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艳山姜
时间:2020-12-23 09:53:43

  原来他自己一时心急,居然将两只筷子笔直地插进了面前的白米饭里。
  路显扬又喃喃了一声:“卧槽。”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将两只筷子拔了出来,“啪哒”一声扔到地上。
  接着他才瑟缩地、缓慢地抬起头。
  遗像变回了慈祥的笑容。
  但香案上……还有血在往下滴。
  镇长十分体贴地吩咐下人:“快去给这位大师再拿一双筷子过来。”
  路显扬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别吃了。说起来,我想问问,你爹下葬了吗?”
  镇长:“还没有,灵堂就在后面,大师要去看看吗?”
  说着他就掀开了幕帘,招呼众人进去。
  万祺又震惊了:“??灵堂就在这后面??所以我们刚才就隔着一具尸体在吃饭?!”
  镇长:“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与爹分开。”
  拿玫意味深长地说:“你俩感情真好啊。”
  镇长却叹了一口气:“我娘走得早,爹爹确实待我极好。”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灵堂。
  一进门就有种难以形容的阴冷感。
  墙上挂满了白灯笼,随着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阴风而摇摇晃晃;香案上堆满了高塔般的香烛。空气里有种令人昏昏沉沉的熏香。
  一大团白花,簇拥着一口名贵的黑色梨木大棺材。
  镇长犹豫地望着那具棺木:“真的要开棺吗?他老人家不会责怪我吧?”
  拿玫:“?搞笑了,你都在你爹面前吃肉喝酒了,还不敢开棺材?”
  “好吧。”镇长干巴巴地说。
  他又对着棺材鞠了两躬,念念叨叨地说:“爹您听到了,都是天师逼的,不关儿子的事啊……”
  拿玫:“……”不愧是当领导的,甩锅水平一流。
  棺盖被缓缓移开了。
  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们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依然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
  不过几小时前,这张老态龙钟的脸,还在戏台下与他们若无其事地说着话。
  如今的他却——
  是一具尸体。
  安详地躺在了棺材里。
  路显扬:“真的是他。”
  万祺:“所以之前跟我们说话的,到底是他的尸体……还是鬼魂……”
  她越想越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是,这具尸体已经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脸臃肿而膨胀,仿佛密密麻麻的肿瘤,要从这张皱巴巴的树皮里钻出来。
  手上的指甲也暴涨出来,乌黑而锋利。
  拿玫:“哇哦,看起来是要尸变了。”
  万祺:“今夜还是他的头七……他会不会……”
  “会的。”拿玫说。
  万祺:“那我们该怎么办?!”
  路显扬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将他搬到义庄去?再将义庄的门锁起来,就像上次那样。”
  “那可使不得,怎能去义庄呢?!那可都是孤魂野鬼的去处啊……”镇长闻言却脸色大变,连忙阻拦道。
  路显扬十分严肃地板着脸:“只有今夜,今夜是他的头七。过了这一夜,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今天你必须将他搬过去,否则……”
  镇长:“否则什么?”
  “否则你也要凉了。”拿玫说。
  一时之间,镇长的脸上出现了极为挣扎的神情。他脑中的天人交战,几乎都具象化了。
  但犹豫了良久,他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
  路显扬凝望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答应了,我真怕他非要做个孝子,死也不肯点头。”
  万祺却嗤笑了一声:“一听说要害自己的命,立刻就怕了吧?孝子也不过如此。”
  路显扬望着这簇拥的白花,又摇了摇头:“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真正的镇长本是来找我们调查父亲在戏班暴毙一事;死人却先声夺人,刻意以鬼魂的形象出现,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戏班的僵尸咬人。”
  “这是为什么?”路显扬皱眉道,“他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无人能够回答。
  *
  入夜了。
  下人们沿着房屋撒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又在门槛边放上了丰盛的香烛与酒食。
  布置这一切的老婆婆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凑近去听,她说的却分明是:“别回来、别回来……”
  远处风声簌簌作响。
  这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几乎要消失在风里。
  拿玫:“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奶奶,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
  对方抬起头来,慢腾腾地看了她一眼。
  老人的目光和死去的老镇长一样,苍老,疲倦又浑浊。
  她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离去了。
  镇长迟疑地问道:“我爹今晚会回来吗?”
  拿玫:“运气好的话就不会;运气不好的话……”
  镇长却说:“倘若他真的出现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他注意到面前两人冷酷的眼神,又怂怂地改口道,“就、就看他一眼,我就只想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安好。”
  拿玫:“呵呵,别操心了,他中气可足了。”
  “是啊,一点都不像个死人呢。”路显扬心有余悸地说。
  这时只有他们三个人还待在前厅里。房门紧锁,一片死寂。
  他们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但又希望能无事发生。
  无所事事的等待之中,路显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对镇长说:“其实我们今日去了戏班的地下室,在里面发现了相当多的尸体。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镇长一脸骇色地说:“什么?尸体?”
  路显扬点了点头:“非常多的尸体,而且……似乎已经死了很多年。”
  拿玫忍不住吐槽道:“等下,你们真的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聊这种事?!”
  镇长却还在震惊中:“这、这……”
  “既然如此,”他叹了一口气,“我就与各位大师讲讲那座戏楼的故事。”
  重头戏来了。
  众人精神一凛。
  “其实,想必各位也早已经看出来了,那座戏楼……荒废了多年。”镇长说,“我听我爹说,那座楼里出过事,死过人。但事情发生得太早,已经无人记得了。”
  “镇上的人不听戏已经很久。我也很奇怪,这戏班为何偏偏要来我们这里,偏偏要那座戏楼。就好像……”
  他声音微微发颤,十分困惑地说:“就好像他们早已知道这一切的存在一样。”
  路显扬:“然后呢?”
