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光要被这不开窍的给急死了,简直想掀桌子,耐着性子委婉道:“是吗,我倒是还挺想出去逛逛的。”
程靖森眉间轻拢,这才抬起眼帘看向她,好似倏然警惕起来:“你要跟谁出去?”
林未光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她真的怀疑这老男人年纪渐长,或许只是光长了阅历,而情商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她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这种天生就是为了煞风景的男人?
“和你那个助理?”程靖森放下手中书籍,语气不善,“你要跟他单独出去?”
“和他出去干嘛!”林未光觉得自己这么年轻迟早要得高血压,忍不住抬高声音,“我在跟谁谈恋爱啊,和你!”
这次反倒程靖森哑口无言。
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他轻咳一声,淡淡道:“可以,你想去哪?”
林未光很沧桑地扶了下额头,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养成有事说事的习惯,不然迟早要被程靖森给气出毛病来。
A市能去的地方倒是不少,但是她感兴趣的,并不是很多。
“去寺庙吧。”她突发奇想,提议,“之前过年那天,我们去挂笺的那里。”
程靖森并无异议,他对这些无甚所谓,不过是随她高兴就好,应了声可以,便将书放下。
两人穿戴整齐后,离开酒店,林未光期间还担心会不会碰上褚闻,但好在一路畅通,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毕竟她前不久,还默认了褚闻“养了个小情人”的说法,这要是跟当事人碰上,她简直要尴尬致死。
程靖森开车带她前往寺庙,路上没怎么堵车,寺庙又在A市偏郊区地带,人迹也愈发稀少。
抵达目的地后,林未光陪他停好车,二人一同步入寺庙,沿途游赏。
因为现在是春季,并非什么特殊节假日,前往参拜的香客并不多,只有廖廖几人,十分安谧祥和。
上次来的时候,他们正赶上过年,比肩接踵人潮拥挤,都没能好好将这里参观一番,如今有了时间,自然要好好逛逛。
林未光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那会儿年轻气盛,就没什么服气的,如今年岁渐长,对待事物也有了不同的看待方式,面对神佛之说,不免多出些许敬畏之心。
越长大,便越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渺小的众生之一,对于这些神性的事物,总归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尊敬。
二人来到当初他们挂祈愿笺的地方,那颗老树仍旧巍巍伫立,枝干上悬挂的红绸随风飘拂,带动诸多木笺相互碰撞,耳边都是清脆的响。
林未光立于树下,昂首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祈愿笺,年岁已久,那些刻有名姓的木牌早就分不清彼此,新旧难辨。
程靖森与她并肩站着,视线落在繁茂枝头,又移动到她眉眼间。
他问:“怎么忽然想要来这里?”
林未光唔了声,好似也不大确定,“还愿吧。”
“你当初不是说,许愿我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是啊。”她耸肩,“不过我也没想到,居然会灵验过头,附加了一项让我们在一起。”
程靖森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林未光依稀记得他们当初挂笺子的位置,然而走到那处时,抬头再看,那片枝头已经不似当年那样空空落落。
现在上面挂满了祈愿笺,承载着无数人微弱渺小的心愿,而他们的那两枚,不过是其中最不显眼的存在。
他们的愿望也实现了吗?
