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心欢——振山河
时间:2020-12-17 10:25:02

  舌尖舔了舔腮帮,晏斐手指穿过头发,刘海尽数撩上去,露出一张秾丽艳色的脸。
  白色灯光将脸庞切割成两半,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融在光里。
  为什么要坐上沈予礼的车?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风过带走汗水,寒意扫遍整个心房。
  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最终还是要走到那一步。
  这段路很长,他跑得很累。
  “手机怎么没电了?”
  黎书没有在车里看手机的习惯,下车后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却发现怎么摁也亮不起来。
  沈予礼立在车边,对黎书挥手:“晚安,好梦。”
  无人回应他,黎书惦记着充电,置若罔闻地走远。
  说不在意也是假,沈予礼只能安慰自己以后就会好,他稍落寞了会儿,对司机说:“回去吧。”
  给手机插上充电线,还得等上一会儿才能开机。黎书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润了下嗓子。
  开机完成后就蹦出来三个未接来电,黎书眉毛微皱。谁这么晚了会给她打电话?
  解开锁,晏斐。
  黎书试着给他打过去,手指敲着桌面。她明明就告诉过晏斐不用送她回家了,按理说不会有事找她啊。
  她这几天可能跟沈予礼接触得有点多,得稍微避开晏斐点。
  晏家的大宅里,晏斐从抽屉中拿出一串钥匙。看到来电,他如常地接通:“喂。”
  这一声“喂”弄得黎书有些错愕,她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才没接到电话,不是故意的。”
  晏斐很少这么回她的电话,每一次都是甜甜地叫‘姐姐’。现下这种样子肯定是生气了。
  不过她脑中自动浮现出晏斐气鼓鼓的脸,顿时又觉得可爱。
  晏斐把玩着金属制成的钥匙,他说:“嗯嗯,我相信。”
  没电可能是真的,但为什么会上车,解释啊。
  黎书相信晏斐不会真正生她的气,她随口问了句:“打电话有事吗?我现在有时间,说吧。”
  晏斐轻笑:“没事。”
  黑暗中,他的眸里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阴寒狠戾。
 
 
第48章 
  元旦后, 一派新气象。
  街上喜庆的装饰还没撤掉,张灯结彩,鲜花绿叶。
  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课, 黎书一眼望到窗外去, 生出些感慨。
  她的二十二岁发生了许多意料不到的事,希望二十三岁能过得顺利些。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黎书划开一看, 又是沈予礼。
  聊天界面上,沈予礼发送的消息最多,黎书却很少回或者就简单的‘哦’。
  沈予礼对黎书嘘寒问暖, 黎书冷漠以对。这股情真意切的劲并不能感动到黎书, 她只觉得多余。
  黎书没回他的消息,看到晏斐的微信头像时皱了眉头。说起来, 她已经三四天没见着晏斐了, 晏斐也不给她发微信, 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要考试在复习?可是那也不应该不联系她, 黎书有些小小的生气。
  她俨然已经忘记前几天的想法。她换着法子整沈予礼的形象确实不光明, 不想晏斐看到, 也不想晏斐误会她跟沈予礼之间的关系。
  她本来就希望晏斐这段时间少找她,可真当如此的时候她却有些不适应, 甚至有些委屈。
  突如其来的难受涌上心头, 黎书赌气地关了手机。越想越生气,导致她的心情有点不美妙。
  所以沈予礼提着饭盒来找她的时候,她语气比以往暴躁了许多。
  “我说了不要把车开到学校门口。”
  黎书似乎很抗拒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 沈予礼只能讨好道:“我开车从学校东门进的,人很少。”
  黎书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烦,冷着脸说:“今天又来干什么?”
  “专门给你送饭来的。”沈予礼贴心地打开盒子, “我跟家里做饭的阿姨学了几招。你以后不想吃学校食堂的话,提前一天告诉我,我给你做。”
  这不过是黎书随口提的一句话,她也没想到沈予礼会真的去学做饭。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突出,手指修长,麦色手背上分布着明显的青筋。在黎书眼底下,那手的大拇指贴着创可贴。
  沈予礼的脖子上也有些小红点。黎书猜想,大概是做饭时切到了手,油溅到了身上。
  她眼里毫无波澜,口吻平淡地说:“不会做饭就不要做。”
  沈予礼唇角扬起来,愉悦道:“我能学会的。”
  黎书主动关心他了,看到伤口会心疼他。沈予礼顿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朗,照这个趋势下去,相信不久就能合好吧。
  黎书看他宛如看智障,算了,她也不想解释。就让他误解,让他白开心,有时候给点甜头再甩一巴掌更疼。
  饭盒里面的菜卖相一般,却热腾腾的。黎书问他:“你什么时候做的?”
