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花气薰人欲破禅
时间:2020-12-22 07:20:51

  制完饼饵,太后也没白使唤一堆儿媳妇。留了膳不说,还不用皇后妃嫔布菜,命众人都坐了。
  还没开席,又特意吩咐孟姑姑亲去给纯妃送一道党参乌鸡汤去,说她生育六阿哥,立了大功。
  在太后这里,是觉得纯妃毕竟给自己生了孙子,结果自己还把她几乎到手的贵妃位置给打飞了,所以愿意在其余方面给她做做脸面。
  但在其余嫔妃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
  见太后亲口说纯妃有大功,都以为今岁纯妃坐定了贵妃位,嘉妃险些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她抬眼看贵妃,却见贵妃正慢条斯理兴致勃勃吃面前的一道珍珠鸡,心里就骂了无数声蠢货:为了个宫女都跟皇上闹得沸反盈天的,这会子有人要跟你分贵妃宝座了,你倒是傻吃迷糊睡起来!
  怎么是这样的蠢货压在我上头!
  嘉妃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有消息灵通的贵人常在听了太后的考评,连忙去奉承纯妃,纯妃躺在床上笑得合不拢嘴。只等着新年宴上,自己再进一步。
  
  其实原本高静姝对纯妃有可能上升一步是没什么意见,甚至隐含期待的。
  但自打腊月二十五,太后娘娘一句有功当重赏后,宫里就变味了。
  连着三天,高静姝都收到了小报告:不过三天而已,纯妃的咸福宫竟抢了她三回东西!
  内务府是个总称,并不是一间屋舍,其下单广储司就还分为银、皮、瓷、缎、衣、茶六库。后宫所需之物,都从广储司发放。
  广储司茶库不单是领茶的所在,连人参等补品,甚至年节下的香纸,丝缨,绒线,颜料等物都从这里走,所以腊月里广储司的茶库简直是忙的脚不沾地,后宫里没牌面的低位嫔妃,轻易不敢派人来。
  也巧了,茶库旁边又是南果房,于是更是热闹盈天,各宫宫女络绎不绝来领东西。
  第一天是浙江来的碗口大小的蜜柑,冬日这等稀罕货,都不是按筐发,而是按碟子:一碟子只好摆五个,皇后宫里四碟,贵妃宫里两碟,三妃宫里一碟,嫔位及以下都无。
  木槿去内务府的领的时候,依着顺序送走了皇后宫里的青杏,刚要上前,纯妃宫里的水清就挤了她一下,对负责分蜜柑的太监笑道:“我们娘娘刚诞下阿哥,口里没滋味就爱个酸酸甜甜的蜜柑。”然后立刻下手挑了一碟子最好的扬长而去。
  内务府的人竟奉承着让她拿走了。
  木槿是个慎重的脾气,并没有当场跟纯妃的人闹起来,只是回来禀明了贵妃。又与柯姑姑和紫藤商议了一二。
  然后第二天是花房的鲜花,咸福宫的宫女照样掐了个尖儿。
  直到今日,这第三天,咸福宫索性拿走了贵妃份例里的两罐牛乳。
  照例,贵妃一天乳牛4头,得乳4罐共8斤;妃日用乳牛3头,得乳3罐共6斤。
  这都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的,但谁不知道贵妃近来极爱加牛乳的各色点心,甚至连和敬公主都说,贵妃宫里一股奶香味。
  偏生咸福宫这回非要拿了两罐牛乳去,可不就是故意跟贵妃别苗头,下钟粹宫的面子。
  这次比蜜柑事件强的是,咸福宫还打发了个宫女来请罪,客气道:“纯妃娘娘打产育后虚弱,太医嘱咐了熬点奶卷子吃,一时宫里牛乳就有些不够,如今先借贵妃娘娘几斤。”
  高静姝看着这宫女,拿出娴妃的态度来,呵了一声。
  紫藤绷着脸将人送走了。
  