林未光想,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
不论绕再多弯路,最终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结局。
无数人的心愿成真,又有无数人的心愿诞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儿总是人来人往,汇聚无数希望。
“果然找不到了。”林未光有些感慨,虽然早有预料,但不免失落,“本来想借着回忆一下的,可惜了。”
时间太慢,也太快了。
慢到她时隔多年才重回此地,快到她不知不觉,已经丢失掉曾经留下的痕迹。
她正怅然若失,却忽然听到身旁程靖森道:“明年过年,我陪你来挂笺。”
林未光微愣,侧首看向他。
“以后每年我都会陪你过来。”程靖森望着她,逐字逐句道,“这样,以后你每次再来,都能看到我们的祈愿笺。”
“过去错失的那些时间,我没办法再补给你,但我们还有很久的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顿了顿,继而对她说:“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个新的开始。”
林未光怔怔地,像是始料未及,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在改变。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他只会用高高在上的口吻提及种种缘由,分析利弊,再纡尊降贵与人握手言和,好像对方倘若不接受,便是不识好歹。
林未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程靖森,心绪芜杂。
何曾几时,是他对她说“我们没有以后”,又是她曾经对他承诺“以后有我陪你”。
如今角色互换,与她少女时期最干净美好的梦,恰好重合。
她其实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她无数次想过放弃,劝自己释怀,分不清究竟是执念还是难以忘怀,事到如今,也想明白了。
她到底还是想和这个人共度一生。
十八岁那年便认定的人,她早该明白,自己不会再有机会放下。
其实,程靖森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他好像永远学不会跟人好好说话,一句真心话那么困难,总是摆出副长辈模样顾左右而言其他,永远只会行动,不会表达。
如果不是她再三逼迫,他怕不是还要继续保持沉默,两个人不知道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感情是互补的,林未光知道这个道理,但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才深以为然。
反正未来还长,他们有很远的一段路要携手走过。
——他不会再推开她,而她也不会再回避什么。
林未光缄默少顷,去牵程靖森的手。
她指尖冰凉,刚触到程靖森,便被他牢牢握住,包裹在掌心。
现在是暖的了。
林未光抬起脸,望着他少顷,忽然笑了,眸光星亮。
她问:“我是你什么人?”
程靖森未答,只不紧不慢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他嗓音低缓,答:“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但故事刚刚开始。
休息两天,番外周一晚七点半开更,时间线接结局,写在一起后的那些事儿。
顺便来讨要一下专栏收藏,不知道能不能凑个5k5
【下本开《野风》,文案如下:】
宋亦霖每年的愿望都是多活一年。
遇见谢逐后,愿望变成了长命百岁。
——和他一起。
——
谢逐是天之骄子,被媒体评价“为颁奖台与竞技而生”,倍受追捧,未来可期。
十九岁,谢逐登顶世锦赛场,夺冠加冕。
鼎沸欢呼中,他婉拒记者采访,无视身后直播摄像,走向观众席一名少女。
众目睽睽下,他将最高荣耀挂在她颈间。
眉梢轻扬,笑意恣肆——
“金牌和冠军,都归你。”
【恣睢轻狂×敏感乖张】
宋亦霖生来死去,救赎于她是抱薪救火。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见过她的狰狞,却仍愿攥紧她。
谢逐像阵未知来处的风,遒劲自由,落拓不羁,不由分说闯入她世界。
那一刻,光有了明晰的形状。
#原生家庭与病耻#
#情感宣泄放飞产物#
第46章 46
当然, 一直同居在套房里,总归不像回事。
在林未光义正辞严的要求下,程靖森订了与她同楼层的另一套房, 虽说从没住进去过, 但也算给了林未光一个安心。
而事实证明, 这确实起到了部分掩盖真相的作用——褚闻从酒店餐厅上楼时,无意间在电梯撞见了林未光与程靖森,愣愣看了二人半晌,最终得到解释是他们凑巧订了同楼层的套房, 这才了然。
但回到自己房间后,褚闻才隐约发觉不对。
程家这位名下的总公司就在A市, 这儿是他的地盘,怎么会连套房产都没有?
大人物的思想果真难以捉摸,褚闻百思不得其解, 索性懒得再想,抱着电脑开始办公。
与林未光近几日的悠闲不同,上司仿佛出来度假, 他这个倒霉下属可是时刻不能消停,尤其这趟前来A市,还顺便接了个大项目,更是忙上加忙。
其实林氏旗下集团在A市也是有公司的,只不过因林未光个人因素, 近两年从未往这边发展过业务,就这么不温不火的放着, 如今牵扯到海湾项目合作,也是时候该着重盯梢起来。
只可惜林未光这几天不知为何,总是找不见人影, 好像真要把飞回曼城前的日程全改为玩乐休闲,褚闻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跟那个神秘小情人打得火热。
可怜自己一个打工人,还要兢兢业业公司酒店两头跑,干着助理的活操着总监的心,褚闻不由得在心中腹诽林未光没良心。
被人暗中嘀咕的林未光似有所感,低低打了声喷嚏。
她脱下外套,随手递给程靖森,轻揉了揉鼻尖,觉得莫名:“怎么回事,难道要感冒了?”