  沈予礼忍不住邀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故作淡定道:“今早。”
  他在家里连着练了好几次才做出一顿像样的饭,今早做起来也是困难重重。六点多起床,弄完已经是九点过。
  他期待地盯着黎书,希望能得到一些赞扬。然而这时手机却响个不停。
  “不好意思,我过去接个电话。你快吃。”
  黎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十有八九都是管彤打的,果不其然,等沈予礼接完电话回来就匆忙地说:“我有事先走了,好好吃饭。”
  黎书说:“是管彤的电话吗?”
  沈予礼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想否认但不想再骗黎书,底气不足道:“她家工厂出了问题,可能需要我去帮忙。”
  黎书淡淡颔首:“去吧。”
  沈予礼着急走,可黎书这副淡然的样子让他猜不透是真的不介意还是真的介意。
  他下定决心地说:“这次帮了她,我以后少跟她来往。”
  黎书拿起筷子,说:“我不在意。”
  沈予礼沉声说:“嗯。”
  沈予礼一消失在视线里,黎书就放下筷子提着饭盒下楼。
  管彤脸色看着很不好,眼睛通红。见沈予礼来,她慌张地喊:“沈哥你来了。”
  沈予礼把她带到办公室里,安抚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不要担心。”
  管彤捧着一杯热水,红着鼻头说:“我会不会打扰了你跟黎书啊?”
  沈予礼沉默了一瞬,说:“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么?”
  管彤低下头:“我想试着自己去处理,也免得打扰你。”
  沈予礼斥责道:“胡闹!工厂的事是你能处理的吗?”
  管彤精心做的指甲差点被掐断,她面色有些狰狞。一下秒出口的话却带着鼻音:“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只是想自己试着处理,她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行,爸爸骂她,妈妈责怪她,沈予礼也训斥她。
  沈予礼对管彤的哭泣有些不耐烦,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都只会抽抽嗒嗒地哭呢?
  他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管彤:“别哭了,我来想办法就是。”
  管彤鼻翼翕动,“嗯。”
  沈予礼了解这件事原委后,更是觉得有些离谱。
  做食品的工厂竟然在材料上偷工减料,客人吃后上吐下泻。客人跟客服反应,他们竟然倒打一耙,说客人是故意陷害他们,毁他们名声。
  客人又拿出医院的检查报告,证明是吃了他们的东西才出事的。而他们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道歉,反倒是盛气凌人地用钱砸客人,让他不要声张。
  沈予礼知道管彤一家不善经商,当初帮他们开厂的时候都选好了人,他们只管坐着收钱就好。结果他们还是闹出了事。
  沈予礼心里装满了火气。从商七年,他第一次见如此糟糕的处理方式。
  管彤看沈予礼满脸愁容,禁不住担忧地问:“沈哥,很难处理吗?”
  沈予礼摔下文件夹,第一次对管彤说重话:“你以后不要插手工厂的事。”
  他面色严肃,目光冰冷。
  沈予礼对管彤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以至于管彤忘记沈予礼是以心狠手辣、狡猾多变出名的。
  管彤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倘若当年那件事情被揭穿,沈予礼一定会要她的命。
  管彤后知后觉地怕了,沈予礼对她好完全是因为‘恩情’。她不该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一定分量的。
  她露出畏惧的表情:“好。”
  她必须尽快处理掉那件事,要让真相永远埋在地底下,不见天日。
  晏家大宅坐落在郊外,规模恢弘,大气沉稳。
  晏斐踏进客厅,懒散地站着,开口道:“找我干什么?”
  晏深年近来身体越发的差,他费力地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晏斐皱着眉给他拿来一杯水,给他拍背:“身体不好就不要多管闲事。”
  好一会儿晏深年才缓过来,他用手帕擦干嘴,又恢复那副得体的样子。
  他的眼神像鹰锐利,威严地问:“你去那座小岛了?”
  晏斐并不意外晏深年会知道这件事。他频繁地往那边跑,买许多东西运过去,还拨了一批人,瞒是瞒不住的。可他也没打算瞒着晏深年。子承父业,他们终究是一类人。
  “嗯。”^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晏深年吼道:“跪下!”