  “娘娘不怕贵妃生气,去皇上跟前告状?”
  纯妃倚在床上抱着儿子轻笑:“若是原来,她肯定会去的。可自打上月失宠一回后,贵妃胆小多了。这些日子,本宫虽在坐月子,可眼睛没瞎耳朵没聋。贵妃对着皇后矮了下去,连对和敬公主都捧起来,不就是要给皇上看她的贤惠改过吗?”
  “和敬公主是金枝玉叶,本宫的儿子也是龙子凤孙,她既谦让和敬公主,又给宝石又给花样子,如何不让让本宫?”
  她笑容嫣然:“何况,本宫这不是还打发了你去赔礼吗?几斤牛乳的事儿,皇上纵然知道责问起来,本宫也有话说。”
  “何况,她九成九不敢去皇上跟前告状。”
  
 
 
第27章 除夕
  纯妃自坐在咸福宫运筹帷幄,  而高静姝当天下午就到养心殿告状去了。
  时值腊月二十八,皇上早封了御笔,无甚忙碌,正巧要翻贵妃的牌子,  听说贵妃求见就笑道:“省了敬事房的一趟腿儿。”
  高静姝入内的时候,  皇上正闲适地斜倚在窗边榻上看一局残棋棋谱,  面前芭蕉伏鹿状的小紫檀炕桌上摆着棋盘棋子,并一个立龙纹黄釉碟。
  碟里头也摆着蜜柑,  不过不是一盘五个。因为养心殿的蜜柑个头比皇后宫里还胖两圈,  一碟子只好摆四个,第四个还要站在另外三个的肩膀上才放得下。
  高静姝心道:果然宫里处处都是阶级,连一只蜜柑,位份不到,  有再多银子也愣是吃不到嘴里。
  皇上见贵妃请过安后,就盯着这盘蜜柑,不由笑道:“今年南边尤其是江浙有寒灾,  蜜柑产量就比往年低些,分给后宫的也少了,  你若喜欢吃,将朕的都拿去就是了。”
  高静姝方才只是在盯着蜜柑发呆,边感慨阶级差距边梳理告状的发言稿,这会子听皇上问起来,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纯妃抢了她三回东西的事儿都说了。
  又道:“事儿确实都不大,  臣妾也不是大象,  一日非要吃上两碟子碗口大小的蜜柑,可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如今她还是妃位,就拎走臣妾的牛乳,  等年后她升了贵妃,臣妾一个回头,只怕钟粹宫里都要叫她给搬空了!”
  李玉在旁边缩成一个胖球,眼角看着皇上笑吟吟的脸,心道:这心偏真是没法子了。
  皇上一贯是个好颜面的人,喜欢后宫里一片祥和,最好妻妾亲如一家。
  换一个妃嫔为了一碟蜜柑一罐子牛乳告状告到御前,皇上理不理会不一定,心里不高兴却是一定的。
  只怕还会觉得这告状的人既没本事争不过旁人,又没有大局观不肯息事宁人。要在心里给人家判两项不及格。
  可贵妃这样说,皇上便觉得理所当然:确实,贵妃就是又没有大局观又争不过别人呢,靠她自己根本保不住她自个儿,还得朕护着她。
  于是皇上随手拈了个棋子换了位置,笑问道:“谁告诉你,年后纯妃要升贵妃?”
  果然见贵妃眨着眼面露迷惑:“满宫里都这样说呢,连太后娘娘都说纯妃平安生下阿哥,是有大功的人,该重赏。”说到这儿她眼睛一亮:“难道她做不成贵妃吗?”
  幸灾乐祸的喜悦溢于言表。
  皇上都忍不住伸手拧了她的腮一把:“这般沉不住气,朕可不能将事情告诉你了。”
  见贵妃眼巴巴看着自己,皇上又笑了:“这两年间,朕是不打算立第二位贵妃的。”
  高静姝心花怒放。
  她从来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相反,在现代她是泼辣辣的小姑娘,从小就是男孩子抓昆虫吓唬她,她反手扔给对方一个死耗子的人物。
  从前纯妃给她挖坑,都是走绿茶路线,高静姝也能明白两人是职称上的竞争对手,纯妃背后捅刀子也是理所当然,也算是她的上进心。
  高静姝想着,自己又不是金元宝,人家纯妃凭什么喜欢她让着她呢?对纯妃来说,高氏是个绊脚石,正该见面踢三脚。
  所以平时纯妃表演大瓶绿茶加量不加价的时候,高静姝都还算平静,顶多“呵呵”两声。
  可这回纯妃抢东西抢到她脸上来,她是真的火了。
  由此可见,皇后跟高静姝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皇后向来直指核心,意气之争她从来不放在心上,甚至为了更高的利益,皇后可以自然而然忍气退步。可高静姝不行,别人当面欺负她,要是让她打落牙齿和血吞,她能气死。
  于是听说纯妃其实做不成贵妃,高静姝脸上的笑容都要开花了。
  皇上也不责备,只让她自己在旁边高兴,转脸儿对李玉道:“纯妃刚诞育阿哥自然娇气些,倒也罢了。可内务府是办老了事的,竟也乱套起来。你去趟内务府告诉蒋礼财,叫他仔细当差!再将茶库的主事革了,并这几日办错了差的,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罚去浣衣局。”
  李玉刚答应着,还没动步,就见贵妃的纤纤玉手搭在皇上胳膊上:“皇上,皇上先等等,年后再罚他们好不好?”
  皇上立刻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大笑道:“你怎么也这么淘气起来?”
  李玉:……皇上您实在也太偏心了。
  