“最近倒春寒。”程靖森替她将外套搭上衣架,嘱咐道,“注意点,免得又生病感冒。”
林未光表示不满:“哪来的‘又’?我统共也就那一次发烧让你照顾了。”
“是。”程靖森颔首,眉峰微抬,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你那时候还装不清醒,借着吃药的理由亲我。”
林未光冷不防被他旧事重提,顿时心虚地挪开视线。
谈起这事儿可就没意思了,这人真是锱铢必较,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我要是当初不逼的那么紧,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她忿忿嘟囔道,“老男人,情商全补智商上去了。”
小姑娘口无遮拦,程靖森不跟她一般见识,懒得反驳,随她怎么说。
林未光回忆起这事,不由得连带着把过去那些经历都在脑中粗略翻阅了一遍,越琢磨越觉得微妙,程靖森对她那点不同似乎也早已有迹可循。
“你那天不是说,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是不想耽搁我吗?”她转向他,好奇询问,“按你这说法,你是那时候就已经对我动心思了?”
程靖森不曾想她会突然提起这茬,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显然是不愿回答的意思。
目光寡淡地望了她少顷,他没给出回应,只抬手松了松领口纽扣,朝客厅走去。
别扭鬼,闷骚。
林未光暗骂,却也不想轻易绕过这话题,追在他身后非要等他给个正面答复,“说说嘛,你当时直接一个‘不行’丢给我,冷酷得跟什么似的,谁知道你心里还替我着想呢。”
她倒是很会说好话,黏着人的时候跟以往牙尖嘴利的模样截然相反,程靖森向来拿她这样没办法,将人稍稍从跟前撇开,“知道我不会说这些,还来闹我?”
“直接说个是或者不是不就行了?”林未光不肯罢休,继续追问,“又不是让你跟我说什么情话,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少矫情了。”
程靖森:“……”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林未光这张嘴该被缝起来。
“是。”拗不过她,他只得松口,无奈道,“现在满意了?”
林未光啧啧两声,意味难辨地打量他一番,倒是没再继续纠缠,只慢条斯理坐上沙发,跷起腿来。
做完这些,她才用感慨语气悠哉游哉道:“连高三的小孩儿都不放过,果然不正经。”
程靖森几乎被她气笑,如法炮制回敬她:“小小年纪觊觎长辈,被拒绝就算计我,你也不见得多正经。”
林未光:“你还目无尊长。”
程靖森:“你也离经叛道。”
林未光一噎,继而说:“你仗势欺人。”
程靖森轻嗤,不屑置辩:“你有恃无恐。”
林未光:“……”
行,谁也别说谁了,越讨论越觉得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善茬,凑到一块儿还真是为民除害了。
“不跟你说了。”她没好气地终止话题,看了眼钟表时间,“我还另有安排,现在时间刚好。”
“什么安排?”
“这个点健身房清净,我换身衣服过去,你来不来?”她答,顺便随口跟他问了句。
闻言,程靖森若有所思地端详她少顷,淡声道:“动不动就喊累,确实该勤加锻炼。”
林未光下意识就要反驳他这话,寻思自己哪喊过累,但稍加思索后。她转换场景,瞬间就明白他在特指什么。
她不由有些脸热,愤愤剜他一眼,抬声:“就你身体好!”
说完,又气哼哼地伸手去摸他腹部,强压语气中的酸劲儿,“有六块腹肌了不起啊。”
——还真的了不起,尤其回想她那日渐消失的马甲线,林未光只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正分神想着自己的事,程靖森便侧首朝她望过来,神色端正严肃,像有什么要事要说。林未光见他如此,下意识把手给缩了回来,同样严阵以待。
结果只见男人眉梢轻扬,不紧不慢撂下两个字:“八块。”
林未光:“……”
这话题没法儿继续了,她正欲从沙发起身,程靖森却忽然将她牢牢按回原位,同时俯身靠近。
他一手搭在扶手处,另一手撑在她身后靠背,以一种绝对控制的姿态将她困在一方狭小天地,除了近在咫尺的怀抱,她近乎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