  晏深年年轻时是一号人物,比狠谁都比不过他,血性十足。这一吼蕴含着当年的凛凛气势,只有老管家不觉得害怕,其他人顿时屏气,连呼吸的频率都放慢许多。
  晏斐并不怕晏深年,但毫不迟疑地跪在地上,背脊挺直。
  晏深年看他的眼神冷漠无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晏斐习惯了晏深年这样看他,无动于衷地说:“知道。”
  除了妈妈,晏深年看谁都一样。有用的人在他眼里是棋子,没用的人在他眼里是蝼蚁。
  “你得到的结果不会比我好,甚至会更差。”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晏深年不能放任不管。他这辈子爱得失败,也不能让他儿子爱得失败。
  晏斐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就是死,我也要把她困在我身边。”
  晏深年看他彷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同样的天真,同样的执拗。也看到了与他如出一辙的结局,同样悲惨。
  他拿出自己惯用的拐杖,吃力地站起来。他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拐杖打在晏斐的背上。
  这拐杖是实木做的,打在晏斐背脊上生疼,骨头发出声响。
  晏斐死咬着牙,愣是没出声,脸色微白。他眼里黯淡无光:“我的事我自己负责。”
  晏深年见他还执迷不悟,准备再敲他一拐杖。
  老管家一看这可了不得,赶紧跑过来拦住:“晏老,小斐还小。您这几拐杖下去可受不住。”
  老管家着急地对晏斐说:“小斐啊,你就听晏老的话。他不会害你。”
  老管家抢过晏深年地拐杖,劝晏深年说:“您好好跟小斐沟通,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夫人知道了得多心疼小斐啊。”
  晏斐一张脸三分肖母亲,只能在轮廓里看得出母亲的影子。晏深年瞧着那点相似,横生的戾气消散。
  他转身深吸了口气,背对着晏斐道:“你妈妈当年爱我。即便有这个条件,我把她带到岛上关起来,她到死也没原谅我。你大概还记得你妈妈对我的态度如何,你真的想跟我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晏深年眼里浑浊,他佝偻着背:“晏斐,不择手段把人困在身边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
  他有些累了,晏斐是他跟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羁绊。
  他深叹口气:“你若是走上那条路,那就等着到死都守着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晏深年重新坐到轮椅上,吩咐老管家带他去休息。
  晏深年才六十三,可看着已经很老了。无人知晓,当他喝到晏斐母亲亲手炖的汤时是多么高兴。即使那里面下了□□。
  晏斐仍直直地跪在地上,眼睛通红。偏执与克制交织在一起,昳丽的五官蒙上一层变态的白。
  他知道啊,那座小岛上风大,夜里会非常冷。四周都是海,没人能跑掉。住在那里的人只会失去生机,逐渐变得绝望。
  可是他能怎么办?姐姐就像那只鸟儿,总想去看外面的天空,他只想姐姐看着他一个人啊。为了达到目的,他只能把姐姐关在他身边了。
 
 
第49章 
  管彤家工厂那件事闹得还挺大, 网上都传得沸沸扬扬。
  黎书看完整个过程,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怪不得没来找她麻烦,原来是自顾不暇。看吧, 有时候坏事不能做, 不然迟早都会有报应的。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抱胸望向远方。
  落日余晖美不胜收,落在玻璃上明朗万分。
  黎书的心情无端好了些。做完实验后脖子酸痛, 她就那样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该是回家吃饭的时候,黎书睁眼准备回去。
  公交车上,她拿出耳机插到手机上, 纯音乐灌满整个耳朵。
  钢琴曲舒缓平和, 抚慰人心。
  可是黎书身上却缠绕着孤单。或许是晏斐送她回家的那段时间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坐公交,如今一个人的归途竟然变得陌生。
  晏斐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来找她了?
  黎书心事重重地打开门。屋内陈设毫无变化, 但生活好像变得有些乏味。
  翌日, 黎书在半路被人拦住了。
  管彤不慌不忙地说:“跟我谈一下吧。”
  黎书淡定地回:“行啊。”
  管彤找了个私密性很强的地方,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黎书全身上下。
  不说别的, 黎书那张脸最讨男人欢心, 要纯就纯, 要欲就欲。咖啡升起袅袅烟雾,她垂下眼睛:“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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