  纯妃听闻贵妃往养心殿侍寝后,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她自认推理的天衣无缝,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在皇上跟前告状,可,可贵妃她不正常啊。
  你不能因为贵妃近来在皇后跟前乖巧听话,就当人家没病啊!
  纯妃颇有种自己一顿分析猛如虎,但可能遇上二百五的担忧。
  于是这一夜她睡的就不甚安稳。
  次日正是腊月二十九,除夕前的最后一天。内务府各库更是热闹极了,人流往来如川,各宫宫人都一路小跑,生怕领不回东西去。
  纯妃就嘱咐心腹宫女水清道:“今儿你亲自去内务府——先不必跟贵妃的人别苗头,瞧瞧他们的态度再说。”
  以贵妃的脾气,若是告了状,皇上肯给她撑腰,必然会立刻露出来。
  纯妃在床上边逗儿子边等消息,等回来自家笑嘻嘻的宫女:“娘娘,今儿贵妃跟前的木槿不但对奴婢客气,甚至还亲自送上两罐牛乳,说娘娘生了小阿哥,多用些牛乳是该当的,还说若是娘娘需要,您出月子前,钟粹宫的牛乳都给了娘娘也无妨。”
  纯妃觉得自己从未笑得这么畅快过。
  多少年了,从潜邸起她就被高氏压着,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皇后她不敢比,可都是妾室,偏生什么好的都得高氏挑过才轮到她,如今她终于踩到了高氏头上。
  “水清,你去——不,都不用你去,只打发个三等小宫女去钟粹宫吧。就说本宫谢过贵妃娘娘的好意,因六阿哥的乳娘也需要多用些牛乳,所以咸福宫的份例确实不够用,贵妃既然好意要送,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纯妃脸上气色之红润,简直像个赤霞苹果似的,声音里也是压不住的喜悦:“贵妃到底是怕了!别说告状,居然开始在皇上跟前装起贤惠来。她也不想想,如今她这一怕一退,宫里人的眼睛多毒啊,以后还会服她?谁还会把钟粹宫的差事摆在本宫前头?她这一步步的就掉下来了!所以,初封贵妃有什么用,到底没有儿子,就没有底气!”
  水清也忙奉承道:“是了,到时候同为贵妃,娘娘的话只怕比高贵妃的要管用许多。说到底,命妇朝贺也只是虚名,每年一遭罢了。”
  纯妃听得极入耳,笑里掺了蜜似的:“她也就仗着有个好阿玛。”
  水清撇嘴笑道:“娘娘这话就是抬举了,靠爹哪里比得上靠儿子。难道高大人能活过贵妃不成?哦,倒也不一定,贵妃娘娘要是像之前那样抗旨下去,再把自己气的吐血,那寿数可就活不过她亲爹啦。”
  纯妃伸出手去戳她的额角,大笑道:“你这丫头,嘴里坏透了。”
  虽这样说着却又从手上撸了个玉镯子给她:“明儿就除夕了,你辛辛苦苦服侍一年,这个给你戴着玩吧。”
  水清忙谢恩,又一阵风似的奉承纯妃,劝娘娘保重贵体,好享用将来光辉灿烂的前程。
