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佑楠一边顺手解了外袍递给一旁的丫鬟, 一边朝妻子走去, 黑黝黝的双目紧锁在妻子脸上,认真问:“可是有话要说。”
“嗯。”柳香走近他,顺便把屋里侍奉的人都撵出去。
见这架势, 赵佑楠更是狐疑起来。若说在云侯府真出了什么事,看起来却不像的。可若没出事, 又何必这副要说不说的表情?
“坐下来说吧。”赵佑楠手抵着她腰腹, 扶着她去一旁炕上坐下。
这种事要问出口, 若不扭捏犹豫一番,柳香还真开不了口。
但柳香又觉得,他们虽是契约夫妻,但毕竟成亲是真。大嫂又说男人都喜好那种事, 且怀孕后期夫妻是可以行房事的。现在身边这个男人已经成功接触了她身体最私密的部位,她怕再过阵子,他会有别的要求。
她就想着,如果这种事情男人可以自己解决的话,那自己解决好了,不必再麻烦她。但马车上时,看大嫂那语气和脸色,似乎是说这种事男人自己解决的话,不太好?她就想着问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自己解决的。
如果真不太好,会伤身子的话,她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所以,这个虚实,她是需要先探一探的。
再次鼓足勇气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工作后,柳香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抬起。然后,蓦地撞进男人期许看着她的漆黑眸子里时,那双眸子仿佛有吸力般,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刚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立马又坍塌。
柳香有一瞬的泄气。同时,话还没问,脸先红了。
赵佑楠洞察力好,极会察言观色。柳香表情落在他眼中,哪怕她还没开口说,他心中也有数了。
知道她初为人妇,男女间的事情还懵懵懂懂的不太懂,赵佑楠倒也贴心的伸过手去,先亲昵的抚了她鬓边发丝,让她放宽心,没那么紧张后,他才缓缓启口,轻问:“想说什么便说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柳香现在已经习惯他不经意间就送过来的一些亲昵小动作了,所以,对于他的撩自己鬓边发丝,她倒也不在意。不但不在意,反而因为这个举动,让她心中稍稍平静了几分。
柳香就说:“那个……你……你一般都是怎么自己解决?”柳香想,他家里没有通房侍妾,而他又日日回来住的,从不曾外头夜宿过,想必也不会是外面的女子。
那么,如果需要的话,肯定是自己解决了。
“什么自己解决?”赵佑楠本没往那方面去想,端起茶来准备喝时就随口一问,但他反应也很快,才问完,就立即懂了。于是,双眸瞬间黯淡下去,沉沉的,冷肃的有些吓人。
柳香不敢去看他眼睛。
室内一时静得出奇,柳香大气不敢喘一个,然后就要逃。
没逃掉,手被人拽住了。
柳香都要哭了,一边蹭力要往外间去,一边搭着哭腔说:“你就当我没问,要传饭了,我去问一问饭什么时候到,饿死了。”
方才有那么一瞬的尴尬,但这个信息在自己心内被化解后,赵佑楠则笑了。
“那你先告诉我,这种话,谁让你问我的。”
柳香见自己挣脱不掉他手,就朝外间大喊救命,喊丫鬟们来救她。
春铃秋铛两个从娘家带来的,立马跑了过来,则立即又被赵佑楠打发了出去。
“夫妻间的事,你们也要管?都出去。”音量不算高,却掷地有声。是命令的语气,谁也不敢违命。
春铃秋铛二人互相望了眼,一时为难。
钱嬷嬷走了过来,将二人拉走了。
“爷在和奶奶闹着玩呢,你们别当真。你们奶奶如今有孕在身,爷怎敢真动她。放心去做事吧,都外面候着去。”
然后,钱嬷嬷识趣的把外间伺候的丫鬟都打发到了门外候着,柳香简直欲哭无泪。
赵佑楠知道她于男女之事方面没开窍,原想着,慢慢来不急。但眼下,这么好一个机会放在他面前,他若再不珍惜这个机会,就是枉费了这么好的天意了。
“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解决的吗?”赵佑楠力气大,根本由不得她乱挣扎。到底也怕伤着人,最后,直接一个弯腰就将人打横抱起往床边去。
柳香惊得“啊”的大喊。
抱她轻轻放置在床上后,赵佑楠说:“你这样喊,外面的人能听到。有些婆子是知事的,背地里可能也十分爱嚼舌根,你想她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柳香当然不想,立马闭嘴噤声。
赵佑楠便挨着她坐下,顺势握住了她那双柔嫩如脂的小手。小手掌心有薄茧,微糙,手面儿娇柔细嫩,若上好绸缎般。
还没发生什么,但他只要想到是这双手去握住他那里时,心里的火便再熄不下去。
他是极为能忍的性子,但身为男人,有些事忍得,有些却忍不得。赵佑楠这回火上来了,就没想再如从前一样,被她几句可怜兮兮的软话一说,就由着她去。
她不愿和自己过日子又如何?她宁可嫁给别的男人也百般不愿跟了自己又如何?
