壁内都能过日子。
  “所需钱财不用担心,我已把家中产业尽数变卖。”除此之外,还有空间内从上个世界带过来的一些黄金,初期建设和让坞壁运转起来基本够用了。
  “第二个么,”秦无咎示意甘草把另一份计划书递给许霖,“按照这个计划来,最多三年,咱们的坞壁便可自成体系。”
  这份计划书,秦无咎基本是按照《齐民要术》来的,齐民者,平民也,“齐民要术”就是平民百姓解决衣食住行所必需的重要技术,涵盖了农林牧副渔等各个方面,并且这本书的成书时间,跟如今晋朝所处的时代极为相似,其可操作性便极高。
  许霖眼神连闪,不识字的王庆听了许霖的解释后兴奋的直搓手。他与许霖不同,王庆是这田庄上的佃户出身,因从小就有一把子好力气,才送出去学了拳脚功夫,做了部曲。后来被许霖提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王庆一大家子人都在田庄种地,若是女郎说的这些能成真,他们一家人也好过些,并且世道不太平,这坞壁住起来心里踏实。
  秦无咎正色道:“想来二位比我这个闺阁女子更明白天下大势,这坞壁能否成功,关系着咱们田庄上所有人未来几十年的生死存亡,望二位伯长与我荀无咎勠力同心,共度此难关。”
  二人一起拱手道:“但凭女郎差遣!”天下乱象已现,能好好活下去,谁不想一试呢?
  秦无咎点点头,以她上辈子练就的识人眼光结合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二人能力大小暂且难论,单论忠义可靠,问题不大。
  “如此,就照这份计划书,去寻能工巧匠,积年的老农,以及绣娘织女,凡有一技之长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辈,皆可投到我荀家田庄来。”
  王庆拍拍胸脯,“女郎放心,此事我等一定办好,如今到处都有吃不上饭的,像这般投来好好干活,便有吃有住,治病还不收诊费,起码梁州境内某未曾听说过哪家能做到这一步。”
  秦无咎微微一笑,“话虽如此,但切记要低调行事,不要张扬的尽人皆知,在咱们能自保之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许霖早已推翻了对秦无咎的第一印象,听闻此言,更是刮目相看,虽不像王庆那般大大咧咧的说出口,但心中亦是跃跃欲试。
  秦无咎向来信奉“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的这句话,个人能力毕竟有限,哪怕她有几世为人的加成,也不认为自己能搞定一切。
  就如她上辈子曾让人从海外找来几种新作物,但如果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农育种培育,是不可能高产的。都知道玉米高产,在很多穿越故事中,只要找到玉米就万事大吉,其实哪儿那么简单,就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玉米高产靠的也是年年杂交育种,如果你用收获的二代做种子,估计来年只能收获一捧柴火。
  现代水稻不高产吗?这可是华夏土生土长的作物,古代就只能亩产这么一点,不是水稻这种作物不行,这里差着的,是无数个袁爷爷。
  因此,目前秦无咎最缺的,就是在这个时代里不起眼,对她来说却极为重要的人才。
  好在许霖和王庆以及他们手下的部曲还算给力,先在田庄原有的佃户中选拨出一些人来,又陆陆续续的从外面带回人来,先上手改进粮食种植,手中有粮,才能做到心中不慌。
  这一天,秦无咎正在书房中忙活,荀廉着急忙慌的跑来请她,“女郎,田庄上有个病患,病的很重,许伯长让位问问您方便吗?能不能去给看看?”