  纯妃语气带上遗憾:“偏生本宫未出月子,没法领宫宴亲耳听到册封的旨意,不然才叫痛快呢。”
  水清笑道:“娘娘急什么,等正式册封礼的时候,您接了贵妃金册金宝,自有六宫妃嫔来贺的痛快日子。如今您养好小阿哥,养好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大事儿呢,以后您还得生个几对儿女,后福无穷。”
  纯妃被她哄得浑身舒坦,只恨不能立刻过年。
  同样期盼过年的还有高静姝,她坐在钟粹宫边喝今日的药边听木槿的汇报:“今儿内务府各宫宫人俱全,都见了奴婢让着咸福宫的样子。这不,这会子咸福宫热闹极了,别说贵人常在们,就连舒嫔都亲自走了一趟,算是提前贺喜‘纯贵妃’。”
  高静姝笑眯眯:“是啊,纯妃既然想要飘起来,同为后宫姐妹,我就送她一阵东风,让她飞上天才好呢。”
  然后又问道:“嘉妃估计坐在自己宫里生气呢,那娴妃去了吗?”
  “娴妃娘娘也不曾去,仍旧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还有愉嫔娘娘不知怎的也没去道贺,大约是她自己有五阿哥,不好去奉承纯妃的,否则她的儿子岂不成了三阿哥六阿哥的跟班。”
  木槿没想到自家娘娘能干出捧杀这样的事儿来,此时嘴角一个笑漾过:“就是可惜了一点,咱们宫里这些日子就少牛乳用了。”
  高静姝将喝干净的药碗搁下,笑道:“怎么会少,皇后娘娘说了,这回我让着纯妃和六阿哥很懂事,她要‘嘉奖’我呢,咱们宫要用牛乳就从长春宫走账。”
  木槿递上蜜饯,也忍不住笑了:皇后娘娘这样的举动,更坐实了纯妃要晋封,否则为何连皇后都宁愿用自己的份例补给贵妃,‘压着’贵妃牺牲宁人呢?
  于是腊月二十九这一日,咸福宫宾客盈门,许多妃嫔都借口看六阿哥,想提前跟这位拥有两个儿子的贵妃搞好关系。
  纯妃只觉得前三十年的人生从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而钟粹宫中,高静姝含了一颗盐渍梅子:“我真是等不及要过年了!”
  
  哪怕高静姝热情高涨盼着过年,也叫除夕当日的流程累的虚脱。
  她从来没有经过这么累的年!
  皇上在前朝接受群臣朝贺。
  而后宫里,众嫔妃先随着太后皇后礼神佛祖宗,再浩浩荡荡迁徙回寿康宫,燕翅一样站在太后下首,等着王府福晋等命妇进来给太后磕头。
  过了午后二时,送走了络绎不绝的命妇们,再由皇后率众嫔妃给太后磕头。从凌晨四点站到现在,最后只能收获太后发的红包一枚,里面还只有一个一两的金锞子算是压岁钱。
  高静姝无语凝噎:这一两金子,她给李玉都拿不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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