如今既是夫妻,他又何必再去守那些礼数。守着君子诺言,她也未必领情的。何况,即便是孩子生下来后,她还是想走,可如今既是夫妻,做夫妻间该做的事,也没什么。
跨过了这道障碍,赵佑楠便回不去了。
他大手合握住她手,一点点朝他腿下探去。此刻,他也早敛了笑意,表情极为严肃,呼吸微重,黑沉的目光,一点点的,燃起了属于欲的火苗来。
柳香知道这劫怕是过不去了,于是背过脸去不看,手上却没再挣扎。先是隔着衣料碰到那石般硬烫之物,她手本能要往回缩,但奈何那股力道太大,她缩不回,也就又放弃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是一时顺从,便让他得寸进尺。接下来,索性连中间隔着的那层薄薄衣料都没有了。她不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经过一次事的她,自然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是她从未想过,她的手也能碰那里。
上一次还是……
她紧紧咬唇,满面滚烫,双颊红得若有鲜血滴下。脑袋扭得高高的,完全避开了视线,似乎半点不愿看到一样。
“怎么不愿意看?之前不是看过吗?”他声微抖,粗重又沉厚,似是其中还夹杂些愉悦的快感。柳香忽地,又想到那日他伏在她身上时的那种喘息了。
小半个时辰后,柳香坐在一边床头不理人。赵佑楠穿戴好后,见她还在生气,他则扬声喊人端热水拿香胰子进来。很快,就有丫鬟进屋来,然后又默声出去。
知道他生气了,赵佑楠则亲自在她身边半蹲下来,又抽了张椅子到她跟前,那盆热水则搁在了椅面上。看了一眼人后,他亲自伺候她净手。好好的给她洗了洗,香胰子给她搓了几遍。他一声不吭的,十分耐心又细心的给她洗手,颇有些卑微的姿态在。
洗好后,则又拿了干净的巾子来给她擦手。擦完后,黑眸又朝人探去,唇压了压,略抿紧几分,态度认真,表情严肃。
“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就不这样了。”他说,“方才是我鲁莽了,为夫向你赔罪。”
柳香还是不理他。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就是鼓着嘴巴,不看人,不理人,把个生气的姿态摆得十足十。
赵佑楠从未这样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过,知道她现在多半不愿搭理自己,所以,她倒是识趣。直起身来,亲自端了脏水出去。
走到内外间隔断出停下脚步,又回头望一眼时,就见她凑手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一脸嫌恶的又把手拿开。
赵佑楠面上一沉,转身拂帘而出。
柳香晚上没出去吃,是春铃端送进来给她吃的。睡觉的时候,柳香以为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后,他会识趣的不在这歇下,去前院书房歇的,却没想到,他净室洗完澡后,直接穿了身睡袍就过来了。
柳香见状,忙大惊失色,然后把床上的好几个枕头都堆一起堆成长长一条,摞在二人被子中间。很明显的泾渭分明,这是无声的抗拒。
赵佑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十分不在意,脱了靴子就上床睡了。
吹了灯,只留床头案上的一根细烛还燃着。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当柳香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时,她则小心翼翼转过身来,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睡的,有没有挨得自己很近。结果才一转身,目光探去,就正好撞见身后的人正目光沉静的看着自己。
他根本就没睡着,而是正侧身面对着自己这边,在无声打量自己。
柳香重重哼了他一声,越发裹紧了自己被子,然后卷着被子更往床里面挪去。见他还在看自己,她则索性又转过身去,只留个背给他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渐渐睡去了。
次日一早醒来时,柳香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
赵佑楠见她醒了,就在她挣扎反抗前,率先松开了人。他则掀被子下床来,开始洗漱穿衣。
这是自己睡到了他被子里,她想找他的不是都无从开口,柳香很懊恼。
可是又觉得奇怪,她好端端睡自己被褥里的,是什么时候到他被子里来的?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睡的,都好好的,为什么这次却不是。
柳香拥被子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只瞪着眼睛看人。赵佑楠余光瞥到了,起初故意不去理她,但见她一直就这样瞪着,最后还是他怕她会把眼睛瞪坏,这才侧头去对上了她目光。
“怎么了?”他问。
柳香说:“是你把我抱到你被子里的吗?”
赵佑楠说:“你看见了吗?”
