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囚鸟——若水未央
时间:2020-12-20 10:37:27

  “沈少将说有怪异,必不是空穴来风,我们还是小心些。”萧阳道。
  霍骁思索片刻,嗨了一声,道:“不怕,老八他们已经去渡口拿船了,我现在去对接,如果没事,你们再过来。”
  霍骁说着一夹马肚,准备往渡口那儿去,却被一个兄弟拦住,那人道:“霍校尉,还是我去吧,你等保护梁王殿下。”
  那人两鬓花白,年纪比霍骁还大,是他麾下老伍长了,虽然年纪大但办事细心靠谱,霍骁还是很放心的。
  “行,老四你快去快回。”
  外号老四那个伍长朝众人拱了拱手,扬鞭而去。
  剩下的人就在林中等消息,不像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老八还不见踪影。沈虞心思活络,此时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放大,时刻监察四周的动静,忽而听到一点动静,沈虞又调转马头。
  “少将,你太敏锐了吧。”
  霍骁笑着弯腰,接起两片树叶,道:“只是落叶掉下来而已。”
  落叶?
  沈虞探身去瞧,不禁大吃一惊,汗毛倒竖。
  这哪是两片树叶,分明是一片树叶被削成了两半,霍骁梗着脖子顺着反方向一看,只见一极细极小的刀片嵌进树干之中。
  “不好!有埋伏!”沈虞马鞭大抽,指着东南方一个小山坡,喝道:“快!打马上山!”
  话音刚落,一大片银箭并暗器齐齐袭来,直取萧阳面门。
  沈虞扑上去,一面策马,将萧阳的人摁在马背上,只感觉耳边有什么东西嗖嗖而过,背脊也开了道道口子。
  一波攻击暂消,沈虞等人策马爬上山坡,幸好发现得及时,几人不过受了些皮肉伤。
  此时霍骁挺起胸膛,眯起眼往渡口那边看。
  “少将!”霍骁突然大叫,众人齐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约定了四条乌篷船,现都浮在水面上,越飘越远了。
  沈虞咬紧牙关,他明白,景国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堵杀在此地了。
  #
  误放鸣镝那士兵被元皓亲自砍杀,燕珩冷眼旁观,叹那人确实死的冤枉。
  那士兵的鸣镝挂在腰间,人骑在马上在林中疾驰,注意力都在前面。茂竹故意落后他一个马身,用刀悄悄挑断了鸣镝的勾绳。
  鸣镝放射有声,有红烟。
  由于方向不对,那鸣镝往地上冲,红烟是看不到了,但警备心足够强的话,是能听到声响的。
  燕珩目的就是要在这里,借着元皓的人提醒沈虞,有埋伏。
  元皓听到鸣镝发射,怒不可解,偏那士兵不知道为什么会擦枪走火,此等紧急时刻,谁人会去检查出器械故障,那士兵只能跪地求饶,元皓眼睛都不眨,手起刀落,砍了那人的脑,以正视听。
  再看燕珩,他早已习惯剑走偏锋,刀口舔血也能纹丝不动,丝毫不见怯色。
  元皓在燕珩面前闹了个乌龙,恼羞成怒,干脆也不隐藏踪迹了。反正知道人就在百步开外,元皓抬手道:“备箭!”
  刷!
  几百名□□手将银箭搭弓,另还有特质的暗器全都上了膛。
  只听元皓一声令下。
  箭如雨下,朝沈虞等人激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怪我啰嗦,男主这条线是要认真写一写的,不然燕珩这个形象立不起来。
  周四再更~
 
 
第47章 水龙吟(二)
  几百名□□手将银箭搭弓, 另还有特质的暗器全都上了膛。只听元皓一声令下。箭如雨下,朝沈虞等人激射而去!
  好在沈虞等人提前策马躲到了一座缓坡之上,占据此地唯一一个制高点, 箭雨在强,终究是曲线落下, 暂时伤不了他们。
  问题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霍骁看着山下火把光亮,越来越多,骂咧咧道:“妈的, 索性冲下去,拼个鱼死网破!”
