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壮汉一瞪眼,“说好的,三文一碗,你作甚不收老子的钱,回头白将军知道了,要撸了老子这身盔甲的。”
说完就嘻嘻哈哈走了,边走边说:“味道不错,咱们赶紧回去换虎子那几个过来垫补点。”
一人道:“孟姑娘说了,南边的叛军可能过几天就打过来了,咱们这些日子都不能掉以轻心。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那帮子软蛋可是指望不上的。”
其他人纷纷应了,加快了脚步。
摊主呆愣愣收了钱,长长地出了口气,这白家军好像真的跟五城兵马司那些人不一样,原先那帮子兵匪,吃东西可从来不给钱的。
正想着呢,又来了一拨人,当先一人高喊:“快快,煮三十碗馄饨来,我们赶紧吃完还得回去守城呢。”
摊主应了一声,飞快的捏了馄饨,扔到滚开的汤锅里,待馄饨滚了几滚,再捞出来,从边上的锅里盛了鸭汤,又放了点盐巴,那些汉子也不用他端,自己就过来拿了。
摊主试探着问:“几位军爷可都是白家军的?”
“那当然!”
摊主不敢多言,但看这帮人虽然粗鲁豪放,可等他们吃完后,不但没有赖账,反而是把碗筷都给他归置好,结了账,才走。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京城里的气氛刚刚好了一点点,这一天突然大量的难民和周边村落的百姓涌进了城。
“这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吗?”
“叛军来了!”
“三十万大军啊!”
“杀人不眨眼的!”
“白将军有令,大家不用惊慌,白家军誓死守城。”
“白将军有令,大家不用惊慌,白家军誓死守城。”
“有白家军守城,应该没问题吧。”
“可那是三十万大军啊,白家军才多点人?”
“但不是他们连胡人都击溃了吗?”
“我觉得还是不行,咱们赶紧逃吧。”
“逃?可是往哪儿逃啊?”
大家都沉默了,他们无处可逃。
一队人马从他们面前飞速跑过,当先一人一身银盔银甲,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那就是白将军吧?”
“是他是他!”
“生得这么好看,打仗能行吗?”
“打败过胡人的,肯定没问题。”
“但谁也没亲眼见着啊,万一胡人不是他打败的呢?”
“不是他,还能是谁?你?”说话的人不高兴了,挥挥手,“怕死你去回家去待着吧。”
“唉,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你怕个什么劲儿?你没看那些个商铺都还开着门照常营业吗?”
他这话一说,大家顿时想起来了,“唉,还真是的,那粮庄、钱庄、茶馆、脂粉铺子,好像一天都没关过门啊。”
“你想啊,这些铺子哪个后面没点背景,人家不比咱们知道得多,人都没怕呢,你又怕什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
荣昌记名下所有的店铺全部照常营业,倒是让这京城中的百姓莫名的感到了心安。
第73章 风流将军俏军医34
三十万大军, 听着就觉得可怕。
但白家军的众人却个个轻松不在意,新整合的原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却抖着腿,颤声问:“你们不怕吗?”
“怕甚!”说话的不屑地瞥了一眼, “抖成这样, 真没用!”
那人小小声说:“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 咱们才多少人?”
白家军七万人, 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原本有十几万人,但死了好多, 还有不肯被收编的和肯被收编却被拒掉的,剩下的人满打满算能有四万人就不错了。不到叛军的一半啊,而且对方一路胜仗,士气正高,他们当中除了原来白家军那些, 剩下的人平日里欺负欺负老百姓行,但哪儿打过什么仗?
小兵丁握着手里的红缨枪, 一边抖腿一边想,现在退伍还来得及不?
但很明显,来不及了,叛军来得很快, 先头部队已经到了, 他们见到城门紧闭,也不攻城,先安营扎寨,等待后续大军的到达。
小兵丁哭了, 伤心极了, “我爹走得早,我娘花了很多银子才把我塞进五城兵马司的, 我还没来得及娶媳妇呢!呜呜呜呜……”
边上的人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收住你的眼泪,看见那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吗?”
小兵丁泪眼婆娑地看过去,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黑色盔甲的就是白将军亲自率领的精锐营,就收五千人,当时我们各个挤破了头,唉,老子没本事,没挤进去。”
小兵丁哭得打了个嗝,不明白这人说这些干什么。
“有他们这五千人在,有白将军在,别说三十万大军了,再来三十万都不够一盘菜的。”
边上有人听不下去了,“这时候,吹这种牛皮有意思吗?”