她当然没看见!她要是看见了,还问他?早找他吵架了。
柳香说:“肯定就是你!”她一口咬定是他。
赵佑楠倒也不辩解:“你说是我就是我吧。”说话间,已经拾掇完毕,着一身明紫官袍朝床边走去,近了后,后袍一掀,便弯腰坐在了床边,他则认真说,“白日我不在家,恐怕今日那侯爷夫人会来找茬。不过你也别担心,凡事有乳娘应付。只是先给你提个醒,怕你到时候慌。”
柳香本能准备问他他怎么知道今日侯夫人会来找茬的,但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她还没有原谅他,于是就把想问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只说:“哦。”她态度淡淡的,“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他起身,高大伟岸身形压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的小女人,说,“虽然近来军务繁重,但我晚上会尽力早点回来陪你的。”
柳香不想要他陪,说实话,她现在心里已经有点阴影了。她怕那种事有一就有二,所以,巴不得他早出晚归呢。
没理人,她直接又躺倒了下去。故意拉了被子盖过头,然后把屁股对着床边的人。
安静了会儿,可能是忽然想起来现在身上盖着的是他的被子吧,突然又动起来,从这床被子里拱到了另一床被子里去,然后又安静了。
见她幼稚得可爱,赵佑楠笑了笑就又叮嘱了两声,然后走了。
柳香怕他又像昨天晚上那样,明明没睡着却装着睡着的样子,今天也明明没走却装着已经走了的样子又抓她的包。所以,她忍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天渐渐亮起来了,虫鸣鸟叫声也都渐渐四起,她这才悄悄翻身,往床边看去。
见早没了人影,她心下忽地就轻松下来,然后喊丫鬟进来帮忙穿衣洗漱。
小郑氏是彻底把云家老太君的话听进去了,她想着,先请个大夫来瞧瞧,也不碍事。所以,一大早的,她就差人出门去请大夫进府来了。
等外面请来的大夫进府后,小郑氏则亲自领着大夫往青云阁来。
但人在门外,却被赵佑楠乳母钱嬷嬷拦住了。
“夫人您进去看看奶奶无事,但二爷临走前交代了,外人一律不准入青云阁半步。”
钱嬷嬷这话说的是没错的,哪怕到时候闹起来,她也是占理的一方。不是没让夫人进去,只是不肯放外人进去而已。
但小郑氏要的就是领着大夫进去给孕妇号脉,从而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所以,对于钱嬷嬷的阻拦,小郑氏便摆出了当家女主人的威严来。
“你敢拦我?”
钱嬷嬷笑,依旧淡定从容:“奴婢不敢拦夫人,只是拦了夫人身边的这位外男而已。”
小郑氏说:“他是京城里有名气的大夫,我请了来,给二郎媳妇把平安脉的。”又说,“他是跟着我进去的,二郎媳妇但凡有任何好歹,我一人承担。”
钱嬷嬷说:“我们奶奶肚子里怀的可是赵家的子孙,金贵得很。等真出了事,夫人要如何承担?何况,这民间再有名气的大夫,难道还能比得上宫里的御医吗?我家奶奶自有二爷请的宫里姜太医问平安脉,倒是多谢夫人的好意了。一会儿奴婢进去,定会向奶奶转达夫人您的这番好意。”
小郑氏没时间和她一个奴仆废话,直接说:“我就不信,阖府上下,还能有我进不去的地方?今天这事闹大起来,哪怕是闹到侯爷那里,我也占理。”
钱嬷嬷轻哼一声,面上倒是依旧恭敬:“二爷不得侯爷疼爱,若真闹起来,侯爷自当是偏心您这个新夫人的。只是,侯爷最是个有孝心的人,真闹起来,侯爷也得听老夫人的。”
小郑氏索性也不和她周旋,直接说:“你们是不是敢让别的大夫进去给新妇号脉?否则为何这样藏着掖着?哼,你家奶奶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三个月的,还是五个月的?”
见她不识好歹说出这话来,钱嬷嬷倒也冷了脸。
“夫人这样说话,可是其心可诛。您和二爷之间有嫌隙,何故把火发到二奶奶身上?夫人可知道,您方才这一番话,毁的可是二奶奶名节!这话要是叫二奶奶听到了,怕是不一头撞死在你跟前,都不能自明清白。”
“少拿什么死不死的吓唬我。你这个老东西,你可从来没把我这个侯夫人放在眼里过。你们家爷是主子,也就不说了,可你算什么?你算起来,不过也就是我们郑氏一个卑贱的奴而已。在你正经主子面前,你还敢这样说话。”
钱嬷嬷腰背更挺直了些,声音也更大了些:“奴婢是郑家的奴,但却只是侯爷原配夫人大郑氏的奴。主子死了,奴婢是奉了主子遗言继续侍奉小主子的。便是侯爷见了奴婢,他念在原配夫人的面子上,也不会这样和奴婢说话。侯夫人倒是好,胆敢不尊嫡姐,不敬亡魂,私议起逝者的不是来。郑氏一族若是知道了您今日的德行,您觉得他们到底是会指责您,还是骂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