  若是在以前, 即便再来百来个对手,沈虞也不怕,死就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郓城就在对岸,南边的温热灯火似乎近在眼前。
  哀帝的十二郎才八岁, 是不可能当一个好皇帝的。但梁王不一样,他虽然不像死去的太子那般文韬武略,精明强干, 但是哀帝所剩的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位了。
  两人一路逃亡, 萧阳几次被景国抓捕,又逃脱, 几次身受重伤,可都没有倒戈敌人、放弃希望,着实令人佩服。
  这让沈虞更加坚定了要辅助萧阳登上皇位的决心,他知道燕珩在暗中帮助,也是抱着这样的决心。
  他此次渡江, 不是为了活命,而是要为夏国保留一颗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重任在肩,谁人能都不顾生死,放手一搏,唯他沈虞不能。
  是以,沈虞道:“梁王在此,我等不能破釜沉舟。今天这巢河不论如何都要渡过去。”
  否则露了踪迹,就再难甩掉尾巴了。
  “少将说的对,我等都可以死,但殿下一定要离开。”霍骁扒出了刀,紧接着其他人也拔出了武器,黑暗中萧阳眼睛泛着点点亮光,七尺男儿此时也忍不住落下热泪。
  “各位!”萧阳抱拳道:“尔等拼死护送,萧阳我铭记在心,今日若有幸逃脱,我在此立下誓言,必定视各位为肱骨之臣,共抗蛮贼,还我河山。”
  萧阳这番话说到众人心坎上,大家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换朝东都吗?霍骁听完萧阳的保证,也不禁哽咽了,他伸出手来,与众人道:“好!那我们今日就大开杀戒,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先说好,谁人都不能退缩,莫让景国再叫我等中原懦夫!”
  而后一只只手盖在霍骁的手上,最后萧阳两只手握住众人的手,轻轻地道:“与子同仇!”
  “与子同仇!”
  “与子同仇!”
  在场的十二个人声音极低,闷闷的,但又无比坚定。
  沈虞亦是心潮澎湃,但他很快就将这股激动之情压了下去,他合上眼在脑中迅速整理好了思路,而后对将心中的逃脱之计策,告诉了众人。
  #
  元皓一马当先,赶到百步之外,可不见沈虞萧阳等人的影子,守在渡口的一队与元皓汇合,斥候蹲下身子查看马蹄印记,表示也没有看到沈虞。
  斥候蹲下来查看马蹄印记,抬手一指,高声道:“上山了!”
  元皓豁然抬头,仰面不远处的缓坡,冷笑道:“自寻死路。”
  随后,他立马派人将这不大的山坡团团包围,在层层往上扫荡,誓要把沈虞等人包围起来。
  即便元皓这日兵分四路,但现下的兵马也有三四百人,沈虞所剩的人数不清。但饶人人都能以一当十,也难逃出生天。
  燕珩紧握缰绳,从未如此紧张过,茂竹在他身旁,悄声问:“怎么办?”
  怎么办?
  燕珩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关键是,一时之间他猜不到沈虞会采取什么方法,突出重围。
  “静观其…”
  燕珩正要说“静观其变”的时候,只听山林间爆发阵阵脚步声,好似有许多人在排兵布阵。
  搜山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停滞不前,毕竟线报一直都说沈虞所剩人数不多,可这个声响可不小,没有几百人断不会有这么大动静。
  “怎么回事?”元皓怔住了,他问斥候,“不是说最多不过二十人吗?”
  那怪异的声响越来越大,专门打探情报的斥候此时也拿不准主意了,诺诺地说:“属下,属下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进安庆县城的时候,属下排查一遍,人数应该不多才是,怎地会这样。”
  “难道有救兵吗?”燕珩打马上前,对元皓道。
  元皓侧目,看向燕珩,后者摊手,指了指身后:“我只带了这几个人,殿下一路看着的。”
  “哼!”元皓道:“谁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燕珩无奈,并不想再辩驳,只是仔细聆听那山坡上发出来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后,他微微蹙眉,“不对。”
  “哪里不对?”
  “我听这声音,空洞飘忽,不像是人数极多,怕是用了什么方法,扰乱我等军心罢了。”
  旁人这样劝,元皓还有可能听,但燕珩这样说,他就要多两个心眼。
  燕珩告诉他不必多虑,可以强攻上去,说不定还可以活捉萧阳,那元皓就得掂量掂量了。
  就在他掂量的时候,只见山坡之上,四面八方传出喊打喊杀之声,呼声震天,直冲元皓的队伍而来。
  元皓的马匹猛地受到了惊吓,扬起前蹄,不受主人控制,就要往山下跑,元皓勒住缰绳,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制住坐骑,只可惜坐骑跑倒是不跑了,就是在原地不停地打转,弄得元皓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眩晕之际,元皓亲眼看着大概有四路兵马从山坡上杀将下来,那阵势又快又狠,所到之处人头落地,一瞬间就冲破了包围,连具体几个人都没看清楚,只觉得到处都是沈虞的兵,打了这处,那处又冒了出来,生生不息。
  看样子,果真是有援兵!
  元皓恨道:“快追!”
  燕珩眼瞧着漫山一片混乱,血浆四溅,哀嚎遍野,瞧准了东边那一路,立刻策马扬鞭追赶上去,回头对元皓道:“我去追这一路!”