  秦无咎这阵子正好觉得自己把原主的本事给融合了,治了些风寒风热等小打小闹的病,无不手到病除,只是还为遇到过重病,这次正好验证一下身手。
  田庄上的住户是分散拱卫在别院的周围,一座座低矮的房屋散乱而逼仄。进了其中一家,许霖已经在门口迎着,“女郎这边请。”
  这家人是刚刚来的,一共五口人,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生病的是这家的男主人,“他们原本住在北边边境,因为这几年戎狄的侵扰越来频繁,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梁州投奔亲戚,却投亲不遇,银钱用完了,一家人流落街头。”
  屋漏偏风连夜雨,男主人石富贵又染了病,看了两次郎中也没看,没钱只能熬着。偶然听说这里收留会侍弄庄稼和手艺人,好容易才拖家带口来到摩云岭。
  石富贵是圬人,就是泥瓦匠,最重要的是他在北地参与过不少坞壁的修筑,对此很是精通。许霖知道后不敢马虎,“否则也不敢劳动女郎。”
  秦无咎点头,“有病患只管只会我,阿父教我学医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
  石富贵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看他的身量,如果不是生病,应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什么病呢?据石富贵自己说,有一天他觉着自己偶感风寒,之后就开始气促喘急,昏昏欲睡,也吃不下东西。
  秦无咎与他把脉,脉滑而濡,又见舌苔白腻,心里便有数了。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导致寒饮咳喘,属于小青龙汤证。”秦无咎提笔开了一副小青龙汤加减,想了想又加上一副苓桂术甘汤加味,把方子交给荀廉,“今日用小青龙汤,明日苓桂术甘汤,两服药,这病就能好。”
  石富贵一家千恩万谢,跟着荀廉熬药去了。
  有吃有住还给看病,来荀家田庄落脚的人渐渐躲起来,这段时间正赶上谷雨、小满、芒种等春耕夏种的节令,正好可以让他们按照书中所言去实践。
  这就导致了秦无咎抄了很多天的书,原本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的,她只能自己动手抄一本出来。同时,随着来荀氏田庄落户的人越来越多,她还要制定各种管理章程,再加上她还要读荀荣留下的一屋子医书,于是,等好不容易抄完《齐民要术》,这些天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秦无咎,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匆匆赶来的许霖脸色不太好,双眉紧缩,跟秦无咎请示,暂停在外面的活动,老实在家种田盖房子。前几日梁州牧郑修重伤,齐腕被斩断一只手,长子亦被杀,梁州已经乱了。
  秦无咎也是一惊,“沈修这么不抗打吗?”一个月前,梁州和蓟州因为争夺地盘起了冲突,听说各有胜负,突然之间怎会如此惨烈?
  “虽是这场仗引起的,但却不是对阵伤的。”许霖“啧”了一声,觉着这话不好跟女郎讲,但又不能不说,想着女郎不是寻常人物,应该不会觉得别扭……吧?
  然后秦无咎就在许霖特别尴尬的述说中,知道了梁州之变的来龙去脉,她只想送给郑修两个字:活该。怎么就没把脑袋一起砍下来呢?
  郑修此人志大才疏,之所以能占据梁州,全赖祖上余荫。梁州和蓟州之间一直摩擦不断,因为实力差不多,胜胜负负跟拉锯一样,说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
  只是这次打起来不久,蓟州牧收下了一员猛将,后面就把梁州打的无还手之力,一连丢掉两座城池。
  眼看第三座也要守不住的时候,蓟州那边叫范寿的大将提出了一个条件,让郑修把他的一个姓沈的小妾交出来,他就撤兵。
  郑修竟然就同意了。这样的小妾他有一院子,平时也高兴了也拿来送人赏人,他一点不稀罕好么,用个小妾换一座城池,值大发了。
  在加上他的长子、属下都撺掇他用小妾熄兵火,只有一个谋士反对,因为这个妾是有儿子的,就算庶出的公子郑渊蠢笨,也不能把他的亲娘当个玩意儿送人啊。在众多支持的声音中,郑修哪里把这个谋士的话听进耳朵里,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在两军对阵的时候把小妾送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范寿丧心病狂,竟在两军阵前当着千军万马对沈妾肆意羞辱,沈妾不堪受辱咬舌自尽。而这一幕,正好被匆匆赶来的郑渊看到。
  郑渊当场就发了狂,原本文不成武不就的小透明,犹如天神附体一般,单人独骑杀入蓟州军中,一刀把范寿砍成重伤,若不是急着抢回沈氏的尸首,范寿早就是个死人了。
  把母亲的尸体抢回来之后,郑渊直接杀向了郑修,好几个文武将官,包括郑修的嫡长子,全都被郑渊砍瓜切菜一般杀死,郑修在众人的保护下逃得一条性命,但也被郑渊砍掉了一只手。
  据闻,之所以砍郑修的这一刀偏了,是因为郑渊狂怒之下突然头痛欲裂,梁州军才缓过一口气,在一片混乱中,那郑渊不知所踪。
  “梁州牧郑修暴怒,挖地三尺捉拿逆子郑渊,听说蓟州那边也在捉拿此子,如今外面乱哄哄的,您看咱们是否要避一避风头?”艰难的讲完,许霖悄悄舒了口气。
  秦无咎拧眉,这都他娘的什么畜生人渣,不,她不能侮辱畜生,郑修、范寿等人,给她田庄里养的牛马猪羊提鞋都不配!