  镇长:“然后……戏班子夜夜开张,但是并没有人去听。最初还有几个人好奇,但很快就又传出谣言,说是那栋楼里不干净,有怪事。久而久之……”
  拿玫:“你的意思是,虽然戏班子每天都在唱戏,但其实根本没有观众的?”
  镇长点了点头:“大致如此。”
  万祺:“卧槽,这戏班也太可怕了。”
  拿玫:“是啊,太可怜了。”
  路显扬:“什么可怜?”
  拿玫:“Valis太可怜了。他唱得那么好,怎么根本没人去听的?!”
  路显扬:“……”
  但拿玫已经忍不住脑补出了那幅画面。
  Valis独自站在戏台,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全情投入。
  但是他没有观众。无人为他喝彩叫好。他从头到尾都是孤身一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唱下去?
  她又忍不住想起临别时他说的那句话。
  “我只会这件事,我也只能做这件事。”
  这如同一支带刺的玫瑰,划过了拿玫的心头。
  她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
  他们又在屋子里枯坐了不知多久。
  久到都已经无话可聊,拿玫也打了好几个哈欠。
  路显扬迟疑地说:“这么晚了,也许他不会来了。”
  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春闺梦》!也许他是去了戏院。”
  镇长有些恹恹地说:“这、这不能吧大师?爹连儿子都不看了,直接去听戏?”
  拿玫:“见戏忘子。”
  万祺:“……”
  但就在此时,他们都听到一声“吱呀——”
  大门似乎被轻轻地推开了。
  镇长小声道:“是他来了吗?”
  他作势要站起来,却被路显扬一把按住,还捂住了他的嘴。
  路显扬试图与他进行一段神秘的对话。
  路显扬:你要干什么?!外面很危险,不许出去!
  镇长:?
  路显扬:你听不懂人话吗哥?!
  镇长:???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万祺:“噗。”
  她带着笑意,转过了头去。
  一声尖叫冻结在了她的喉咙里。
  窗户外面有人。
  那一道人影的速度极快,鬼魅般一闪而过。
  万祺惊恐地伸出手去,指着窗户,却依然不敢发出声音。
  镇长此时终于挣脱了路显扬的桎梏。
  他站了起来,对其他人更小声地保证道:“我只是看我爹一眼,我保证……我不出去,我只看看他老人家好不好。”
  他站在了纸窗边,用一只沾湿的手指戳出了一口小洞。
  小心翼翼地将眼珠凑了上去。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庭院里空空落落,贡品还好好地摆在地上,半点没有被人碰过。
  门开了一道小缝儿。
  一只黑猫突然从屋檐上高高地跳了下来。
  又身姿轻盈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喵呜——”它发出一声近似于婴儿啼哭的猫叫。
  “原来是野猫啊。”镇长说。他收回了视线。
  但在脖子缩回来的一瞬间,他的余光却瞥到了——
  月光之下,铺在地上的一层厚厚的草木灰上爬满了凌乱的、笨拙的脚印。
  而脚印的方向,分明指向了……
  正厅。
 
 
第42章 旱魃(12)
  在看到那些凌乱的脚步的一瞬间,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种难以形象的恐惧感顺着脊柱一直往上爬。
  这很奇怪。
  他明明一直想要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他、他来了。”镇长回过头来,无助地望向其他人, 颤声道。
  他并没有意识到, 这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声音。
  下一秒,十只锋利的爪子从窗外暴涨出来——
  将他整个人硬生生地拽出了窗外。
  “咚!”
  他狠狠地砸到地上。
  头昏眼花之中,他依稀看到了父亲的脸。
  那张脸比白日里棺材里他们所见到的——还要恐怖。
  焦炭一般青黑的脸上,数道血痕如同地狱的熔浆。硕大的眼珠和蜡黄的牙齿都外凸了出来。
  他几乎已经很难从那张脸上辨认出……属于父亲的音容笑貌。
  对方用力地掐着他, 淬着毒的十指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脖子里。
  他能听到血液在汩汩地流出来。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看到了重叠的黑影, 耳边一阵阵轰鸣, 肺部也快要炸开。
  他难以分辨自己是在因失血而死,还是……因为窒息。
  但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时刻,他依然在用力地仰望着那张陌生的、可怕的脸。
  他想要说:“爹、爹,是我啊……”
  但那声音都冻结在喉咙里。
  他只发出了血泡泡一般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什么都说不出了。
  *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 其他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终于冲出门外时……
  只看到一具狰狞的尸体。
  他直挺挺地躺着, 嘴唇发绀, 眼睑开始渗出血来,犹如一团破碎的生五花肉。
  但他的脸上不止有惊惧, 同样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悲恸。
  这矛盾的神情,也使得僵硬的脸更加扭曲。
  拿玫俯视着这张脸,只觉得这神情似曾相识。
  她突然间伸出手去,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
  她翻到了第二页。
  上面赫然写着:“僵尸会杀死最亲近的人。”
  路显扬四下张望。
  庭院里一片死寂,摆在门槛边的香烛酒食与贡品一动未动。
  “他已经走了。”他说。
  万祺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他大老远回来, 就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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