  转瞬之间,燕珩腋下生翅一般,掠至数十丈之外,元皓来不得劝阻,不禁骂燕珩糊涂,东边是烟波渡口,渡口的船都被他的人放走了,沈虞等人在山坡上定然也看到了,怎么可能还往那边走,必然调虎离山之计了。
  但当时情况极其复杂,元皓难管燕珩,便朝着反方向而去追去,西边二十里开外还有一个渡口,沈虞等人若有后招的话,应该会去那边渡江。
  于是,东边这条道就只剩下燕珩等人追击,只见他驰骋在队伍最面前,冲出上林,闯进一片芦苇荡中,过了这片芦苇荡就是渡口。
  燕珩设想,萧阳和沈虞必定是在这一队。
  方才山坡上那些声响虽然大,但并不实,像是有人在林中不停地来回奔跑,用刀柄敲击树干、竹竿等大造声势。倒不是燕珩真的神机妙算,而是这是小时候他陪沈虞练武,沈虞经常用来吓唬他的把戏。
  故此,这招一出来,燕珩便知道是沈虞的计策,是彼此之间的默契。
  沈虞要让敌方误以为自己兵马充足,无畏无惧,而后又把不多兵力分散开来,声东击西,扰乱视线,让元皓闹不清楚萧阳究竟在哪一只队伍里。
  但方才元皓提前射箭,渡口埋伏的兵士以为开战了,舍弃渡口阵地与元皓汇合,那这一刻渡口那儿就是真空,是无人看守的状态。
  只要有船就能渡江。
  有船吗?
  燕珩心里在打鼓,元皓定然是会所有的船放走的,若没有船,即便会水也不可能渡过巢河的。
  就在他神思浮荡,胡想联翩的时候,只觉左肩一痛,整个人重心偏失,倒头栽下马去。
  “陛下!”
  茂竹的声音在耳边炸起,燕珩重重摔在地上,贴着地面擦出一大段距离,直接飞出芦苇荡,倒在渡口滩涂之上。
  他躺在地上,摸了摸左肩,才发现原来一只虏箭插进骨缝,当下形势瞬息万变,下一秒头上刮来一阵劲风,只听有人大喊:
  “景国狗贼!纳命来!”
  燕珩暗叫一声坏了,他们以为自己是景国军队,竟然痛下杀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霍骁的钢刀生生被人拦住。
  仔细一看,一杆银、枪抵在刀身之下,来人大力一挑,霍骁手掌发麻,居然松了劲儿,整把钢刀被挑飞,甩进淤泥之中。
  “少将!你——”霍骁还未说完,被沈虞抢白,“看清了,是燕平思!”
  此刻,天上无星亦无月,来去刹那间谁能看清面目,只等霍骁走近瞧了半晌,才恍然抚掌,道:“居然真是状元郎。”
  沈虞收起银枪,伸手将燕珩扶起来,无奈燕珩虽然有些外加功夫,但毕竟只是强身健体,霍骁的虏机射出的那一箭着实刺到了要害,现在他左肩血流不止,半边身子都是麻的,痛到失去知觉,沈虞去扶他,他实在站不起来,直直倒在沈虞怀里。
  沈虞往后踉跄了两步,才把人搀住,两个人如同以前一般,久别重逢都要来个拥抱,他三年来披荆斩棘,从未觉得害怕,刚刚杀出血路,也没有丝毫怯意,这会儿拥着燕珩,倒真切的鼻酸起来。
  他们二人,已经有许多年未见面了。东都双壁,东都已毁,何来双壁呢。
  “平思,平思…”沈虞将银枪掷在地上,展开双臂大力地抱住燕珩,又高兴又难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叫燕珩的表字。
  燕珩受伤的肩头被沈虞挤压,更加钻心地发疼,他推开沈虞,捂着伤口,粗粝地喘气,道:“好了,能活着见面就不错了,大男人怎么还哭了?”
  沈虞一愣,脸上明明有两道热意,却别过头去,擦掉泪痕,矢口否认道:“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心情,恢复更新惹~
  今天站基情一秒钟。
  明天继续~
 
 
第48章 水龙吟(三)
  沈虞一愣, 脸上明明有两道热意,却别过头去,擦掉泪痕, 矢口否认道:“谁哭了?”
  燕珩笑了笑,转身看向站在巢河之畔的萧阳, 他忍着伤痛单膝跪下,抱拳向五殿下行礼,萧阳赶上来扶起燕珩,眼眶湿润了, 他道:“平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果真是国朝的栋梁之才,是天下学子的典范,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这番话说的让人心酸,其实打燕珩要走这条路起,他就做好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 但此刻真正得到他人的理解,他还是由衷的欣慰,终于感觉到世上千难万难, 自己不是一个人独行了。
  “可惜了, 现下时机不对,”萧阳道:“不然, 我定要与平思,还有沈虞一起大醉一场的。”
  燕珩和沈虞相视一眼,两人都沉默了,萧阳说的对,现在没有时间回忆过往, 亦没有时间沉湎过。
  燕珩已经习惯匆匆相聚,又匆匆分别,几人之中还是他先收拾好心情,问道:“怎么往这边来了?有船吗?”
  沈虞颔首,指了指远处泊在浅滩处的船,道:“方才在山坡顶上,我们发现那条船飘到那儿就停住了,所以才冒险往渡口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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