那人瞪他一眼,“那是你没见识过,这五千人可是灭了胡人二十万大军的。”
白羽笙正在城墙上巡视,边上的千夫长向他回话:“将军,全都安置好了。”
白羽笙看了一眼,叮嘱道:“白家军其他人没经过训练,操作不甚容易误伤自己,只能精锐营的来操作,另外所有的神武炮边上,不得让新来的那些碰触。”
千夫长应道:“遵命。”
新来的那些个是人是鬼还不清楚,忠诚度打折的自然不能碰到他们的秘密武器。
他们简直要崇拜死白将军了,这次四面的城墙上都安置了这个神武炮,每边各二十台,一共八十台。这个炮和龙虎炮不一样,十分的小巧灵活,但射程比龙虎炮更远一些。白将军说,这个适合守城,果然架在城墙上,一点都不碍事。
精锐营的按照三人一组,三组轮换,挑了七百二十名好手,操作这些神武炮。
这七百多人都是一个个精心挑选出来的,要确保神武炮万无一失。
叛军的首领姓邓,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王,叫武王。
他到达之后,就命人冲着城头喊话了。说是喊话,其实就是高唱一些不成曲的打油诗。
什么天降大任于武王,他乃神之子,是为了解救苍生才下凡的。
什么打开城门迎武王,大家一起劫富济贫,分粮、分钱还分田,从今之后安居乐业,天天能吃上大肘子。
白羽笙听他们唱得挺欢快的,就探头看了看,乌压压的人群之中,竖着一杆大旗,上面一个武字,旗下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坐在马上,远远看去,好像挺威风的。
白羽笙觉得不能让他们这么蛊惑人心啊,俗话说:“输人不输阵。”他虽打算不输人,但声势上也得压倒对方。他招招手,边上立刻有人响应,白羽笙低声说:“找几个嗓门大的,跟他们对着喊。”
那边一句:“武王乃神之子。”
这边回应:“白将军是武曲星降世。”
那边:“劫富济贫。”
这边:“天下安乐。”
你来我往叫了一天阵。
叛军没攻城,这边也没开打。
小兵丁抖了一天,发现直到换岗的人来了,他可以回营休息居然都没打起来,一脸不敢置信地走了,“我现在回去休息没事吗?”
“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有敌人的一半多,还换成三班轮流值守,白将军这么安排真的没问题吗?”
但所有白家军的老人都是一脸的淡定,“没问题的,尽管听白将军的。”
对面军营里。
“殿下,咱们不攻城吗?”
武王撮着牙花,眯着他本来就是一条缝的小眼睛,“攻城?你知道现在守城的是谁吗?”
“白羽笙。”
武王嘶了一声:“你也知道是他,怎么就问我攻不攻城了?”
“殿下,咱们几个从最开始的一两百号人,到现在三十万人,可没吃过一次败仗。这白羽笙我听说是算计了温翎逸,夺了他的大权,统共没带过几天兵,跟您怎么比?您亲自出马,这京城还不是随便拿下!”
武王眼中精光一闪,但还是摇头:“不行,一定要慎重行事。早前咱们就说过,夺这天下最大的阻碍是温翎逸,如今白羽笙能够取而代之,定然是有些手段的。特别是,孤听说,是白羽笙带兵击败了胡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他白羽笙再能,还能使唤得动五城兵马司的?他自是手下也就七万人,我今天观察,城楼上只有白字的军旗,并未有五城兵马司的旗子,而且城墙上守将并不多,可见朝廷是推他出来送死的。”
其他人也都附和,“是的,依照今日城墙上的防守情况来看,他们的兵力恐怕连七万都不够。”
武王琢磨了一下,他也认同几人的说法,但对白羽笙,他心里到底还是没底的。实在是他们得到的情报已经是数日之前的了,当时不是说白羽笙被拿下天牢准备问斩了吗,怎么没死呢?