  “嗯,在外面的都撤回来吧。已经准备了不少砂石料,坞壁的地基也已夯实,乱的这么快,咱们得抓紧修筑起来。”这种毫无人性的军阀面前,先要做到自保。
  “可知那姓范的为何如此丧心病狂?”这就不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
  许霖一脸的一言难尽,“这事太脏,蓟州那边想洗白,放出风来说范寿与那沈妾有旧怨,沈妾原是范寿的青梅竹马,只因昔日范寿落魄,沈妾背弃他跟了郑修为妾,他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沈妾当年对他的羞辱。”
  秦无咎觉得范寿更该千刀万剐了,先不说这里面有没有隐情,只说青梅竹马就是一定要嫁给你的理由吗?多大脸!只因人家没嫁给他就施此暴行,“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严苛,不能怜惜一二也就罢了,反而肆意伤害,非人哉!我倒希望那郑渊逃出生天,这俩畜生不如的渣滓都没死,他怎么能死呢?”
  秦无咎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听了一个恶心人的故事,对自己的影响也就仅限于徐霖说的那些,万没想到还能跟自己扯上干系。总有不长眼的觉得她好欺负,抓那位杀神郑渊没本事,欺压起平民百姓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四五十个梁州兵手中刀光闪亮,打头的几个人抓着两个十几岁女郎,刀刃压在她们的脖子上,正嚣张的与许霖带领的部首对峙。佃客们被部曲护在身后,有几个男女在哀哀哭泣,想来是被抓女郎的家人亲眷。
  领头之人叫嚣,“谁让这两个雏儿不长眼撞到爷爷们面前!老子在这山里辛苦了一夜,就是要玩玩怎么了?一群贱民还敢阻拦,来啊,你拦一个试试?老子把这雏儿剁了喂狗!”
  许霖紧了紧手中的环首刀,目光如利剑一般掠过那兵匪的脖子,寻找一击得中的机会。那兵匪一脸邪恶,“再瞪老子试试?想看是吧?好啊,老子让你看个够!”说着刀尖一斜,去挑身边女郎的衣裳。
  “住手!”秦无咎接到禀报急急赶到别院外,正好看到这一幕,“竖子尔敢!”趁着那边被她一声高喝吸引了注意力,秦无咎不动声色的对许霖和王庆做了个“救人”的手势。
  许霖他们跟秦无咎这几个月不是白相处的,兵匪们一晃神的工夫,两人往上一撞,手中刀磕开对方的刀,一个旋身便把两个女郎带出了兵匪的掌控。
  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兵匪大怒,等看清秦无咎,又乐了,“哟,这是有更好的送上门来了,看在你们这么识趣的份儿上,那俩拿走拿走,就让这个小美人儿陪爷爷们好好玩玩。”
  秦无咎冷笑一声,“一群上了战场只会靠女人活命软骨头,也想在我这里耀武扬威?谁给你们的胆子!”
  兵匪一下子就炸了,“好啊,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怪不得爷爷们在这山里找了一晚上那逃奴都不见踪影,一定是藏在了你们庄子上!弟兄们,这小娘归我,你们去庄子里给我搜!”
  说着那兵匪拎刀扑向秦无咎,许霖横刀去拦,被剩下的兵匪往上一拥,缠斗到了一处。
  刀锋直奔秦无咎而去,眼看就到眼前了,那兵匪脸上的狞笑颓然凝固,先是浑身的力气迅速消失,手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他只觉颈项一凉,血线就直飙而出。
  秦无咎挑了挑眉,她制的迷药效果不错,怪不得都说,医者用药,可救人,亦可毒人。
  兵匪们一看头儿被杀,嗷嗷叫着冲上来,“敢杀官兵,你们要造反不成!”
  秦无咎冲许霖一摆手,“一个不留。”许霖心里一松,挥刀率部曲拦下兵匪,“杀!”
  他刚还担心女郎心慈手软,这些人万万留不得,只要有一个全身而退,别院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以后随便谁都能来捞取好处,而他们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人心也会散掉,这几个月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功亏一篑。
  配合秦无咎新制的迷药,四十多个兵匪无一逃脱,秦无咎命人把他们身上带有梁州兵标记的衣物剥下来,架火焚个干净,又命许霖带领部曲把尸体运近摩云岭深处,扔入深涧之中毁尸灭迹。
  等把战场打扫干净,在看不出半点异样,秦无咎把刚刚亲历此事的部曲、佃客召集一处,鼓励安抚一番,让大家安心,以后若再有来犯者,一并照着这回处理,荀氏部曲会护佑所有入户田庄的人。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意识到修建坞壁已经迫在眉睫,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秦无咎仍然让许霖抽调出人手,专门去往西北等坞壁集中的地方,招揽有修筑坞壁经验的工匠。
  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秦无咎坐在书房中愣神,亲眼目睹几十条性命被杀戮殆尽,哪怕是凶徒恶人,心中多多少少总有些不得劲。经过今日,她深刻认识到乱世和上辈子治世的不同,人命贱如草芥,杀与被杀,就是一个念头的事。为了能好好活下去,她必须强迫自己快速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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