“诸位,孤总觉不安心,我们当中定然也有朝廷派来的探子,不然为何该被斩首的白羽笙没有掉脑袋,又领了兵呢?可恨现在探子传不出消息来,京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一点都不清楚。”
一人迟疑道:“说不定,这姓白的到底怕死,反正不就是休妻再娶吗,还娶得是公主,他最终点了头也是正常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十分有理,一个女人而已舍了就舍了,多大点事,真喜欢得不行,养在外面就好。
武王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想办法联系上探子,摸清京城里的情况,特别是兵力部署和到底谁是统帅。”
几人齐声应是。
他们很早之前就往京城里安插进了许多探子,只有这些探子送出消息来,知道哪里兵力薄弱,知道指挥的人是谁,他们就能很快定出攻城方案来。
但这一次,他们尝试着联络探子,却根本联络不上。可以说,整个京城被围成了铁桶一般,连只飞鸟都出不来。
双方的骂战进行了五天了,大家都骂不出新花样了。
武王也开始急躁起来,他的三十万大军固然有水分,但实打实也有二十一、二万人,耗得时间越长这么多人吃饭就会成为最大的问题,更何况,他的兵很多都是沿路征召上来的,游兵散将,没什么纪律性,拖久了,有些人就会偷摸跑掉。
他在营帐中踱着步,但越走心里越是烦躁,“怎么一点消息都出不来。”
“武王殿下,属下通过这几日观察,琢磨出一点点门道。”
武王浓眉一皱,“你说说看。”
“城门守兵每日换三次岗,人数不变,但一直只有白羽笙的军旗。我估算了下,大概有九万人左右。属下怀疑,顾太后贪生怕死,把绝大部分兵力调派去防守宫中了。”
武王脚步一顿,“据孤所知,五城兵马司原有九万余人,禁卫军也有三万人,再加上白羽笙手下的七万人,总共约二十万。若这二十万中的大部分都调派来守城,我们很难打,但若是……”
“若是顾太后将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都调去守卫皇宫了,那么守城的就只有白羽笙的人了。七万人肯定不够,就是不知道他是从五城兵马司要了些人,还是抓了壮丁过来守城。但不管是哪种,都对我们有利。”
“这顾太后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倘若她把人都派出来守城,我们还真不好打,但这城一破了,杀入宫中还不简单。”
宫墙哪儿比得上城墙结实。
“今晚我们用五万人在南城门佯攻,若他们没有调人过来,则大军压上,争取打下南城门。若白羽笙将其他城门的人调来防守,大军则去攻打其他城门。”
“殿下,末将请命,明日打头阵。”
“好,准你之请。”
这天,小兵丁轮到值夜岗了,通过这几天的骂仗,他对打仗的恐惧已经消了大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左右扫了一圈,夜深露重,十分寒凉,但见白家军的人各个都笔挺笔挺站着,精神抖擞,在他们当中偶有的那几个萎靡不振哈气连天的都是原来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中的人,差别太大了。
他凑过去问:“你们不累吗?”
“累什么?白天不是让休息了?”
“那他们几个……”说着冲那些个打哈气的努了努嘴。
那人在他的示意下看到了几个打盹的兵,大阔步走过去,一人给了一耳光,“醒了没?没醒我继续打。”
他是个百夫长,有管人的权利,那几个挨打的,其中一人红了眼,就想冲上来干架,却被边上人拉住。
“你们若再让我看到打盹,就不是一个耳光的事了,直接砍了脑袋。”说完他扫视众人,“你们也一样,都听到了吗?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夜里也不能懈怠!”
“遵命!”
说话间,白羽笙上了城楼,众将士见他来了,更默默将背脊挺直了几分。
白羽笙巡查一圈,见所有白家军的人都按定好的位置站好,而五城兵马司那些人却还是懒懒散散,他也知道这些人素来懒散惯了,一时之间根本纠正不过来。只淡淡一笑,随口吩咐身边的亲随。
“这个、这个、还有那几个,都记下来名字,这仗打完后,如果他们没死,每天操练十个时辰。”
亲随大声应是,对被白羽笙指到的那几个投去活该的目光,要知道他们精锐营每天操练都不用十个时辰呢,啧啧,这帮孙子还真不如死在这场战役中能痛快些。
白羽笙已经接到探子送来的信息,今晚敌人会攻城,他等了几天终于等到敌人按奈不住了,双方都没有耐性去耗着了,那就决一死战吧。
当第一支箭羽射上城墙之时,白羽笙下令,“击鼓迎战!”
夜晚隐去了敌军的身形,他们穿着黑衣,悄无声息地已经到了挪动到了护城河畔,搭桥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